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怎麽可能會是天使52


    ——>>「我們要保、保持清醒……」


    男人在瑞貝卡鬆開欄杆往下掉的一瞬間放開了她,他急切地想要去抓住一些別的什麽,好讓他停止跌落,可這次沒再像之前那樣好運氣地拉住別人。


    底下沒有拽住她的力讓瑞貝卡的下墜速度減緩了一些,可這對她來說根本無濟於事,她終究還是要掉進海水裏。


    卡爾在滑行中手腳並用地去蹬和撐甲板,腰部使力半轉了個圈,使自己的視線方便下麵和上麵都觀測的到。在滑落到和瑞貝卡同一直線時,卡爾長手一伸,將瑞貝卡撈了過來。


    有木椅子從上麵落下來,直直地朝他們頭頂墜來,卡爾按著瑞貝卡的腦袋往自己懷裏壓了壓,蜷起身子用背脊擋住掉下來的椅子,木頭製品在此刻就跟鋼板似的,瑞貝卡聽見卡爾一聲悶哼,接著他們兩個人就掉進海裏了。


    寒冷的海水宛若一根根細小的銀針一般刺進他的太陽穴,卡爾拚命地踩著水拉著瑞貝卡從水麵露出頭:“貝卡!你還好嗎?”


    從幾十米高的地方掉入海裏,雖然海平麵不會像水泥地那般硬,可也讓人摔得夠嗆,瑞貝卡渾身的骨頭都像是碎了又重組過一樣:“還、還好……”


    怎麽可能還好,她渾身都痛,又冷的要死,但在此時說這些話除了加重自己和卡爾的心裏暗示,讓他們倆更加地難過什麽都做不到。


    他手上的傷口被鹹濕的海水泡的往外翻,脊梁骨一抽一抽地隱隱作痛,可這一切都不比寒冷的海水更讓卡爾覺得難熬。


    卡爾環顧四周,想找點浮力大的東西,不管是門板也好桌椅也好,能讓他和貝卡趴在上麵別泡在海裏就行,但旁邊一圈都是人,他隻能撲騰著帶著瑞貝卡往人少一點的外圍遊:“貝卡,別停下,往前劃,繼續,往前劃,救援船很快就會來救我們了……”


    水裏的人和大船上的人的哭泣聲,叫嚷聲,吆喝聲互相交錯,混為一體,像是為大船送葬的樂曲。洶湧的海水在咆哮著占領泰坦尼克,肆意地剝奪從大船上掉下來的人的生命。哀歌不止,而且越奏越高昂。


    泰坦尼克的燈光不複敞亮,開始忽明忽滅,看來海水已經淹到電路總閘那裏了,馬上水麵上就會變成一片漆黑。人們悲哀地嚎叫著,驚恐地大喊著,沒有了光源讓心裏的恐懼感膨脹擴散得愈發厲害。


    遠處漂浮著一塊木板,還挺大,應該可以容納他們兩個人,卡爾拉著瑞貝卡遊過去:“貝卡,抓住,爬上去……”


    他托著她的屁股用力將瑞貝卡推上去後自己也抓著木板,開始往上爬,可剛一用力,卡爾就聽見身後傳過來的奇怪聲響。


    一連串地‘咻——啪’讓卡爾和瑞貝卡本能地轉過頭去,固定住大船上煙囪的鋼繩一根根地折斷繃裂,煙囪要砸下來了!


    “砰——”


    巨大的煙囪從上方以壓倒性的姿勢倒入海裏,在煙囪正下方的人們瞪大了眼睛尖叫,他們根本沒有機會遊開,就被煙囪砸扁,一擊斃了命。


    宏大的浪頭奔騰而至,將他們脆弱的木板掃翻,瑞貝卡再次滾落進海裏。


    衝湧過來的海水讓卡爾喝了好幾口,他奮力地抓著木板才沒讓自己被海浪掀開,可一抬頭,他發現原本應該待在木板上的姑娘不見了!


    他大叫:“貝卡!”


