樊史人長長舒了口氣,放心的道:“那就好。”說著又將目光停留在紹岩的身上,卻見他頭包黑布,兩手空空,不禁詫異道:“閣下既是郎中,卻為何不見你的『藥』箱呢?還有,咱們大營之內明明有隨軍大夫,郡主不是不知道,她怎麽會想起去請民間郎中呢?”


    紹岩愣了一下,媽的,這個老王八蛋倒是一點也不笨嘛,這麽快就起疑心了,“哦,是這樣的,郡主說近兩天軍中發生了很多事,有很多士兵都受了傷,大夫們都忙著去替傷兵治傷了,郡主她老人家不想給您和眾位兄弟添麻煩,所以才讓人請了小的,至於『藥』箱嘛,小的已讓徒兒提了回去。”


    樊史人對他的回答表示很滿意,臉上的疑雲也消去了一半,語重心長的道:“郡主仁義啊,昨晚一事,我軍確實傷亡不小,多虧郡主機智,知道那姓章的會帶人半路殺回來,若非這樣,我們也逮不到這夥賊人,隻可惜還是讓那個假冒王參將的人給跑了。”說罷深深的歎了口氣。


    正如他所說,昨晚章懷德帶人運糧出城,曾遭到數十名楚兵堵截,章懷德等人奮起抵抗,加上這個時候,埋伏在城外的常一笑也帶兵趕到了這裏,一時之間,楚兵死傷無數。


    在常一笑大隊人馬的掩護下,章懷德等人這才順利地將糧草運到了安全地帶,大功告成,原本是件可喜可賀之事,哪知道章懷德卻極力主張回去救紹岩,常一笑一再勸他不要意氣用事,可是章懷德根本就不聽勸,就為這事,二人又大吵了起來,甚至差點大大出手。


    常一笑見自己苦勸無益,一氣之下便帶著糧草先行撤離,章懷德則繼續領著原先那五十名手下原路返回,豈料樊史人親自督導數百名楚軍早已埋伏在城門附近,就在章懷德他們邁進大門的一刹那,楚軍傾巢而出,章懷德始料未及,就這樣,一行五十一人全部被對方生擒。


    紹岩當初得知章懷德的魯莽行為時,不禁又氣又恨,責怪他自作主張,導致五十多人都落在了楚軍手中,然而生氣歸生氣,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想辦法盡快救出他們,隻是單憑他一人的力量,想要一下子救出那麽多人絕非易事,因而他隻能將期望寄托在長樂郡主身上,可偏偏這丫頭這兩天不在家中,情急之下,他決定冒險去趟大牢,先與那章懷德通通氣,然後再商議一個萬全之策,卻沒想到剛一出來就碰上樊史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這老王八蛋的,老子走哪,他就跟到哪,正當紹岩感到無奈的時候,樊史人微微一笑,平心靜氣的道:“郎中治好了郡主,怎麽說也算是首功一件,我該怎麽賞你好呢?”想了想又道:“這樣吧,你隨我回到大營,我讓人給你安排一個職位如何?”


    不是吧,這樣也能封官?紹岩不可思議的想道,若不是考慮到眼前這個老王八蛋認識自己,他肯定會非常樂意的接受這個封賞,隻要身上有個一官半職,何愁救不出老章他們?


    樊史人見他沒有說話,便好奇的道:“怎麽?郎中莫不是不喜歡在軍中任職?還是嫌這座廟太小,供不起您這尊大佛?”


    紹岩搖搖頭道:“總爺言過了,承蒙總爺不棄,小的自當樂意追隨您左右,隻是小的家中尚有高堂,下有妻兒要養,小的若是隨了軍,等於是在刀口上過日子,如此一來,恐會令家人時常為我擔心,所以——”


    “混帳,總爺看得起你,才會留你在軍中,你別在那裏不知好歹。”樊史人身邊的一名士兵趾高氣揚的道。


    日,老子說話,關你個屁事!紹岩最恨自己說話的時候有人『插』嘴,尤其是這種狗腿子,奈何這兒是人家的地盤,不好公然與他發火,隻得歎道:“這位兄弟說的極是,小的之所以不知好歹,才會做一輩子郎中,而不會像有些知好歹的人一樣,做了幾天的狗腿子就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狗。”


    “你——,豈有此理。”那名士兵氣得麵紅耳赤,憤怒的拔出大刀。


    “不得對郎中先生無禮。”樊史人沉著臉『色』,狠狠瞪了他一眼,士兵不敢造次,隻得循規蹈矩的退到後麵。


    “人各有誌,郎中先生既然不肯留下,樊某也不勉強,不過你治好了公主,理應得到賞賜,來人哪,賞這位郎中十兩銀子,另外用官轎送他回去。”


    “不用了,總爺,不——”紹岩剛說了一半,那名‘狗腿子’士兵已將一錠銀子送到他跟前,紹岩反應很快,一手去接銀子的同時,一手趕緊拉下頭上的布蓋住臉,狗腿子這才沒有看清他的臉,但見他舉止詭異,不禁納悶道:“先生何故用布遮住臉?莫非這層布後麵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不成?”


