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將軍，給。”</p>
過了鹽監，隊伍往東南而走，河東那窮鄉僻壤的氣質逐漸消退。</p>
在加上隊伍在鹽監又得到了一些補給，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了。</p>
還有三四餘裏到虞城，而過了虞城，再有個三四十裏就到達於栝境內了。</p>
雖說行一百而半九十，但如今隊伍已經平平安安的走了四天，眾人心中時刻緊繃的那跟線不可避免的也放鬆了一些。</p>
破例，杜如晦中午讓眾人生了活，打算喘口氣，歇息一會兒，然後今天一口氣抵達於栝。</p>
最多月上中天，隻要路途平坦，他們一定能到。</p>
這是肯定的。</p>
於是，作為“最後一餐”，杜如晦的目的就是讓所有人吃飽，喝足。</p>
一向節省的糧食、幹肉也不再節省，一鍋全煮了，所有人放開了吃。</p>
而這幾日和杜如晦混的也算熟了的裴律師這會兒，也得到了他端過來的半條魚，一碗穀飯。</p>
“多謝杜主簿。”</p>
“裴將軍客氣。”</p>
端著飯碗，眾人圍在一處吃飯。</p>
裴律師感受著嘴裏熏魚的奇特滋味，說道：</p>
“今日能到於栝的話，那末將便是完成任務，歇息一晚，明日便快馬加鞭趕回虞鄉了。杜主簿若有什麽消息托末將帶到，可以提前準備好，明日給末將。”</p>
“這是自然。”</p>
杜如晦表示明白，確實，於情於理，他都得寫一封感謝信交給李世民。</p>
人家幫了這麽大一個忙，不表達一番心意是不行的。</p>
接著，他忽然問道：</p>
“裴將軍，你家將軍平日裏是個什麽樣的人？好相處麽？”</p>
裴律師一愣，接著便笑了：</p>
“杜主簿何出此言？我家將軍自然是個很好相處之人。不說什麽愛兵如子，寬己待人這些話，就說戰功吧。從出道以來，逢戰陣無數，從無敗績，如此軍功若是放到洛陽……”</p>
忽然，他話頭一頓，臉色有些訕訕的。</p>
顯然說了不該說的話。</p>
而杜如晦也就當沒聽到，隻是點頭：</p>
“光看諸位的軍伍之風，便可明白，想來二公子確實帶兵有方……那建成公子呢？他人如何？“</p>
“也可以啊。”</p>
見他不追究自己的失言，裴律師語氣也親切了幾分，笑道：</p>
“不過在末將看來，大公子和我家將軍是兩種人。大公子善文治，和他在一起的人總是能看到他春風滿麵的笑容，待誰都很客氣，和和氣氣的。不過……主簿也知道，咱們是軍人，粗人，所以每次大公子和我們說話，末將總覺得不太自在，倒不如我家將軍來的直爽舒服。不過大公子待人待事確實沒的說的，反正末將覺得，能在大公子或者我家將軍麾下任職是件很光榮的事情……我爹也是這麽覺得的。“</p>
“原來如此……”</p>
杜如晦應了一聲，接著倆人又閑聊了一會他們在弘化郡時候的事情，畢竟這幾年這位山西河東撫慰大使一直便在弘化經營。</p>
不算是打聽，也算不得旁敲側擊，就說了一些趣事，一頓飯也吃完了。</p>
吃完那就不耽擱了。</p>
全員整頓，繼續出發！</p>
而趕著馬車的李臻等杜如晦坐上來後，來了一句：</p>
“打探軍情去了？”</p>
“嗯。”</p>
杜如晦點點頭：</p>
“從這位裴將軍那聽了些東西，還行……至少從細節上看，這家人並不簡單。兩個兒子一文一武，張弛有道……不簡單呐。“</p>
</p>
聽到這話，李臻笑了笑，來了句：</p>
“沒事，他是督史，你是主簿，以後接觸的時間長著呢。沒準就成好朋友了呢~”</p>
“那道長咋辦？我這不算投敵？萬一人家真誅九族之罪……“</p>
“那貧道我就連你一起砍。”</p>
“……哈哈~”</p>
興許是飽飯之後的輕鬆，又或者是快到終點的喜悅。</p>
聽著李臻的玩笑話，杜如晦笑的很暢快。</p>
……</p>
韓城。</p>
