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樂蔓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微微閉起眼睛,回想倒下之前發生的一幕。鄭樂蔓下意識地摸了摸頭,然後奇妙地發現並沒有預料中的傷口,反而是左手的手腕上包了厚厚的一層紗布。


    鄭樂蔓愣了一下,她記得那一刀應該是砍在頭上,竟然不知道為什麽傷的是手。若是當時她以手擋刀也該傷了手臂或者手背,無論傷哪一處也不該是內手腕啊?


    就在鄭樂蔓失神的時,門被粗魯的推開。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快步走了進來,看到鄭樂蔓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極力壓製自己的憤怒。


    “鄭樂樂,不要以為尋死覓活,我就會喜歡你!世界上怎麽有你這麽任性、粗魯、無禮的女孩子。我真懷疑善良的安然,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妹妹,該不會是伯父伯母當年在醫院裏抱錯了孩子吧?”西裝男懷疑地挑了挑眉,惡意地猜測道。顯然方才的深呼吸也沒有能夠幫助他收斂憤怒的情緒。


    因為在單親家庭長大,鄭樂蔓承認她的性格存在一定缺陷。也曾經被人評價過內向孤僻之類的詞匯。但是任性、粗魯無禮這樣的形容詞鄭樂蔓卻沒有聽過。畢竟像她這樣的成長環境根本不會有任性的權利。


    “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鄭樂蔓靠在床頭,淡漠地看了一眼男人道。


    鄭樂(yue)蔓和鄭樂(le)樂,從字麵上看兩個名字,不過一字之差,要是這男人因此走錯病房倒是正常的。不過,剛剛經曆了一場人倫慘劇的鄭樂蔓卻沒有心思“體貼”這個疑似走錯病房的男人。


    男人頓了一下,狐疑地看向了鄭樂蔓:“鄭樂樂,你又在玩什麽花樣?不要以為——”


    “難道,你找的那個鄭樂樂不僅名字跟我像,人也長得像嗎?”鄭樂蔓皺了皺眉微微有些不耐煩。


    “你胡說八道什麽,不就是割腕嗎?難道腦子也進水了?”男人生氣地咆哮道。


    看著男人憤怒的樣子,鄭樂蔓腦海中不經意回閃過某些網絡惡搞短片裏麵某咆哮帝的畫麵。


    “哎~你什麽人啊,在這裏大喊大叫!不知道會打擾到病人休息嗎?”白衣護士適時地走了進來,“樂樂小姐,你已經醒了,我立刻通知院長。”


    鄭樂蔓在心底為美麗的護士小姐點讚,不虧是南丁格爾,真的非常體貼!老實說,現在鄭樂蔓的心情真的很不美好,實在不想麵對任何人類。隻是——


    通知院長?不用吧!鄭樂蔓有些疑惑道。她不過是個小人物,應該沒有重要到醒來,需要通知院長這麽嚴重吧!難道因為現在雙擁工作如此到位,因為她是軍人,所以醫院特別優待?


    不管鄭樂蔓怎麽想,護士還是非常積極地跑去叫來了醫生,還有——院長!醫院的院長一般不是很忙的嗎,難道也會來看一個普通的病人?或者說,他們家的人倫慘劇讓院長也非常感興趣?


    男人拿刀砍前妻不算什麽新奇事情,新奇的是沒砍死前妻把女兒給砍進醫院了。


    鄭樂蔓是一名醫科國防生,畢業分配便是少尉軍銜。因為在校期間表現優秀,工作出色,鄭樂蔓工作兩年已經升了一級是中尉了。這一高興就請了探親假回家看望媽媽。鄭樂蔓初中時,父母就離婚了,鄭母沒什麽文化和工作技能,一人打兩份工就是為了供鄭樂蔓念書。


    鄭樂蔓的理想是成為一名醫生,可是醫科的學製長。鄭樂蔓也是爭氣的很,為了減輕母親的負擔,同時實現理想,鄭樂蔓便報考了醫科國防生。


    當初鄭母是以家暴的罪名起訴離婚的,鄭爸一直不肯離,甚至數次揚言要說殺了鄭母。沒想到鄭樂蔓升職回家,她家的混賬老爸竟然也收到了消息,竟然跟蹤鄭樂蔓找到了鄭母的住處。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兩人就如之前每一次一樣爭吵起來,鄭樂蔓的混賬爸爸竟然還帶了菜刀來。


    鄭樂蔓雖然恨極了父親的蠻橫殘暴,可畢竟是自己的親身父親,也沒有打殺生父的念頭。鄭樂蔓有所顧忌,她家混賬老爸卻絲毫沒有顧忌鄭樂蔓的立場,拔出菜刀就砍。鄭樂蔓為了阻止生身父母相殘的悲劇,隻得擋在了兩人之間。


    隻是她家混賬老爸紅了眼,雖然無意對鄭樂蔓下手,卻因為出手過猛,一刀子砍在了鄭樂蔓的腦門上。鄭樂蔓頓時血如泉湧倒在地上。當鄭樂蔓再次醒來,就已經在醫院了。


    “樂樂,樂樂你醒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鄭樂蔓將之前衝進來的年輕男子扔在一旁,正梳理著進醫院前發生的事情,一個披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就衝了進來,一臉激動的樣子,甚至一度哽咽。


    “你這個傻孩子,不就是人家不喜歡你嗎?你怎麽不想想舅舅,想想你死去的媽媽,怎麽可以為了一個小白臉自殺呢!”


