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源和王友榮原本在健身房裏練力量,聽到外麵一陣哄鬧,出來一看,發現白葉用毛巾捂著額頭,被張帆和鄒舟攙扶著走出更衣室。


    兩人趕忙上前問是怎麽回事,張帆指了指更衣室,孫悠悠正蹲在地上門口,大聲喊道:“不是我!他自己打的!”


    陸源目呲欲裂,就要衝上前去,白葉卻一把拉住陸源,略顯虛弱地說道:“冷靜。”


    陸源看了看白葉的眼神,異常的鎮定,他迅速平靜了下來,同時也抱住了衝動的王友榮,陪著白葉一起到場邊的凳子上休息。


    教練高靜很快接到消息,趕到了體育館,看到白葉用毛巾捂著頭,有血跡滲出來;而孫悠悠蹲在更衣室門口,臉上既彷徨又憤怒。


    一看到高靜來,孫悠悠趕忙衝上去,說道:“高教練,白葉誣陷我!他自己拿瓶子砸自己的頭!他自己砸的!”


    孫悠悠的話很難讓人相信,不過高靜還是保持了冷靜,說道:“大家都冷靜!我不希望籃球隊發生什麽重大事故,我已經通知校長和教導主任過來了。今天的訓練先取消。”


    這時,白葉從兜裏掏出手機,說道:“高教練,我要報警。”


    白葉這麽一說,高靜忙說道:“別急!別急著報警,報警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一旦報警,警察來了,影響可就壞了。


    這時孫悠悠反而跳了起來,喊道:“報警!讓他報!他不報我來報!”說著,孫悠悠真的掏出手機,撥打了110。


    高靜已經來不及阻止,孫悠悠接通了110,對報警台說道:“110,溧城中學體育館,發生殺人案了!你們快來!”


    高靜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孫悠悠,他報警就算了,非要說殺人案,這要是鬧大了怎麽收場?


    麵對高靜的問責,孫悠悠說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讓警察來多點人,讓他們查查,到底是誰打了人!”


    白葉坐在那裏,沒有任何表示,默默地把手機收了起來。


    ……………………


    警察在二十分鍾後火速趕到,此時教導主任、校長都在體育館裏詢問情況,當外麵上活動課的學生看到警車開進來時,不知發生了什麽大事,全都向體育館湧來。


    見到警察們一臉嚴肅地衝進體育館來,還要拉警戒線,朱以達趕快上前,向帶頭的警官說明情況。


    帶頭的警官聽完,臉上有一絲責怪,不過也鬆了口氣,說道:“打架就打架,報個警就行了,說什麽殺人了,看把我們緊張的。”


    朱以達連忙向警官道歉,警官又問了幾句,說道:“見血了?那個同學傷的怎麽樣?”


    朱以達說道:“見血了,傷的應該不算重,已經找校醫來給他處理了,不過他說頭有點暈,可能要做個腦震蕩檢查。”


    警官又問道:“那個打人的同學呢?”


    朱以達猶豫了一下,說道:“打人的……打人的不承認是自己打的,非說是受傷的人自己打自己。”


    這可就奇怪了,打人的不承認,還說是別人自己打自己,帶頭的警官工作二十幾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於是他走到白葉身邊,問道:“同學,把情況和我說一下。”


    白葉額頭上捂著毛巾,說道:“最近孫悠悠—就是打我那人,有個關於他的視頻傳到了網上,他就懷疑是我偷拍他傳的,然後在更衣室裏他就拿玻璃汽水瓶砸我的腦袋。”


    警官又問:“他為什麽懷疑你?”


    白葉說道:“他說有人發短信告訴他的。”


    白葉剛說完,一直在被王苛詢問的孫悠悠衝了上來,指著白葉喊道:“你放屁!老子根本沒有拿玻璃瓶砸你,是你自己砸自己的!”


    警官沒有在意孫悠悠的衝動,而是問道:“因為什麽視頻起的衝突?”


    這時校長來勁了,掏出手機,把“孫悠悠花式擼管十八式,可以的”播放給警官看,這音樂一起來,其他人都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警官看了視頻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不過還是保持了克製,對一個隨隊過來的警察說道:“小胡,把那個砸人的玻璃瓶拿出來看一下。”


    因為接到的是殺人案報警,所以警察不僅人來的多,還帶來了不少便攜式儀器。這個小胡警察應聲戴上手套,到更衣室裏拿出了那個玻璃瓶。


    警官又說道:“來,檢查一下指紋嘛,很簡單的。”


    於是,小胡警察用專門的指紋采集設備采集了玻璃瓶上的指紋,又采集了一下孫悠悠和白葉的指紋,拿到車上用鑒定儀器進行了比對。


    很快比對就有了結果,小胡警察說道:“玻璃瓶上主要采集到了多枚指紋,有好幾枚是這個孫悠悠的,其他不知道是誰的,不過不是白葉的。”


    這結果一出來,孫悠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都到尾他都沒有摸這個瓶子一下,而白葉……白葉也沒有摸。


    “他沒有摸瓶子,他把手指頭插在瓶口,然後朝腦袋打下去的!”孫悠悠喊道。


    小胡警察聽孫悠悠這麽說,把手指伸進了瓶口,然後把瓶子拎了起來,揮了揮,說道:“可以拎起來,但想要發力把腦袋打破,好像有點難。”


    的確,想要依靠手指的力量揮動一個玻璃瓶把腦袋砸破,不是那麽容易。


    警官又對孫悠悠說道:“把你收到的短信給我看一下。”


    孫悠悠掏出手機,把那兩條短信給警官看了,警官說道:“小胡,查一下這個號碼。”


    小胡點了點頭,在查詢係統裏輸入了發來短信的號碼,過了一會兒說道:“這個號碼……沒有固定的機主,好像是一種軟件隨機生成的假號碼。”


    假號碼?一條線索斷了,雖然通過ip查詢可以查到號碼來源,不過隻是一起普通的傷害案件,差不多證據確鑿,沒必要花那麽多時間追蹤一個號碼了,或許就是一個惡作劇而已。


    警官最後對白葉說道:“好了,白同學,你怎麽決定,要報案嗎?那樣我們就要拘留這位孫同學。”


    如果白葉堅持立案,孫悠悠將被拘留,從這個警官的語氣看,是默認孫悠悠打傷了白葉。


    白葉搖了搖頭說道:“沒事,隻是一點小傷,一切可能都是誤會,孫同學也是被那個視頻弄急了。”


    白葉這麽一說,一旁的王苛忙說道:“對了,這個視頻到底是誰拍的和發的,我覺得有必要查一查,說不定就是拍發視頻的人,搞的惡作劇。”


    這時李勇說話了,他說道:“發視頻的號是高二七班彭天佐的,不過他說自己的號被盜了,視頻不是他發的。”


    彭天佐就是那個被孫悠悠找人教訓過的同學,因為他發帖捧陸源貶低孫悠悠,下午還被孫悠悠認為是發視頻的人,衝到教室揪了衣領子。


    李勇這麽說,警察卻不準備找彭天佐問話,這樣的小案子,不立案,雙方私下和解,就沒什麽好調查的了。


    警官還口頭警告了一下孫悠悠,告訴他以後不要亂報案,把打人說成殺人,謊報警情一樣違反治安處罰條例。


    孫悠悠站在那裏,麻木地點了點頭,他不再向警察伸冤,不再大喊大叫,不再認為自己沒有打白葉。


    因為他弄不明白,自己的指紋怎麽就在那個玻璃瓶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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