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大人?那不就是東方益麽?紹岩麵『色』立變,東方益原本是東林國的右丞相,幾個月前,楚國二十萬大軍兵臨洛京城下,麵對大兵壓境,東林大臣意見不一,很快分為兩大派,一邊是以鄧炳堂、陸橫山為首的主戰派,一邊是東方益、趙順等人的主和派,郭太後在內無精兵,外無援軍的形勢下,隻好打開宮門向楚軍投降。


    後來,秦嶺聽信金定國的挑唆,便將郭太後及一幹人等全部押解到城樓上,想借此引出紹岩就犯,郭太後擔心他們『奸』計得逞而累及兒子,當下大義凜然的從城樓上跳了下來,眾大臣紛紛效仿,然而卻唯獨不見右丞相東方益。


    紹岩當時也覺得很納悶,為此他還做過不下於十種假設,首選是陣亡,其次是變節投敵,他堅信東方益絕對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對外宣稱東方益早前已被敵軍所殺,其實,他這麽說的目的是為了堵住大臣們的悠悠眾口。


    打從洛京安全轉移到這裏後,朝中大臣各盡其位,即便有個別空位,很快便會被補上,隻有丞相之位懸在那兒毫無動靜,眾所周知,丞相之位位高權重,一般都由皇帝親自冊封,其它人誰都不敢提及此事。


    因而,許多大臣都在私下裏翻起了舊帳,多數人推斷東方益並沒有死,而是變節投了敵人,皇上是為了顧忌臉麵,才故意對外宣稱其已死亡,實則還想通過各種努力,說服其懸崖勒馬,重歸東林朝廷。


    東方益雖然平時寡言少語,為人處事卻是非常沉穩老練,且有一身的計謀,素有智多星的稱號,丞相之位必然非他莫屬,隻是眼下忽然聽說此人已歸順楚國,紹岩的內心一下子還真難以接受。


    鄧炳堂見他滿麵愁容,不禁坦然笑道:“皇上無須多慮,東方大人明則歸附楚國,暗則還是我們的人。”


    “哦?果有此事?”紹岩在現代看過警匪片無數,深知做臥底的艱難處境,沒有一定潛力的人根本無法勝任此項任務,如今聽鄧炳堂這麽說,他難免有些懷疑。不過仔細想想,東方益為人沉穩機智,難得的是,他不像別的人,什麽事情都寫在臉上,別人很容易就會看出他的心事,而他則不然,他每天都是一樣的表情,讓人猜不到他心靈深處的喜怒哀樂,這樣的人確實挺適合做臥底。


    見紹岩沉著臉,鄧炳堂再次朝四周看了看,反複證實四下無人之後,他才悄悄地走到紹岩跟前,俯首帖耳的說了一通,紹岩聽後不由喜出望外。


    ……


    黃昏時分,落日的餘暉漸漸脫去身上淡淡的紅妝,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層薄薄的黑紗,冬季通常都是晝短夜長,此刻的天空略顯一絲黯然。


    寒冷的秋風拂過平靜的海麵,海麵上頓時浮出層層的漣漪,層次卻是非常均勻,它們一波接著一波,輕輕拍打在海邊的礁石上,發出輕微悅耳的聲響,倒也算是難得的景觀。


    沙灘上,漁民們收了晾曬在海灘上的漁具,各自回家去了,隻有一個垂釣的老者遲遲沒有回去,從背後望去,他頭戴一頂破鬥笠,身穿大黑『色』棉襖,外罩棕『色』蓑衣,獨自端坐在海邊的大石塊上,他手裏提著一根長長的魚杆,雙目聚精會神的注視著魚飄的位置,隻待魚飄微微起伏,他便立即提起魚杆,不出一會兒,兩條巴掌大的魚兒被拉到了岸上。


    他衝著海麵點點頭,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勞動成果,這時,他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便頭也不回的低聲道:“等了這麽久,你終於來了?”


    “都這麽晚了,這兒還能釣到魚嗎?”


    他微微一怔,因為這個聲音並非是他要等的那個聲音,他緩緩的扭過頭,方才看清來人的真麵目,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東林國的國君紹岩,而他便是東林國的右丞相東方益,之前約了鄧炳堂在此處見麵,卻沒想到與自己接頭的居然是皇上,他不由得驚喜交集,但又唯恐被人撞見,故而將目光重新移入海麵,不動聲『色』道:“怎麽今個兒讓你來了?老家夥呢?”


    紹岩自然明白他所指的‘老家夥’便是鄧炳堂,於是爽快笑道:“哦,家父家中有事脫不開身,特命我前來赴約,老先生昨日說要與家父比試釣魚技能,小生不才,願代家父與先生一比。”


    東方益冷冷笑道:“罷了,罷了,今日天『色』已晚,再說,老夫豈能欺負你一個後生,還是改日讓你父親前來吧,你替我轉告於他,老夫明天要回家處理點事情,估計要過十天半月再來這裏,你讓他做好準備,把手頭上的事情都做好了,過些日子,老夫定來與他一決高下。”


    這番話裏有話,大意是楚軍暫時撤軍,東林部隊可在這段時間裏搶占海島,紹岩聽出其弦外之音,便笑嗬嗬的拱手道:“小生明白了,小生一定會代您轉達。”


    東方益放下手中魚杆,回頭望著紹岩,麵無表情的道:“對了,你父親前段時間與我說過,他想到出海去遊玩一番,這個老家夥可真是童心未泯啊,他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你告訴他,別看海上風平浪靜,說不定哪一天風浪就會席卷而來。”他歎了口氣,接著道:“不過這老家夥脾氣固執得緊,他定然不會聽老夫所勸,這樣吧,你就告訴他,後天天氣較好,倒是個出行的好日子。”