    “小白臉,自殺?”鄭樂蔓一臉吃驚道。摸了摸腦門,她昏迷前甚至感覺到頭骨碎裂的聲音,現在確實完好無損。在看看手腕——


    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羅逸軒那個小白臉有什麽好的,整個一奸商。樂樂不要難過,等你身體好了,舅舅給你介紹一個年輕英俊的醫生。”


    “小白臉是他嗎?臉是挺白的。”鄭樂蔓看了一旁臉色尷尬的年輕男子道。


    醫師袍中年男子這才注意到病房裏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大約是被人親耳聽到背後說人家壞話,有些不好意思。“舅舅”臉色微微泛紅,清了清喉嚨道:“你來做什麽?陪你的安然去,白眼狼!”


    “舅舅,你不要對安然有偏見。”


    “舅舅,誰是你舅舅,給我滾得遠遠的,不要招惹我家樂樂。”


    疑似小白臉羅逸軒的年輕男子臉色越發尷尬了,離去前還是淡淡地看了鄭樂蔓一眼:“樂樂,不管怎麽說,我們之間的事情不關安然的事。我不喜歡你是我的事情,希望,你不要一直遷怒安然。”


    “我不是鄭樂樂,我是鄭樂蔓!”鄭樂蔓淡然道。雖然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鄭樂蔓並不打算成為另外一個人。


    “樂樂,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不要嚇舅舅好不好。”


    鄭樂蔓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真的不叫鄭樂樂,我也不認識你們!”


    若說羅逸軒對鄭樂蔓的表現有幾分懷疑,“舅舅”卻被嚇壞了:“樂樂,我是你舅舅啊楊水華,這家醫院的院長,你的親舅舅哎!”


    “楊水華院長?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把我當成鄭樂樂,但是我叫鄭樂蔓,不是什麽鄭樂樂。”


    “什麽叫做你不是樂樂,你明明是樂樂。你看,你的右手虎口還有個半月形的青色胎記。”楊水華激動地拉出了鄭樂蔓的右手道。


    口胡!鄭樂蔓大驚,她不記得自己手上有什麽胎記啊!


    “鏡子,給我鏡子!”鄭樂蔓有些激動道。


    羅逸軒一臉疑惑,從一旁的抽屜裏給鄭樂蔓找出了鏡子。鄭樂樂的媽媽前幾年已經過世了,鄭樂樂自殺時,鄭父還在國外開會。是羅逸軒收到鄭樂樂的短信,與鄭安然發現鄭樂樂在浴室割腕,將她送到醫院的。


    鄭樂樂住院的行李自然也是鄭安然和羅逸軒幫忙收拾的。鄭安然知道鄭樂樂不喜歡自己,鄭樂樂又是為了羅逸軒才自殺,所以才拜托羅逸軒來看鄭樂樂,自己去機場接鄭父。


    “啊——我怎麽變小了?”鄭樂蔓一照鏡子,頓時大驚失色。臉還是那張臉,卻稚嫩了幾分,倒像是鄭樂蔓高中剛畢業那會兒的樣子。鄭樂蔓雖然讀的是國防生,卻是研究生畢業,這會兒卻一下子年輕了□□歲。


    看到鄭樂蔓這個模樣,楊水華自是大為意外。連忙召集了各科的專家過來會診,接受了不少檢查問診。最終等鄭安然接了鄭父到醫院,大家一起聽從了會診結果,卻說鄭樂樂可能是雙重人格。


    而現在出現的應該是鄭樂樂的第二重人格,且不記得第一重人格做過的事情。至於鄭樂蔓堅持稱自己是鄭樂蔓不是鄭樂樂則被定義為第二重人格極力渴望被承認。


    為了不持續刺激病人的情緒,在精神科醫生的建議下。大家決定暫且同意第二重人格的鄭樂樂叫鄭樂蔓以區分第一重人格。


    “妹妹好可憐,竟然連爸爸都不認識了!”鄭安然心裏這麽想著一臉擔憂地看著一旁玩手機的鄭樂蔓。


    鄭樂蔓被她看的心裏直發毛,這女人看著也沒有比自己大幾歲,這麽一臉慈愛像長輩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啊?


