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誠是個典型的臭棋簍子,也不愛看人下棋,本想和薛慕華套套近乎,但見他一心侍奉蘇星河左右,便隻得訕訕的閉了口。


    陸子誠百無聊賴的坐在一旁,正當他胡思亂想到一會兒去林子裏打隻麻雀烤來吃的時候,山穀入口處有了一陣喧嘩。


    不多時,便有一群人湧了進來,細看去,人群分為四組,一組為打著星宿海旗號的星宿派諸人,其中簇擁著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一組為包不同鄧百川等人人跟著一年輕公子,他們其中還有一襲白衣的王語嫣。再一組是一群少林僧人。最後一組最為引人注目,他們一到跟前便解去身上束縛,跪在地上,原來這幾人便是曾被聰辯先生逐出師門的函穀八友的其他七人。


    “五弟,我們原去你家找你,你竟先一步來了?”


    “大哥,我收到師……老先生書信,便星夜趕往此地,並不知你們去過我那裏。”薛慕華道,“你們如何落到星宿老賊手上?”


    “此事說來話長。”康廣陵依舊跪在地上,略有些哽咽的看著蘇星河,卻仍不敢以師徒相稱,“您老人家清健勝昔,咱們八人歡喜無限。”


    範百齡見康廣陵哽咽,便接口道,“少林派玄難大師瞧你老人家來啦。”


    隻見蘇星河站起身來,向著眾人深深一揖,“玄難大師駕到,老朽蘇星河有失迎,罪甚,罪甚!”


    眾人見聾啞老人突然開口說話,都是一驚,唯段譽仍舊一聲不吭的對著棋局,而早知如此的陸子誠則歪過頭瞥了一眼段譽,見他神色無異,便放下心來。


    玄難回禮道,“好說,好說。”


    恰在眾人無言的當口,段譽忽道,“啊,該這般,妙極,就這般下。”說著將一枚白子下在棋盤之上。蘇星河臉有喜色,點了點頭,意似嘉許,伸手下了一著黑子,段譽將十餘路棋子都已想通,跟著便下白子。


    ⊙﹏⊙b陸子誠一臉窘相的往旁邊挪了挪,心想,段小郎果然還是個呆子呢。


    函穀八友中的棋迷範百齡此時跪在地上,伸長了脖子去看那棋盤,引來包不同的一聲嗤笑,“果不其然是個棋癡。”


    “可不是?逍遙派盡出奇葩。”陸子誠低聲接口道。


    “陸公子也來了。”包不同對陸子誠拱手一揖,因為沒有原著中的那些事兒,他對段譽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便開口道,“來前聽我二哥公冶乾說過,這‘珍瓏’即是圍棋的難題。那是一個人故意擺出來難人的,並不是兩人對弈出來的陣勢,因此或生、或劫,往往極難推算。尋常“珍瓏”少則十餘子,多者也不過四五十子,但這一個卻有二百餘子,段公子能得聰辯先生讚許,想來棋藝已經十分了得。”


    陸子誠與有榮焉的點點頭。


    “包三哥,這位便是你們常常提起的陸子誠陸公子吧?”他們身後的俊美青年突然開口道。


    “閣下便是慕容公子吧?南慕容的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真氣宇非凡。”陸子誠笑著恭維道。


    慕容複被他這一番馬屁拍的十分爽快,他早已知曉麵前這人已經封侯,再加上旁邊的大理未來的皇帝段譽,慕容複的笑容更添了幾分真誠,“陸公子過譽了,隻恨當初你與段公子來燕子塢時我有事外出,不然我們當更早相識才是。”


    陸子誠看著眼前的男子,他慕容複果真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了,淡黃輕衫,瀟灑從容,隻可惜,他心裏有個難以破解的魔障,陸子誠心思幾轉,麵上卻一絲不顯,“段小郎也常跟我提起慕容公子你,不過他也不曾見過公子真容,如今得見,他定然也是十分高興的。”


    “能與大理鎮南王世子和永安侯相識,其實,是在下三生有幸才對。”慕容複執起陸子誠的手道。


    陸子誠險些維持不住笑容,卻也不好甩對方的麵子,正糾結時,一旁的王語嫣出聲了。


    “陸公子,別來無恙。”


    “王姑娘,杏子林一別,姑娘一向可好?”陸子誠終於借作揖之機將手抽了回來。


    其實,慕容複這麽作不過是想試探一番,他聽阿碧說段陸二人是那種關係的時候,心中是不大信的,方才握住對方的手,更加覺得對方並非斷袖,正待出言試探,那邊段譽忽然大叫一聲。


    “子誠!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段譽雙眼發紅,整個人都沉浸在了幻覺之中,臉色一白,便嘔出一口血來。


    陸子誠見狀魂兒都要嚇掉了,眾人還未及反應,他已經出現在了段譽身邊,“段小郎,我在這兒呢,我沒要離開,”陸子誠伸手捧起段譽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段小郎,聽我說,那是幻覺,我在這兒呢。”


    段譽依舊雙眼呆滯的望著前方,口裏喃喃的念著,“子誠,子誠……”


    大理段氏四大家臣覺得自己的眼睛注定要瞎了,果不其然,陸子誠下一步動作讓他們更加堅信了這一點。


    陸子誠見段譽還沒清醒,便低下頭對準他的嘴毫不猶豫的親了下去。


    唇齒廝磨間,周圍的驚呼聲都顯得格外遙遠,漸漸地,段譽終於恢複了神智。


    “子誠?”


