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坦尼城內的搜捕行動全麵開始了,一隊隊士兵持槍荷劍,全身盔甲,頭麵都擋在頭盔之中,隻露出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遊弋在大街小巷。


    政敵異見者的府邸、光明聖教的教堂,全部被團團圍住,街上看不到一個行人,隻有刀槍林立的士兵。


    但是這個時候,從光明聖教神殿方向,卻有一匹馬狂馳而來。 馬是白馬,身體雄偉,碗口大的馬蹄踏在青石板路麵上,象敲擊著人心似的發出“嚓噔”之聲。


    馬上的人白發飄飄,一襲紅袍,手中舉著一隻寶石流光溢彩的法仗,正是光明聖教的紅衣主教克裏斯托弗大人。


    圍攻光明神殿的足足有兩千名重裝城防軍,還有四十名由祭祀和魔法師組成的法師團,其中還有迄今尚未公開身份,恢複名譽的聖騎士甘蒂斯。


    這份陣容不可謂不強大,但是用來攻擊光明聖殿的紅衣主教聖堂卻仍顯不足,他們留下了所有的主教、教士和騎士,卻仍留不住紅衣大主教克裏斯托弗,這個地位僅次於教皇和正副裁判長的神之仆人。


    白馬所過之處,天空一團鉛雲翻滾著隨之移動,情形顯得極其詭異。


    布坦尼城氣勢宏偉,分為內城和外城。 現在內城外城之間的城門已經封閉,城門前擺滿了長槍拒馬、角鐵拒馬,還有大隊持著弓弩的士兵。 但是克裏斯托弗出現在長街盡頭時,絲毫沒有減緩馬速,仍然向這裏狂奔。


    “放箭!”軍官下達了命令,無數枝利箭射了出去,如同一陣驟雨。


    克裏斯托弗白發白須迎風飄揚,紅袍鼓風就象一麵戰旗,那張蒼老地臉上所顯現出來的凜然殺氣。 令任何人也不敢小覷。


    箭射出,他手中的法杖也舉了起來。 猛地向前一點,隨著他的動作,一股狂風驟然刮起,呼嘯著卷向城門,無數的利箭被狂風卷的七零八落,再難產生絲毫的殺傷力。


    “雷霆之怒,天懲!”


    克裏斯托弗大喝。 法杖所指,閃電疾隨,就象一條條不甘寂寞地紫蛇,奮力地從泥澤一般的烏雲裏鑽出來,猙獰地炸向地麵。


    雷霆轟擊,無人可擋,試圖阻攔他地士兵被炸的人仰馬翻,無數的人慘叫著奔跑逃命。 閃電過處硝煙彌漫,焦黑的人屍馬屍倒臥一地,隱隱有皮肉燒糊的味道蔓延開來。


    紅衣大主教人馬合一,就象一陣狂風似的衝到了城門口不足半箭的距離,他忽然雙手握著權杖,把它高高舉起。 一團銀灰色地光暈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一道閃電撕裂了長空,“轟隆隆~~~~”,驚天動地的一聲悶雷,一團火球突然從天而降,砸向城門前的青石板地,然後旋轉翻滾著向前湧去。


    那團火球直徑足有一人多高,翻卷所至,拒馬、路障全被炸的破碎騰空,向兩邊飛濺開來,火球在青石板路上犁出一道烏黑的半尺深的溝。 泥土碎石向兩側翻卷。 士兵們驚駭地看著那恐怖的一幕,立即紛紛向兩側逃開。


    轟地一聲。 雷電火球撞在厚重盈尺的城門上,城門應聲炸開,火球騰起一團濃煙,破碎地城門木片鐵釘四下激射,躲閃不及的士兵掩麵狂叫著倒了下去。


    克裏斯托弗一雷破門,卷著一團硝煙穿過燃燒著烈火的城門破洞,風馳電掣般地衝了出去……


    內城之外,還是一條長街。 克裏斯托弗精神大振,隻要能衝出城去,能擋得住他的人還沒有幾個。 隻要他衝出去,那就是蛟龍入海,勝負成敗猶未可知。


    光明聖教的主力大軍正在布坦尼公國的邊境線上與阿匹亞人對峙,隻要他逃出布坦尼城,掌握了這支武裝,他來到泰戈爾帝國地使命就不算完結,事情還大有可為。


    外城也有一隊隊士兵正在大街小巷進進出出,但是這些人沒有一個能威脅到他。 在他的閃電激射下,躲閃不及的士兵們慘叫著倒下,在他經過的地方,到處都是焦黑的屍體。 一道道閃電裹挾著一人一馬,真不知此刻的克裏斯托弗是神是魔。


