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被利箭貫穿。
巫女服，被利爪扯碎。
連短短的頭發，都粘上了鮮血，變得粘稠而淩亂。
少女的臉上，滿是淚水和汗水的痕跡，縱橫成一片模糊。
她的身體因恐懼而顫抖著，但那雙纖細的手臂，卻依舊死死地攥著手中的法杖。
那是她的依靠，也是她最後的希望。
有熾亮的火球，從眼前掠出，轟轟烈烈地衝向那堆張牙舞爪的哥布林。
然後，又轟轟烈烈地炸裂開來。
焦臭的空氣中，有焦黑的身影一具具倒下。
少女，長長地吐出口氣，以為這樣就可以獲得短暫的安寧。
可惜，回應她的卻是更加猛烈的攻勢。
瘋狂的哥布林，狠狠地將焦黑的同伴撕裂，踏著它們鬆脆的骨骼，一擁而上。
沒有方式，也沒有時機，當然，也不論生死。
有時候，蠢也有蠢的好處，至少這樣，就用不著為死亡而恐懼。
然而，少女並沒有那麽蠢。
所以，她感受到了絕望。
晶瑩的眸中，有鹹澀的液體滑落。
映照出，潮水般的人影。
那是烏雲般的黑暗，遮蔽了所有光明。
隻剩下極度的暴力和殘忍，隨著那猩紅的舌尖翻卷。
逃跑麽？還是堅守？
少女沒有猶豫。
目光輕輕地掃了一眼身後那張依舊沉睡的臉頰，髒兮兮的臉蛋上，忽地湧上一絲溫柔的笑意。
然後，眉尖微挑。
赴死的決意，在此刻傳達，化作生命的壁壘，拔地而起。
可是……被擋住了。
那是一片巨大的影，拋棄戰法，忘卻距離。
甚至連那阻擋在他麵前的千軍萬馬，都不過是，形同虛設。
“嘩啦啦……”
黑翼，若夜鴉紛飛。
在昏暗的洞穴中，掠出猩紅的軌跡。
仿佛光明撕裂黑暗，又如旭日突破鴻蒙。
倏而間，重新聚攏。
化作一道銀白的身影，在黑霧的湧動中，漸漸凝結。
“你沒事吧！”
有飛濺的鮮血，從那一道道脆弱的咽喉冒出。
如那曼珠沙華，盛開在地獄的彼岸。
可惜，這裏不是地獄，因為地獄中，不會有這麽可愛的女孩。
“唔……嗯！謝謝了……”
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血色。
少女忍著恐懼和疼痛，一臉好奇地端詳著眼前的背影。
那是如英雄般橫空出世的男人，在她最絕望的時刻閃亮登場。
隻是，這抹眼前的銀白，卻透著一絲，難以言說的奇妙感覺。
少女，呆呆地眨巴眨巴眼眸，然後，突然發出“啊”地一聲驚呼。
看到了，在少年轉身的一刹那，那張熟悉的臉龐。
指尖，迅速地將小嘴掩住，依舊潮濕的眸中，忽地閃耀出驚喜和希望。
“這麽漂亮的眼鏡，可是得好好戴上啊，不然，一不小心把我認作你的破破的話，可是會讓人很為難的啊……”
俯身，輕輕地將掉落在地的粉色眼鏡拾起，細細擦拭，風間揚羽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的惡作劇般的笑意。
“你說是不是，娜娜？”
鏡框，被重新架在小巧的鼻尖，少女，終於回過神來。
可是，還沒來得及等她說話，黑影一閃間，一道奇異的叫聲，破空而來。
“喵~”
微微上揚的尾音，略帶沙啞。
作為喵星人的叫聲，絕對是不合格的存在。
而且，從體格上而言，這種比例的身材，應該已經是中年大叔了吧……
當然，這些都無所謂了，有所謂的是，這位中年大叔，如今，正以猛虎的姿態，朝著風間揚羽撲來！
帶著，看起來並不怎麽鋒利的爪牙。
“胖太！”
然後，被抓回去了。
狠狠地揉了揉那隻胖喵的腦袋，娜娜的臉上，不覺揚起一絲歉意。
“對不起啊……胖太它……以為又是壞人在欺負我，所以……”
呃……竟然被當做壞人了？！
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特意為受害者帶上眼睛讓她好好看清楚自己容貌的壞人麽？！
風間揚羽，一臉忿忿地瞥向那隻體重嚴重超標的喵星人，可是眼角掃處，卻是落在了地上的人影。
“破破？！”
風間揚羽一驚，剛待查看，冷不防黑光一閃，沉重的鎧甲，迅速地橫在了他的麵前。
“他中毒了，但幸好不深，過一會兒應該會自己醒過來的。”
