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關前,戰鼓聲震天。


    馬超躍馬舞槍,再一次向張遼發起了衝鋒。他兩眼通紅,麵目猙獰,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當”的一聲脆響,張遼磕開了馬超的長槍,直刺馬超的麵門。馬超大叫一聲,仰麵躺在馬鞍橋上,險險的劈開了張遼的一刺。眼看著張遼從他麵前馳過,他剛想坐起,眼角突然有黑影閃現,他下意識的雙臂用力,抬起長槍,架在胸前。


    “當!”又是一聲響,張遼的槍鐏狠狠的砸在他的槍杆上,震得他兩臂發麻。


    張遼縱馬而去,笑聲遠遠的傳來。“不錯,不錯,飛廉命,果然還是有點意思的。”


    馬超翻身坐起,正想大聲喝罵,突然覺得嗓子一甜,連忙閉緊了嘴,將湧到嘴邊的血又咽了回去。這時,他跨下的戰馬四腿打顫,一個馬失前蹄,馬超顧不得多想,飛身躍起,避開了倒地的戰馬。


    聽到戰馬的嘶鳴聲,張遼轉過頭看了一眼,聳了聳肩,大聲說道:“馬孟起,今天到此為止吧,你回去找匹好馬,明天我們再玩。”


    “玩你先人!”馬超氣急敗壞,破口大罵:“為什麽要等到明天,你等著,我換匹馬再來。”


    張遼也不動氣,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真的急眼了。他比馬超大不了幾歲,知道馬超在想什麽。十五六歲,正是夢想著橫行天下的時候,馬超又剛剛悟了飛廉命。一心想著天下無敵,哪知道一出馬就遇到他,連吃苦頭,心情當然不會好。


    “馬超,回去吧,你不是我的對手。”張遼抬起頭,看看遠處掠陣的龐德,又道:“你雖然悟了天命,可是你沒有練習對應的導引術,潛能還遠遠沒有發掘出來。你怎麽可能打贏我?”


    “導引術?”馬超舉起手臂。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倔強的說道:“那是什麽東西?”


    “看來韓約沒有對你說實話。”張遼哈哈一笑,撥馬就走,笑聲遠遠傳來:“馬孟起。你雖然悟了命。卻不知道怎麽利用你的天命。回去問問韓遂吧。要是他不告訴你,你來找我,我再告訴你。”


    馬超唾了一口唾沫。轉身就走。


    ……


    馬騰抬起頭,看著怒衝衝推帳而入的馬超,咂了咂嘴:“孟起,你玩夠了吧?該進攻了。”


    馬超瞪著眼睛:“阿爹,你有沒有聽約叔說過導引術?”


    馬騰不解看著馬超,一頭霧水。


    “張遼說,我雖然悟了天命,卻沒有練習過對應的導引術,所以潛力無法發揮。他還讓我回去問約叔,想必約叔是知道的,你聽他說過嗎?”


    馬騰想了想:“似乎聽他偶爾提及過,但……那不是養生之法麽,和武藝有什麽關係?”


    沒等馬騰說完,馬超已經撩帳而出。“我回金城,當麵向他問個明白。”


    馬騰追出大帳,馬超已經縱馬馳去,連人影都看不著了。馬騰跺腳大罵:“這豎子,怎麽還這麽任性,我們是來攻擊隴關的,你以為是比武較技?”


    馬岱從一旁趕了過來,正好聽到馬騰這句話,不由得苦笑一聲:“兄長,我們怎麽辦?”


    馬騰焦躁的轉了兩圈,一揮手:“準備攻城。已經被這小子耽誤了四五天,再不攻城,王國那鯫生又要說我怠戰了。”


    “可是孟起不在,我們沒有能和張遼對陣的人,又是攻城,損失必然驚人。”


    馬騰猶豫了。馬超和張遼對戰了幾天,雖然沒有占到便宜,卻也讓他看到了明悟天命的猛將究竟能猛到什麽程度。以張遼目前的境界,闖營殺將也許還不夠,但是據城而守,殂殺攻城的將領卻是輕而易舉,要想攻下他守的隴關,自己手下至少要損失三四員大將。


    這可是自己的骨幹力量啊。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好容易積累起來的力量,怎麽能丟在隴關?


    韓遂不會是知道這個情況,故意讓我來送死吧?馬騰心頭突然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皺了皺眉,一揮蒲扇般的大手:“抓緊時間打造攻城器械,等韓遂來。”


    馬岱心領神會,領命而去。


    ……


    隴關城頭。


    張遼摘下了頭盔,隴關都尉徐榮迎了下來,接過頭盔,笑道:“將軍,馬超大概是呆不住了,必然會金城找韓遂問個明白。將軍的離間計用得好。”


    張遼看看徐榮,笑了起來:“子烈,如果這個離間計真能成功,也離不開你的幫助。子烈,其實就算我不來,你也能守住隴關。太尉讓你守隴關,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徐榮笑笑,沒有再說什麽。他雖然是董卓手下,但他不是涼州人,而是幽州人,一直被排斥在涼州人的圈子之外。董卓派他來隴山,的確是看重他的能力,可這並不代表就是重用他。在董卓頭腦發熱,幹出那樣喪心病狂的事後,他更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子烈,放心吧。”張遼拍拍徐榮的手臂:“陛下知人善用,你會有脫穎而出的那一天的。”