    “二貨。”陸子誠笑著拿額頭撞了一下段譽的頭,然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圍,“現在怎麽辦,好像玩脫了。”


    “無妨。”段譽執起陸子誠的手,輕輕咬了一口,然後轉過身對聰辯先生一揖,“老先生所擺的珍瓏深奧巧妙之極,晚輩破解不來。”


    “可惜,可惜。”蘇星河也才反應過來,“公子棋思精密,這十幾路棋已臻極高的境界,隻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


    陸子誠見他惋惜之情溢於言表,便輕笑道,“先生為這珍瓏廣邀天下俊傑,不過是為尋那位能破解他的有緣人罷,段小郎的心不在此,怕是遭他嫌棄了。”


    蘇星河見他說的有趣,便笑著捋了捋胡子,“陸公子可要一試?”


    “在下愚鈍,想必不是珍瓏等的那個人。”陸子誠餘光瞟了一眼少林僧人的隊伍,裏麵探頭探腦的那個和尚恰有一對招風耳。


    “也罷,老夫也不強求了。”蘇星河道,“隻是段公子心中執念已升,這條路怕是難走了。”


    “難走又何妨,我二人心意相通,攜手同行,無所畏懼。”陸子誠心中默默的給自己貼了一個一身正氣坦蕩蕩的標簽。


    段譽聞言,感覺心中有什麽東西滿的幾乎要溢出來,方才他思考棋路時恰聽到陸子誠在那邊與慕容複說話,他之前已經看到了王語嫣,心中十分在意,便用餘光去看,結果這一眼,掐看到慕容複抓起陸子誠的手,雖然知道沒什麽,但仍舊免不了心中一堵。段譽來不及細想,手下便胡亂下了一子,沒想到,這一子剛剛落下,他便感到鋪天蓋地的眩暈,耳邊隻餘下陸子誠對王語嫣說的那一句,‘王姑娘,杏子林一別,姑娘一向可好?’接著,不知怎的,整個人便陷入了幻覺之中,等反應過來,他已經在和陸子誠擁吻了。


    段譽摸了摸鼻子,上前道,“我父王也說,如果沒有子誠,恐怕我至今還是那個渾渾噩噩的呆子。”


    眾人此時就更驚異了,方才隻是因為段譽和陸子誠二人的分桃之誼,現在更是因為這兩個斷袖居然已經在鎮南王那裏過了明路。


    段譽不管其他人如何態度,又向蘇星河作了一揖,便伸手將方才自己所下的白子收攏放回旁邊的盒子裏。


    蘇星河見狀一笑,也將自己所下的黑子撿起,於是,起居上又恢複了之前的陣勢。


    “沒想到,他二人竟然……”慕容複覺得自己應該對這兩人的行為十分瞧不上才是,但是心底又對他們這般肆意坦蕩留了半分羨慕之情。


    “倒是風雅的緊。”王語嫣接口道。


    慕容複聞言,挑眉看向這個從小就粘著自己的表妹。


    “表哥。”王語嫣見慕容複看向自己,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慕容複收回眼神,剛才那一瞬的異樣是自己的錯覺吧,表妹不還是那樣?


    段譽收完棋子,便牽著陸子誠來到一邊,“我以為你本不願你我之事讓他人知曉。”


    陸子誠瞥了一眼段譽灼灼的雙眼,然後傲嬌道,“他人想法,與你我何幹?”


    段譽聞言,嘴咧的更開了。


    “熊孩子,別太得意!”陸子誠一巴掌將段譽的臉拍開,“剛才那種情況,老子的膽結石都被嚇碎了好麽?”


    段譽重新咧著嘴把臉湊過來,“膽結石是什麽?”


    “是人身體裏的一種神器。”陸子誠抽了抽嘴角,“集齊七顆,可以召喚神龍。”


    段譽一聽就知道陸子誠又在亂講,“是長在苦膽中的麽?”


    “╮(╯▽╰)╭對,據說得道高僧的這玩意兒被人叫做舍利。”陸子誠陰測測的瞟了一眼玄難,“老值錢了。”


    二人說話間,突然一聲沙啞的爆喝傳來,“大理段氏的臉,都被你倆給丟盡了!”


    陸子誠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怎麽辦,嫖了人家兒子,該怎麽麵對他親爹?


    段譽此時也記起當日在小鏡湖一心置段正淳於死地的古怪高手,他心中一邊估量著勝算,一邊將陸子誠拉到身後,“我大理段氏如何,輪不到外人置喙。”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龍]拾取一隻段小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秋宛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秋宛若並收藏[天龍]拾取一隻段小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