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勁吹,寒意逼人,吹得人渾身徹骨。蔡琰等人裹緊了身上的冬衣,就連修煉有成的華佗都有些忍受不住,豎起了衣領,拉緊了顏色發暗的羊皮風帽。


    劉辯卻絲毫不覺得冷,他端坐在駁獸背上,身體隨著駁獸的奔跑上下起伏,開心得快要飛起來。


    他的心神早就飛到了四五十裏之外的戰場之上。


    有了駁獸之後,他的意念控製距離突然增加了不止一倍,即使他的鷹已經到了四五十裏之外,他依然能夠通過鷹的眼睛俯瞰戰場。


    方圓十餘裏的戰場上,萬馬奔騰,喊殺聲震天。


    兩千狼騎在呂布和關羽的率領下,無所畏懼的殺入了柯最的前軍。


    見識了呂布的護體巨狼,又看到了那頭比普通的狼大一倍的雪狼,驕傲如關羽也不得不承認,呂布一如既往的強大,即使他剛剛化氣成形,即使這頭雪狼並不是呂布的本命獸,他依然不是呂布的對手。


    再加上呂布的救命之恩,關羽心甘情願地與呂布並肩作戰,並且主動請纓,擔當了破陣的先鋒,讓呂布可以一心一意的狙擊敵方的將領。恢複了體力之後,關羽展現出了從所未有的威猛,青龍偃月刀灑出一道道寒光,將所有企圖接近的敵人成片成片的砍倒在地。他的眼裏已經沒有一個一個的敵人,更不分人和馬,隻要看到髡頭。隻要看到那些醜陋肮髒的皮甲,他就揮刀斬殺。


    一匹匹戰馬倒在他的麵前,一個個鮮卑人死在他的刀下。關羽像一個絞肉石磨,無堅不摧,硬生生的在鮮卑人的大陣中碾出一條寬達兩丈的血路。不僅鮮卑人聞風喪膽,就連他身後的狼騎將士和白馬義從都看得毛骨悚然。


    有了關羽這個人形磨盤開路,呂布可以放心射箭,一枝枝羽箭從他的大黃弓上離弦而去,在關羽的兩側爆出一聲聲音嘯。三百步以內,幾乎沒有人能逃得過他的狙擊。隻要落在他的眼裏,基本上就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


    關羽殺得酣暢淋漓,呂布射得興高采烈,他甚至站在赤兔背上。單腿立於馬鞍之上,登高望遠,盡情射擊。站得高,看得遠的同時,他也成了很多鮮卑人的目標,無數鮮卑人拉弓搭箭,箭如雨下,要將這個囂張得無以複加的漢將射於馬下。在鮮卑人麵前炫耀箭術,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惜,鮮卑人的箭雖然密集,卻無法突破呂布的護體真氣。一支支箭射到了呂布麵前。眼看著隻差數寸就能射入呂布的身體,卻莫名其妙的掉了下來。呂布在急射的空暇甚至有空捉住一兩枝箭反射回去,將箭的主人射於馬下。


    一個近戰無敵,一個遠射無雙,關羽和呂布並肩作戰,互相掩護。成了戰場上一道亮麗的風景。


    漢軍將士士氣如虹,戰意高漲。跟著關羽、呂布奮勇殺進,勢如破竹,當者披靡。


    鮮卑人一落千丈,神情沮喪,心如死灰,節節敗退。


    “雲長,我們換換?”呂布又射空了一囊箭,一邊從魏續手中接過新的箭囊,一邊對關羽大聲說道:“你的青龍偃月刀喝足了血,我的方天畫戟還沒有開葷呢,我們倆換換,我替你開路。”


    見識了呂布的神射,關羽有自知之明,他一邊揮著青龍偃月刀,盡情屠戮著迎麵衝來的敵人,一邊大聲說道:“某的箭術不如你,就不獻醜了,還是某替你開路吧。”…


    呂布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其實也沒什麽,這麽多人,隨便射,總能射中的。看你殺得開心,我實在是眼饞得很啊。俗話說得好,刀如虎,槍如龍,我的方天畫戟兼有刀和槍的妙用,有龍虎之威,總不能讓你擅美。”


    關羽抽空斜睨了呂布一眼,忍不住反唇相譏:“未必見得,樣樣通,樣樣鬆,你沒聽說過麽?”


    “什麽,你敢看不起我?”呂布鬆開弓弦,看著羽箭急馳而去,將迎麵衝來的一個鮮卑騎士射得倒飛起來,兩腿一分,坐穩馬背,掛起大黃弓,抬起方天畫戟,清嘯一聲,赤兔急馳而出,方天畫戟迎風而刺,瞬間割破了兩個鮮卑騎士的胸甲。


    “關雲長,好好看著,看某的方天畫戟是如何的精妙!”呂布一邊大笑著,一邊揮戟突刺。戟刃劃破空氣,發出一聲聲音爆,仿佛連空氣都被摩擦得生熱,燒得戟刃上的血嗤嗤作響。沉重的方天畫戟在呂布的手中輕若毫毛,刺、砍、勾、鎖,各種精妙的招數渾若天成,殺得鮮卑人手足無措,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武器就脫手而飛,咽喉就被刺破,手臂就被砍飛。


    “有什麽了不起。”關羽寒著臉,不肯認輸,手一揮,青龍偃月刀借著馬速,橫掠三丈,將兩個鮮卑人斬落馬下:“你殺人的速度有我快麽?”


