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若有所悟。儒家六經,《詩》《書》《禮》《易》《樂》《春秋》,又稱為君子六藝,其中《樂》早就失傳,漢代就無人傳習。難道說,這失傳的《樂》就是激命格的另一種方法。


    劉辯隨即又想到了《太平經》裏提到了咒術,這咒術會不會和《樂》一樣,都是明悟命格的另一種辦法?他們有一個相同點,都是靠聲音起作用,和後世的音樂催眠或者音樂療法類似。


    音樂催眠也好,音樂療法也罷,都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特點,就是選用節奏舒緩的古典音樂,據說能激某種頻率的腦電波,開潛能。蔡邕說,他是從鮮卑人、匈奴人的習俗裏得到的啟,這個習俗可能是指草原民族信仰的原始宗教。世界上的大多數原始宗教裏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巫術,還包括巫樂、巫舞。


    巫是人類蒙昧之初的知識分子,巫這個字就代表他們是與天地溝通的職能。隨著文明的進展,巫術漸漸被學術代替,巫師也被學者所代替,隻有那些文明還不夠達的地區或民族還保留著巫師、巫術。


    大漢離上古不遠,也有巫術,但已經不是主流,隻有沒文化的下層百姓才重視巫術。張角的符咒治病就是巫術,被他蠱惑的也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庶民,或者是想改朝換代的野心家,真正的知識分子很少參與其中。


    但是,巫術作為學術的源頭,卻保留了更多的原始麵目,當中原因為某些原因,學術有所中斷的時候,向周邊民族的巫術中溯源求本也是一個選擇。孔子說,禮失求諸野,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所以,《樂經》失傳了,蔡邕卻在匈奴人、鮮卑人的原始巫術裏得到了啟,得出了一個和後世理論極其相近的結論,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劉辯明白了這個道理,卻沒有任何實際意義。《樂經》失傳,蔡邕這些年的努力也白費了。劉辯看著須蒼白的蔡邕,非常同情。


    “先生,你已經盡力了。”劉辯歎惜道:“你就在洛陽好好休息吧,這些年,辛苦你了。”


    “不,陛下,臣雖然沒有找到失傳的《樂經》,卻並非一無所獲。”


    “哦,你有什麽收獲?”


    “臣得佳琴一具,古曲一。”蔡邕的臉上露出孩童般的快樂:“也許,陛下可以憑此琴此曲,明悟自身命格,孵化龍卵。”


    “龍卵?”劉辯一愣,眉毛立刻揚了起來:“你是說,一顆像石頭一樣的東西?”


    “正是,正是。”蔡邕連連點頭:“漢家藏有一顆龍卵,據說是周武王時的巨龍所生,若能孵化龍卵,重新撫育出一頭巨龍,則漢道可興,漢運可昌。”


    劉辯剛剛高興一點,又被蔡邕這句話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周武王時的巨龍所生?那這顆龍卵也快成化石了吧。”


    “化……石?”蔡邕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劉辯的意思。他撓了撓有些稀疏的白:“這個……臣也不敢說,不過,龍壽萬年,也許龍卵沉睡千年以後,還能被孵化也說不定。”


    “龍壽萬年,那豈不說,周武王時的巨龍能活到現在?”


    “當然可以。”蔡邕理所當然的說道:“不過,那頭巨龍是最後一頭巨龍,已經戰死在牧野了。”


    “噗!”劉辯無語。說了半天,還是一句空話,最後一頭巨龍戰死在牧野了,現在隻剩下一顆化石龍卵,龍大概也絕種了,難怪後世沒人見過龍。他擺了擺手,沒興趣再談下去:“好吧,先生可曾將琴帶來,能否為朕鼓琴一曲?”


    “這是自然。”蔡邕獻寶似的取過一直擺在身邊的皂囊,從裏麵取出一張琴來。琴很漂亮,隻是琴尾焦黑,像是被燒過的。劉辯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先生,這可是……焦尾琴?”


    蔡邕眨了眨眼睛,一臉好奇:“陛下……怎麽會知道,這琴……是臣新製的。”


    “啊……啊,朕看這琴似乎被火燒過,故有此問,哈哈哈……”


    “哦,此琴乃良桐所製,的確曾為火所燎,不過音色甚佳,是以臣命此琴為焦桐。”


    蔡邕明顯是那種一提到學術就興奮的書呆子,抱著焦尾琴,憐愛之色溢於言表,和抱著兒子一樣。他擺好琴,撥了兩下,正如他所說,琴聲的確不錯,清越入耳,直達心靈深處。就連劉辯這種五音不全的樂盲都覺得好聽。


    蔡邕丁丁咚咚的彈了一曲,劉辯聽不懂,但是很享受,眯著眼睛,靜靜的聽著,一時間,連日來的焦躁和不安都為琴聲所化,腦海裏一片空靈。


    “好曲。”劉辯輕歎一聲:“讓人頓生空遠之心,不再汲汲於這塵世俗利。”


    “陛下所言甚是。”蔡邕喜道:“此曲名為廣陵散,又名廣陵止息。以名觀意,應是讓人心境平複,反觀內照之意,正如老子清靜無為之訓。”


    “廣陵散?”劉辯震撼不己,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廣陵散》?和後世所傳的《廣陵散》可不太一樣啊。更讓他詫異的是,原來這《廣陵散》還有一個名字叫《廣陵止息》,止息二字,讓他想到了內功,想到了《黃帝十二形》。


    沒錯,幾乎所有的內功都要練氣,而練氣的第一步就是調息,要做到若有若無才行。而《黃帝二十形》雖然是導引術,卻也提到了止息,配合呼吸做動作才是真正的導引,要不然就是體操了。


    劉辯看到了希望。


    “先生,你能每天為我彈奏此曲嗎?”


    蔡邕為難的皺了皺眉:“陛下,臣性疏懶,且年老力疲,怕是不能時時侍奉。不如……臣授陛下此曲,陛下撫琴自修,或許效用更大?”


    劉辯的臉頓時有些苦。老子五音不全,樂理更是一竅不通,讓我學琴,不是趕鴨子上架麽。唉,要是先帝在,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先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姊姊萬年公主也行,就是弟弟劉協,也比自己強太多。


    我究竟是不是先帝的真種啊,或者,我繼承了父母雙方的缺點,像老子一樣軟弱,像老娘一樣的笨?真他媽的受打擊啊。


    劉辯無可奈何,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行啊,不過,朕比較笨,先生要多費心。”


    蔡邕如釋重負:“陛下謙虛了。”


    劉辯的嘴角抽了兩下。心中哀歎,我不是謙虛,我是真的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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