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幫之後,我就緊跟著卸載了遊戲。遊戲裏唯一還聯係的人就隻有一隻碩大鳥,雖說我和他一直都隔著屏幕,但彼此間的基友感情並沒有受影響,隻是在我校園生活不如意的時候不太主動搭理他而已。


    沒了遊戲打發時間,我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看片。


    星期三下午微積分課結束後,我一個人鬱鬱寡歡的坐在書桌上扒著成人網站找片,打開平時經常逛的幾個網站,沒一會兒就彈出一大堆窗口,都是露骨的成人廣告。我煩躁的一個個叉掉,可越叉越多,頓時有想砸電腦的衝動。


    門外傳來小秦放浪的笑聲,幾乎是門被推開的同一時間,我最小化了網頁,然後轉臉露出一臉純真的笑容。


    花花瞥了我一眼,又瞅瞅我電腦:“可可,又看片兒了?”


    “沒呀,我在查英語四級成績。”我正兒八經的回答,不苟言笑的說的跟真的似的。


    小秦湊上來掐著我的臉,“瞧你這紅撲撲的小臉兒,隻有看毛片的時候才會紅成這樣。”然後轉臉問室長:“室長,說吧,怎麽懲罰她。”


    我一驚,蹙眉看室長:“我真沒看小黃|片兒。”


    室長低頭換拖鞋,看都沒看我:“當時我就不該發善心幫你把電腦帶回來。”


    她說的是周一的實驗課,我被王雲燕拉走後電腦就丟實驗室了,那會整個人都是懵的,哪裏想得到電腦還丟裏麵的。幸好室長善解人意的幫我帶回來了,不然我這寶貝可就被人順手牽羊了。


    我甩開小秦的手,嗬嗬的笑了:“室長別這樣,你要是不給我帶,我這電腦可就沒了。”


    室長起身白我一眼:“誰說的?江老師整理實驗室的時候看到了會還給你的。”


    江老師……


    我莫名的一怔。


    小秦朝室長微弱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提江寒,可是已經晚了。


    從周一出事到現在,王雲燕都沒有回來過,江寒也沒再找過我,上課的時候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我都快習慣了他用高高在上的姿態警告我。


    “以後我的課你可以不用來了。”他說過。


    “誰允許你在我的體育課上用音響放《小蘋果》的?”他如是說過。


    “江可可,你不毛毛躁躁的會死嗎?江可可,你是不是想死?”他這麽吼過。


    ……


    感覺僅僅半個月的時間,江寒已經悄無聲息的渡入我的思維裏,潛移默化的影響著我每時每刻的心情。


    自從王雲燕的事情發生之後,花花對我的敵意變少了,大概是因為同情我。見我坐著不動發呆,花花走到我麵前彎腰直視著我:“喲,我們的臉皮比豬皮還厚的無敵美少女竟然哭了?”


    我頓時回過神,擦了擦眼淚,哪有,分明是幹的。


    我瞪她一眼,和她一起笑了。


    花花拍拍我肩膀,突然嚴肅道:“哎,可可,我要是你我就去找江寒了,跟他解釋啊,不管你犯了什麽錯,他總歸是你老師。肯定會原諒你的。”


    小秦點頭如搗蒜:“是呀可可,拿出你追杜少言那種越挫越勇的蠻勁兒,你不是說區區江寒而已,你一定讓他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麵收回期末掛你課的決定嘛。”


    我沒意識的張著嘴,眼神也不知道聚焦在哪裏。


    室長剛爬上床整理被子,就沉聲提醒:“男朋友可以不要,老師也可以不理,同學也可以得罪,但你期末考試的成績當真不要了?要是被你爸媽知道……”


    “打住!”我猛然起身,嚇了花花一跳。


    “你們說的太對,我不能因為一次意外就放棄期末考試啊。”我恍然大悟,頓覺如釋重負。


    花花和小秦對視了一眼,默默的笑了。


    室長繼續若無其事的掀動著棉被,但依然看見了她嘴角上揚的弧度。


    我歡快的轉身,準備關掉電腦的網頁窗口,誰知不小心點了全屏,成人網站瞬間爆發各種嬌喘激烈的聲音,充斥了整個宿舍。


    “江可可!”室長順手扯過床頭的書穩準狠的砸中了我的腦門。


    我痛呼一聲,捂著腦袋強製關了電腦。


    “活該!”小秦和花花冷眼旁觀,異口同聲。


    我拿著手機就往外顛,原本沉重了三天的步子現在感覺飄起來一般,離開宿舍樓,我想也沒想徑直往教職工宿舍狂奔,興奮的像五指山下逃脫的孫猴子。


    有時候的我真就是個單細胞動物,前一秒我可能因為某件事悶悶不樂好久,後一秒我又可能因為另一件事瞬間喜笑顏開。用杜少言的話說,我就是沒臉沒皮。


    可我的喜笑顏開有時候又實在維持不了多久,比如現在,我剛還齜牙咧嘴的在林蔭道上奔跑,現在突然看到江寒和姚老師從宿舍樓裏並肩走出來,笑容直接僵硬了。


    傍晚的陽光總是柔和的,微風拂過,身後的樹葉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江寒還是穿著白襯衫和黑西褲,姚老師則著一件水粉連衣裙陪白色坎肩。兩人步調一致,並肩走了出來。