“報！</p>
啟稟將軍，府外有兩騎攜書信而來，自稱是山西河東撫慰大使河東督史李世民旗下校尉。”</p>
“嗯？”</p>
剛過不惑之年的李靖放下了手中的兵書，詫異的抬起了頭。</p>
“河東督史李世民？”</p>
“是。”</p>
“他給我捎書信？”</p>
李靖來了興趣。</p>
他是知道這李淵二子的。</p>
或者說，李虎這一脈，外人或許不清楚，但作為正統隴西李氏丹楊房一脈的李靖，知道的遠比其他人多的多。</p>
世人皆知八柱國之一的李虎出身隴西李氏，可其實這裏麵有些說法。</p>
首先就是李虎這一脈吧，其父李天錫與其祖李熙確實是李氏血脈，但卻是一個非常非常遠的旁支。</p>
當年這父子倆本在武川鎮戍邊，隻是普通軍卒，為了躲避六鎮兵亂，因此南遷定居趙郡廣阿。後來李天錫的兒子李虎出生，說是隴西李氏吧……可以，畢竟血脈在這，但實際上李氏十三望，李虎這一支真要說起來，是自漢代時就分出去的趙郡李氏一族。</p>
趙郡李氏已經不算在隴西之中了，屬於一支分出來後發展不好的破落戶。</p>
李虎是這一脈的。</p>
但誰讓人家爭氣呢，成了八柱國。</p>
俗話說母憑子貴，父憑子高。</p>
李虎發跡後，為了家族延續和發展，改了戶籍，落戶隴西。</p>
而李家見這孩子有了出息後，想要認祖歸宗，也就默許了。</p>
因為這種事情對隴西李氏而言是百利而無一害的。</p>
果不其然，李虎一被隴西李氏認下，李氏的地位就再次開始膨脹。所以，在外人看來，李虎這一脈，就是李氏正宗。</p>
但實際上，作為隴西李氏第一房、丹楊房的直係血脈，李靖對於這家人的“倒貼”是清楚的很的。</p>
而不僅是他，其他房的人也都清楚。</p>
兩邊誰也不欠誰的。</p>
在外人看來李淵能有今天的位置，有李氏的功勞，這話雖然不假……但功勞絕對沒有那麽大，更多是人家自己的努力。</p>
而對於這一家，李靖雖然談不上什麽惡感，可至少也不親。</p>
甚至是帶著點瞧不起的味道。</p>
不過瞧不起歸瞧不起，好歹外人看來也是“一家人”。</p>
聽到這話後，他對於這位平輩的小兄弟也不至於連信都不接，駁斥了人家的麵子。</p>
於是便點點頭：</p>
“把信帶進來吧，讓那兩個校尉先行休息一會兒，我看看後再回複。”</p>
不見人，但會回信。</p>
給足麵子了。</p>
兵卒領命而走，很快，一個竹筒被送了上來。</p>
李靖連那火漆是否完好都懶得檢查，直接一擰，拔開竹筒後，就從裏麵拿出來了一封書信。</p>
一開始，他看的是比較漫不經心的。</p>
因為前麵都是客套話。</p>
很客氣。</p>
但沒啥營養。</p>
可後麵，當他看到了李世民的提醒，說河東出現了顯鋒軍，以及對於韓城、桑泉、以及河津的猜測時，瞬間，他的眉頭皺了起來。</p>
想了想，他說道：</p>
“來人。把這幾日觀測馮翊縣那逆匪孫華的動向書文拿給我。”</p>
很快，幾張薄薄的書頁被拿到了他麵前。</p>
看了片刻，他又起身看向了北地郡的軍事地形圖片刻……</p>
喃喃自語：</p>
“看樣子……這北地郡也要危險了啊。可惜，若是兵強馬壯，莫說韓城，北地一郡我都能讓其固若金湯……唉。“</p>
一聲長歎，他搖了搖頭，回到了書桌前拿起了筆。</p>
很快，一封書信從守備府而出，朝著隴西的方向一人兩騎，疾馳而去。</p>
接著那兩名徹夜兼程從虞鄉出發的校尉受到了他的鄭重接待。</p>
……</p>
自虞鄉出發第四日。</p>
過虞城，距離於栝尚有20裏左右的距離時，得到了杜如晦的授意，五十騎已經快馬而出，朝著於栝的方向狂奔而去。</p>
“呼……”</p>
車馬之中，看著那消失不見的五十騎，杜如晦全身的骨頭都彷佛鬆了下來。</p>
明明還有一段路途才會抵達於栝，可偏偏，他的心思已經放下了。</p>
依照這些騎兵的速度，最遲一個時辰就可折返。</p>