    “這、這裏……”再而三地離開海水又重新掉下來的經曆真是糟糕透頂,瑞貝卡不斷地在喝海水,冰冷濕潤的海水進入胃裏讓她的頭腦開始發昏了。


    卡爾聽見瑞貝卡虛弱的聲音,幸好她沒有被衝的太遠。他將木板推過來,幫著瑞貝卡上木板,然後自己也爬上了木板。


    “貝卡,跟我說說話……”他太累了,全身無力,頭腦混沌,他覺得現在不管躺在哪裏都好,隻要能讓他睡覺,可是卡爾知道不能睡,睡了他就起不來了,他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貝卡也一樣:“我們要保、保持清醒……”


    他呼出來的熱氣在眼前形成一塊白霧,天太冷了,被海水漲滿的衣服貼合在皮膚上讓寒冷一絲一絲地伸展到四肢百骸。


    瞬息之間,水麵上的燈光都沒了,瑞貝卡像是忽然變成了一個瞎子,連放在自己麵前的手也看不見了,她有些驚慌地抓住了卡爾的衣服。


    “別怕……”他說:“我在你身邊。”


    身後的船體發出了可怖的斷裂聲,泰坦尼克太大了,船尾承受不住前方入水的壓力,使大船斷成了兩半,木板裂開,玻璃破碎,機械的齒輪彈飛,船尾的斷麵讓進水速度更快了。


    撲入船艙中的海水產生了極大的壓強,駭人的漩渦帶起了大量的泡沫,泰坦尼克剩餘的船體在幾秒鍾內全部被海水吞沒……


    卡爾看著徹底在海麵上消失的大船,心有餘悸,他們被倒下的煙囪推遠了大船,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大自然的破壞力讓渺少的人類根本無法抵抗,此刻的大西洋如同一個大鍋,他們都是被放入鍋中煮的食材。


    到處都是漂浮著的人,有人在喊著救命,有人在喊著救生艇回來,有人在喊著上帝與我同在,有人在吹哨子,但是沒有一艘救生艇回來。


    黑暗中人們的呼救聲像是地獄裏無法投胎轉世輪回的厲鬼一般受盡了煎熬,那一聲一聲悲啼歇斯底裏,是午夜夢回多少次都忘不掉的恐懼。


    這是一場屠殺,這片海域是幾千人的墳場。


    死神在微笑。


    “貝卡,沒事的……我們會得救的……”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也不比待在海水中的人好多少,體溫在下降,卡爾冷的發抖,上下牙齒都在打顫。


    瑞貝卡的腦袋擱在他的胸膛上,聽著卡爾的心髒在‘砰砰砰’一下一下跳動的聲音,思緒開始不受控製地飄遠:“卡爾……我……我好困啊……”


    “別睡,貝卡,不能睡,千萬不能睡,”他哆哆嗦嗦地說:“你看……貝卡,我們從船上掉下來的時候……並沒有砸到甲板上的突、突出物,我們很幸運……是不是?我們找到了木板,很、很幸運……別人都泡、泡在水裏呢……上帝會眷顧我們的,我們不會、不會死的……”


    她的四肢僵硬,眼前閃爍著一顆一顆的星星,繁星點點,好看極了。瑞貝卡彎曲著手指想去抓住它們,但是那些調皮的小星星們在她伸向它們後刹那間消失了。


    卡爾握住了瑞貝卡伸出去的手,他凍得像是得了帕金森病症的患者一樣五指震顫個不停:“貝卡,跟我說話……別、別停下……”


    遇見他後的那些過往像是走馬燈一樣,一個場景一個場景地在瑞貝卡的麵前展現,她大概是快要死了:“卡、卡爾……我……我……能夠遇見你……是……是這一生……最好的……事情了……”


    “別、別這樣貝卡……”卡爾握緊她的手,他快感覺不到瑞貝卡的溫度了:“別放棄,我們到費城……到費城就結婚,我會給你買……買世界上最漂亮、最昂貴的婚紗,請、請好多好多的賓客……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婚禮會辦的很隆重……結了婚,我們很快、很快會有孩子,一個男孩……一個、一個女孩……再一個男孩,一個女孩……我們會、會有好……好多好多的孩子……”