    沿著長街飛奔,克裏斯托弗長長籲了口氣,焦灼的心情稍見和緩,他感到迎麵而來的風,似乎也有了種自由的味道。


    就在這時,長街的盡頭有三位騎士在一隊便衣士兵地護送下走了過來,乘馬狂奔地克裏斯托弗頭頂有一團閃爍著雷電的陰雲追隨,這種異狀立即引起了他們地注意。


    三個人勒住了韁繩,駐足向他看來,這三個人就是傑迪、畢加索和莎莉。 彼此離的太遠,除了目力超卓的傑迪,其他兩人還未看清克裏斯托弗的相貌,但是紅衣主教一路衝來閃電如金蛇般圍繞狂舞的景象使他們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個極可怕的敵人。


    畢加索和莎莉絲特對視一眼,目中不覺露出了深深的憂慮。 他們一個拔劍,一個舉起魔杖,臉色都無比的凝重。


    “我應該把丹佛兒帶來的,如果她在這兒,或許能夠擋住這個人”,莎莉絲特緊張地咬住了唇,除了她的師父,她是頭一次隔著這麽遠就能感覺到一個人振發出的如此威勢,那如山嶽般雄渾的力量隔的好遠就能感覺到。


    “來人,衝陣長槍!”傑迪凜然大喝。


    一柄五米長槍遞到了他的手中,傑迪將槍柄向肋下一夾,一抖韁繩,緩緩前行。


    “傑迪!”莎莉絲特驚叫。


    傑迪勒住了韁繩,回頭笑道:“放心。 就算他是一座山,我也能摧毀他!”


    傑迪雙腿一踹馬鐙,**的戰馬緩緩奔跑起來。 他沒有再回頭望一眼。


    **地戰馬由輕馳而疾馳,由疾馳而狂奔,速度越來越快,猶如一枝離弦的箭,向紅衣大主教迎了上去。


    “嗒嗒嗒嗒……”。 兩串馬蹄聲漸漸融合在一起,長街兩頭各有一匹快匹向中線狂馳。


    紅衣大主教一聲厲喝。 雙手舉起了法杖,如同擎起了一座山,無比凝重地高高舉向空中,法杖頂端的寶石放射出一道道電光,最後與天上的雷電連接,閃電都向這裏匯集,他手中的法杖就象一根帶在磁力的針。 吸引著所有的電力。


    劈劈啪啪地電火花令人怵目驚心,那道閃電已經匯聚成水桶粗細,猙獰扭動著連天接地,隨著他的前行牽引,向傑迪猛衝過去。


    傑迪藍發飄飄,肋下夾槍,標準地騎士衝鋒動作,當雙方隻有一箭之地時。 他大喝一聲,長槍陡地前探,渾身散發出一股有若實質的金色鬥氣,耀得人雙眼無法直視,然後金色的光焰向他手中那把五米長的戰槍流淌過去。


    槍身上金光流動,馬如神龍。 人似猛虎,槍鋒犀利,氣勢衝宵。 槍尖上金黃色的光芒不斷凝聚,到後來攸然外放,一道半月形的金色光罩出現在槍尖上,就象是長槍劃破了空氣,向克裏斯托弗衝去。


    克裏斯托弗的杖頂強光如雲,猶如一支巨大地怪異火炬,杖端人頭大的一團光暈,閃爍著刺目的強光。 黑雲越壓越大。 劈劈啪啪的閃電仿佛就在頭頂。


    這時兩個人都看清了對方的相貌,紅衣主教眼中露出了驚駭的光芒。 他不隻認得傑迪,更熟悉他槍尖上透射出來的神聖力量,那的確是神地力量,難道他真的是“人間行走者”?可他為什麽要用這樣極端的方式破壞光明聖教的力量?光明聖教可是對主神最虔誠的信徒啊!


