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山中看雨與在城市中大有不同,無數天瀑橫流、處處銀鏈倒掛,觸目所及盡是濤濤白浪,就好像傳說中天地破碎要等女媧娘娘來修補天闕、又好似聖經記載的世界末日到來。


    麻辣燙見多了這種景色,絲毫沒有大驚小怪,接過王強手中的柴禾,在洞口無雨處挖了個坑,先把火生起來,又取出帶來的土鍋,接了半鍋幹淨的雨水,吊在火上燒了起來。


    不多會水就開了,麻辣燙先把帶來的鮮豬肉用小刀切成條塊,放進熱水中去了血氣,加蔥薑蒜繼續煮,等二次水開後才又加入洗好的香菇木耳、黃精山藥,等到鍋裏開始漸漸透出香氣,才加了鍋蓋去悶,同時壓低了火頭,把幾個川中特產的白土豆放在火邊去烤。


    香濃的肉湯加烤土豆,在旅途中能吃上這麽一頓已經算是非常豐盛的大餐了。


    等到熱騰騰的肉湯端在手裏,王強才明白許長生當日為什麽要買鮮豬肉,呼哧呼哧喝了兩口,伸出大拇指連連誇獎麻辣燙手藝可真是好,又羨又妒地瞪了許長生幾眼:“照你剛才的說法,還是人家麻辣燙主動要求做你女人的了,我怎麽這麽不信呢?老實說,你小子是不是施展了什麽道術手段,專能迷妹的那種?如果真有這樣的法子,你......你小子可他娘的不能藏私!”


    許長生白了他一眼:“滾,老許我是正經的道家,你當我是南洋降頭師呢?”


    麻辣燙聽他們兩個談論自己,也不開口說話,抿著嘴兒直樂,取了幾顆已經烤熟放溫的川中白土豆細心去了皮,第一個先遞給了許長生,第二顆才給了王強:“王大鍋,麻辣燙是自己願意的,你不許怪許哥哥。”


    “你看看你看看,這丫頭做得一手好飯不說,還這樣向著你,我說兩句還都不行了?”


    王強咬了口熱騰騰的烤土豆,隻覺這川中特產香甜可口、入嘴即化,尤其火候掌握的好,比什麽米其林三星大廚做的烤土豆都強了十倍百倍,心裏更不平衡,怎麽看許長生就怎麽不順眼:“還說你沒有施展手段,我看肯定有......”


    “轟隆隆!”


    王強話音未落,空中便響起一連串的炸雷。此時太陽已經漸漸落山,山洞外本來是漆黑一片,隻聞風急雨驟,雷聲過後,天地突然被閃電點亮,遠遠就見一道道白浪衝來,似乎就要灌入這個山洞一般!


    “竟然下得這麽大了?”


    許長生霍然站起身,走到洞口觀看。王強也不叨叨了,他跟許長生沒完沒了一半是羨慕嫉妒恨一半是打趣開玩笑,現在眼看著洪水滔天,萬一水麵升到山洞的高度,那還不成水灌老鼠洞了?這可萬萬開不得玩笑,別看他沒事就愛帶小麗去陽光沙灘,其實就是個標準的旱鴨子。


    雷電過後,最厚重的雨雲終於覆蓋了這方天空,三人極目遠望天空,也不見半絲月色,不禁相顧駭然。


    王強低頭看了看,暗暗鬆了口氣。還好,水勢漲得雖猛,距離洞口其實還有十米左右,倒是不用擔心做水老鼠了。隻是這雨雲又厚又密,還不知道要下幾天幾夜才能停止,小麗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許哥哥,這場雨恐怕要下最少兩天呢......”


    麻辣燙望著空中的雨雲道。


    “你能看出這場雨要下多久?”


    王強還真有些不信,華夏電視台的天氣預報員都不敢這麽肯定,這小丫頭口氣還挺大。


    “當然了,常在山裏的人看雲就能知道雨會下多久。這場雨其實還不算最大的,最大的那次足足下了七天七夜呢,就連山村都差點被淹了。聽村裏的老爺爺說,鎖龍嶺可能有蛟,下大雨就是蛟龍在翻身......”


    麻辣燙目光閃閃地望著遠方,似乎沒有多少畏懼、反倒有些期待:“老爺爺還說很久很久以前這裏就出過蛟,如果不是一個叫劉伯溫的人除了這條蛟龍,我們住的地方早就變成一個大湖了。”


    “出蛟,扯呢吧?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王強連連搖頭,學過些生物知識的人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出現過什麽蛟龍,更別提什麽出蛟鬧洪水了。下雨分明就是再正常不過的天氣現象,怎麽到了這些山民嘴裏就成神秘現象了?


    就算親眼見過老鬼樓劍東他也不信什麽蛟龍的傳說,鬼魂這玩意兒西方已經有學者在研究,民間被鬼上身的例子也是不勝枚舉。可什麽蛟啊龍啊的根本就隻存在於傳說中,誰見過了?