    紹岩點點頭:“嗯,小生知道了,小生代家父謝過先生的一番美意。”邊說邊畢恭畢敬的抱著拳頭。


    東方益不慌不忙的收起魚杆,然後將那兩條活蹦『亂』跳的魚扔到魚簍中,並將整個魚簍遞給紹岩,說道:“這兩條魚你拿去吧,你我初次見麵,老夫看你小子也是個孝子,這兩條魚算是老夫送給你的見麵禮。”


    “這,這怎麽好意思?”紹岩故意推辭。


    東方益沒有說話,當下拿著魚杆,轉過身徑直向前走去,就在這時,海灘邊上的小樹林裏突然竄出四個人,他們穿著百姓的衣服,腰間卻都挎著大刀長劍,其中一人快速走到東方益跟前,用嘴巴嘟著沙灘邊的紹岩,問道:“大人,這小子會不會是東林國的『奸』細?”


    東方益輕蔑的搖搖頭道:“恕老夫沒法回答爾等的問題,老夫現如今是楚人,爾等不知何故,一再懷疑老夫在通敵,即是這樣,老夫不想多做解釋,幹脆一刀殺了老夫吧。”說著便昂起脖子。


    “大人,屬下不敢,屬下不是這個意思。”那人臉蛋紅通通的,支支吾吾道:“王參將讓我等保護大人的安危,並非是在監視大人,大人千萬別誤會。”


    東方益鄙夷的哼了一聲,二話沒說,邁著步伐隻顧朝前走去,四名護衛緊緊跟在後麵,待他們全部離開後,紹岩這才提著魚簍從岸邊走了上來。


    回到宮裏已是夜晚,紹岩顧不上填飽肚子,立刻傳召鄧炳堂和張百戶到禦書房,在此期間,他將自己與東方益會麵的過程都告訴了二人,此事事關機密,他不想太多人知道,鄧炳堂和張百戶是他最相信的人,因此每每遇到大小難事,他都會與他們倆個商議。


    張百戶聽聞東方益臨走時留下兩條魚,便不由分說,立即找來一把剪刀剖開魚腹,發現腹中藏有一張很小的紙條,上麵詳細記錄著尼羅國的地形、排兵、布陣、哨卡等重要訊息。


    紹岩著實興奮,不久前,東方益由於迫於有人在附近監視,故而一味以關心老夥伴為話題,寓意深長的道出許多至關重要的情況,尤其特別強調後天是攻戰是‘出行’的好日子。


    次日上午,紹岩派章懷德、常一笑扮作馴獸師,帶著精心訓練出來的‘一級殺手’先行登陸海島,同時讓張龍、趙虎喬裝成梁軍趕赴海島。


    又過一日,正值陽光明媚,氣溫回升,倒真是印證了東方益的吉言,今日的確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紹岩身著金衣鐵甲,頭頂獅子盔,親自蒞臨校場點兵,這次參與出征的士兵共計四萬餘人,按照原計劃,張百戶、王信各率一萬人馬,在海上拉開大網,從南北兩個方向包圍尼羅國,紹岩親率一萬兵卒從正麵展開正麵攻擊,剩下的一萬兵士直『插』海島後麵,直接斷其退路。


    李長生與盧家三兄弟固守原地,以防意外發生,楚軍於昨日已撤出山外,唯一讓人擔心的還是那些梁軍,紹岩以為,隻要東林部隊以雷霆之速拿下海島,梁軍定然不敢再貿然進山,事實的確如此,楚軍這回突然撤兵,梁軍士兵本來就有點士氣不振,倘若這個時候海島被攻下,他們必定軍心不穩。


    半個時辰後,各路大軍浩浩『蕩』『蕩』的從校場出發,途經各個街道,一路向海邊進發,放眼望去,長長的隊伍一字排開,宛如一條長蛇在陸地上盤旋。


    此時的海邊早已停滿了戰船,每個船頭都樹起了高高的旗幟,鮮明的‘東林’兩個大字更是在風中盡情的搖曳著,士兵們由各自統領帶開,井然有序的登上大小船支,紹岩站在最高最大的那艘船上,他赫然打出一個出發的手勢,傾刻間,附近的數百支戰船離開海邊,浩浩『蕩』『蕩』的駛向浩瀚無際的大海。


    每艘戰船上皆是士兵林立,最前麵和最邊上由數十個盾牌手圍成一圈,之後依次是弓箭手、刀斧手。


    仔細看去,每艘大船的前麵都有幾隻小漁船和小竹筏,上麵乘坐著當地的一些漁民和獵戶,這些人以前受盡了尼羅國士兵的欺壓,便自發的拿起最簡陋的工具,願為朝廷大軍在前麵鋪路。


    紹岩站在船頭,舉目眺望無邊無際的大海,聽著水上傳來潺潺的水聲,隨著數萬大軍齊頭並進,他的內心感慨萬千,畢竟這是東林部隊第一次在水上作戰,而且麵對的是敵國的十萬大軍,盡管他有著十足的把握,心裏還是免不了有些『毛』『毛』的。


    這次與其隨行的還有皇後曹宣嬌、白如雪、穆影,他原本沒想帶她們,奈何三個丫頭一再堅持要隨軍而行,他隻好將她們留在自己身邊。


    “皇上,外麵起風了,咱們還是進船艙吧。”說話間,曹宣嬌盈盈地來到他身後,並將一件厚厚的鬥篷為他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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