而不出意外的話，還會帶著於栝裏麵的那些飛禦使……騎兵可能集結會稍慢一些，但應該也不會太慢。</p>
這一路……算是隻差最後一口氣，便走完了。</p>
雖然敵人不知為何沒了動靜……那一夜的襲殺就像是做夢一樣。</p>
那麽的不真實。</p>
可不管怎麽樣，兩千多條人命……</p>
他們給帶回來了。</p>
功德無量。</p>
想到這，他忍不住看向了一旁趕車的李臻，卻看到對方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p>
“……道長？”</p>
“嗯？”</p>
一路都在思考的李臻回過神來：</p>
“怎麽了？”</p>
“這都快到於栝了，怎麽道長臉上卻看不到什麽開心之意呢？反倒是眉頭緊皺……道長在想什麽？”</p>
“在想以後。”</p>
對老杜，李臻當然不會藏著掖著。</p>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化作了一聲歎息：</p>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但……兩千多人，咱們的經曆都如此大費周折，你別忘了，河東以北還有幾萬人。這次不來襲擊，不代表下次不會來……所以我在想……如果下一次咱們擋不住，或者說別人擋不住的時候，這些人……又該怎麽辦呢？”</p>
“……”</p>
杜如晦一怔。</p>
隨著李臻的話語，心底原本開始蔓延的喜悅忽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大的不詳，忽地……</p>
籠罩到了心頭。</p>
是啊。</p>
該怎麽辦呢？</p>
這件事……真的結束了嗎？</p>
過了鹽監，隊伍往東南而走，河東那窮鄉僻壤的氣質逐漸消退。</p>
在加上隊伍在鹽監又得到了一些補給，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了。</p>
還有三四餘裏到虞城，而過了虞城，再有個三四十裏就到達於栝境內了。</p>
雖說行一百而半九十，但如今隊伍已經平平安安的走了四天，眾人心中時刻緊繃的那跟線不可避免的也放鬆了一些。</p>
破例，杜如晦中午讓眾人生了活，打算喘口氣，歇息一會兒，然後今天一口氣抵達於栝。</p>
最多月上中天，隻要路途平坦，他們一定能到。</p>
這是肯定的。</p>
於是，作為“最後一餐”，杜如晦的目的就是讓所有人吃飽，喝足。</p>
一向節省的糧食、幹肉也不再節省，一鍋全煮了，所有人放開了吃。</p>
而這幾日和杜如晦混的也算熟了的裴律師這會兒，也得到了他端過來的半條魚，一碗穀飯。</p>
“多謝杜主簿。”</p>
“裴將軍客氣。”</p>
端著飯碗，眾人圍在一處吃飯。</p>
裴律師感受著嘴裏熏魚的奇特滋味，說道：</p>
“今日能到於栝的話，那末將便是完成任務，歇息一晚，明日便快馬加鞭趕回虞鄉了。杜主簿若有什麽消息托末將帶到，可以提前準備好，明日給末將。”</p>
“這是自然。”</p>
杜如晦表示明白，確實，於情於理，他都得寫一封感謝信交給李世民。</p>
人家幫了這麽大一個忙，不表達一番心意是不行的。</p>
接著，他忽然問道：</p>
“裴將軍，你家將軍平日裏是個什麽樣的人？好相處麽？”</p>
裴律師一愣，接著便笑了：</p>
“杜主簿何出此言？我家將軍自然是個很好相處之人。不說什麽愛兵如子，寬己待人這些話，就說戰功吧。從出道以來，逢戰陣無數，從無敗績，如此軍功若是放到洛陽……”</p>
忽然，他話頭一頓，臉色有些訕訕的。</p>
顯然說了不該說的話。</p>
而杜如晦也就當沒聽到，隻是點頭：</p>
“光看諸位的軍伍之風，便可明白，想來二公子確實帶兵有方……那建成公子呢？他人如何？“</p>
