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其實夏黃泉壓根不需要答案,就算他回答“零成”,她也不會對這個沒節操的混蛋手下留情。


    於是,當言必行猥瑣兮兮地再次回到屋中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形——女孩曲膝抱刀靜坐著,一臉不虞的神色,而青年則橫躺在她身旁的桌上,一隻手置於腹部,另一隻手臂橫在眼前,薄唇微啟,劇烈地喘息著——這個情形略詭異吧?雖然他也腦補了一些這樣那樣的情形,但和現實一對比,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回來了?”夏黃泉在對方開門的瞬間便捕捉到了聲音,卻半天都沒聽他走進來,一扭頭就看到了那張呆滯的蠢臉,她突然感覺到了強烈的智商上的優越感,臉上越加冷豔高貴了起來,“怎麽了?露出那副表情。”


    “……”言必行確定了,事情的原委大概是這樣的——妹子的體力太好,而阿商的體力太差——話說他才出去二十分鍾不到吧?對於男方來說,這可真是個悲劇。


    因為欲求不滿而暴躁什麽的,作為男性,他萬分理解夏黃泉此刻的感受,但同時更加覺得有哪裏不對。


    算了,還是給阿商留點麵子吧——如此思考的言必行臉上重又掛起笑容:“有人到了。”


    “很速度嘛!”


    “路上的喪屍都被咱們清得差不多,能不快嗎?”言必行聳肩,“不過隻來了一小部分人。”


    “啊……”夏黃泉突然想起,蘇玨給她信號槍時,是說“遇到危險的話,就用這個通知我”,結果她才出來不到一個小時就發射了信號,真難為他能立刻趕過來,他到底是認為她找到了實驗室還是遇到了危險呢?


    下一秒她就決定不再去想,扭頭衝兩個男人說道:“我去接應他們。”說罷,開門就走了出去。


    言小哥注視著夏妹子的背影,待屋中恢複了沉寂後,才略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湊到商boss身邊,側著身問道:“還能起得來嗎?”


    商碧落移開眼眸上的手臂,無聲地看了他一眼後,撐桌坐了起來。


    言必行望天,在這種事關男人尊嚴的時候,千萬不能去幫忙!不然會打擊人的!但是……最終,他還是情不自禁地轉過身拍了拍青年的肩頭,感慨萬千地說道:“遇上這種各方麵都……咳,強的妹子,你也不容易啊。”


    商碧落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從肩頭扯下對方的手:“抱歉,我不是基佬。”


    “……”喂!不就是揭了你傷疤,不帶誣陷人的啊!


    但是,看著青年聖父般的笑容,言必行很識時務地將一切不滿咽了下去,轉過頭時淚流滿麵——為什麽每個人都愛欺負他?不帶這樣的!


    而此時的夏黃泉,已經走到了大廳中,與蘇玨等人完成了匯合。


    因為“記憶”的緣故對夏黃泉十分了解的蘇玨姑且不說,跟在他身邊的許安陽則是暗自吃驚。事實上,對於分散隊伍來救人的事情,其他人都不太樂意,畢竟尋找實驗室才是重中之重,如果蘇上校所報告的信息是真的,那麽付出怎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但蘇玨堅持如此,聲稱若是沒有人,他就自己來。


    他們當然不可能讓他一人冒險,而許安陽恰好還欠夏黃泉他們一個人情又對其觀感不錯,便自請跟隨,卻怎麽也沒有想到——路上的喪屍被清理地幹幹淨淨,不僅是路上,連大廈的大廳也是如此。


    當兵多年,他自信眼力還是有的,毫無疑問,無論是路上還是這裏,大部分被殺死的喪屍都出自一個人的手筆,而這個人用的是——長刀。


    許安陽的目光落到靜靜走來的女孩腰間的武士刀上,會是她嗎?


    理智告訴他答案很明顯,但感情上,他又多少不能接受——一名普通女孩能強到這個地步,無論是作為軍人,還是作為男人。


    “黃泉。”蘇玨一見到夏黃泉便衝了上去,雙手抓住她肩頭上上下下仔細查看了一遍後,才舒了口氣,“太好了,你沒事。”


    “……嗯。”


    夏黃泉真心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覺得有點囧有點暖同時又有點羞愧。就在此時,她看到了站在蘇玨身後的熟悉男性,連忙借打招呼擺脫此刻的尷尬:“許營長,又見麵了。”


    “是啊,又見麵了。”許安陽朝她點了點頭,剛毅的臉孔上浮起一絲笑意。


    “你們認識?”蘇玨好奇問道。


    “之前有一麵之緣。”夏黃泉一邊說著,一邊指向一樓,“先不說這個,我們找到了實驗室。”


    “真的?”饒是許安陽,也不禁有些許吃驚,雖然一路上的情形似乎都在昭顯這件事,但當它真的變為了現實,反倒給人一種虛幻感。


    不僅是他,身後保持著沉默的士兵們雖訓練有序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臉上和眼中都浮起了些許驚愕的神色。


    最為淡定的反倒是蘇玨,他燦爛地笑了起來,連連點頭:“我就知道,黃泉果然很厲害。”


    被這麽直接稱讚的夏黃泉反而有些略不好意思,她輕咳了聲,轉身帶起路來:“這邊。”


    在她的帶領下,一行人很快到達了雜物間,商碧落依舊坐在桌上,而言必行則靠在牆上,一見他們,舉起手歡快地打了個招呼:“喲!”


