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的第一天,12月30號,距離新的一年還有兩天時間。


    這天蘇州的天氣非常好,假期到來,有的人選擇出遊,有的人宅在家中。


    對那些籃球迷來說,上午要麽窩在家裏看已經開始的新一季nba常規賽,要麽就到蘇州體育中心,現場觀看nhba的比賽。


    但是,如果訂票訂晚了的話,那三天6場比賽可能一場都看不到,比賽開始前三天,蘇州市體育中心籃球館的門票就已經售罄。


    昨晚,有了前兩次的經驗,溧中全隊入住酒店是輕車熟路,唯一讓他們比較失望的,是拉拉隊不和他們住在同一層。


    而且高靜要求所有人晚上十點必須熄燈休息,決不允許到處串門,不允許出去玩。


    死亡四強賽不是說得玩玩的,三天三賽,這樣的比賽強度職業聯賽都不會有,而且每場比賽都計算小分,要從頭拚到尾,體力至關重要。


    比賽的前一天晚上,梁伯餘還準備打來電話,提醒高靜,四強單循環賽和淘汰賽不同,三天三賽,靠勝率和積分決出名額,不再是一場定勝負。


    這就很考驗教練的戰略水平,不再是一拚到底,而是要考量各支球隊之間的實力,均衡分配三天的體能,以求取得最好成績。


    像高靜之前那種死拚主力,經常一個球員打滿全場的用人方式在循環賽中是行不通的,必要時可以采取田忌賽馬的方式,以局部的犧牲來換取全局的勝利。


    “怎麽,梁老師,你看不起我們溧中的實力啊,我們可是連常熟體工都擊敗了的,我們自己的就是上等馬!”


    麵對梁伯餘的建議,高靜毫不客氣地回應。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呢你們球隊終歸經驗尚淺,一切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哼,我們肯定會拿冠軍,第一場就要奔石好看。”


    “你看看你,怎麽還和個小孩子一樣。黃錫銘可是個老奸巨猾的家夥,而且在南京我看過他們奔石的比賽,天賦一點都不比你們差。”


    “梁老師,你怎麽好意思說別人老奸巨猾?”


    梁伯餘知道這天沒法聊了,隻能再提醒幾句,說自己會時刻關注比賽的,便掛掉了電話。


    掛掉電話以後,高靜心裏反倒是忐忑起來,她嘴上和梁伯餘對著幹,其實心裏是認同梁老的說法的。


    三天三賽的單循環賽,和之前一周一賽的淘汰賽完全不同,一周一賽球員們有充裕的時間去休息、調整,又因為是淘汰賽,所以每場比賽都會拚勁全力,高靜讓部分球員打滿全場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四強賽就不同了,三天三場比賽,拚勁全力拿下某一場是不夠的,一旦球員體力不足甚至出現傷病,後麵兩場贏不了,出線就泡湯了。


    所以,四強賽,球隊的替補深度,以及教練的排兵布陣起到的作用將更為明顯。


    替補深度一直是溧中的薄弱之處,沒有一個真正能夠在進攻端撐起門麵的球員。雖然高中生球隊,替補一般都相對平庸,畢竟沒有那麽多優秀的球員給你放到板凳上攢著的機會。


    高靜為這個問題思考了很久,從其他球隊在另外三組晉級的比賽記錄來看,這次奔石中學的實力無疑是最強的。


    他們前兩場比賽打得都非常輕鬆,大比分戰勝對手,非常順利地進入了四強。


    還有兩隻球隊在總體實力上要稍遜一籌,綜合來看,高靜認為溧中想要戰勝另外兩隻球隊,幾率還是很大的。


    所以,一種思路就擺在了高靜的麵前,明天對陣奔石,可以選擇戰略性放棄,然後積蓄力量在後兩場比賽中全力爭勝,爭取更多的小分。


    隻要拿到2勝1負的戰績,並拿到足夠多的小分,就肯定能過晉級華東區大賽。


    還有一種思路,當然就和淘汰賽一樣,每一場都去拚,力求全勝。可一旦明天和奔石的比賽拚不贏,還元氣大傷,再導致後麵的比賽打不好,那出線形勢可就危險了。


    高靜一下陷入了這樣的兩難中,直到比賽開始前一天都無法堅定信念,因為她太想球隊能夠出線,去打華東區大賽了。


    雖然他們已經曆史性地打入了四強,可是在競技場上,人永遠都不會滿足。


    這個問題弄得高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晚上連作戰會議都沒有給球員們開,因為明天他們的比賽是下午第二場。


    結果今天一大早,高靜頂了個黑眼圈到了餐廳吃早飯,被校長看到了,問道:“高教練,你的煙熏妝可以啊?”


