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君的眼睛裏倒影著火焰,冷冷的看著前方,太子府外早就廝殺成一片了,為了與這些暴徒區分開來,王家兵門頭上都纏繞著紅色的頭巾,平君不過一眼掃去,便曉得了這些暴徒遠非烏合之眾,進度舉止都有度,絕對不是所謂的平民百姓。


    能在王家做府兵的青壯自然不是等閑之輩,每個人身上都有兩把刷子,但這裏畢竟還是天子腳下,王家也不可能真的豢養許多家兵,又不是要造反,也不願給人話柄,因此平君粗粗看來,家兵的數量還是遠遠少於圍攻太子府的暴徒。


    雖然家兵一個也抵得上一兩個暴徒,但是在暴徒的圍攻之下還是有些疲於抵抗。看來隻能拖個一時半刻,關鍵還是要靠禁軍過來救駕。


    平君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在現場看見一個三角眼身材精瘦的男子,他並沒有直接入陣搏殺,倒是被人群掩護在後方,不時的叫著什麽。


    這個就是這群暴徒的指揮者了,平君冷笑一聲,心中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她一個翻身從馬上跳了下來,腳下不停的踩上了混戰的人群,一路踏著人頭、手拿破軍直指那人,暴喝道:“太歲頭上動土,好大的膽子!!”


    眾人都不知如何反應,便被平君踩著腦袋一路飛馳,那頭領聽得聲音抬頭一看,見得一個修羅般的女人拿劍對著自己,踏著人群快速襲來,好像在飛一樣,竟有種從天而降的氣勢。


    他嚇得本能的抱頭就地一滾,躲開了平君的雷霆一擊,剛剛躲開,便覺得臉上有些濕漉漉的,伸手一抹,卻發現一手的鮮血,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遭了罪,這下更加不敢抬頭,隻在人群中爬行。


    平君一擊不中,又失了那人蹤跡,心中怒火更甚,喝道:“縮頭烏龜出來受死!”


    手中破軍不停,起落之中,帶起一片人頭,平君任由鮮血灑滿了衣服,執劍昂然矗立,周身一米之內無人生還,猶如地獄之惡鬼!


    卻遠遠的聽見王定之的叫聲:“阿姐!!門破了!!快去救駕!!”


    官家不甚重視這個兒子,又自持天子腳下,百善之地,太子府的侍衛並不多,這會子叫一群暴徒一合擊,即使中途有人救駕,也是不到一刻鍾便被破了門。


    平君曉得自己今日不開殺戒,是泄不了這心中之火,嘴角冷冷一笑,追殺著這些狂徒直入了太子府。


    這下子更是顯得這般人是有備而來,一兩百人一入府,卻不分散開來,而是直直朝著後殿太子的寢殿而去,一路上既不搶掠,又不放火,隻埋著頭朝前衝。


    太子府的侍衛們一下子被殺了個七零八落,因著暴徒們也不與王家兵糾纏,寧願手上挨了一刀也不還,倒是生出了一些摧枯拉朽之勢,險險就快破了後院門了,這叫王定之焦急不已。


    王定之本就體弱,又不擅武力,帶兵過來不過是向太子表個衷心罷了,王家兵也是以整體素質見長,一共五六十人,能拖著兩百暴徒這些時辰實屬不易,這下子實在是看著有些大勢已去的意味了,王定之隻覺得五髒六腑俱焚,撕心裂肺的喊道:“阿姐!!快去帶著太子走!!太子不能死!!”


    這些人裏頭說的上武功高強的,也隻有平君了,王定之是期望他阿姐趕緊搶先殺入後院,帶著太子現行逃走,他們已經在這裏拖延了一刻鍾了,這裏畢竟是太子府,住的人乃是儲君,哪怕官家再不看重這個兒子,待他百年過後這也是大陳的君主,再過一會兒說什麽也會有禁軍過來支援,隻求平君能再拖得一兩刻!


    王定之能懂的道理,從小在軍營裏頭摸爬滾打長大的平君沒有不懂的,隻不過她一個人實在是勢單力薄,手中的破軍也不知道帶走了多少人命,可是這人好似無窮無盡,教她都有些脫力了。


    好容易搶到了後門前,那群人卻是率先一步將門撞開了,嚇得的裏頭堵門的小黃門四下奔散而逃,前頭進去的幾個人也是不管不顧,眼睛都不看那些小黃門一下,由著那個領頭的帶著直直朝太子寢殿而去。


    太子雖然說年紀小,還有些稚氣未脫的意思,又從來沒得到他那個倒黴父親一天的疼愛,但到底是太子,他就搬了一把椅子,端坐在寢殿裏頭,看著他的大伴帶著僅有的幾個侍衛跟小黃門搬了家具將門堵死。


    太子咽了咽口水,心裏頭也沒什麽想法,隻覺得此刻自己絕對不能表現出任何的慌亂,他強忍著恐懼,開口問他的大伴道:“馮大伴,逆賊離此地可是近了?”