    卡爾朝著瑞貝卡笑了一下,他的嘴角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咧開:“我會教我們的孩子、男孩踢足球,女孩就……就學鋼琴……貝卡,聽著……我們會、會一起活到老……我們會看著我們的孩子……孫子,在莊園後的花園裏蕩秋千……追著討厭……噢……討厭的狗崽子玩……玩毛線球,玩積木,玩土堆……什麽都好……”


    瑞貝卡聽著卡爾給她描繪未來的藍圖,好像真的想象出了那種畫麵,可是……可是他不會娶她的:“你會被大家笑、笑話的……娶我……我什麽、什麽都沒有……”


    她沒有雄厚的背景和資產,卡爾不會娶她的,他的父母不會同意,那些上流社會的貴族們會笑得前仰後合,嘲笑他娶了一個什麽都沒有的窮人。


    但是瑞貝卡還是覺得好開心……好開心卡爾會這麽說……好開心他說他會娶她……即使是他想支撐著她活下去而撒的謊。


    “讓、讓他們見鬼去!”卡爾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不知道是因為瑞貝卡在質疑他話的可能性還是因為她氣若遊絲的否定,他繃著臉說:“讓他們去笑!我隻想要你!明白嗎?貝卡……我隻想要你!”


    瑞貝卡腦袋裏卡爾營造出來的溫暖畫麵開始一點點地瓦解了,像是鏡子被打破那樣支離破碎,她耷拉著腦袋,緩緩地,緩緩地……閉上了眼。


    “貝卡?”他沒得到瑞貝卡的回答,卡爾等了一會兒,瑞貝卡還是沒回話,她連個‘嗯’的鼻音都沒發出來,她怎麽了?!


    卡爾轉動著僵硬的身體去拍瑞貝卡的臉:“貝卡!醒醒!別睡!別睡!”


    她的臉頰像是雕刻品,不複以往他觸摸到時的柔軟滑嫩,堅硬如石。濕潤的黑發上結著一層霜凍,睫毛上也凝滯著一些白色的冰渣子,瑞貝卡緊緊地閉著眼,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氣。


    他整個人戰栗起來,沉船後沒有一刻讓他像現在這麽恐慌,救生艇翻了沒有,懸掛在欄杆上也沒有,他左右地轉動著腦袋,想招呼人來救瑞貝卡,可是周圍除了死掉的人,什麽也沒有……等等,他看見了一艘救生艇!離他們不遠!漂在海上沒動!


    卡爾大喊救救我們,但是救生艇沒動,依舊停在那兒,他的聲音是不是傳的不夠遠?強烈的意念使他的腎上腺素直衝腦門,他要保護她!


    卡爾幹脆一骨碌翻下木板,推著木板向著救生艇的方向劃過去。


    快點!快點!再快一點!


    他真是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


    “救救我們!救救我們!”這三分鍾的時間對卡爾來說就像是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求求你們救救我們!”


    他還沒劃至救生艇邊,小船上就有男人拿著船槳作勢要將救生艇劃開,卡爾急忙道:“就我們兩個人!兩個人!沒有其他的人了!”


    救生艇上的人將信將疑,沒人向他們伸出援手。有人在小聲地嫌棄他們身上濕漉漉的會把別人弄濕,有人在說船上已經夠擠了沒法再讓別人上來了,卡爾快氣炸了,六十五個人的救生艇隻坐了三十多個人擠個屁啊!


    “我不上去,我不上去,”他壓抑著怒火:“求求你們……救救我妻子,隻讓我妻子上去,她懷孕了!求求你們,發發善心吧……你們難道都不會感到良心不安嗎?對一個柔弱的懷了孩子的女士見死不救!”


    卡爾的話觸動了船上的人,他們讓開了一些位置,幫忙把凍僵了的瑞貝卡搬了上去,接著他們把他也拉了上去。


    船上有女士貢獻了一塊披肩,又有男人給了卡爾一個酒瓶,說是給他們喝一點兒。卡爾接過喝了一口,即刻抱著瑞貝卡把瓶子抵在她的唇邊往裏灌酒水,但是灌不下去,她無法下咽,酒水又漏出來了。


    “貝卡!我們得救了!在救生艇上了!快醒過來!”