    高靜懶得理這沒正形的朱以達,拿了兩個饅頭一個肉夾饃,到圓桌上和球員們一起吃早飯。


    然後他發現,大夥的精神狀態都非常好,沒有緊張,沒有困頓,一個個生龍活虎,有說有笑。


    因為這回有拉拉隊的女生一起,所以大家吃早餐都顯得很文明,果然男女一起吃飯最是和諧。


    隻有陸源一個人,在圓桌到自助餐台之間來回了一趟又一趟,一會兒吃根玉米,一會兒拿個窩頭,一會兒再去整兩杯豆漿,嘴裏還塞著蛋糕呢,還要再吃點燒麥。


    “陸源,你從解放前穿越回來了?”高靜見陸源吃成這樣,問道。


    “上午…沒…比賽,我…我多吃點,多吃點。”說完,陸源又端著盤子離開,這回他看上了一碗陽春麵。


    一群人看著陸源這幅樣子,紛紛搖頭表示無奈,賈雨萌更是坐得離陸源遠遠的,生怕大家知道他們熟。


    “大家感覺怎麽樣?下午的比賽,有信心嗎?”高靜邊吃,邊隨口問了一句。


    “有!!”


    大夥突然大吼一聲,喊得整個餐廳一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惹得其他球隊的人紛紛側目。


    校長一個沒注意,差點被嘴裏的小米粥給嗆死,咳了半天喝了幾口牛奶才緩過來。


    “哎呀,高教練,看樣子我們球隊的小夥子士氣很足嘛!我看今天的比賽,大家一定能行!”校長不忘鼓勵大家兩句。


    高靜這才發現,原來所有人裏麵,隻有自己是最搖擺不定的,球員們根本沒有去考慮那些戰略的問題,隻是想贏下每一場比賽。


    “高教練,你們球隊的學生士氣很旺嘛,哈哈,下午的比賽要加油啊。”


    這時,奔石中學的教練黃錫銘走到溧中的餐桌前,和高靜寒暄。


    高靜見了黃錫銘,都沒有從板凳上站起來,說道:“謝謝黃老師的鼓勵,下午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和黃老師的球隊好好切磋切磋。”


    “哈哈,切磋談不上,畢竟是比賽嘛,還是要分個勝負的。不過呢,循環賽,三場比賽都很重要,這時候就要考量教練的智慧和戰略了。高教練雖然年輕,但我想,師從梁老先生,這方麵的能力肯定不差。”黃錫銘這是話裏有話。


    高靜和黃錫銘一向不太對胃口,黃錫銘出生在常州,不過在北京上的大學,籃球方麵師從北派宗師賴偉德,講求明星戰術,和高強度訓練。


    之後黃錫銘回到老家,將這套思路帶回了江蘇,從初中到高中,他將不少球隊帶出了好成績,可也留下了毀苗子的壞名聲。


    高靜是個脾氣耿直的人,在對待高中球員的思路上和黃錫銘大相徑庭,麵子上就不會給黃錫銘好臉色。


    聽黃錫銘說這樣的話,高靜瞪了他一眼,說道:“黃老師,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策略都是徒勞’。”


    黃錫銘一聽,哈哈大笑,說道;“那就是說,溧中有絕對的實力嘍?哈哈,拭目以待,拭目以待啊。”


    說完,黃錫銘轉身就要走,卻見一個人端著碗麵條朝這裏衝過來,嘴裏喊著:“燙燙燙燙!小心小心!讓讓讓讓!”


    正是陸源。


    黃錫銘讓了,和陸源擦身而過,陸源把麵條往桌上一扔,手立刻縮回去燙得直摸耳朵。而碗裏的麵湯不小心濺出來一點,濺到了黃錫銘的新西裝上。


    陸源忙拿出餐巾紙,嘴裏說著對不起,要給黃錫銘擦擦。


    黃錫銘不耐地甩了甩手,連說不用了,便臭著臉離開了。


    賈雨萌關心地問道:“陸源,手沒燙壞吧?幹嘛不用個盤子端著。”


    陸源回道:“哎呀,我沒想到會這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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