    馮大伴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顫抖著說道:“聽著是不遠了。”


    馮大伴忍了又忍,還是出口埋怨道:“殿下當初就該逃的!又何至於淪落到現在這般!”


    太子搖了搖頭,茫然道:“他們既然敢過來攻打太子府,自然是有準備的,不過是分幾個人出來罷了,後門角門少不得有埋伏,說不定就是在前院鬧的大了,逼著我從後邊哪兒的逃出去,等著我上鉤呢。”


    馮大伴歎了口氣,也曉得是這個理,太子說的是對的,自己一行侍衛少了地勢的依托,難說能擋的了多久,太子府好歹也是按照隻比官家次一等的規格修建的,逆賊從外頭攻進來也是不容易,禁軍趕過來按道理來說也不要一刻鍾,隻要等到禁軍過來救駕就好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軍隊過來救駕。


    太子聽著外頭的嘈雜聲越來越大了,暗暗的在心中歎了口氣,心中默默的想道:“看來今天是天要亡我,我活了這麽大,卻是沒什麽用處,也沒讓阿娘過上一天好日子。”


    外頭已經有逆賊拿了木樁在撞門了,侍衛們一頭一臉的大汗,舉著武器守在門後,有幾個小黃門頂著門,已經實在是承受不住的哭了起來。


    馮大伴沒有什麽趁手的武器,就隨手抄了張板凳舉著站在太子身邊,兩個腳跟篩糠一般哆嗦著,口中喃喃道:“便是教我死了,我也要護住太子。”


    太子見了馮大伴這模樣,苦中作樂的笑了一下,這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呢,外頭用力一撞,幾個小黃門連著家具也一起被撞飛了。


    一行殺氣騰騰的暴徒瞬間跟侍衛們戰成一團。


    興許是他們跑的快,隻帶了幾個人,侍衛們好歹也是擋上了一擋,馮大伴瞧著自己幫不上忙,便站在後頭扯著嗓子尖叫道:“你們可知道麵前這位是誰!!這可是當今的太子殿下!!你們這些逆賊好大的膽子!!”


    侍衛們本就少,倘若隻有這幾個逆賊倒還是能打個不分上下,但是不一會兒後頭又多來了好多人,侍衛們實在是支撐不住,教逆賊們殺了進來。


    馮大伴這下子也不想著別的了,將板凳一丟,張開了手就跟老母雞似得將太子整個護在了懷裏。


    太子也是緊緊的閉上了眼睛,主仆兩個就一起抱著瑟瑟發抖等著一起赴死了。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一直沒有發生,太子倒是覺得自己的臉上被濺上了許多溫熱的液體,腥味直衝的他欲嘔。


    他努力從馮大伴的禁錮中抽出一隻手擦了擦臉,睜開眼看見了叫他此生難以忘懷的一幕。


    平君渾身浴血,青絲直散開來,毫不手軟無情的收割著生命,猶如死神一般擋在門前,她身邊的屍體沒有一具是完整的,七零八落的屍塊落了一地,整間寢殿濺滿了鮮血,太子甚至眼睜睜的看著平君割開了一個人的喉嚨,那人的血由喉嚨那處噴出一丈高,竟灑上了橫梁!!


    太子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有這般本領,也沒有見過有人有這般煞氣,他覺得自家表姐宛如天神,隻憑一己之力生生的扭轉了局麵。


    隻見平君站在寢殿門口,手拿破軍朝前狠狠一揮,殺氣澎拜而出,自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她仰天長嘯道:“鼠輩誰敢再來?!”


    暴徒們擠在院中,你看我我看你,畏懼的不敢再上前一步。


    平君在太子府大開殺戒,柳娘正在小院遭受著無上的屈辱!


