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風隻是微涼,然而俞秀山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他拎著褲子忍不住喘著了一口氣,喘完氣,立刻屏住了自己的氣息。


    那嘶嘶的聲響像是一隻蛇在爬行,可是哪兒裏有一隻蛇能夠做出如此讓人毛骨悚然的響聲來?還有一股濕熱腥臊的野獸的氣味正在襲來。


    俞秀山的心砰砰的跳著,幾乎要從他的胸膛裏跳出去了。他一手提著褲子,一手在勾陽留給他的荷包翻找著,一樣一樣仔細摸著,摸到一個圓的東西,這就是勾陽給他的警幻子鏡。


    那濕熱腥臊的野獸氣味越來越重了。


    俞秀山將摸到的東西拿了出來。這山上太黑了,自從沒了真氣,俞秀山又變成了黑眼瞎,在黑暗中,就是一隻被罩在大鍋下的麻雀。


    俞秀山慢慢的轉過頭去,他又忍不住喘了口氣。黑暗中什麽都沒有,或者說黑暗中什麽都看不見,但是那嘶嘶聲如影隨形,越來越近。


    他後退一步,朝著四圍觀望一番,然後將摸出來的警幻子鏡往懷裏一塞,就開始匆匆忙忙的係褲子,這是一刻也呆不了了。他手忙腳亂,將褲帶子始終係不上,習慣性的低頭去看,這是黑夜裏哪兒能看得清楚。


    等到他再次抬頭,不由的心道我聊個大槽啊。


    那是一雙黃色的眼睛,在黑夜裏發出幽幽的黃光,豎瞳立目,這是一雙野獸的眼睛。俞秀山從這雙眼睛估計,這隻野獸估計身高得有二米多高。


    那雙豎瞳立目的黃眼睛朝著俞秀山就俯衝下來。


    俞秀山拔腿就跑。


    那野獸在他身後緊緊跟隨。


    俞秀山朝著休息的地方跑去,他是治不了這野獸了,這麽大隻,看眼神也很是凶悍的樣子,全靠鏢局的那些兄弟了。


    俞秀山邊跑變尖著嗓子叫:“各位鏢局大哥,救命啊,救命啊,有老虎,有老虎啊。”


    這山中的夜晚怕有毒蛇猛獸來襲,所以俞秀山走出去的並不太遠,他的叫聲估計是能傳到休息的地方去,讓鏢局守夜的人聽見。


    俞秀山拚命的跑著。


    那野獸速度比他更快。轉眼間,那隻野獸竟然已經堵在他的前麵,他腳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條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將他絆倒在地上!


    俞秀山爬起來,繼續跑。


    而那隻野獸在後麵繼續不緊不慢的追。


    俞秀山覺得那野獸耍著自己就跟貓耍著一隻耗子一般。


    俞秀山跑的氣喘籲籲,那隻野獸追上他確實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可是它一隻在看著自己逃跑,朝前逃,朝前逃,俞秀山心道,這不對。哪怕是一隻貓耍弄自己的獵物也有厭煩的時候,這隻野獸倒是像是,像是跟在他的身後去尋找更豐富的食物。


    它知道前方有更豐富的食物!


    俞秀山的腳步慢了下來,他心中不確定了,他摸了摸懷中的警幻子鏡,咬開手指滴出一滴血去,就朝著那野獸照了過去。


    他將警幻子鏡摸出來照了一把,那滴血毫無反應,俞秀山心中一涼,心道難道要命喪在此?就見他手中拿的並不是警幻子鏡,那是一個近似圓形的薄薄的東西,與警幻子鏡一般的大小,散發著淡淡的金光,這光芒照亮了眼前的事物。


    俞秀山抬頭看那野獸,心更涼了。


    這哪裏是一隻野獸,分明是一隻妖獸。


    這妖獸腰部以下是蜷曲起來的蛇尾,灰色的蛇尾足足有兩米多長。腰部以上是為人身,這是應該是個女妖獸,它的腹部微微凸起,披散下來的灰色的長發遮住了胸膛。這是個女妖獸,也是遠遠沒有俞秀山看過的市井雜記中記載的妖女漂亮。


    這隻妖獸簡直太醜了。它的麵部扁平,下巴像個劍尖,都能戳進肉裏,一張嘴橫列過整張臉,沒有鼻子隻有兩個出氣的孔,豎瞳立目。


    那妖獸也後退了幾步,喉嚨裏發出嘶嘶的聲音。


    俞秀山抱著那塊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不動。


    那妖獸圍著他繞了幾個圈,然後似乎是等在了周圍。


    它在等什麽?俞秀山與妖獸僵持一會兒,心想,它究竟在等什麽?


    不遠處幾把火把照來,俞秀山聽見有人喚他:“翠竹,翠竹姑娘,翠竹姑娘,你在哪兒?”