    “這位兄弟說笑了,小的哪有什麽秘密,隻是小的這兩天臉上出了些濕疹,所以不便以真麵目示人。”


    “濕疹?何謂濕疹?”狗腿子甚是好奇,這個年代雖然存在這種病,但叫法卻不一樣。


    “哦,簡單的說就是水痘。”見那狗腿子搖頭不解,紹岩故作嚴肅的道:“這位兄弟可別小瞧了這個病,它可是會傳染的,尤其是同『性』之間的,比如男人與男人,女人與女人,隻要讓對方看了一眼,保證第二天就會發病,當然了,您若是覺得小的在騙您的話,那我就將黑布揭開讓您仔細看一看,不過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傳染到了您,可別怪小的沒有事先提醒過您哪。”


    狗腿子麵『色』頓變,暗道,這小子行跡古裏古怪,這當中一定大有問題,可若真如他所說,他的臉上真的有水痘的話,那我豈不是自找罪受,哎,管不了那麽多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何況總爺都沒發話,我又何必自討沒趣,想到此處,他趕緊回到隊伍裏麵,生怕染上紹岩這種怪病。


    整不死你個狗日的,紹岩偷偷一樂,便緊了緊臉上的黑布,回頭朝樊史人作揖道:“總爺,小的方才不敢正麵對著您,實屬無奈之舉,還望總爺恕罪。”


    樊史人揮揮手,大方的道:“罷了,罷了,郎中身體有恙,還專程過來替郡主治病,此等胸襟實在是難能可貴啊。”


    “哪裏哪裏,總爺過獎了,救死扶傷乃是我們醫者之本分,小的隻是在盡自己的義務罷了。”紹岩深深的鞠了一躬,“若是總爺沒有別的事,那小的就先行告辭了。”


    “先生慢走。”


    紹岩別過樊史人,腳底卻像抹了油般,呼的一聲往前跑去,狗腿子悄悄走到樊史人跟前道:“總爺,屬下總覺得這個郎中有點可疑,可就是說不上來問題出在哪裏。”


    “說不上來就別說。”樊史人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想讓我們營區所有弟兄全部都染上水痘嗎?”


    “總爺,您當真信他說的話?”


    “屁話,我不信他管用嗎?人家臉上不就蒙上了一塊布,你小子就要懷疑人家,你要是不害怕,為什麽自己不去揭開他的廬山真麵目,反倒在這裏馬後炮,頂個屁用!”


    “總爺,我——”


    “好了,別在說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給我搜查賊兵頭目,其它的你就別管了。”


    “是!”狗腿子勉強的點了一下頭。


    ……


    紹岩穿過走廊,不一會兒便來到一片偌大的營區,營區很長,從這裏一直排到大門口,起碼也有兩百多米,一頂頂的營帳形如蘑菇般有序的排成兩列,中間留有一條一米多寬的過道,以供士兵來回行走。


    除了四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哨兵外,其餘地方都是楚兵遊動的影子,有的是三五成群在那裏閑『蕩』,有的在列隊巡邏,有的正在交接崗哨,還有些士兵拿著梯子在維修、搭建帳篷……,總之人不少,看到這裏,紹岩頓時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媽的,明明是幾上千人,卻偏說成是百十號人,日啊,幸虧老子沒有帶兵攻城,否則連最後一顆種子都保不住了。


    說的也是,紹岩如今的最後家當也隻剩下常一笑和張百戶這些零散隊伍了,至於其它地方上的部隊,不是死的死,就是降的降,能調動的少之又少,自從洛京失陷,郭太後率大臣向楚軍交出降表後,各地守軍就像一隻無頭的蒼蠅,結果大部分被楚、梁**隊合圍絞殺。


    因此,紹岩不停的告誡自己,從此以後,決不能再打沒把握的仗,而這一次的事件的確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造成今天這個局麵,其主要原因有兩大方麵,一是由於章懷德違抗軍令,擅自行動;二是探子誤報軍情,其實仔細想想,也不能全怪那些探子,畢竟那時候的條件有限,偵查工作也不像現在那麽好做。


    媽的,如果這個時代的通信再發達點就好了,老子就能建立一支高科技現代化的軍隊,別說一統三國,哪怕就是統一世界都沒問題,咦,不知道這個時候有沒有小日本和八國聯軍?要是有的話,老子得想辦法到他們那裏弄點軍火過來。


    紹岩正得意的想著,然而他的這身裝束確實吸引了不少士兵的目光,很多士兵竟不由自主的圍了過來,麵對一個個辮子軍向自己靠攏,紹岩內心著實感到驚慌,這種感覺很像是穿越到了清朝,等待被清兵當作困獸來宰殺的獵物,好在這些人大多數隻是對自己的這身衣服感興趣,沒有其它惡意。


    “喂,你這東林狗,這裏不歡迎你,快滾出去。”就在這時,人群中走出一名胖胖的楚兵,卻見他長相醜陋,滿臉青筋『亂』跳,那表情、那神態簡直就像一頭猛虎,恨不得馬上將紹岩吃掉。


    紹岩見他渾身帶著傷,而且都是新傷,看樣子極有可能是昨晚打鬥時所留下的,打自楚兵入侵東林國以來,經常會遭到當地百姓的偷襲,加上又經曆了昨晚那一戰,這些受傷的楚兵自然會將所有的仇恨撒在紹岩身上。


    見紹岩一直沒有說話,那名楚兵變本加厲的道:“東林狗生東林狗,一輩子隻能給我們楚人當狗使。”


    “你說什麽?”紹岩語氣極冷,這才發現所有士兵都敵視般的瞪著自己,個別人的手已經開始不安份起來,看架勢是有意向自己挑釁了。


    “我罵你是狗,怎麽滴吧?”胖士兵趾高氣揚的哼了一聲,“你這東林狗,是不是你們的皇帝跑掉了,你無處藏身,跑到我們這裏來當矬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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