    他焦急地往她的口腔裏倒酒,可是無一例外都浪費了,在救援船不知還有多少時間才能來之前,酒水這種能夠維持人基本生命體征的重要物體居然被這麽揮霍,有男人大罵卡爾白癡:“隻給你們喝一小口!”然後把瓶子搶了回去。


    瑞貝卡還是沒有反應。


    已經過去多久了?從她沒有回答他的話開始到現在。


    卡爾的心在時間一分一秒地流淌過去後愈發地惶恐不安,他試探性地伸了一根手指到瑞貝卡的鼻下查看她的呼吸,沒有氣。


    他的腦袋裏像是倏然閃現了什麽,接著雙手交疊壓在瑞貝卡的胸上開始給她作心髒複蘇術,壓三十次就俯下|身捏住她的鼻翼給瑞貝卡渡一口氣。他不停地重複這個循環,重複重複再重複,可是躺著的姑娘一點蘇醒的跡象都沒有。


    “貝卡!醒來!快醒過來!求你了!”卡爾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猶如機械一般給瑞貝卡做人工呼吸,時間越長她醒過來的可能性就越低:“醒過來!快睜開眼!睜開眼睛看看我!”


    不放棄!絕不放棄!他們都已經撐到現在了!他們已經得救了啊!已經在救生艇上了啊!貝卡怎麽會……怎麽可能會……他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醒過來!快點!醒過來貝卡!快點!求你了!快睜開眼!”


    她的臉色蒼白的像是冬日裏的雪花,沒有一絲血色。


    “她死了?”


    他做了許久的心髒複蘇,姑娘也沒睜開眼,救生艇上有人小心翼翼地說出這個卡爾一直不敢去想,害怕去想的結果。


    他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髒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聲音。


    “你個狗|雜|種才死了!”卡爾棕色的眼睛裏迸射出一股可怕至極的戾氣,在黑夜裏那目光像是狼一樣散發著綠光,凶狠毒辣地像是要把說這話的人用利爪撕裂:“我要扯爛你的嘴!你竟敢!你竟敢詛咒我的妻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姓霍克利!到了紐約我要你傾家蕩產為你所說的話付出代價!”


    說話的那人被卡爾嚇得往後躲在一個女士的身後。


    卡爾在罵完後又回過頭去給瑞貝卡作心髒複蘇和人工呼吸,在重複到他的四肢都像是打了麻醉針一樣麻痹得不能動了時,卡爾終於停了下來。


    瑞貝卡一動不動地躺著,卷曲的黑發貼在她的鬢角。


    卡爾微微側身,伸出雙臂,輕輕將躺在船上的瑞貝卡抱了起來,她的身體好涼,涼的讓他心驚膽戰,他感覺自己像是抱著一塊冰磚。


    “上帝啊……求你……把她還給我……把貝卡還給我……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失去她……如果可以的話……請把我的生命分她一半……讓她活下去……讓她睜開眼……”


    有滾燙的水珠從他的眼眶裏聚集匯籠,一滴一滴,順著他的臉頰輪廓掉落下來。他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哭起來。


    他失去她了,上帝把她帶走了,他永遠永遠地失去她了。


    她的身體不再柔軟,她的嘴唇不再鮮豔,她不會再對著他眨著眼睛笑得甜蜜似糖。


    卡爾感覺自己沒辦法呼吸了,周邊的氧氣像是驟然間縮減至無,他快窒息了。


    輕柔地撫摸著瑞貝卡的發絲,卡爾半垂著眼,吻在瑞貝卡的發頂。他的動作虔誠地像是個教徒在雙手合十地對上帝祈求著什麽,可是上帝聽見他的禱告了嗎?聽見他所想的了嗎?


    這一吻卡爾吻了很久,久到小船上的人都以為他們要變成雕塑了時,他鬆開了瑞貝卡。


    卡爾一手放在她的腿彎處,一手放在了瑞貝卡的背後,將她一個公主抱站了起來。他流著淚看了看深藍嚴寒的海水,隨即又扭頭親吻了下瑞貝卡的額頭,他絕望而執著地說:“我們不分開,貝卡,我說過了,我們永遠不分開,所以……等我,我很快就到你身邊。”


    『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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