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哥布林殺手，熟練地翻開一線天的眼皮，查看了下。
“還有，有空和人家的女伴聊天，還不如來和我一起多殺幾隻哥布林。”
起身間，哥布林殺手，淡淡地說到。
“呃……”
風間揚羽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回眸間，卻見黑壓壓的哥布林群中，寒光四起，拳影奔騰。
幽夢，迅速地穿梭著，如一隻浴血的蝶，舞動出淒美的軌跡。
而蠱，則是一臉淡然地從人群中走過，指尖輕點間，一具具屍體，就這樣毫無掙紮地朝著地上倒去。
至於楓麽……
“大哥！哎哎！大哥！你可累死我了……這孩子簡直比十頭牛還重啊……”
“啊，畢竟是巨龍嘛。”
滿頭大汗地背著一隻蘿莉跑過來，可是迎接楓的，卻是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
就好像在說“嗯，幹得不錯，以後繼續努力”這樣輕描淡寫得讓人牙癢癢的話語。
“哦，對了，還有這家夥，也交給你了啊。”
笑容，燦爛的笑容。
仿佛是陷阱被觸發前，最後的慰藉。
風間揚羽微微一笑，閃身間，衝入戰場。
隻留下不明所以的楓，微微一愣，眼眸呆滯地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陌生少年。
然後，又望向眼前，一臉期待的眼睛娘。
有一種莫名的悲傷，迅速襲來，楓狠狠地一咬牙，將兩道人影一夾，便跟了上去。
影，迅速地移動著。
伴隨著，飛濺的鮮血。
風間揚羽一行人，就這樣急速朝著洞穴的深處掠去。
屠戮，屠戮，仿佛永無止境，卻又，無可奈何。
不殺，就會被殺。
自然的法則，在此時此地，被闡述得淋漓盡致。
殘忍，血腥，不忍直視。
好像，快點結束，好像，就這樣快點結束。
於是……結束了。
那漫長得仿佛沒有邊際的屠殺。
可是迎接他們的，卻是更為殘酷的考驗……
悄悄地窩在洞穴的拐角，一行人，屏息凝神。
緊繃的肌肉，隨時準備爆發。
前方，有奇異的歌聲傳來，伴著，同樣奇異的節奏。
“好餓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好餓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
那不是某人的自言自語，更不是一個一周沒吃飯的餓死鬼的牢騷。
而是，哥布林。
來自哥布林的牢騷，來自哥布林的歌聲。
密密麻麻的哥布林，挺直了瘦小的身軀，整整齊齊地排成兩列，沿著悠長的洞穴延綿，直到消失在洞穴的深處。
仿佛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在等待著，他們的統帥歸來。
可是他們的喉中，卻不斷湧出奇異的歌聲。
反反複複，反反複複，簡單的歌詞，簡單的節奏，卻又，異常愉悅。
甚至連帶著風間揚羽，都跟著它們的節奏，變得“饑餓”起來。
眉頭微微一皺，閃身間，風間揚羽便欲掠出。
“等下！不要莽撞行事。”
呃……等下？
雖然對於奇襲而言，戰前的戰術討論是很有必要的流程，但是當這樣的話語從一個看到哥布林就往前撲的家夥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風間揚羽，還是眨了眨眼睛，外加以三十度的偏角歪斜腦袋。
當然，不是為賣萌，而是為了……
“那個……”
話語都是多餘的，因為哥布林殺手，已經用更加實際的行動表明了風間揚羽，沒有聽錯。
可是……問題是……這是要幹嘛？
風間揚羽，掃了眼被塞到手裏的繩子，然後，又掃了眼握著繩頭的哥布林殺手。
“初次見麵，請多多指教！”
晚來的問候，是風間揚羽用眼神說出來的。
令人欣慰的是，對方也一臉確認般地點了點頭。
“戰術有雲：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一會大家按我說的將繩子繞在自己身上……然後……（此處省略一千字）”