    “蛇大化蛟、老蛟化龍,也未必就隻是個傳說,王哥你沒見過的東西也未必就不存在於這個世上。”


    許長生喝了口肉湯,微微眯起雙眼望著仿佛天河傾瀉要滿人間的大雨,悠悠地道:“曆史書山雖然沒有,道家的雜典中其實是有記載的,不過最近的一次出蛟也是在明朝初期,也就是麻辣燙說得這個故事。


    我隻是奇怪,為什麽自明以後天下就不聞蛟龍之變、甚至連妖也幾乎絕跡了,更奇怪怎麽會被小麗遇到了已近絕跡四百年的妖!”


    “有什麽好奇怪的?你王哥我運氣背唄,別人好歹是被人坑,你王哥我卻是被妖坑!不過這是被坑,可不是被綠,小麗肯定是被妖迷了,身不由己!”


    許長生點點頭:“我明白,你不用特別解釋。”


    “誰解釋了?有什麽好解釋的,許兄弟你認為我有必要解釋什麽嗎?哈哈哈......這可真是太可笑了,我王強還需要解釋?”


    麻辣燙認真地看了看王強:“王大哥,你要解釋什麽啊?”


    “我......”王強一口氣沒倒上來,差點沒給噎著。


    許長生沒再刺激老王,仔細望了望雲層中生滅不定的雷電,微微搖頭道:“眼下並不是出蛟,蛟龍翻身水升百米,卻不用烏雲密布電閃雷鳴,水勢更不會像這樣‘緩慢’上漲,而是百米浪頭忽如天降,覆滅無數生靈。眼下隻是尋常的雨而已,既然要下兩天,咱們就在這裏休息一個晚上好了。”


    “嗯,麻辣燙這就去鋪草。”


    很快麻辣燙就洞內山民儲存的幹草鋪好了兩張‘草床’,一張寬不過一米,顯然是張單人床,一張寬足有一米多近兩米,顯然是張‘雙人床’。


    王強打量了這兩張草床一會兒,才用深邃的目光望著許長生道:“許兄弟,你說這張雙人草床是給誰睡的?”


    ***


    一大早醒來,王強就看傻了。


    麻辣燙真沒說錯,第二天雨果然還在下,雖然比昨晚小了些,卻也是大雨的級別了,如果是在城市中,這樣的雨不用兩三個小時就能帶來一場洪澇災難。


    昨天所見的‘湖麵’又上升了有七八米,眼看就要逼近洞口了。還好昨天走下的那麵緩坡要比山洞低,水到了緩坡的高度就會向外漫出,倒是不用擔心被水灌進來。


    許長生正拿著個牙刷站在洞門口刷牙,清澈見底的水中甚至能夠見到一尾尾野魚浮現,下雨時氣壓低,大大小小的魚兒爭相浮出水麵,卻又被雨水砸落下去,然後又不死心地向上遊,一口牙膏沫吐下去都能吸引上百條魚兒爭奪。


    麻辣燙手中抓了根不知從哪裏找來的長樹枝,足足有兩三米長,高聲叫道:“許哥哥,你往這邊兒吐......”


    許長生嘿嘿一笑,一口牙膏沫準確無誤地吐到麻辣燙指點的位置,頓時無數野魚爭相遊來。麻辣燙認準了一條最大的,手中樹枝快如閃電般向下一砸,將這條足有十幾斤的大魚生生砸暈了,然後用樹枝一挑,大魚便‘嗖’一聲向山洞方向飛來,被她張開白白嫩嫩的小手一把握住。


    “哇,許哥哥,今天的早餐有了,我這就去烤魚!”


    麻辣燙興奮地抱起大魚鑽進了山洞,不一會兒陣陣烤魚的香氣便從山洞內傳來,似乎還灑了孜然和辣椒粉......


    王強好懸沒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來,這還是麻辣燙麽?一個剛滿十六歲明顯營養不良的小丫頭,揮舞起那根近三米長的樹枝就跟玩兒燈草似的,這樹枝可有成年男人的手臂粗,怕不有七八十斤重?


    “老許,麻辣燙是如何做到的?”


    王強巴巴地跑到許長生麵前:“肯定跟你有關係!老許你這可不厚道了啊,一個小姑娘都能被你給整成武林高手,王哥我好歹替你扛過雷、扛過鬼,你就沒想過要成全成全我?”


    “你跟她不同,麻辣燙天生十二正經貫通,是個練武的奇才,我也是隨手成全了她。


    王哥你就是個普通人,在軍隊裏打熬筋骨,走得是外家門道,雖然落了個身強體健,卻也錯過了最好的煉氣年齡......不過你要是真想學,我也能傳你一套煉氣的法門,用上十年八年的功也許會有小成。不過這可比不上你練槍......”


    話說到一半便嘎然而止,許長生目光忽轉凝重,望向遠處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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