    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詢問清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紅衣主教克裏斯托弗震聲喝道:“主說,忠實信奉我的人,將得永生。 祈求主神降下神恩,用您地榮光照耀我,哪怕燃盡我的靈魂,重歸主的懷抱!”


    “神降術!”他居然使出了極耗元氣的神降術,向神明借取他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力量。 天空的陰雲好象巨刃撕裂了一道口子,一束刺目的強光自天而降,將克裏斯托弗和那道水桶粗的閃電全部籠罩其內。


    那副奇景是難以形容的,路邊的士兵震駭欲絕,幾乎要膜拜在地,此刻地紅衣主教大人就象是神地存在,他**的戰馬一聲長嘶,沿著一個三十度地坡角,向空中奔去。


    “我接受你的祈禱,如你所願!”


    傑迪冰冷決絕的聲音是唯一沒有被克裏斯托弗的威勢湮滅的存在。 這個聲音的平靜冷漠,甚至壓過了克裏斯托弗狂熱的聲音。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已會如此自然的說出這句話,這一刻,他覺得自已就是一個神,供人膜拜、祈禱、決定人類生死存亡命運未來的神。


    隨著他的意念,他**的馬也沿著一條無形的通道向空中斜斜地奔了上去。 兩個人越來越近了,彼此已隔著不足半箭的距離。 由於克裏斯托弗呼雲喚電隨之狂奔,整個城池中許多地方的人都在注視著這裏,追隨著他頭頂那塊電閃雷鳴的陰雲。


    此刻,兩人沿著無形的空間斜坡越升越高,半個城的人都看到了天空的異象,遠處的人看不清他們的身形容貌,卻能象到自天而降的那束白色的刺目強光籠罩下的一匹白馬、一團紅雲,和那猙獰扭曲如巨蟒般的雷電。


    而在這一切的對麵,是黃金所鑄般的一人一馬一槍,五米長的金槍將空氣劃破,撕裂出一道錐形的金罩,向對麵的白色光柱、紫色閃電猛衝過去。


    他們在高達在三十丈的空中……


    這一幕,簡直就是上古神話中神靈之間的戰鬥,不要說沒有見過世麵的普通平民,就是身經百戰地沙場老將都目瞪口呆。 仰起臉注視著天空,再也無法移動一步。


    那些正押著被逮捕的貴族官員們走出府邸的士兵們也都仰望著天空呆在了那兒,最可笑的就是那些被逮捕者,居然忘記了趁此機會四散奔逃,但凡注意到了天空異象的人,全都在不錯眼珠地看著那兒。


    就象是放慢了的畫麵,空中兩個強大的存大碰撞到了一起。 所有地人都屏住了呼吸仰望著天空,天空的畫麵猶如被定格在那兒。 聲勢那麽龐大地兩股力量碰撞到一起,卻沒有發什麽人們意料之中石破天驚的大爆炸。


    傑迪手中閃爍著金色火焰的長槍突然寸寸斷裂,它好象真的變成了一把金槍,金色的粉末碎屑從天空飄灑下來,就象初冬的雪沫兒。


    莎莉絲特一聲絕望的呻吟,幾乎要跌下馬來,但是旁邊地畢邊索一把扶住了她。


    隨後。 紅衣大主教克裏斯托弗手裏火炬般高擎的法杖也炸裂了,銀色的粉末紛紛飛揚,天空的陰雲瞬間驅散,閃電殷雷不見了,露出了湛藍的天空,涓淨的天空就象深沉的大海,兩人兩馬就立在那海麵上。


    傑迪和克裏斯托弗四目相對,克裏斯托弗的目光中滿是驚訝、懷疑、不甘和痛苦地神色。 而傑迪的眼神依然透著冷酷,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感情。


