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掃幹淨的峽穀已經多了幾分人氣。


    比起當初封鎖的模樣,來往的雇傭兵雖然依舊稀少,不過也能給人安全感,起碼不像當初死氣沉沉,近十年都沒人到來的荒涼。


    偶爾還能看到幾個膽子較大的獵戶結伴走過,拿著防身用的短矛和獵弓,腰間的箭袋裏也是鼓囊囊的,背著在峽穀兩側的山頭裏狩獵得到的羚羊或野雞,看著正騎著雄俊戰馬路過的康德他們,眼裏滿是敬畏和羨慕。


    堅石隘口的兵員,本就是從這些獵戶裏招募來的武裝民兵最為精銳。


    尋常的農民隻是炮灰。


    這些獵戶給把長弓就是不錯的弓箭手。


    康德對他們沒有多少想法,在他眼裏,這些獵戶實際上也隻是討生活的平民,雖然過得比最卑賤的農奴要好點,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個世界上平民的生活是受到嚴重剝削的,就算是想要過得好點也沒辦法。


    各種稅收科目繁多。


    打獵都有十幾隻稅在等著他們。


    例如桑瓦亞山脈,狩獵沙漠羚羊和野兔野雞,就要被領主收取進山費、狩獵許可費、四蹄稅、兩蹄稅、羽毛稅、傷生稅、憐憫稅、春夏秋冬四季稅等等等等。


    到了最後,能讓全家人吃飽,那就算得上是好日子了。


    對此那些獵戶還感恩泣德。


    農民們受到的剝削更多!


    不僅要繳納地主的稅,領主的稅,還要繳納公國的稅。


    運氣不好,還要拿著領主分配的簡陋武器,直接上戰場當炮灰,還是近戰的那種,從一個隻知道耕地的農夫,變成要被騎士老爺們收割的移動靶子。


    總而言之,隻要不是貴族,過得那真叫一個淒慘。


    對此康德了解。


    標準的封建領主的統治模式。


    治下的人民淒慘,要比那種大一統的帝王獨裁製國家還要慘。


    哪怕沒有戰爭,日常領主間的摩擦和各類稅收,都要將底層人民的財富吸得一幹二淨,最終隻剩下能裹腹的食物,遇到災年或戰爭年月,更是會有成批的人破產。


    這也導致,除了貴族還有歸屬感外,普通平民對誰是領主可沒多大關心。


    當然最關心的還是新領主的稅收政策如何。


    稅收關乎生計。


    至於堅石隘口,已經被康德所掌控的地方,反而因稅收減免而好過不少。


    法提斯取消了部分苛捐雜稅,這也是康德和他商議後允許的,尤其是對獵戶和農民的各種雜稅,都進行了額度削減,算得上是極強的仁政。


    隻要兩三年時間,估計就能讓此地的平民階層完全歸心。


    那些小地主、小商人、小鄉紳也同樣如此。


    隻有那些算得上是規模較大的地主、商人和貴族,才會對康德隱隱有種抵製,如果不是法提斯和那些精銳的部隊在此駐紮,牢牢地掌控了堅石隘口,估計早就串聯起來,企圖進行叛亂,恢複雄獅公國的統治了。


    這點想想就能明白,一旦堅石隘口被他們所搶占下來,那麽這份功勞絕對很大,無論是投靠北郡領的子爵韋恩,還是有大公背景的凱文,都能獲得極大的利益。


    北郡領內,韋恩子爵可不是一手遮天。


    而為了製衡北郡領。


    卡梅隆大公安插進來的凱文子爵,同樣位高權重!


    這兩人的底蘊在眾多堅石隘口的貴族的眼中,要比從那倫沙漠裏走出來,或許幸運的獲得了部分幫助的康德男爵,要好的多!


    哪怕康德男爵的爵位,傳言會上調,但那也隻是傳言。


    看在鹽礦的麵子上。


    一旦康德男爵在那倫沙漠深處的鹽礦被其他貴族奪取,估計等待這位男爵的,非但不是爵位的提高,或許還會死的更為淒慘。


    堂堂雄獅公國,想要對付一個小男爵,真的太過容易。


    這也是思維慣性。


    以武立國,以騎兵為長項的雄獅公國可不弱。


    這點在和銀盤王國的戰爭中就能知道,連擁有起碼7個郡的銀盤王國,都沒能碾壓僅有3個郡,其中北郡領還是貧瘠之地,南郡領和北郡領還在冷戰狀態的雄獅公國。


    就憑康德和他的小夥伴們,或許短時間內占便宜還好。


    時間長了。


    就會被聯合起來的貴族們碾碎!