“也可以啊。”</p>
見他不追究自己的失言，裴律師語氣也親切了幾分，笑道：</p>
“不過在末將看來，大公子和我家將軍是兩種人。大公子善文治，和他在一起的人總是能看到他春風滿麵的笑容，待誰都很客氣，和和氣氣的。不過……主簿也知道，咱們是軍人，粗人，所以每次大公子和我們說話，末將總覺得不太自在，倒不如我家將軍來的直爽舒服。不過大公子待人待事確實沒的說的，反正末將覺得，能在大公子或者我家將軍麾下任職是件很光榮的事情……我爹也是這麽覺得的。“</p>
“原來如此……”</p>
杜如晦應了一聲，接著倆人又閑聊了一會他們在弘化郡時候的事情，畢竟這幾年這位山西河東撫慰大使一直便在弘化經營。</p>
不算是打聽，也算不得旁敲側擊，就說了一些趣事，一頓飯也吃完了。</p>
吃完那就不耽擱了。</p>
全員整頓，繼續出發！</p>
而趕著馬車的李臻等杜如晦坐上來後，來了一句：</p>
“打探軍情去了？”</p>
“嗯。”</p>
杜如晦點點頭：</p>
“從這位裴將軍那聽了些東西，還行……至少從細節上看，這家人並不簡單。兩個兒子一文一武，張弛有道……不簡單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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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李臻笑了笑，來了句：</p>
“沒事，他是督史，你是主簿，以後接觸的時間長著呢。沒準就成好朋友了呢~”</p>
“那道長咋辦？我這不算投敵？萬一人家真誅九族之罪……“</p>
“那貧道我就連你一起砍。”</p>
“……哈哈~”</p>
興許是飽飯之後的輕鬆，又或者是快到終點的喜悅。</p>
聽著李臻的玩笑話，杜如晦笑的很暢快。</p>
……</p>
韓城。</p>
“報！</p>
啟稟將軍，府外有兩騎攜書信而來，自稱是山西河東撫慰大使河東督史李世民旗下校尉。”</p>
“嗯？”</p>
剛過不惑之年的李靖放下了手中的兵書，詫異的抬起了頭。</p>
“河東督史李世民？”</p>
“是。”</p>
“他給我捎書信？”</p>
李靖來了興趣。</p>
他是知道這李淵二子的。</p>
或者說，李虎這一脈，外人或許不清楚，但作為正統隴西李氏丹楊房一脈的李靖，知道的遠比其他人多的多。</p>
世人皆知八柱國之一的李虎出身隴西李氏，可其實這裏麵有些說法。</p>
首先就是李虎這一脈吧，其父李天錫與其祖李熙確實是李氏血脈，但卻是一個非常非常遠的旁支。</p>
當年這父子倆本在武川鎮戍邊，隻是普通軍卒，為了躲避六鎮兵亂，因此南遷定居趙郡廣阿。後來李天錫的兒子李虎出生，說是隴西李氏吧……可以，畢竟血脈在這，但實際上李氏十三望，李虎這一支真要說起來，是自漢代時就分出去的趙郡李氏一族。</p>
趙郡李氏已經不算在隴西之中了，屬於一支分出來後發展不好的破落戶。</p>
李虎是這一脈的。</p>
但誰讓人家爭氣呢，成了八柱國。</p>
俗話說母憑子貴，父憑子高。</p>
李虎發跡後，為了家族延續和發展，改了戶籍，落戶隴西。</p>
而李家見這孩子有了出息後，想要認祖歸宗，也就默許了。</p>
因為這種事情對隴西李氏而言是百利而無一害的。</p>
果不其然，李虎一被隴西李氏認下，李氏的地位就再次開始膨脹。所以，在外人看來，李虎這一脈，就是李氏正宗。</p>
但實際上，作為隴西李氏第一房、丹楊房的直係血脈，李靖對於這家人的“倒貼”是清楚的很的。</p>
而不僅是他，其他房的人也都清楚。</p>
兩邊誰也不欠誰的。</p>
在外人看來李淵能有今天的位置，有李氏的功勞，這話雖然不假……但功勞絕對沒有那麽大，更多是人家自己的努力。</p>