    自幼殘酷的生活磨煉,讓傑迪無論怎麽變,無論怎麽試圖接受人類的文化和文明,但是當他麵臨生死存亡的大戰時,他都能理智的隻保留一種情感:摧毀敵人。 無論一切手段。


    兩股巨大地神力碰撞到一起,產生的那種巨大衝擊力就象撞擊到深海區域的隕星,有一個短暫的回吸平靜期,但那隻是外界的感觀,身處其中的兩個人,承受著無比巨大的壓力,那壓力可以把鋼鐵也擠壓成碎末。


    紅衣主教的頰肉緊緊貼在骨頭上,就象被罡風吹的走了形,在強大的壓力下苦苦支撐著,他地皮膚呈銀灰色。 就象是變成了金屬。


    傑迪忽然開口了:“現在。 你可以懺悔一生地罪孽,寬恕你的敵人。 讓你輕鬆地靈魂離開了。 ”


    紅衣主教的麵孔一陣扭曲,忽然露出了怪異的笑容,他的嘴唇就象被狂風吹著,扭曲顫抖著擠出了一句話:“我的一生,沒有罪孽!我的一生,沒有敵人!我隻為主,做我該做的事!”


    這句話說完,他的身上突然冒出了強光,如同太陽一般耀眼。 他的肌膚裂開了一道道縫隙,從他的身體內部透出無數道熾白的光束,射向天地人間。


    他扭曲怪異的笑容變的更詭異了,就象照在一張破碎的鏡麵上,臉孔分崩離析,然後身體也寸寸分解,他**的馬和傑迪**的馬正在發生著同樣的變化。


    無數的碎塊分解成更細碎的光屑,紛紛揚揚地灑在空中,就象無數的熒火蟲飛翔在空中,直至完全消失。


    他借取的神力被傑迪的力量完全壓製回了他的體內,兩股神力內外煎魄之下,他的肉體凡軀完全毀滅了。 他死了,回歸了他所信奉的主神的懷抱。


    而傑迪這時也覺的一陣虛脫,忽然從天空中掉了下來……


    他沒有摔在地上,畢加索縱馬前奔,張開強健的雙臂一把接住了他。


    傑迪睜開眼睛,隻覺陽光刺眼,畢加索大哥對著他,笑的比陽光還要燦爛。


    “把他給我!”旁邊一聲女子的嬌嗔,然後一雙柔軟的手臂把他搶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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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坦尼大公府的戰鬥結束的更快,近衛軍被修特將軍一方的人控製了,卡尼瑞和多洛雷斯參與了逮捕布坦尼大公的行動。


    布坦尼大公雖有著不輸於馮赫爾將軍的武技,卻不是卡尼瑞和多洛雷斯兩人的對手,何況在場的還有許多虎視耽耽的軍中高手。


    布坦尼大公不想做無謂的犧牲,他看得出,如果強行突圍,在場的這些人會毫不猶豫地狠下殺手,布坦尼大公放棄了抵抗,希望能夠看到事情的轉機。


    曆史上,不隻一個國家、不隻一位君主,曾經因為臣下這種爭權奪利的事情被關過大牢,但是其中許多人隻是被終身囚禁,而且其中更有三分之一最終取回了權位。


    因為權力真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在廢去了君主的同時,也讓那些權臣的地位失去了基礎。 在奪權勝利之後,分權爭利的結果,常常會使某一派係發覺既得的利益不如原來的所獲,從而改變主意擁立被囚的君王複辟。


    布坦尼公國目前隻有他一位君主,沒有兄弟和子嗣,旁係宗親雖然並未滅絕,但是多少年來都受到嫡係的打壓排擠,現在完全是不通政務的鄉巴佬,那樣的人是無法領導內憂外患困難重重的布坦尼公國的。


    大公有六成的把握,當這些權臣們麵對著一團糟的國家,麵對著波濤洶湧的民怨,自身地位難保的時候,他這位法理上唯一正宗的君主還會被請出來,重新君臨天下。


    但是,當他被戴上鐵頭套並焊死,關進“黑獄”的時候,他的心頭開始升起不祥的感覺。 “黑獄”是死牢,是關押最重要罪犯的地方,那裏的犯人和看押犯人的人,都是一群瘋子,那是一座永遠沒有希望的“瘋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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