    “多謝將軍。”徐榮鬆了一口氣。張遼和天子有同門之誼,深得天子信任,否則不能以弱冠之年鎮守隴關,有他在天子在前美言,他徐榮的前程就算有了保障。


    ……


    秋風漸起,所有的匈奴部落頭領終於趕到了美稷。美稷是匈奴單於庭,卻依然是大漢國的領土,所以劉辯依然是主人,匈奴人包括單於於扶羅在內是客人。身為主人,劉辯當然要設宴招待這些首領。


    />


    宴會很熱鬧,大夥兒按照漢人的風俗,席地而坐。伏案而食。匈奴人不太習慣這種坐法,沒坐多久就呲牙咧嘴,卻不敢放肆,隻得一個個歪坐著,靠在憑幾上,讓麻木的小腿放鬆一下,或者找借口起來敬酒,盡可能的減少跪坐的時間。


    酒過三巡,各種藝表演開始上場。先是角抵,兩個精赤著上身的壯漢來到場中。向眾人行禮之後。開始交手。角抵就是摔角,又有點後世的相撲,隻是角抵手沒有相撲手那麽肥壯。


    角抵之後,又有女子上場表演歌舞。十幾個盛裝的匈奴女子圍著火堆載歌載舞。倒是讓劉辯想起了前世的旅遊。不免有些唏噓。


    匈奴人表演過後,漢人也表演了幾個節目,氣氛變得熱烈起來。匈奴人喝了不少酒,放鬆了許多。劉辯也偶爾露出些許笑容。就在這輕鬆的氣氛中,荀攸上場,準備表演最後一個壓軸戲。


    十二麵鼓按照特定的方位,圍著中間的篝火擺好,十二個精壯的近衛郎手持鼓桴,腰纏紅綢,精神抖擻的站在大鼓前,做好了表演的準備。


    匈奴人麵麵相覷,莫名其妙,難道軍陣中的鼓吹也能當作壓軸大戲?而且鼓吹鼓吹,隻有鼓,沒有吹,有什麽意思?


    對匈奴人的疑惑,荀攸不予理會,抱著一架琴,走到鼓陣一旁,輕輕撥響了琴弦。


    十二名近衛郎舉起了鼓桴,猛的敲響了戰鼓。


    “咚!咚咚!咚咚!”


    鼓聲一起,近衛郎們應著節拍大聲怒吼起來,匈奴人聽了,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互相看看,眼中露出驚訝的神情。這些人大多是部落裏的貴族,熟悉大巫師的作法步驟,對這個腔調也不陌生,他們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這些近衛郎吼的是單於庭大巫師召喚風鷹的咒語。


    這些漢人怎麽知道了大巫師的咒語?


    他們知道咒語又有什麽用,他們有大巫師的法力嗎?


    匈奴人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在鼓聲中,伴隨近衛郎們的吼聲,被圍在中央的篝火仿佛突然有了生命,竄起一丈多高,更讓人驚奇的是火焰隨著鼓聲的節奏,不停的扭動著,漸漸的幻化成一個人形,就像一個婀娜多姿的舞女,正在跳著熱情奔放的舞蹈。


    匈奴人目瞪口呆,大驚失色。


    漢人不僅可以召喚風,而且能用風控製火,讓搖曳的火幻化出人影,威力雖然沒有大巫師召喚的風鷹那麽強,可是控製的技巧卻遠遠超過了他們的認識。火是流動不居的東西,比水還要難以控製,而這些漢人居然能控製得如此嫻熟,如此精準,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讓匈奴人更加驚訝的還有後麵。


    隨著鼓聲,火形舞女的麵目越來越清晰,腰是腰,臀是臀,雙臂如蛇,裙裾飛舞,火光中,似乎藏了一臉宜嗔宜喜的臉,一雙明眸善睞的眼,靈動的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讓人挪不開眼睛。


    匈奴人傻了,手裏的酒杯忘了舉,美酒灑在案上,蜿蜒流淌,他們卻毫無知覺,隻是愣愣的看著這個可望可不及的舞女。有人坐直了身子,有人甚至站了起來,一步步的走向烈火,卻被一道無形的氣勢擋住,寸步不得前行。他們圍著篝火,舉起手臂,扭著身子,應著節拍,跳起舞來。


    越來越多的匈奴人加入了舞圈,如癲似狂。


    在匈奴人意亂神迷中,火形舞女舞姿漸停,向坐在正中央的劉辯款款一拜,慢慢的消失在火焰中。


    正在狂舞的匈奴人悵然若失,呆呆的站在那裏,留戀的看著已經恢複了原狀的篝火。


    “至高無上的龍神啊”大巫師金國率先出列,撲倒在地,尖聲叫道:“我們願意做你的仆人,做你的鷹犬,為你們捕捉狡猾的狐狸和凶殘的野狼,願意為你奉獻我們的血,我們的肉,我們的一切。”


    匈奴首領們愣了愣,爭先恐後的撲倒在地,異口同聲的跟著大巫師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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