    “呃——”唾沫橫飛的呂布頓時語塞。不得不說,方天畫戟再犀利,殺人還是要一個一個的殺,不可能像關羽的青龍偃月刀一樣一片一片的殺。


    見呂布吃癟,關羽快意非常,放聲大笑,催動絕影,趕上呂布。


    ……


    柯最坐在馬背上,立於中軍大纛之下,看著迅速被呂布、關羽撕裂的前軍,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鐵根死了,五百黑鷹騎士全軍覆沒,就連他們的神鷹都被一頭巨鷹撕成了兩半。現在,兩千多漢軍毫無畏懼的殺入了他的前軍,與五千騎正麵對衝,不僅不落下風,而且占盡了上風。


    呂布和關羽聯手,威力豈止是翻倍,柯最一點也不懷疑,這五千前軍的下場絕對不會比慕容績的下場好。原因很簡單,雙方剛剛接戰不久,前軍主將就被呂布一箭射殺,眼下群龍無首,潰敗是遲早的事。


    遇到這種敵人該如何應付?柯最已經在身邊聚集了三百手舉盾牌的親衛騎,但是他依然不能保證自己不會


    死在呂布的箭下。用箭術高明的騎士當狙擊手,在戰陣上狙擊對方的將領,這一點並不奇怪。論射擊的精度,他身邊的幾個射雕手也能和呂布不相上下,可是沒有一個人能有呂布這樣的力道和射程。


    三百步外,一箭洞穿鐵甲,這樣的箭是人能夠射得出來的嗎?


    柯最算是親眼見識了神級猛將的厲害。他知道柯耶死得不冤,鐵根死得不冤,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突然遇到這樣的對手,不死才是怪事。


    一個呂布已經讓人頭疼了,一個關羽也夠讓人頭疼了,現在兩人聯手,還有人能攔得住他們嗎?


    柯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用密集陣形,不惜傷亡,用巨盾長矛來對付呂布和箭和關羽的刀,用人命耗得他們精疲力盡,然後一舉斬殺。


    不過,這還是鮮卑人的戰術嗎?這是中原漢人擅長的戰術啊。


    柯最欲哭無淚。


    就在柯最猶豫要不要將左右兩翼的人馬壓上,包圍呂布、關羽的時候,遠處有一騎飛奔而來,吸引了柯最的目光。在騎士的背後的天地之間,有一股直衝雲霄的煙塵正在接近。


    又有騎兵迅速接近,是敵是友?


    騎士衝到麵前,一邊圈著馬,一邊嘶聲大叫:“大帥,匈奴單於於扶羅率領三千匈奴精騎,正在迅速接近,可能會攻擊我軍右翼。”


    柯最皺起了眉:“匈奴人也來了?”


    沒等他做出決定,又一騎飛奔而來,衝到柯最麵前,大聲喊道:“大帥,飛馬部落闕機,率領兩千鮮卑精騎正在趕來,離我軍十裏。”


    一道寒意直衝後腦,柯最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闕機也來了,他想幹什麽,拿我的人頭向劉辯邀功?


    柯最沒有猜錯,闕機正有此意。


    雪狼湖一敗,飛馬部落的損失不小,雖然跟著闕居一起投降了劉辯,但是那些已經淪為俘虜的部眾卻已經編入右耳軍,要不回來了。要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就必須得到戰利品,就必須跟著劉辯征戰。這才是他主動要求擔任鮮卑左營的統兵將領的真正原因。


    現在,他向劉辯表示忠誠的時候到了。他很清楚,劉辯不會滿足於他的幾句空話,他要看到他的實際行動。這一次讓鮮卑左營提前出發,救援關羽,就是劉辯的試探。如果他不能讓劉辯滿意,下一次就未必有這樣的機會了。


    闕機抬起了頭,看向天空那隻巨鷹。那隻鷹就是劉辯的眼睛,就是劉辯的化身。劉辯雖然還有身後數十裏,但是戰場上的一切都無法瞞過他的眼睛,包括他闕機的表現。


    巨鷹飛了起來,在闕機的頭頂盤旋了兩圈,然後向西北方向飛去。闕機明白了,這是劉辯要他攻擊柯最左翼的意思。他拔刀出鞘,厲喝一聲:“吹號,準備戰鬥。”


    傳令兵舉起了號角,嗚嗚吹響。


    兩千鮮卑左營的騎士加快了速度,殺向柯最的左翼陣地。


    馬蹄聲越來越急,越來越整齊,漸漸的匯成一個聲音。這個聲音像一道悶雷,沿著大地迅速向前,湧向遠處的戰場,湧向曾經並肩戰鬥,也曾經反目為仇的鮮卑人。


    當鮮卑人的旗幟在望,闕機舉起了戰刀,尖聲厲嘯:“殺——”


    “殺——”兩千鮮卑精銳齊聲怒吼,張弓搭箭,拔刀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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