    江寒嘴邊在說著話,一抬眸就看見了我,嘴唇抿成了線,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姚老師的笑意慢慢褪去,順勢看向我,又看了看江寒,知道我找江寒有話說,很體貼的找了借口離開。


    江寒叮囑了她幾句什麽,就朝我走過來。


    陽光透過梧桐樹的縫隙洋洋灑灑的漏下來,在他的身上投下斑駁的剪影。眉清目秀的他不需要任何渲染,活脫脫一完美的水墨畫。


    他的表情一如兩周前的清冽,眼神也如從前那般深邃。隻是短短三天不到的時間,我竟覺得三秋之久。


    “老師,我有話要跟你說。”我鼓足了勇氣開口,聲音聽起來軟綿綿的,有氣無力。


    江寒自然的站立,寵辱不驚,語氣也平淡似水:“我以為你不會來找我了。”


    我低著頭,嚅喏道:“本來是不想來的,可是……”


    江寒略顯驚訝:“本來不想來?那看來你還是沒有想明白,回去再多想想,我今兒還有事。”


    他一本正經的說完,朝我點了點頭,提起步子就與我擦肩而過。


    我這才抬頭,轉身上前一步拉住了他,“老師,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時間放佛回到了兩周前,第一次被江寒點名叫我滾出教室後,當時我也是這樣的開場白。


    記得當時江寒是用一種極為漫不經心的語氣對我說:“道歉?你有什麽錯?”


    就像現在,疏漏的陽光下,他一臉的雲淡風輕,說了同樣的話。


    我當下就沉默了,傻傻的看著他,手還握著他的手腕,也不知道放開,指尖傳來的溫熱似一股暖流劃過心底。我吸了吸鼻子,變得認真而坦然:“沒錯,是我推了王雲燕,我道歉,我不該那麽魯莽那麽衝動,我知道王雲燕當時鬧情緒,我應該忍讓這點,可我不僅沒有,反而動用武力。我錯了,老師您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掛我科也好怎麽都好就是別不理我,好嗎?”


    這番話一氣嗬成,說完了我才覺得我怎麽把自己說的跟犯了錯的小媳婦似的。我江可可什麽時候這麽卑微的求過人,追杜少言的時候沒有,江寒當初說掛我科的時候沒有,我爸媽離婚的時候更沒有。


    江寒頓住了,眸色更深,蹙眉看著我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回神,語氣疏淡的開口:“你是說你承認推到了王雲燕?”


    我咬著下唇,狠狠的點頭。


    隻能這樣了,既然所有人都認為是我推了王雲燕,我又何必去計較事情的真相。江寒希望聽到的無非是我承認錯誤並且道歉悔改,那我順他的意就是了,委屈我自己卻皆大歡喜。


    更何況,隻要他心情好,別掛我課,我受點委屈也不見得不值得。


    杜少言那樣侮辱我,我都忍了,還有什麽不能忍?


    “哦。”江寒簡單的吐出一個字,回頭看了一眼遠處正在等她的姚老師,複又收回目光,灼灼的看著我:“你就不怕我跟學校反映開除你?”


    聽著他脅迫的語氣,我心裏一跳,但還是麵不改色的回答,說的大義淩然:“大丈夫敢做剛當,就算開除我也認了,何況我知道老師你最好了不會這麽做的。”


    “嗯。馬屁拍的不錯。”江寒眼中閃過笑意,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像是趕時間,“你還挺……爺們兒!”


    他抬眸看我時,表情恢複鎮定。


    我撓了撓頭,竟無言以對。隻好附和的說:“對,我爺們兒,就沒怕過什麽事兒!”我抬起下巴,雙眼放出淩厲的光。


    江寒看著我,隻是笑:“行了爺們兒,道歉的誠意夠了,我現在和姚老師一起去王雲燕家,要不你跟我們一起?”


    我倒吸一口涼氣,咬住了自己的舌尖,緊繃的表情頓時笑的跟朵花似的:“不要不要啦,我、我約了室長一會兒去自習室不能放她鴿子的,不然下一個被爆頭的就是我了嗬嗬嗬。”


    江寒饒有趣味的看著我,抿著唇強忍住笑,話語裏都透著醉人的笑意:“自習室?那好,去完早點回去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爺們兒!”


    他伸出手蜷著食指刮了刮我的臉,露出寵溺的笑,又看了一次手腕的表,才匆忙離開。


    臉頰是滑滑的觸感,微涼,也微熱,微妙的感覺伴隨著急促的心跳由外而內的將我淹沒。我看著他挺拔的背影,走到姚老師身邊,兩人照麵後同時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並肩齊步的離開。


    心,悶悶的,不知是喜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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