低聲的話語，竊竊私語般綿長。
風間揚羽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家夥除了會殺哥布林以外，竟然意外地，還有很多不錯的鬼點子。
這樣想著，風間揚羽老老實實地將手負到身後，任由楓將自己綁了個結結實實。
接下去，楓則是由滿臉留著口水的幽夢來捆綁。
一個接著一個，如此循環。
除了法芙娜和一線天沒有被捆綁，而是由哥布林殺手扛著以外，其他人，包括哥布林殺手，都被同伴以各種手段，困成了一個個大粽子。
然後，再用一根麻繩“滋溜”一下串起，排成一列，整裝待發。
“扮作俘虜深入內部，真的隻要這樣就好了是吧？”
風間揚羽，一臉擔憂地望著站在隊伍最前麵的哥布林殺手。
心念微動間，死死地將對方身上最後一個結打好。
“是的，等到了裏麵之後，全部交給我就好。但是，記得不要忘了那件事。”
淡淡的話語，不容置疑。
風間揚羽等人對望一眼，終於下定決心般，狠狠地點了點頭。
於是，一行人，就這樣跳了出去。
是的，不是走。
而是，跳。
就像是……唔……兔子！對！兔子一般！
“好餓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好餓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
奇異的歌聲中，一行六人，將這樣，一邊跳著兔子舞，一邊朝著那兩列筆挺的哥布林行進。
一下。
兩下。
三下。
……
每一跳，都異常整齊，每一跳，都異常努力。
鎧甲的摩擦聲，響亮而刺耳。
和這那怪異的歌聲，竟然意外地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和奏。
“一旦自己覺得，肚子非常餓；吐字會不清晰，舌頭打卷了；還會全身無力，唱歌跑調了；這樣她們又要嫌棄我了。一！二！三！四！好餓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好餓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
雖然這歌聲真的讓人難以恭維，但幸好的是，這些原本應該不顧一切撲上來的豺狼，卻忽然改了性子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任由風間揚羽等人，緩緩地從夾道中揚長而過。
一點，一點。
就像是，一串羔羊，朝著，狼穴的深處。
看到了。
看到了。
那寬廣的大廳。
那溫暖的光明。
有篝火的“劈啪”聲，從前方傳來。
伴隨著愈加高亢的歌聲。
仿佛是一場典禮的號角，在主角登場時，嗚嗚奏響。
“唔……大哥……我們這樣真的不要緊麽？”
一會兒左瞅瞅，一會兒右看看，楓悄悄地回過頭。
“大概……不要緊吧……”
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風間揚羽的心中，明顯升起了一絲不安。
“可是它們好像在笑耶……”
“呃……我也聽到了……”
笑聲，隱約的笑聲。
伴隨著那早已換成“吃呀吃呀吃呀，吃呀吃呀吃”的歌聲傳來，就像是一位餓了三天的基督徒，在開飯前的祈禱中，不小心發出的，口水吞咽聲。
而且，這吞咽聲，正愈來愈響，愈來愈近，到最後，竟然形成有節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嗯，大概，就是已經把歌詞完全忘記，隻剩下來自內心，最純真的喜悅了吧……
“可是為什麽哥布林殺手先生也在笑啊……？”
楓一邊努力地跳著兔子舞，一邊糾結著。
“大概……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入戲吧……或者……”
腦海中，有一種可怕的想法，開始萌生。
在一瞬間，如病毒一般蔓延。
然後，停止。
舞步，停下來了。
連同那，怪異的歌聲。
那一刻，風間揚羽忽然記起來了，這首怪異的歌曲的名字……