    俞秀山猛然睜大眼睛,他扭頭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大喊:“跑,快跑,不要過來,跑啊,跑啊,快,快,快。”


    可是,晚了。


    那隻妖獸早就不見了身影,俞秀山瞅著妖獸消失的地方愣了一下,緊接著不遠處傳來幾聲慘叫,俞秀山抱著東西朝著聲音的傳來的方向跑去。


    他快速的跑著連呼吸都忘記了。


    他跑到慘叫發生的地方,那兒連個全屍都沒有了。四五個人的命就這麽沒了,那妖獸正要咬著一條大腿,啃著,它尾巴緊緊纏繞著一堆屍塊,正護著自己的口糧。


    俞秀山隻瞧了一眼,就繼續朝著前方跑去。這四五個人,也就是這妖獸賽一賽牙縫的事兒,如果的俞秀山猜的沒錯,它需要更多的食物。


    俞秀山跑著,眼見微微的火光,他大聲喊道:“快走,快,快上馬,駕著馬車快跑。”


    那群丫鬟正在昏昏沉沉中,猛然聽見一個男人的喊叫聲,也就睜開了眼,掀開簾子一瞧,正瞧見俞秀山在喊道:“快,快,再不快就來不及了。”


    那幾個丫鬟終於發現俞秀山是個男人,想來是想起了這麽多日與俞秀山睡在同一個馬車之上,還一同洗過澡,都是一聲尖叫。


    鏢局剩下的人與十來個家丁將俞秀山重重圍住,為首的一人問道:“你是誰,為什麽男扮女裝混在丫鬟之中?”


    俞秀山心中焦急:“大哥,咱們能先不說這些不,上馬咱們再一一說起。”


    為首那人揪住俞秀山的領子:“放屁,誰是你大哥,我們鏢局行的正坐得端,哪能是你這樣的賊玩意的大哥。”


    俞秀山耷拉著眼皮:“我是你大哥行了吧。”


    為首那人噴了他一臉的唾沫星子:“你這更是放屁,我哪兒有這樣的大哥,我大哥也是個英雄人物。”


    俞秀山握住了那人揪住他領子的手:“我說我們這麽大哥來大哥去的,一會兒就把命哥掉了,你信不信?”


    為首那人使勁將俞秀山拎了拎:“你是說你還有幫手在這附近,你們到底帶了多少人,都藏在哪兒了?”


    俞秀山真想一頭碰死在那人的胸肌上。


    曾小少爺被他們的爭執吵醒了,他撩開車簾,打了哈欠,朝著人群道:“你們幹什麽呢?”


    為首那人揪著俞秀山道:“曾少爺,我與兄弟們抓住一個不懷好意之人。”


    俞秀山耷拉著的眼皮閉了一閉,他睜開眼幽幽的道:“我們在把命哥來哥去,給哥掉。”


    他慢慢悠悠的說道:“你們怎麽不信,聞不到嗎?”


    那股濕熱的腥臊的味道開始隨著夜風飄過來,還有淡淡的血腥味,那隻妖獸要來了。俞秀山又問了一句:“聞不到嗎?”


    聞不到,聞不到,那群人聞不到,即便聞到了,誰又會在乎這山野之中一點腥臊之味?


    那股夾雜著血腥味的腥臊味道越來越重,那妖獸還沒露出身影,一股毒液就朝著聚集在一起的人們噴射過來,那毒液在昏暗的火把光下像是一杯潑灑的茶水一般朝著眾人過來。


    這群人躲閃不及,大多人被噴到身上,竟然立刻麵色發青,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噴到毒液的部位頃刻間化為了一灘毒水。


    那妖獸慢慢的擺著蛇尾過來了。


    為首那人終於鬆開俞秀山的領子,他叫道:“保護曾少爺。”他朝著俞秀山抱拳施禮:“剛才對小兄弟無理。”


    麵對這這樣的妖獸,這鏢局的頭子倒是冷靜的很,他說道:“容五容六快去駕車,帶著曾少爺和丫鬟先走,剩下的與我先抵擋一陣。”


    他對剩下的活著的鏢局的人道:”別忘了,鏢在人在,鏢亡人亡。”


    那妖獸一擺尾,已經到了他們的麵前。血忽的濺了俞秀山一臉,俞秀山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就就看見剛才才和他說話的人已經被妖獸挖出了心髒。方才妖獸那一下子,又有二三人喪命。


    那為首的人緊緊的握著他的刀,俞秀山聽見他最後的一句話說:“鏢亡,人亡。”鏢還在,人已亡。


    俞秀山抬手合上了鏢局頭子沒有閉上的眼睛。


    他從摸出了那根小血玉貘毫毛筆。這根小血玉貘毫毛筆陪他保命,陪他殺人奪寶,陪他起起落落,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用的起。


    俞秀山拎著筆,朝著正在打開殺戒的妖獸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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