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古路蜿蜒盤旋,穿過一座座在塵世中根本看不到的巨大山嶽。


    一路走來,林易幾人見到了許多破敗的古寺和坐化的僧人。


    這些僧人都是有大神通者,才能踏上靈山路,但是最終難以抵達佛國淨土。


    行走在古拙的大山中,蒼涼的氣息迎麵撲來,林易他們覺得像是來到了上古年間,回到了蠻荒大地。


    遠處,也不知高達幾萬丈的大山,一座座巍峨聳立,老樹蔽日,有鷹擊長空,獸吼河山,狀若雷鳴,隆隆震耳,駭人膽魂。


    “我們多半接近靈山了,也許能見到上古的菩薩以及諸天勝佛。”


    一位老僧期待的說道。


    古路在他們的腳下不停延伸,每過一段時間都能在路上見到一些前人的遺跡。


    “哇!”


    一聲如嬰兒啼哭地大叫,從前方的一片廢墟中傳來,聞之讓人起雞皮疙瘩,非常瘮人。


    一道灰影從中飛撲了出來,疾如閃電,像是索命的厲鬼一般。


    林易手中的小石佛綻放出強烈的佛光,那道惡影不敢太靠近,忽左忽右,在四周不斷出沒,快的不可思議。


    三個老僧臉上都變了顏色,這種速度已經超出了他們所能應付的極限。


    “無妨。”


    林易氣定神閑的說道,他右手抬起,向前按落。


    潔白如玉的手掌上,五指修長有力,掌前黯淡一片,似乎天地已縮於其中,隨時倒傾,乾坤碎盡!


    灰影被林易一掌鎮壓,頓時現出了廬山真麵目。


    這是一個老僧,身穿灰色僧袍,形體魁碩,繚繞黑氣,麵部凶戾,眼眸赤紅。


    “你們也是尋找靈山的嗎,我恨……”


    這個眼睛赤紅的老僧語氣森然,周身黑氣繚繞,眼角滴著血淚,狀若厲鬼,淒聲嘶喊道:“我自幼一心向佛,辛苦修持,卻不見靈山,九死一生追尋卻最終無果,禮佛還有什麽意義?”


    三名老僧中為首的悉摩提不忍,雙手合十行禮,請求道:“請讓我們為他超度吧。”


    林易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三名老僧走上前去,盤坐在了魔僧身邊,口誦經文,要化盡惡氣,送其往生。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


    不多時,魔僧渾身黑氣盡去,渾身的血色鱗片也都消失了,臉上的神色也漸漸祥寧。


    最後念了一聲“南無阿彌陀佛”,化作一片光雨消失,散盡了怨氣。


    林易一行人繼續前行,這條通向靈山的古道沿途多枯骨,一路下來,竟發下了不下數百具,都是得道高僧。


    這不得不讓人慨歎,敬佛之人才能尋到這裏,卻隻能死於半途,不可近靈山,實在可悲。


    突然,古路斷了,一個漆黑的深淵橫亙前方,擋住了去路。


    一名老僧解釋道:“我們從先輩那裏得來的密語並不全,因此才會出現斷路,而今看來隻有橫渡過去,才能接上斷路。”


    “嗷……”


    這時,淒厲的叫聲從深淵中傳來,仿佛當中有各種妖魔鬼怪,在裏麵掙紮,想要衝出來。


    “定。”


    一座金橋橫空,橋下有太極圖旋轉,定地水風火,鎮諸天萬法。


    林易帶著三個老僧一起前行,時而有強大的妖魔突破了太極金橋的壓製,就被他一記翻天印轟得形神俱滅。


    接續了斷路之後,四人再次前進。


    “轟!”


    浪濤衝天,打上高空,茫茫一片。


    這是一片浩瀚無垠的大海,再次攔住了林易一行人的去路。


    “這是苦海,想接近靈山,必要渡過。”一位老僧道。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們還要渡嗎?”另一位老僧開口。


    “苦海無邊道作舟,不見靈山不回頭。”


    林易說著,伸手一指,腦後的無極道輪化作了一艘小船,落在了苦海之上。


    他登上了船,靜待三個老僧的決定。


    “南無阿彌陀佛!”


    三個老僧齊宣佛號,然後都登上了船。


    無極道舟緩緩劃過一望無垠的苦海,向著彼岸前進。


    “轟!”


    驚濤拍岸,怒浪洗天,那黑色的大洋讓人驚懼,每一次湧動都像是要將天地翻轉過來。


    海中竟有生靈,呼嘯而來,影影綽綽,讓人大吃一驚。


    前行數百裏後,海水中伸出密密麻麻的白骨爪,其中更有無法揣度的惡靈,散發著滔天的氣息!