    可惜沒人搭理他。


    蘇玨、夏黃泉和許安陽路過被忽視的言小哥,來到了通道前,鐵質的櫥櫃靜靜地擺放在無聲,無聲地訴說著沉重,想必沒有人會輕易移動它,而在它的一麵壁上,偽造的表皮被撕下,露出了靜待輸入密碼的電子鎖。


    “這麽密碼的地方,你們是怎麽找到的?”許安陽驚訝地問道,起碼他壓根沒料到實驗室會建在這種地方。


    “呃……他要上廁所所以我帶他來!”夏黃泉手指商碧落。


    “我有朋友在這裏上班。”言必行舉手。


    “……”


    “……”


    兩人麵麵相覷了片刻,突然異口同聲地再次說道。


    “我帶他來上廁所!”言必行手指商碧落。


    “他有朋友在這裏上班!”夏黃泉舉手。


    “……”


    “……”


    再次麵麵相覷的兩人心中同時淚流滿麵——大哥(妹子),敢默契點嗎?!


    蘇玨看了眼夏黃泉,張口想要打圓場,卻被許安陽搶先開了口:“你的朋友叫什麽名字?”


    “徐明。”


    開口的人是商碧落,幾乎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徐明?”許安陽緩緩重複著他口中的名字。


    “沒錯,”商碧落回答道,從他口中吐出的話語是那樣平緩而淡定,那似乎就是不容置疑的事實,“進公司左轉第二個辦公桌,就是他的辦公地。”


    “他人呢?”


    “已經變成了喪屍,在我們來之前。”商碧落的聲音低沉了下來,一邊說著,他一邊用眼角餘光瞥了言必行一眼,對方立刻會意地單手捂住了臉,另一手撐在牆上,腦袋低垂,渾身上下蔓延著“我失去了朋友我很悲傷你們都不要打擾我”的氣場。


    “……”


    “之後我們就無意中找到了實驗室。”


    不過片刻,一名方才離去的士兵走了回來,在門口處無聲地點頭,毫無疑問,商碧落提供的信息是準確的,至於那個名叫徐明的男人和言必行認不認識,在城市崩潰本人死去的現在,已經完全不可考了。


    無法讓人相信,卻又找不到證據揭破謊言。


    或者說,這種時候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許安陽無聲地歎了口氣,他並不是迂腐的人,對方三人中僅一名女性就擁有那樣強大的武力值,在這樣的世界中隻要不死,無疑會混得風生水起,況且他們也並沒有妨礙國家利益,或者說,甚至某種意義上很重視它,所以他也實在沒有必要去得罪人。


    他點了點頭,轉而問向蘇玨:“蘇上校,你知道密碼嗎?”以行動告訴他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夏黃泉和言必行同時扭頭,衝商碧落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而在注意到對方不約而同的動作後,夏妹子和言小哥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擊了個掌。


    商碧落默默扭過頭——簡直蠢到讓人無法直視。


    “不,他並沒有告訴……”蘇玨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


    許安陽歎了口氣,因為是出來“救人”的緣故,相關方麵的人才並沒有帶出來,既然蘇玨不知道,那麽他隻能回去請人了,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如此說道:“可以讓我試試嗎?”


    某種意義上說,商碧落今天的存在感真是爆棚了,屢屢被人圍觀,在其他人或驚愕或懷疑或審視的目光中,他神色淡然,手指輕敲著身下的桌子。


    這家夥……怪不得前些天他跟人換了個電腦來回擺弄,原來是在測試。在那本年代被設定為203x年的原書中,他雖然表麵是花店老板,但其實是個頂尖黑客,成功地侵入了各種國家或私人信息網絡,查看**信息找出他人的弱點,或加以利用,或牽線搭橋,或玩樂興致地公開。總而言之,用盡一切手段誘人墮落,而後站在絕對安全的位置遠遠旁觀,以滿足自己的惡趣味。


    既然商碧落敢開口,無疑是有十成的把握,畢竟他可以說擁有著領先這個世界二十多年的黑客水平。


    比誰都了解他的夏黃泉心中暗歎,這貨八成是故意的,最容易猜到的目的是在軍方麵前展露自己的價值,其他的就不是她能想到的了,但是——


    “讓他試試吧。”這是目前最有利的選擇了。


    商碧落手指微頓,目光落在女孩身上,與其他人不同,那隻展露出的漆黑眼眸中寫滿了肯定,仿佛全身心地信任他絕不會失敗。


    ——是什麽讓她對他有這樣的信心呢?還僅僅隻是直覺?


    如此想著的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嘴角微勾起了一抹笑意。


    將這個笑容當成了挑釁的夏黃泉同樣微笑以對——他的目的是什麽都沒用,商碧落這貨,就算是死,也別想從她身邊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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