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請好了假,想在月末帶些些去看李母。所以手頭上棘手的工作必須盡快解決。


    經過調查,常安發現競手公司其實對同一類型的他牌遊戲機感興趣。也就是說,對方對那款遊戲機,其實並沒有如他們想象的那麽感興趣。隻要從其他方麵許以利益,對方說不定就會主動放棄。


    考慮再三後,她帶助理來到對方公司談判。而等到被秘書帶她進了負責人辦公室,她才發現要見的人竟是她在s市相親的那位男士。


    依稀記得是姓陳,後麵具體叫什麽卻是忘了。似乎也看出來這一點,對方也不介意,借著向常安助理介紹自己時,說出自己的名字,“陳西澤。”緩解了尷尬局麵。


    她暗暗扶了把額頭,按照來前準備好的說辭,把想要合作的意向說了出來。


    不過陳西澤的態度比她想象得保守,說需要三五天時間來考慮。常安沒強求,與之客氣道別後,帶助理離開。


    .


    三天後,她正在加班時,李嘉睿突然打來說有個應酬,問她能不能同去?


    常安看了看辦公桌上擺著的四五套新品宣傳方案,電話裏聲音變得為難。


    “沒關係,那就算了,等下早點回家。”他說,“不過我今天要到很晚,就不過去看你了,我們周末見。”


    “好吧,周末見。”她歉意掛斷電話,然後不等把手機放回桌上就又響了。


    常安看了下,竟然是之前幾天見過的陳西澤。


    “陳先生,你好。”


    “你好,常小姐。合作案我考慮的差不多了。但是有些細節不清楚,今晚我剛好有時間,你方不方便見麵談下?”


    從他的口氣聽起來,事情似乎是有轉機。她當然不願失去這個機會,對著眼前堆成小山的文件歎了口氣,穿上外套離開了公司。


    他們約在市中心一座賓館底層的咖啡廳裏。常安把車在地下車庫停好,進店很快看到臨窗而坐喝咖啡的陳西澤,走上去和他打了聲招呼。


    “高架橋上遇到交通事故堵車,遲了一點,不好意思。”


    “沒關係。”對方很客氣,看了眼表,“才過九點而已。請坐吧,常小姐。”


    她拿出細節更為豐富的合作方案,遞到他麵前,說:“陳先生,可以看一下。不清楚的地方我們再詳談。”


    她穿著紅色的呢大衣,頭發鬆鬆在腦後綁了一把,顯得慵懶,鼻子上架著一副琥玻色邊框眼鏡,不飾濃妝的麵龐,看起來並不像已為人母。


    “哦,好。”陳西澤不由多看了兩眼,好一會兒後才拿起那本文件翻起來。


    有人把他們點的咖啡送上來,常安說了聲“謝謝。”


    “跟我客氣什麽。”


    上挑的尾音語調是她熟悉的,抬頭一看哪是什麽服務生,分明是木景堯。而最關鍵的是他身邊還站著李嘉睿。


    木景堯抱手臂轉向旁邊的李嘉睿,“不是聽說你們在我的友情幫助下和好了嗎?她怎麽還和人相親呢?”再看了眼此時恰好抬頭的陳西澤,“而且還是上次那一個。”


    常安瞥了她一眼,剛想解釋,李嘉睿已經走了。木景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對她笑了笑才跟過去。


    “是不是他們有什麽誤會?”陳西澤看著兩人遠走的背影問:“要不要我去解釋一下?”


    她搖了搖頭說不用。事出有因,她相信李嘉睿不會這麽容易懷疑她。走開了,應該是想留給她空間。她打算等事情忙完了,再打電話跟他解釋。


    .


    方案對雙方各有好處,事情進展順利。結束後,常安來到地下停車場準備駕車回家。可走到自己車前,她看見李嘉睿居然靠在上麵吸煙。


    “嘉睿,你沒有回蘇州?”她開開車門,想要坐到副駕上去,被他拉住了,“我喝了酒,你來開車。”


    “你喝酒了?”她感覺他今天怪怪的。


    “嗯,吃飯時候和客人喝了一點。”他們都上車後,他說:“臨時有事和木景堯要談,又來了咖啡館,沒想到能遇見你。”


    常安把鑰匙插、入,中途動作停住了,“剛剛那個人是我們的一個客戶。”


    “嗯,看出來了。”他探身過來,幫她係上安全帶。


    她轉向他,“那現在其實是我的錯覺?你沒有不高興對嗎?”


    “沒有。”他眼神有些不悅,“為什麽去相親?”


    常安恍然,原來他介意的不是她推掉他和別人出來,而是她之前去相親的事。


    “同學約我吃飯,我去時不知道他們是給我安排了相親的。”她邊說著邊小心留意他的表情,“後來再在工作上碰到隻是巧合。”


    不是不信她,隻是剛剛看見那個男人多看了她兩眼,他心裏很不舒服。


    “李先生,請放一百二十萬顆心。”她笑著靠過去,想到他這麽波瀾不驚的人也會因為自己吃醋,很覺得不可思議,“我是不會不要你的。”


    “這個自信我還是有的。”他手伸到她腰側,“可是我發現,娶一位好看的太太,好像是件挺冒險的事。”


    “呃,那怎麽辦……”常安學他皺起眉頭,佯作為難,“難道要我毀容嗎?”