    為了不被當成精神病,鄭樂蔓不得不接受她重生(或者說借屍還魂?奪舍重生?)的事實。經過這幾天的聽壁腳、旁敲側擊,最終“威逼利誘”各種手段。鄭樂蔓終於弄清楚了原身的基本經曆。


    狗血的猶如那啥鷹劇場,鄭父鄭瑾峰為了出國留學和初戀女友分手。留洋時,認識了鄭樂樂的媽媽楊水柔,並且結了婚。楊水柔生下鄭樂樂不久,兩人就回國了。鄭瑾峰遇到初戀才知道初戀竟然給他生了個女兒,初戀已經再嫁,便把女兒丟還給了鄭瑾峰,這個孩子就是鄭安然。


    楊水柔雖然生氣,隻是已經無力改變現狀,隻得接受現實。鄭安然被接回來時不過四五歲還不大記事,因此也把楊水柔當成親媽。就算養條狗也能養出感情,何況是個人呢!


    本來一雙女兒承歡膝下,也算是美滿家庭了。隻是沒想到隨著兩個女兒年齡漸長,鄭安然越長大越淑女,鄭樂樂卻是有些活潑過度。兩相對比,相較於時常闖禍的鄭樂樂,懂事的鄭安然自然更得父母心意。


    鄭樂樂覺得父親偏心,加上聽了外麵的風言風語,知道姐姐不是媽媽生的,對鄭安然自然更加不滿。楊水柔在的時候還沒什麽,隻是鄭樂樂念初中時,楊水柔卻因為車禍過世了。沒有母親的勸慰,鄭父又是個粗心的。


    隨著鄭父每每以姐姐鄭安然為榜樣批評鄭樂樂,鄭樂樂性格越發偏激起來。隻是真正讓姐妹反目的卻是楊家世交羅家的兒子羅逸軒。羅逸軒的媽媽和楊水柔是好姐妹,兩人時常帶著孩子一處玩。楊水柔雖然同意將鄭安然接回鄭家撫養,卻畢竟不是親生,不會像鄭樂樂這麽隨身帶著。


    鄭樂樂長得漂亮,幼時性格也沒有這麽偏激,很是活潑,討大人喜歡。因此,兩家長輩時常拿兩個孩子開開玩笑。隻是沒想到隨著鄭樂樂年歲漸長,加上羅逸軒英俊出色,便把玩笑當了真。


    楊水柔死後,羅母憐惜鄭樂樂這麽小沒了媽媽,便時常讓羅逸軒代替自己去鄭家探望,羅逸軒因此遇到了鄭安然。少年慕艾本是正常,問題就在於姐妹兩個喜歡同一個男人。


    “那個,你喜歡羅逸軒對吧,祝你們百年好合!”鄭樂蔓非常有誠意地說道。雖然不得已成為鄭樂樂,接受舅舅、老爸之類的也就算了,暗戀對象什麽還是哪來滾哪去吧!


    “樂樂,你不要誤會,我······逸軒隻是不知道你的好,以後他會明白你才是最適合他的。”


    泫而欲泣的模樣,就算鄭安然對天發誓,鄭樂蔓也不會相信她不喜歡羅逸軒。為了妹妹,不得不放棄自己喜歡的男人。多麽偉大、美好,難怪鄭父要特別偏愛大女兒了。腫麽,有種遇到言情劇女主角的感覺?


    “那個,不就是一個小白臉嘛!不至於為了一個男人傷了姐妹和氣對不對?”鄭樂蔓試探性地詢問道。


    這幾天她已經通過電視、網絡了解到一個事實,那就是她現在所處的世界已經不是自己原來的世界,似乎是一個平行空間。原身才是大一的學生,沒有任何工作經曆。你說鄭樂蔓前世是個醫科國防生?口胡!沒有學曆證明,怎麽可能做醫生。因此,鄭樂蔓覺得暫時穩住鄭安然,最起碼不要妨礙她抱大腿是非常有必要的。


    “樂樂終於懂事了,雖然過程慘痛了一點!”鄭瑾峰一臉欣慰道。


    “第二性格與第一性格的形成有極大的關係,最大的可能就是和第一性格完全相反。因為樂樂喜歡羅逸軒,那麽‘樂蔓’極有可能討厭羅逸軒。”楊水華歎息道,“甚至有專家說,雙重性格的人之所以會出現截然不同的性格其實是為了逃避事實。”


    “你的意思是樂樂可能還是喜歡羅逸軒?”鄭瑾峰和楊水華躲在門後,看著走廊上的兩人道。


    關於鄭樂蔓的會診結果,楊水華並不打算讓鄭樂蔓知道。因此,鄭瑾峰才會讓鄭安然陪著鄭樂蔓等在外麵。可惜,楊水華不知道鄭樂蔓早已經知道了他們結論。隻不過不想被當成精神病,順勢而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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