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祝紅衣處,一行五人正乘坐在一方竹筏上,順瀑而流,談笑間,因那吳劍人問起‘天梯’之事,那外門執法弟子便也點了點頭,有心提點:


    “此事,我張三本不應透露,不過……幾位今後就算入不得內門,也定是直接成為外門弟子,因此,說來你們與我,也分屬同門……這般,你們他事莫問,隻需待得試煉開始時,僅僅勞記以下十七字,機會便可大上三分。——‘天之威壓,化作無形,承壓而忍,唯踏階而上’。”


    話音剛出,李二狗便已經沮喪的抬起了頭,憨憨道:


    “張三師兄,俺聽不懂……”


    微微搖頭,水流湍急,狂風怒嚎,張三說完此話,他便立刻皺了皺眉,隨後直接轉身,卻是再也不肯多說出哪怕半個字的機密了。


    見狀,其他幾人若有所思,祝紅衣卻是麵色平靜,至始至終,他乃獨自一人偏坐竹筏一角,既不與其他四人攀談,也不像是出神恍惚,頗有些遺世獨立之感。


    “抓緊竹筏!”


    良久,驀然一聲大叫,張三指著前方不遠處的水霧迷蒙之處:


    “要進入虛空了。”


    話音剛落,竹筏已經闖入其中,霧氣瞬間將所有人籠罩,雲小紅幾人低頭,隻見竹筏下黑黝黝一片,根本就看不清任何東西。


    等到視野恢複,腳下已不是什麽河流大溪,而是一片蒼茫無際的平原。而他們,正在高空墜落——


    “抓緊了!”


    再次重複了一聲,張三大聲道,耳旁的風聲呼嘯,幾人絲毫不敢分心,盡皆專心的應對著眼前的突發情況。


    而後方,祝紅衣滿是平靜的望著下方逐漸距離自己幾人越來越大的蒼茫平原,從他的角度俯視看下,那裏就有如地麵之海,一望無邊,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眼見竹筏即將徹底撞上地麵,很是突如其來的,竹筏猛得一頓,隨後繼續下墜,隻是在停頓的瞬間,祝紅衣無聲的看著天地扭曲了一瞬,而後微笑,繼而‘咚’得一聲重響,竹筏竟是重新落在了一處溪流河床之上,水花飛濺間,漣漪橫生,展現在五人麵前的,赫然是一座山!一座大山!


    此山之高,猶如衝入雲霄,看不見它的山峰,所以隻能看到一半,而饒是這一半,上麵也是被無數的白雲霧氣繚繞著,隱隱之間,更有無數條台階小路,蔓延其中,消失在了雲霧深內。


    而它的山腳下,則又是一處巨大的圓形廣場,那廣場四周矗立著五個圓鼎雕像,每一個雕像的四周都雕刻滿了圖案紋飾,其內有祥雲,有花草,也有日月星辰,唯獨沒有人類與飛禽走獸。第一眼看去複雜,可若待第二眼複又看去時,這複雜裏,卻又蘊含了簡單,給人一種說不清的矛盾與和諧之感。


    “這就是……天梯……?”


    吳劍人低低呢喃,張三點頭,帶著幾人走進了廣場,對著幾個離開人群,徑直朝自己一行人走來的弟子行了一禮:


    “諸位師兄,吾奉白衍之大師兄之命,送這四人前來等待測試。”


    “知道了,你退下罷。”


    一名弟子麵無表情道,見張三微微遲疑,便又道:


    “此間測試尚未開始,你莫非想擅離職守?”


    張三自然連忙否定,雲小紅頓時笑了笑,朝他道:


    “師兄且放心去吧,若我們幾個有福分進得內門,必不忘師兄攜手恩德。”


    聽此,張三這才鬆了一口氣,放心重新走回竹筏,竟是又順著那水流一路而下,不多久就消失在了迷蒙霧氣之中。


    幾人對視,還未說話,那弟子便突兀對著祝紅衣盯了好一會兒,冷聲道:


    “我記得你。”


    祝紅衣有些驚訝,淡笑道:


    “這位師兄是在說笑?今日乃是紅衣第一次入仙影。”


    那弟子搖頭,冷笑了一聲:


    “你也莫想否認,息隱大師兄回歸山門時,我離他不過十多丈,又怎會認不出你?”


    祝紅衣沉默,他身邊的李二狗三人卻是大吃了一驚,而另幾名弟子的麵色也是一變,繼而看向祝紅衣的目光,就多了幾分不善,怪聲怪氣的譏諷道:


    “原來這位‘師弟’是息隱大師兄帶回來的人麽?看起來倒是氣質不凡,卻不知究竟是用了何種手段,才使得息隱大師兄對你刮目相看?”


    祝紅衣皺眉,有些不悅,還未說話,便聽得虛空之中,一陣沉悶的嘶吼聲由遠至近而來,聲音淩厲而霸道,不過短短片刻之間,一輛由兩匹王階靈獸‘月照玉獅’拉著的紫玉靈車,便憑空出現在虛空高處,廣場之中,諸位弟子見狀,皆是一愣,繼而齊齊行禮:


    “恭迎大師兄,師兄永垂不朽!”


