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岩尚未來得及開口,李長生便在旁邊沒好氣的冷哼道:“讓皇上去你府上,誰知道你安了什麽心?”


    曹昆起初不想與他爭吵,聽他這麽一說,不由橫眉怒目道:“李長生,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我還要問你是什麽意思呢?要不是為了你家……”李長生話說到一半,下意識地咽了回去。


    “說呀,你怎麽不往下說了?”見他神情遮遮掩掩的,曹昆不禁一陣竊喜,李長生啊李長生,別以為你是大將軍,老夫就怕了你,今個兒當著皇上的麵,我看你還敢造次麽?


    李長生不屑一顧的扭過頭,心裏暗道,我李長生不與你這類『奸』臣說話,要不是看在皇上的麵子上,我一拳打爆你的腦袋。


    兩人彼此間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紹岩見他們兩個吵架的樣子,倒是有點類似於章懷德和常一笑兩個,誰也不服誰,隻是相比之下,這兩位老臣不僅僅局限鬥嘴,而且還在鬥心,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情,於是他清清嗓子,一本正經的道:“曹愛卿說得沒錯,朕難得從宮裏出來一趟,好吧,朕就到你府上去看看,順便拜訪一下貴府的宣嬌小姐。”


    曹昆頓時大喜,李長生卻是一臉的不悅,奈何皇帝開了金口,他也隻好點頭允諾。


    沒過多久,白如雪、穆影相繼從外麵趕了回來,簡單為李長生上了『藥』後,便隨著紹岩一起來到了曹府。


    ……


    由於事先接到通知,曹府上上下下所有仆人早已列隊在門外等候,待到曹昆與紹岩人馬一到,紛紛撲在地上高呼皇帝萬歲。


    紹岩又好笑又好氣,因為在此之前,他一再表示這次出來是微服私訪,任何人都不準對外聲張,沒想到這個曹昆居然為了討自己歡喜,還特別讓人搞了這麽一出隆重的‘歡迎儀式’。


    曹府的別苑在整八達嶺城內,也算是少有的闊氣,走進那扇寬敞的大門,映入眼簾的並不是什麽大院客廳,而是一片偌大的花園,雖然比不上宮裏的後花園,但其陳設布局比起後花園更有一番新意。


    在那片鬱鬱蔥蔥的草坪上,矗立著一排排古『色』古香的木製亭子,亭子的下麵則是一條條交錯流淌的小河,河水清澈見底,潺潺的流水聲總能給人一種很清新的感覺。


    曹昆夫『婦』領著紹岩他們,沿著由石子鋪成的小道,一路彎彎曲曲的來到一間嶄新的客廳,據曹昆所言,這座別苑是他剛從一個商人那裏低價買來的,後來隨便裝修一下,便成了今天的曹府。


    事實上,紹岩知道他的話有一半是在撒謊,他之所以這麽說,一則是害怕會遭到其它同僚的妒嫉,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二來是擔心朝廷會向他開口借錢,做為一個文官,能擁有這樣一座豪華的宅子,恐怕沒有人相信他是個窮光蛋,從這一點上來看,曹昆在為人處事方麵,要比其它大臣老練得多。


    可能是昨晚睡覺時受凍的緣故,紹岩與曹昆聊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曹昆急忙讓人拿來一隻純金打造的馬桶,原來這家夥老早就做好了準備。


    紹岩苦笑不得,他在宮裏麵就不習慣用這種坐式馬桶,為此他還特地讓人仿造現代建了一個男女廁所,曹昆得知其意後,急忙讓侍衛們護送他去茅房方便。


    從茅房出來,紹岩隻覺渾身一陣舒暢,他伸伸懶腰,並隨著那幾名侍衛徑直朝客廳方向走去,當他的腳步剛走到一條走廊上時,無意間聽到旁邊的屋子裏傳來女子甜美的聲音,像是在讀書,又像是背詩,於是他停下腳步,靜靜地把耳朵貼在窗前。


    “……凡先處戰地而待敵者佚,後處戰地而趨戰者勞。故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能使敵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敵人不得至者,害之也。故敵佚能勞之,飽能饑之,安能動之。


    出其所不趨,趨其所不意。行千裏而不勞者,行於無人之地也;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必攻也。故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至於無形;神乎神乎,至於無聲,故能為敵之司命。”


    咦,怎麽聽著有點像是孫子兵法?盡管紹岩對孫子兵法了解的不是很多,可是單憑上述這些內容,一聽就知道是涉及到軍事上的,不過令他困『惑』的是,這個年代完全不屬於正史,為什麽會有同樣的兵法呢?難道孫武也曾到過這裏?呸呸,我怎麽會有這麽荒謬的想法呢?