巫女服，被利爪扯碎。
連短短的頭發，都粘上了鮮血，變得粘稠而淩亂。
少女的臉上，滿是淚水和汗水的痕跡，縱橫成一片模糊。
她的身體因恐懼而顫抖著，但那雙纖細的手臂，卻依舊死死地攥著手中的法杖。
那是她的依靠，也是她最後的希望。
有熾亮的火球，從眼前掠出，轟轟烈烈地衝向那堆張牙舞爪的哥布林。
然後，又轟轟烈烈地炸裂開來。
焦臭的空氣中，有焦黑的身影一具具倒下。
少女，長長地吐出口氣，以為這樣就可以獲得短暫的安寧。
可惜，回應她的卻是更加猛烈的攻勢。
瘋狂的哥布林，狠狠地將焦黑的同伴撕裂，踏著它們鬆脆的骨骼，一擁而上。
沒有方式，也沒有時機，當然，也不論生死。
有時候，蠢也有蠢的好處，至少這樣，就用不著為死亡而恐懼。
然而，少女並沒有那麽蠢。
所以，她感受到了絕望。
晶瑩的眸中，有鹹澀的液體滑落。
映照出，潮水般的人影。
那是烏雲般的黑暗，遮蔽了所有光明。
隻剩下極度的暴力和殘忍，隨著那猩紅的舌尖翻卷。
逃跑麽？還是堅守？
少女沒有猶豫。
目光輕輕地掃了一眼身後那張依舊沉睡的臉頰，髒兮兮的臉蛋上，忽地湧上一絲溫柔的笑意。
然後，眉尖微挑。
赴死的決意，在此刻傳達，化作生命的壁壘，拔地而起。
可是……被擋住了。
那是一片巨大的影，拋棄戰法，忘卻距離。
甚至連那阻擋在他麵前的千軍萬馬，都不過是，形同虛設。
“嘩啦啦……”
黑翼，若夜鴉紛飛。
在昏暗的洞穴中，掠出猩紅的軌跡。
仿佛光明撕裂黑暗，又如旭日突破鴻蒙。
倏而間，重新聚攏。
化作一道銀白的身影，在黑霧的湧動中，漸漸凝結。
“你沒事吧！”
有飛濺的鮮血，從那一道道脆弱的咽喉冒出。
如那曼珠沙華，盛開在地獄的彼岸。
可惜，這裏不是地獄，因為地獄中，不會有這麽可愛的女孩。
“唔……嗯！謝謝了……”
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血色。
少女忍著恐懼和疼痛，一臉好奇地端詳著眼前的背影。
那是如英雄般橫空出世的男人，在她最絕望的時刻閃亮登場。
隻是，這抹眼前的銀白，卻透著一絲，難以言說的奇妙感覺。
少女，呆呆地眨巴眨巴眼眸，然後，突然發出“啊”地一聲驚呼。
看到了，在少年轉身的一刹那，那張熟悉的臉龐。
指尖，迅速地將小嘴掩住，依舊潮濕的眸中，忽地閃耀出驚喜和希望。
“這麽漂亮的眼鏡，可是得好好戴上啊，不然，一不小心把我認作你的破破的話，可是會讓人很為難的啊……”
俯身，輕輕地將掉落在地的粉色眼鏡拾起，細細擦拭，風間揚羽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的惡作劇般的笑意。
“你說是不是，娜娜？”
鏡框，被重新架在小巧的鼻尖，少女，終於回過神來。
可是，還沒來得及等她說話，黑影一閃間，一道奇異的叫聲，破空而來。
“喵~”
微微上揚的尾音，略帶沙啞。
作為喵星人的叫聲，絕對是不合格的存在。
而且，從體格上而言，這種比例的身材，應該已經是中年大叔了吧……
當然，這些都無所謂了，有所謂的是，這位中年大叔，如今，正以猛虎的姿態，朝著風間揚羽撲來！
帶著，看起來並不怎麽鋒利的爪牙。
“胖太！”
然後，被抓回去了。
狠狠地揉了揉那隻胖喵的腦袋，娜娜的臉上，不覺揚起一絲歉意。
“對不起啊……胖太它……以為又是壞人在欺負我，所以……”
呃……竟然被當做壞人了？！
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特意為受害者帶上眼睛讓她好好看清楚自己容貌的壞人麽？！
風間揚羽，一臉忿忿地瞥向那隻體重嚴重超標的喵星人，可是眼角掃處，卻是落在了地上的人影。
“破破？！”
風間揚羽一驚，剛待查看，冷不防黑光一閃，沉重的鎧甲，迅速地橫在了他的麵前。
“他中毒了，但幸好不深，過一會兒應該會自己醒過來的。”
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哥布林殺手，熟練地翻開一線天的眼皮，查看了下。