而對於這一家，李靖雖然談不上什麽惡感，可至少也不親。</p>
甚至是帶著點瞧不起的味道。</p>
不過瞧不起歸瞧不起，好歹外人看來也是“一家人”。</p>
聽到這話後，他對於這位平輩的小兄弟也不至於連信都不接，駁斥了人家的麵子。</p>
於是便點點頭：</p>
“把信帶進來吧，讓那兩個校尉先行休息一會兒，我看看後再回複。”</p>
不見人，但會回信。</p>
給足麵子了。</p>
兵卒領命而走，很快，一個竹筒被送了上來。</p>
李靖連那火漆是否完好都懶得檢查，直接一擰，拔開竹筒後，就從裏麵拿出來了一封書信。</p>
一開始，他看的是比較漫不經心的。</p>
因為前麵都是客套話。</p>
很客氣。</p>
但沒啥營養。</p>
可後麵，當他看到了李世民的提醒，說河東出現了顯鋒軍，以及對於韓城、桑泉、以及河津的猜測時，瞬間，他的眉頭皺了起來。</p>
想了想，他說道：</p>
“來人。把這幾日觀測馮翊縣那逆匪孫華的動向書文拿給我。”</p>
很快，幾張薄薄的書頁被拿到了他麵前。</p>
看了片刻，他又起身看向了北地郡的軍事地形圖片刻……</p>
喃喃自語：</p>
“看樣子……這北地郡也要危險了啊。可惜，若是兵強馬壯，莫說韓城，北地一郡我都能讓其固若金湯……唉。“</p>
一聲長歎，他搖了搖頭，回到了書桌前拿起了筆。</p>
很快，一封書信從守備府而出，朝著隴西的方向一人兩騎，疾馳而去。</p>
接著那兩名徹夜兼程從虞鄉出發的校尉受到了他的鄭重接待。</p>
……</p>
自虞鄉出發第四日。</p>
過虞城，距離於栝尚有20裏左右的距離時，得到了杜如晦的授意，五十騎已經快馬而出，朝著於栝的方向狂奔而去。</p>
“呼……”</p>
車馬之中，看著那消失不見的五十騎，杜如晦全身的骨頭都彷佛鬆了下來。</p>
明明還有一段路途才會抵達於栝，可偏偏，他的心思已經放下了。</p>
依照這些騎兵的速度，最遲一個時辰就可折返。</p>
而不出意外的話，還會帶著於栝裏麵的那些飛禦使……騎兵可能集結會稍慢一些，但應該也不會太慢。</p>
這一路……算是隻差最後一口氣，便走完了。</p>
雖然敵人不知為何沒了動靜……那一夜的襲殺就像是做夢一樣。</p>
那麽的不真實。</p>
可不管怎麽樣，兩千多條人命……</p>
他們給帶回來了。</p>
功德無量。</p>
想到這，他忍不住看向了一旁趕車的李臻，卻看到對方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p>
“……道長？”</p>
“嗯？”</p>
一路都在思考的李臻回過神來：</p>
“怎麽了？”</p>
“這都快到於栝了，怎麽道長臉上卻看不到什麽開心之意呢？反倒是眉頭緊皺……道長在想什麽？”</p>
“在想以後。”</p>
對老杜，李臻當然不會藏著掖著。</p>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化作了一聲歎息：</p>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但……兩千多人，咱們的經曆都如此大費周折，你別忘了，河東以北還有幾萬人。這次不來襲擊，不代表下次不會來……所以我在想……如果下一次咱們擋不住，或者說別人擋不住的時候，這些人……又該怎麽辦呢？”</p>
“……”</p>
杜如晦一怔。</p>
隨著李臻的話語，心底原本開始蔓延的喜悅忽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大的不詳，忽地……</p>
籠罩到了心頭。</p>
是啊。</p>
該怎麽辦呢？</p>
這件事……真的結束了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