    “我不舍得,”他輕輕捏了下她的鼻子,“另外有個辦法,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你先說說看是什麽?”她恐怕他別有用意,不敢輕易答應。


    “我不需要你很漂亮,養得白白嫩嫩的,變成個小胖子最好。”


    “可是我天生吃不胖怎麽辦?”她摟住他的脖子。


    “所以我們再要個孩子怎麽樣?”他在調低她的椅背。


    “我生完些些,幾個月就瘦回來了。”


    “沒關係,那我們不妨考慮一直生下去。”他壓了過來,在她唇上輾轉,低低的聲音暗含警告意味,“你不能再離開我。”


    “我不會再離開你。”她微抬起點頭,主動親上他。


    #


    春末,正是玉蘭開得爛漫的季節。通往李母所住院子的路上,他們遇到了兩棵,一棵是白色的,一棵是紫色的。


    常安視線打從白玉蘭上飄過,最後停在紫色的那株上,說:“有人將玉蘭入藥的名字叫作辛夷,但也有人管這種紫玉蘭直接叫辛夷。大家都瞧不上它,認為白玉蘭才是潔白無瑕,可我倒更喜歡紫色的。”


    “兩種顏色罷了,用顏色區分貴賤有失偏頗。”李嘉睿牽著些些往前走著,“不過你喜歡紫色是為什麽?”


    “小的時候我們家住的小區裏,有一棵很高很大的泡桐樹。到了夏天,它會開出很多紫色的花。我一直都覺得那些花長得挺不結實的,總愛掉。”想起小時候的事,常安嘴角微微上翹,“灰色的水泥地上都是泡桐紫的發灰的花朵,色調和紫玉蘭很接近。我看著親切,所以就喜歡紫色玉蘭多點。”


    “梧桐是棲鳳凰的,泡桐嘛……”


    “泡桐怎麽了?”做了母親,她已很少流露孩子氣的較真表情,“你剛剛說的,植物不分貴賤。”


    所以,人也應當一樣。


    她不說出來,他也明白她此時的話裏有話,“這幾年我和我母親的關係有所改觀。而且有了些些,她不會像以前一樣輕視你。”


    “因為孩子,我的地位也有所上升嗎?”她對這種母憑子貴的現象很感無奈。


    “事實雖然是這樣,”他說,“不過最關鍵的還是你,我,些些,過得開心不是嗎?其他的別想太多也別想的太複雜。”


    “我明白的,”她笑著說:“你母親畢竟是離我生活很遠的人,說這些話,隻是紓解自己的緊張。不用擔心我,嘉睿。”


    .


    來之前,常安給些些做過功課。告訴她,在祖母麵前要守禮。可是三歲的孩子,守禮體會不深,認生倒是一等一。


    李母見了他們,雖然話不多,可始終牽著孩子的小手不放,看眼神就知道喜歡些些喜歡的厲害。常安看在眼裏,深感唏噓。


    李嘉睿小的時候,李母和丈夫不合,肯定不會將對兒子的愛,像如今對些些一樣袒露出來。而她做了母親之後知道,母愛是刻在女人骨頭裏的天性,想揮脫也揮脫不開的。所以對於李母當年的壓抑,她可以想象得到。


    不一會兒,有人端了茶點上桌。被哄著吃了一塊甜糕後,些些和李母親近了不少。等到她們要離開,她主動開口留他們多住兩天。不過卻被李嘉睿找了借口回絕。


    常安見他話已出口,也不好再說什麽,心想還是慢慢來,說不定些些以後會成為拉近李嘉睿和李母關係的橋梁。


    .


    見過他的母親,他們就去了s市。


    當初他們分開四年,是常安“任性而為”所致。常父心底有氣,可也沒道理衝李嘉睿發。但是女兒終於有了歸宿,他也算好了一樁心病。


    借著高興勁兒,常父多喝了兩杯。酒足飯飽後,被常安攙到床上睡了。隨後常安帶些些洗完澡出來,看見李嘉睿竟也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常安對些些比了個“噓”的姿勢,怕他吵醒他爸爸。些些以為是在做什麽好玩的遊戲,竟真的不出聲音了。


    把些些帶到臥室,哄睡著了。她趕緊出來看他的狀況。


    這個季節暖氣早已經不再供應,但天還多少有些冷,她想了下還是把他叫醒了,“嘉睿,我送你回酒店睡。家裏太擠了。”看他惺忪睡眼望過來,她解釋說。


    “不用,”他微微歎氣一聲,但她聽著卻更像是笑聲,“抱著你不就不冷了。”


    他喝了酒,眼眸裏像是蒙了釅釅的霧氣 ,常安看得有些發怔,過會兒才說:“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被子。”


    他卻不讓她離開,從沙發上坐起來,從後麵環著她的腰:“一眨眼,我們認識15年了。”


    “是,真是難以置信。”她沉默了會兒,最後感慨地笑了:“以前我是及肩發,現在是長頭發。以前夜裏很怕黑,但現在卻不怕了。很多事情都變了,但還好,你還在我身邊。”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心長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滿城瘋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滿城瘋語並收藏我心長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