    一朵混沌慶雲從林易的泥丸宮中飛出,垂落道道綠色的霞光,光芒匯聚,化作了一盞神燈。


    刹那間,黑色的苦海風平浪靜,所有妖魔鬼怪都消失了,不再興風作浪。


    海麵下雖然依舊有極其恐怖的妖魔在窺視著上方,但卻都不敢臨近。


    神燈是源自於昆侖山中的大聖之寶,但其實隻是一個幌子,真正起作用的是萬物源鼎發出的綠色霞光。


    九日後,林易四人登臨彼岸,向前望去,一片數萬丈高的山嶽聳入雲朵上,無比的壯觀。


    “靈山,我們快到上古的靈山道場了!”


    三位老僧都無比的激動。


    一天後,他們穿過了一片又一片山嶽,前方傳來點點光亮,神性的光輝在彌漫。


    神葩在飛舞,化成一片光雨,晶瑩燦爛。


    那裏生有一株菩提古樹,枝丫如虯龍,伸展向四方,葉子蔥綠欲滴,有大道的波動。


    在古樹下,有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男子盤坐,纖塵不染,與萬物相融,與大道共生。


    “釋迦牟尼佛祖!”


    悉摩提三人在第一時間跪拜了下去。三個老僧激動的叩拜,無比虔誠,口誦佛號,以頭觸地。


    落英繽紛,一朵朵晶瑩的花在飄落,發出“沙沙”聲,可是卻將天地襯托得更加寧靜了。


    一株菩提古樹紮根那裏,一個出塵的男子盤坐樹下,他閉著雙眸,瑩燦的花落在身上,他像是千百世都未曾移動過了,祥靜而超脫。


    悉摩提等人一步一叩首,他們懷著萬分激動的心情去見釋迦牟尼,即便讓他立刻死去,心中也別無他憾了。


    這是他們一生的大願,隻為得見真佛,叩見如來,在通向靈山的古路上他們的願望成真,親眼目睹了佛姿。


    釋迦牟尼!


    這是兩千五百年前的古人,具有大智慧,觀《吠陀經》,覽婆羅門教法,最終一統靈山,創下佛教,在史上留下赫赫聖名,名傳古今域外。


    三名老僧一步一叩首向前,在落花中前行,口中喃喃著,逐漸到了菩提古樹不遠處。


    “當……”


    遠山,梵鍾悠悠,相隔數十上百裏傳來,振聾發聵,讓人如受洗禮,醍醐灌頂,明淨自身一切。


    深山古刹鍾,菩提樹下佛,這一切宛若夢境。


    “靈山路盡,回頭是岸。”


    菩提古樹下,這個超凡脫俗的中年男子輕語,雙眸依然緊閉,神色祥和寧靜,每一朵落花都瑩燦,凝聚大道神韻。


    悉摩提等人領法旨後退。


    林易卻沒有動,因為這個時候他看到蒼翠的菩提古樹在石化,連樹下的男子也成為了雕像。


    “這……”三個老僧渾身都在顫抖。


    他們想到了一則傳說,佛有十大弟子,在其真身離去前,十人曾共同出手,塑出釋迦牟尼佛身,立於靈山路上。


    這當是佛的十大弟子所為,此釋迦化身可顯其部分神通,方才所見也不算為虛,由此也可以推斷,靈山近了,就在前方不遠處。


    可是,悉摩提三人卻都駐足,再也不肯前進一步,他們謹遵釋迦牟尼法旨,不敢有違。


    林易說:“靈山在望,何不到近處看上一眼?”


    “罪過。”


    三個老僧都雙手合十,同時勸林易不要再走了,就此回頭。


    林易繞過石化的菩提與釋迦牟尼,繼續前行。


    古路蜿蜒,又前行了幾裏,終於徹底斷掉了。


    林易以法眼觀照,前方依然模糊,浩大的靈山無法清晰入目,隻知滿山幽寧,古刹寂靜。


    他向前邁出了一步,立刻就見混沌洶湧,靈山巍峨,像是要壓落過來,讓人窒息。


    “起!”


    林易將手中的神燈祭起,道道綠色霞光垂落,立刻鎮壓了靈山之威。


    法力飛速的消耗著,他快步前行,終於踏上了靈山。


    隻見懸崖上、佛台旁一個個老僧坐化,死一般的寧靜。就連草木也都是枯萎的,靈泉、水池都幹涸見底,沒有一點生機。


    枯敗的靈山!


    這就是真相,古刹聳立,廟宇成片,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沒有一位菩薩,沒有一尊上古老佛,什麽生靈都不可見。


    一座座聖廟,一片片古老的建築,恢宏磅礴,承載了佛門過去的輝煌。


    可惜,如今靈泉已幹,草木已枯,沒有了往昔的繁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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