    從康德崛起到如今才不過半年時間,那些貴族和普通人都沒反應過來。


    何況最關鍵的是,康德的保密工作真的是做的太好,無論是雄獅公國的密探還是間諜,都沒辦法探查到他的真正虛實。


    僅憑思維慣性,看輕康德也是在所難免。


    來到城門處。


    依舊是厚重的山石和粗壯的原木所搭建的城牆和城門。


    不過駐守城門的,卻是身穿鏈甲,外罩亞麻袍,拄著重型軍用矛的斯瓦迪亞步兵,20人為一隊,在城門前列好隊形,很是威武雄壯。


    就在城門頂端和兩側的城牆上,也有斯瓦迪亞步兵在手持軍用矛站崗。


    顯然戒備謹慎。


    畢竟這裏並非自己的真正勢力。


    還屬於占領區域,如果不謹慎點,估計會出大亂子。


    城們上的斯瓦迪亞步兵們顯然發現了康德他們,連忙招呼底下,紛紛把控城門,驅散了還在進進出出的傭兵和獵戶,特意留出一條能夠供人進出的通道。


    周圍的雇傭兵們也安分的站在旁邊,手都不敢隨意放在武器的柄上。


    旁邊可有斯瓦迪亞步兵在冷冷的看著他們。


    目光極為滲人。


    若是情況不對,這些步兵可不會手下留情,就算出了誤會都沒半點責任。


    對於至高領主康德的安全,任何人都不得放鬆警惕,何況來到占領區域,尚未完全收服此地,裏麵的間諜密探極多,或許連伺機而動的刺客都存在。


    有些貴族對康德男爵的崛起,可打心眼裏不樂意。


    例如當初刺殺了索菲亞公主的那批人。


    康德策馬前行。


    30名獅騎士簇擁護衛,安全有所保障。


    寬麵的扇形盾牢牢的套在左臂,獅騎士們警惕的掃過四周,任何角落和陰暗處都認真打量而過,十分謹慎確保至高領主的安全。


    兩側和前後方,還有20名斯瓦迪亞步兵開路和分隔人群。


    不過局麵還好。


    多數人都呆呆的看著康德他們。


    無論是平民還是貧民,都是羨慕和敬畏的看著康德和獅騎士。


    同時眼裏,還流露出對那精美亞麻袍和打造精良甲胄的熱切,畢竟在他們的眼裏,康德這位領主老爺和騎士老爺的模樣,可比迪倫男爵和那些騎士老爺們還要更閃亮!


    尤其是胯下的戰馬更是雄駿,讓人心生敬畏。


    陰暗的角落。


    不少身穿常規黑色兜帽的人在站立。


    察覺到掃過來的冷漠目光,他們都選擇站在原地,沒有輕舉妄動。


    那是斯瓦迪亞步兵和獅騎士們雙重的打量,哪怕他們穿著平常人都喜歡穿的亞麻兜帽和長袍,可在這時候還站在街角和陰暗處,依舊吸引了審視的目光。


    他們倒也不害怕,畢竟心裏素質在這,轉身逃走反而會打草驚蛇。


    間諜和密探的基礎素養還是尤為重要的。


    就比如訓練有素的他們。


    既然能被派遣來到堅石隘口,那就代表他們的確是精英。


    最關鍵的,他們沒有刺殺康德的意思,當然也是沒有接到上級的命令,如果真的想過來展開刺殺,那麽軍用的重弩或長弓,絕對是最上等的頭選武器。


    想要靠身去用匕首刺殺,那真是異想天開。


    別說衛兵會不會讓過去。


    就算是過去了,受到打擾而警惕的目標也不會讓他們輕鬆刺殺。


    哪怕刺殺過去,肯定穿著全套甲胄的目標,一時半會也不是能捅穿的,估計也就是受到小傷,受到些驚嚇罷了,根本沒有性命之憂。


    繼續前行,堅石隘口的變化不大,隻是行人腳步匆匆,麵色更嚴肅了不少。


    雖然迪倫男爵對外說是邀請康德男爵的部隊來做客。


    可實際上。


    不少人都猜到了。


    哪怕猜不到,都能察覺到,堅石隘口現在算是變天了。


    最起碼,以前囂張跋扈的騎士老爺們,現在都老老實實的縮在老窩裏不出來了,就算是街道上往日巡邏的士兵,都由3名看著就如同騎士老爺般的步兵帶隊。


    由3名斯瓦迪亞步兵,搭配10名堅石隘口長槍兵組成的巡邏隊。


    混合兵力。


    法提斯在此地的策略。


    基本上現在已經掌控了堅石隘口的財政和軍事大權。


    就算下級的騎士和那些鄉紳們,還未完全歸心,但現在也沒了異議,都默認了康德的勢力占領了堅石隘口,挾持了迪倫男爵,他們依舊選擇沉默和服從。


    沒有反抗能力的他們,可不會輕易就掀起一場足以丟掉腦袋的叛亂。


    他們默認的同時也在等待。


    或者叫觀望。


    誰能贏得最終的勝利誰就能獲得他們的效忠。


    無論是康德男爵,或是韋恩子爵,或是凱文子爵,哪怕是雄獅大公卡梅隆,或是東郡領的艾佳莎女伯爵,都是他們可以選擇效忠的對象。


    貧瘠的北郡領,更加貧瘠的堅石隘口,現在是食鹽貿易的重要節點。


    在這就能享受到一切。


    所以他們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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