    一瞬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紫玉車上,誰知,靈車降地,車簾掀開,從中走出來的,卻僅僅隻是一名身穿內門服飾的少年,模樣不算難看,但是很大眾化,全身上下,沒有半點修真之人該有的仙靈之氣,唯獨一雙眼睛還算有點神采,抬頭挺胸,步子跨得非常之大,徑直走到祝紅衣麵前:


    “紅衣師弟,你好啊。”


    “卡蘇米……”


    祝紅衣微笑答道,眼睛卻仍然不離開那輛紫玉車。冷扇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擺了擺手:


    “別看了,大師兄可沒有隨著我來。本來麽……之前他的確和我坐在靈車裏,不過在半路上,似乎有什麽事,所以匆匆的就返回淩華峰啦!”


    說到這裏,環顧了一下四周,果然發現大家的目光都凝聚在自己兩人身上,似是還嫌不夠拉仇恨值,冷扇故意瞪了所有人一眼,冷冷一哼:


    “看什麽看?!沒看過倆美男聊天麽?!”


    說話間,好似不經意間的抬了一下手——他的手中,正握著一柄劍,一柄冰藍之色,薄如蟬翼般的透明冰劍,上麵白氣森森,寒霜如霧,卻奇異的不僅沒有融化,甚至也沒有正常冰塊該有的寒冷之氣,這讓所有人的目光頓時一凝,幾個同是內門服飾的弟子怔了怔,表情一下子就難看了起來,活像生吞了幾隻大蒼蠅。


    “這是……息隱大師兄用修為凝出來的冰魄劍?”


    一名弟子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冷扇瞥了他一眼,下巴抬得老高:


    “這是自然,大師兄說了,冰魄劍在我手,我便有權代他用此劍擊殺外門弟子及雜役,至於……內門嘛,雖說我是不能殺,不過教訓教訓,卻也是不傷大雅的。”


    眾人沉默了,原本幾個麵色不善的內門見狀,也頓時焉了下去,冷扇便又哼唧了幾聲,看也不看眾人,直接滿臉熱情的拉了拉祝紅衣的衣袖:


    “紅衣師弟,以後莫要再叫我卡蘇米,大師兄已經為我賜名‘冷扇’二字,你呀……雖說大師兄對你態度不太好,可是,好歹咱們也同患難過,我絕對不會讓你踏天梯失敗的。”


    說到‘大師兄對你態度不好’以及‘踏天梯失敗’這裏,冷扇的聲音更是大了幾分,祝紅衣雖麵上不動聲色,但他心下卻是一沉……這家夥……這是故意把自己架火堆上烤麽?可恨!竟然這般陰毒!還是說……這是……大師兄的授意?想到也許有這個可能,祝紅衣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從善如流:


    “多謝卡……冷扇師兄的好意了,紅衣心領。”


    說話間,已是漫不經心的抽回了被冷扇抓在手中的衣袖,繼續微笑道:


    “隻是天梯一事,紅衣相信吾能成功。”


    冷扇點頭:


    “我也相信你的能力,不過嘛,為防萬一……”


    他突兀身體一傾,好似極快的從懷中掏出了什麽,而後想也不想的直接塞到了祝紅衣手中,微微一笑,湊到他耳邊,用隻有自己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冷冷低語:


    “祝紅衣,別以為我沒看出你對大師兄那點齷齪心思,之前有大師兄在旁,我心存顧慮,不過如今……嗬嗬,你休想癩□□想吃天鵝肉!內門?就憑你這貨色,還是給我乖乖放棄罷,否則……日後有你苦頭吃!”


    說完,退開兩步,仍是滿麵笑容,親熱至極:


    “使用方法我已經告訴你了,紅衣師弟可要好好把握,稍後,我與大師兄自會在天梯頂,待你大放光彩!”


    語音落下,他一個轉身,又是冷冷的瞥過在場所有人一眼,傲氣淩然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快步重新入了紫玉靈車,不多時,月照玉獅嘶吼,靈車淩空,竟是徑直朝著天梯頂峰快速而去……


    而這邊,眼見紫玉車的影子迅速消失,一名弟子冷冷嘖了一口:


    “呸!小人得誌,他算個什麽東西?不過隻是仗著息隱大師兄的一點信任,竟如此狐假虎威……”


    說話間,另一名弟子搖了搖頭:


    “他既能拿到息隱大師兄的冰魄劍,自然有他一套不可言說的本事,吾等不必置言……不過,至於這位嘛……”


    他好似不經意的掃過祝紅衣一眼,似笑非笑:


    “那可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見接近息隱大師兄不成,就換做取信冷扇,真不愧是個聰明人。這不,踏天梯峰,也自有人來替他鋪路,看來今日過後,我等就要多了一個‘內門’師弟嘍,就是不知,這師弟的修為,是不是也是靠著靈丹妙藥堆砌起來的?”


    聽此,在場眾人看待祝紅衣的目光不禁更加多了幾分詭異,一個個好似避如蛇蠍般的,自動退散在他方圓三米外,微低下頭,祝紅衣也不解釋,隻是張開雙手手心,看著空無一物的雙手微微曬然——不過一群自恃聰明的鼠目寸光之輩,他又何必與這等人計較,平白降低自家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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