“還有，有空和人家的女伴聊天，還不如來和我一起多殺幾隻哥布林。”
起身間，哥布林殺手，淡淡地說到。
“呃……”
風間揚羽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回眸間，卻見黑壓壓的哥布林群中，寒光四起，拳影奔騰。
幽夢，迅速地穿梭著，如一隻浴血的蝶，舞動出淒美的軌跡。
而蠱，則是一臉淡然地從人群中走過，指尖輕點間，一具具屍體，就這樣毫無掙紮地朝著地上倒去。
至於楓麽……
“大哥！哎哎！大哥！你可累死我了……這孩子簡直比十頭牛還重啊……”
“啊，畢竟是巨龍嘛。”
滿頭大汗地背著一隻蘿莉跑過來，可是迎接楓的，卻是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
就好像在說“嗯，幹得不錯，以後繼續努力”這樣輕描淡寫得讓人牙癢癢的話語。
“哦，對了，還有這家夥，也交給你了啊。”
笑容，燦爛的笑容。
仿佛是陷阱被觸發前，最後的慰藉。
風間揚羽微微一笑，閃身間，衝入戰場。
隻留下不明所以的楓，微微一愣，眼眸呆滯地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陌生少年。
然後，又望向眼前，一臉期待的眼睛娘。
有一種莫名的悲傷，迅速襲來，楓狠狠地一咬牙，將兩道人影一夾，便跟了上去。
影，迅速地移動著。
伴隨著，飛濺的鮮血。
風間揚羽一行人，就這樣急速朝著洞穴的深處掠去。
屠戮，屠戮，仿佛永無止境，卻又，無可奈何。
不殺，就會被殺。
自然的法則，在此時此地，被闡述得淋漓盡致。
殘忍，血腥，不忍直視。
好像，快點結束，好像，就這樣快點結束。
於是……結束了。
那漫長得仿佛沒有邊際的屠殺。
可是迎接他們的，卻是更為殘酷的考驗……
悄悄地窩在洞穴的拐角，一行人，屏息凝神。
緊繃的肌肉，隨時準備爆發。
前方，有奇異的歌聲傳來，伴著，同樣奇異的節奏。
“好餓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好餓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
那不是某人的自言自語，更不是一個一周沒吃飯的餓死鬼的牢騷。
而是，哥布林。
來自哥布林的牢騷，來自哥布林的歌聲。
密密麻麻的哥布林，挺直了瘦小的身軀，整整齊齊地排成兩列，沿著悠長的洞穴延綿，直到消失在洞穴的深處。
仿佛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在等待著，他們的統帥歸來。
可是他們的喉中，卻不斷湧出奇異的歌聲。
反反複複，反反複複，簡單的歌詞，簡單的節奏，卻又，異常愉悅。
甚至連帶著風間揚羽，都跟著它們的節奏，變得“饑餓”起來。
眉頭微微一皺，閃身間，風間揚羽便欲掠出。
“等下！不要莽撞行事。”
呃……等下？
雖然對於奇襲而言，戰前的戰術討論是很有必要的流程，但是當這樣的話語從一個看到哥布林就往前撲的家夥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風間揚羽，還是眨了眨眼睛，外加以三十度的偏角歪斜腦袋。
當然，不是為賣萌，而是為了……
“那個……”
話語都是多餘的，因為哥布林殺手，已經用更加實際的行動表明了風間揚羽，沒有聽錯。
可是……問題是……這是要幹嘛？
風間揚羽，掃了眼被塞到手裏的繩子，然後，又掃了眼握著繩頭的哥布林殺手。
“初次見麵，請多多指教！”
晚來的問候，是風間揚羽用眼神說出來的。
令人欣慰的是，對方也一臉確認般地點了點頭。
“戰術有雲：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一會大家按我說的將繩子繞在自己身上……然後……（此處省略一千字）”
低聲的話語，竊竊私語般綿長。