    “小姐,您念的這些,都是什麽意思啊?雲荷怎麽一句也聽不懂?”這時,房內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應該是那位小姐的丫環。


    紹岩猜想那位小姐肯定就是曹昆的女兒曹宣嬌,他這次本來就是衝著這丫頭而來,隻不過這種時候去打擾人家,總是有些不好,古代的女人是不能輕易拋頭『露』麵的,尤其是像曹宣嬌這種大家閨秀,想到此處,紹岩便悄悄地轉過身,試著從走廊的另一側離開,不料他前腳剛走,就聽到房內傳來那名丫環的聲音:“何人在外偷聽?”


    日啊,這樣也能聽見?這丫頭的耳朵也太賊了吧?紹岩二話沒說,拔腿就跑。


    “吱呀——”房門打開了,裏麵走出一個消瘦的少女,黑黑的頭發,瓜子般的臉蛋,一雙水淋淋的大眼睛,靈活的眼珠子不停的『亂』轉,當看到紹岩帶著侍衛‘倉皇’逃跑時,她的眉『毛』往上一提,縱身飛到紹岩麵前,截斷他的去路。


    紹岩大致掃了她一眼,這丫頭談不上漂亮,五官生得倒也端正,見那丫頭杏目圓瞪的瞪著自己,他便故意假裝走『迷』了路,喃喃自語道:“曹大人的府上可真是大啊,找了老半天,也找不到地方。”


    雲荷輕蔑一笑道:“你這賊人好不要臉,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躲在小姐門外偷聽。”


    日,老子偷聽又不偷人,你這丫頭用得著這麽緊張嗎?紹岩暗笑。


    雲荷見他笑得這般猥瑣,頓時惱羞成怒,正要破口大罵,這時,紹岩身邊的侍衛連忙走出來道:“雲荷姐,這位是……”


    “哦,我是曹大人請來的貴客。”紹岩搶在前麵說道,他還不想讓這兩個丫頭知道自己的身份,這樣一來才能看到對方最真實的一麵。


    “就你?”雲荷見他身上穿的是普通百姓的衣服,不由得冷冷笑道:“你在蒙誰呢?瞧你一副窮酸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雲荷姐……”那名侍衛不停地向她眨眨眼睛,要知道,辱罵皇帝,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在那個年代都是死罪。


    紹岩是現代人,當然不會去計較這些,哈哈笑道:“雲荷姑娘,你從什麽地方看出我不是好人?難道僅僅是因為我身上的這身衣服嗎?”


    雲荷不屑的哼了一聲,表情又凶又有幾分天真可愛,駐足片刻,接著問道:“喂,你叫什麽名字?你是打哪冒出來的?不知道這兒是小姐的閨房,閑雜人等不能靠近的嗎?”


    紹岩不想與她解釋,隨口道:“在下無意在此路過,雲荷姑娘卻斷定在下圖謀不軌,既是如此,在下縱是長有百口,也難為自己澄辯,正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算了,和這丫頭說了,她也聽不明白。


    雲荷撲哧一笑:“你這人還真是不要臉,幹了壞事非但不承認,還有臉自稱君子,你要真是君子,這世上就再也找不出小人了。”


    靠,老子有那麽差嗎?居然把老子說得那麽一文不值,難怪孔子會說,天下唯女子與小人最為難養也,眼前這丫頭不就是一個脫脫的典範嗎?


    “雲荷,不得對客人無禮。”紹岩正想著,忽聞一陣香氣飄來,隻聽一個輕柔的聲音從雲荷身後傳來。


    乍一看,房間裏走出一個絕『色』女子,她的身形極美,蓮步輕盈,烏黑的秀發盤在後麵,幾束劉海從額前掛在耳旁,精致的耳環在淡淡的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雲荷迎了上去,撅著嘴道:“小姐,這歹人剛剛在門口偷聽我們說話,太可惡了。”


    紹岩大方笑道:“雲荷姑娘,你誤會在下了,在下剛剛說過了,在下隻是剛好從此路過,你要是不信,可以問這些侍衛。”


    侍衛們紛紛點頭稱是,他們未經紹岩同意,不敢道明他的身份。


    絕『色』女子朝紹岩福了一下,臉『色』微紅道:“這位公子,剛剛實在對不起,都怪丫環不懂事,還請公子見諒。”


    紹岩隻當雲荷心直口快,自然不會與她生氣,倒是曹宣嬌的溫柔善良,讓他突然間想起了鄭月桂,這兩個人一樣那麽溫柔善良,一樣那麽讓人想去接近,便心平氣和道:“宣嬌小姐言重了,雲荷姑娘『性』情直率,她也隻是護主心切罷了,在下豈會與她當真?”


    這話一出,曹宣嬌主仆二人相互一愣。


    紹岩看出她們的心思,隨口笑道:“二位不必奇怪,這些都是令尊告訴我的。”


    曹宣嬌信以為真的點點頭,一旁的雲荷卻是嘟嚕著嘴道:“小姐,別聽他的鬼話,你瞧他那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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