    柳娘心裏頭本來打算著對著那二當家裝柔弱,引起了那二當家的注意,再等到他靠近,趁他毫無防備的時刻拿劍殺了他。


    隻可惜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那個看上去文弱書生一般的男人。


    那男人朝她靠近之時,柳娘就覺得自己的手腳都發麻,好似是因為太過緊張,並不聽使喚了,因此她眼睜睜的錯過了趁著那男人眼睛直直盯著自己的臉蛋而動手的最佳時機。


    男人看了她一會兒,便伸手去摸她的臉,柳娘感覺男人的手劃過自己的皮膚的感觸好像蛇吐著信子遊過一般,她禁不住的打了個寒顫,把所有的盤算都拋在了腦後,再也無法克製住自己的生理反應瑟縮著想要躲開。


    男人卻沒有給她那個機會,在柳娘偏頭想要躲開的那一瞬間,他毫不留情的伸手捏住了柳娘的臉。要柳娘不能抗拒的直直看著他,他自己忍不住埋頭在柳娘的脖子上深深嗅著少女的體香。


    柳娘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實在是惡心他的觸碰,她覺得自己從生理心理都無比的抗拒被一個男人這般對待,這抗拒甚至逼得連胃都在翻湧,她忍不住伸出手來想要用力的推開他,整個人試圖逃脫男人的桎梏。


    沒想到這反抗讓男人更加興奮了起來,他喘著粗氣將柳娘的手抓了過來,用一隻手死死的扣住了柳娘的兩隻手。


    畢竟他是個年輕的男人,哪怕看上去十分文弱,力氣也比習武許久的柳娘要大上許多,這一把抓住了柳娘的手,就讓柳娘上半身無法掙紮了,這讓柳娘再也無法佯作鎮定,她自被掠走以來就沒有失態過,此時也終於忍不住害怕的渾身發抖,帶著哭腔喊道:“平君!平君救我!!”


    沒想到這樣一來那個男人倒是停了下來,他眼睛燒著一把火,饒有興趣的問道:“平君?誰是平君,是你的情郎嗎?小娘子竟然有情郎?”


    柳娘一片混亂的腦子也終於生出了一點清明,她編著話哄著男人道:“你快些放開我,平君是我的相公,我家相公武功蓋世,她馬上就要來救我了!你若是識相趁早放了我,還有一條生路!”


    柳娘本就是想叫著男人與她搭話拖延時間,沒想到這人一聽相公兩字就突然變了顏色,暴怒道:“你居然已經嫁人了?你有相公?!”


    他的臉扭曲了起來,身體也因為生氣而發抖,男人癲狂抓住柳娘搖晃道:“你們女人好生生的身子,為何要給別人糟蹋?不知廉恥!”


    柳娘沒想到提到相公這兩字居然激怒了男人,男人狂怒之下狠狠給了柳娘一耳光,直把她打的眼冒金星。


    看來這下失策了,這男人怕是有些詭異,莫是之前糟了什麽事,叫他這麽狠有丈夫的女子,讓他曉得了自己有了相公,肯定是以為自己不是黃花閨女了,定是因著這個瘋了起來。


    柳娘腦子裏轉著,喘著氣,捂著臉道:“我剛嫁人我相公就走商走了,我們都沒有圓房呢!我還沒有被糟蹋了身子!”


    她為了拖得點時間,也豁出去不管什麽顏麵了,嘴上一通亂講,什麽圓房都拿出來說了,雖說剛剛是挨了打,但是卻被疼痛激的有了些力氣,腦子也好使了些,她努力的在男人身下掙紮,手裝作胡亂摸索,實則是去找自己藏起來的短劍。


    男人重重的哼了一聲,手上一使勁就撕破了柳娘的衣服,陰森的笑道:“是不是,試試就知道了,你要是敢騙我,我就殺了你。”


    柳娘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裸、露了出來,那男人也伸出一隻手去脫自己的褲子,趁著失去了一隻手桎梏自己,柳娘趕緊的去摸索短劍,剛剛摸到了劍柄,房裏突然響起一聲尖叫。


    “不要啊!不要這樣!!”


    柳娘與那二當家都嚇了一跳,二當家剛剛想回頭看看去,便被一個花瓶砸在了後腦勺上。


    好似是為了掩飾花瓶碎掉的聲音,那對小姐妹中小的那個又是一聲尖叫。


    大一些的小娘子握著一個碎掉的花瓶,渾身發抖的站在那男人身後。


    二當家被花瓶砸了頭,可惜小娘子力氣太小,不過是眼前一黑有些疼痛,這倒是徹底激怒了他,他也不顧已經半裸的柳娘,起身就要去掐那個小娘子的脖子。


    柳娘曉得這是那對小娘子為自己製造的最後一個機會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踉蹌著從地上站起來,握著手中的短劍,狠狠的紮進了男人的後背。


    利器穿過身體的感覺讓她有些作嘔,柳娘又生怕男人叫喊起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將男人紮了個對穿,又伸手死死的從後頭捂住了他的嘴巴。


    男人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胸口的短劍,將死之時爆發出了最大的力量彈動起來,柳娘被他狠狠的拽倒在地,她也不敢鬆手,隻能拚死捂住男人的嘴,整個人纏繞在他身上,任由他咬的自己手上鮮血淋漓。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個二當家才漸漸的不再動彈,柳娘脫力的放開了他,失神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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