風間揚羽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家夥除了會殺哥布林以外，竟然意外地，還有很多不錯的鬼點子。
這樣想著，風間揚羽老老實實地將手負到身後，任由楓將自己綁了個結結實實。
接下去，楓則是由滿臉留著口水的幽夢來捆綁。
一個接著一個，如此循環。
除了法芙娜和一線天沒有被捆綁，而是由哥布林殺手扛著以外，其他人，包括哥布林殺手，都被同伴以各種手段，困成了一個個大粽子。
然後，再用一根麻繩“滋溜”一下串起，排成一列，整裝待發。
“扮作俘虜深入內部，真的隻要這樣就好了是吧？”
風間揚羽，一臉擔憂地望著站在隊伍最前麵的哥布林殺手。
心念微動間，死死地將對方身上最後一個結打好。
“是的，等到了裏麵之後，全部交給我就好。但是，記得不要忘了那件事。”
淡淡的話語，不容置疑。
風間揚羽等人對望一眼，終於下定決心般，狠狠地點了點頭。
於是，一行人，就這樣跳了出去。
是的，不是走。
而是，跳。
就像是……唔……兔子！對！兔子一般！
“好餓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好餓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
奇異的歌聲中，一行六人，將這樣，一邊跳著兔子舞，一邊朝著那兩列筆挺的哥布林行進。
一下。
兩下。
三下。
……
每一跳，都異常整齊，每一跳，都異常努力。
鎧甲的摩擦聲，響亮而刺耳。
和這那怪異的歌聲，竟然意外地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和奏。
“一旦自己覺得，肚子非常餓；吐字會不清晰，舌頭打卷了；還會全身無力，唱歌跑調了；這樣她們又要嫌棄我了。一！二！三！四！好餓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好餓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
雖然這歌聲真的讓人難以恭維，但幸好的是，這些原本應該不顧一切撲上來的豺狼，卻忽然改了性子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任由風間揚羽等人，緩緩地從夾道中揚長而過。
一點，一點。
就像是，一串羔羊，朝著，狼穴的深處。
看到了。
看到了。
那寬廣的大廳。
那溫暖的光明。
有篝火的“劈啪”聲，從前方傳來。
伴隨著愈加高亢的歌聲。
仿佛是一場典禮的號角，在主角登場時，嗚嗚奏響。
“唔……大哥……我們這樣真的不要緊麽？”
一會兒左瞅瞅，一會兒右看看，楓悄悄地回過頭。
“大概……不要緊吧……”
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風間揚羽的心中，明顯升起了一絲不安。
“可是它們好像在笑耶……”
“呃……我也聽到了……”
笑聲，隱約的笑聲。
伴隨著那早已換成“吃呀吃呀吃呀，吃呀吃呀吃”的歌聲傳來，就像是一位餓了三天的基督徒，在開飯前的祈禱中，不小心發出的，口水吞咽聲。
而且，這吞咽聲，正愈來愈響，愈來愈近，到最後，竟然形成有節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嗯，大概，就是已經把歌詞完全忘記，隻剩下來自內心，最純真的喜悅了吧……
“可是為什麽哥布林殺手先生也在笑啊……？”
楓一邊努力地跳著兔子舞，一邊糾結著。
“大概……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入戲吧……或者……”
腦海中，有一種可怕的想法，開始萌生。
在一瞬間，如病毒一般蔓延。
然後，停止。
舞步，停下來了。
連同那，怪異的歌聲。
那一刻，風間揚羽忽然記起來了，這首怪異的歌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