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愣了半晌,這才慢慢的冷靜下來。他想起臨行前和卞氏纏綿的那一次,不禁暗自搖頭。


    看來卞氏的確有些門道,皇後唐瑛朝思暮想的孩子卻出現在她的身上,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而唐瑛將卞氏嚴密保護起來,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泄露風聲,就連長公主、賈詡也不知道,甚至是幫她帶信的蔡琰都不明所以,也不得不說她很有魄力,做事非常周密。


    蔡琰見劉辯神色不對,吃了一驚,連忙問道:“陛下怎麽了?”


    “沒什麽。”劉辯笑了起來,沒有多說什麽。他雖然覺得卞氏懷的有可能是他的血脈,但是他和唐瑛一樣,對此並不全信,還抱有一定的懷疑。畢竟他和卞氏同床的機會並不多,以前也一直沒有動靜,現在卻突然懷上了,未免有些詭異。卞氏並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在這種特殊的時候意外的懷孕,難保不會有其他的可能。如果這隻是卞氏的一個自保之策,他急急忙忙的公布這個消息,恐怕會自取其辱。


    “還有什麽好消息?”劉辯將錦事翻了一下,沒有急著拆開長公主和楊彪的書信。他們談的肯定是國事,而他既然想再觀察劉協一段時間,國事就不是他關注的重點。


    “戲誌才相信了儒門源自西夷的說法,已經沿著那條線索一路追蹤過去了。”


    “是麽?”劉辯眉毛一挑,有些興奮。他給戲誌才安排了一條路。但是很隱秘,因為一旦他說得太直白,戲誌才很可能會生疑。要想達到最終的目的,這裏麵需要一些人的默契。從剖鯀吳刀的得失來看,賈詡應該猜到了他的意思,並最終將戲誌才引到了那條路上。


    “他到了哪裏?”


    “離開長安後,他曾經先後拜訪過鄭玄、馬日磾等人,最後在家父那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後來,他又去了荊州,似乎和宋忠等人有過一些爭論。然後便西行了。據賈令君得到的消息,他應該是入蜀了。”


    劉辯笑笑。戲誌才本來就自負才高,現在又擁有神奇的境界,他大概是不會刻意隱藏行蹤的。肯定逃不過賈詡的眼睛。入蜀。自然是因為神像與天師道嗣師夫人盧氏麵貌相似的緣故。這也是他誘戲誌才來彈汗山的目的所在。


    看來一切順利。


    “哈哈,令尊伯喈先生有功,朕應該重重的賞他。”


    “嘻嘻。家父有功,已經得了重賞啦。”蔡琰笑嘻嘻的把蔡邕從嵩高山石室得到儒門藏書的事告訴了劉辯,然後拿過筆和竹簡,開始默寫蔡邕告訴她的書單。她筆不停揮,一口氣寫了上百枝竹簡,一字不改,筆筆清晰娟秀,卻又透著大家氣質。


    看著長長的書單,劉辯又驚又喜。“這麽多?”


    “是的,這些隻是書名,關於內容的簡介,都在臣妾的腦子裏,陛下想問什麽就問吧。”


    看著一臉小得意的蔡琰,劉辯歪了歪嘴,笑得很開心。這個小學霸來了,他等於多了一個人形資料庫啊。有什麽不懂的,可以直接問她,比計算機檢索還要方便,還要智能。


    “有沒有關於龍係血脈的?”


    “有一點,不過不太多,而且大部分都比較簡略。其中有一篇提到了重黎絕地通和昆侖的關係。”


    “絕地天通,昆侖?”


    蔡琰得意的笑了。這一路走來,她就在猜想劉辯現在最想知道什麽,想來想去,她覺得劉辯從玄冥海歸來卻不返回中原,肯定是沒能找到龍係血脈的最後答案。因此,她在洛陽的時候就翻閱了從嵩高山石室得到的藏書,尋找可能有關的資料。最後,她選出了這個題目,果然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劉辯。


    “沒錯,古史傳說,黃帝時代人神雜居,後來蚩尤作亂,天下**,是以顓頊命重黎絕地天通,不經許可,神不得下地,人不得登天。而昆侖就是最後的天梯,隻有通過昆侖,才能登上天庭。”


    “為什麽會這麽說?”


    “陛下知道懸圃嗎?”


    劉辯茫然的搖搖頭,他沒聽說過什麽懸圃。昆侖倒是聽說過幾次,可是說法不一,誰也說不清指的是哪一座山。


    “《淮南子》記載,昆侖分三重,昆侖之丘是最下一層,其上為涼風之山,再其上為懸圃,懸圃之上即為天帝之所。而《山海經》又言,登懸圃即為神仙,因此,臣妾懷疑懸圃就是天帝之所。除了《山海經》的記載之外,還有一個佐證,傳說懸圃是懸浮在空中的一座山,所以《楚辭.天問》中才有‘昆侖懸圃,其凥安在’這樣的問題……”


    一說起學術問題,蔡琰頓時變得有些興奮,兩眼放光,小臉微紅,櫻紅潤澤的嘴唇不停的開闔,引經據典,縱橫古今,很多看起來不相幹的資料也被她聯係在一起,說得頭頭是道,剖析入理。


    劉辯聽得興趣盎然。因為他聽到了一個特別關心的問題。


    按照穿越前學到的知識,改變曆史後,他很可能無法回到原來的時空,而會產生一個平行空間。要想回到原來的時空,就要找到龍明,重新糾正時空。


    如何能改變時間?當然和神仙分不開。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就是最接近時空相對論的說法。也許這句耳熟能詳的俗語就蘊含著龍明關於時空的秘密。既然神仙都有可能是真的,那懸圃會不會也是實際存在的?


    隻是到哪兒去找那個懸在空中的懸圃?這可是比空中花園還要神奇的存在啊。


    “要問懸圃所在,當然應該問重黎後人。”


    “重黎後人?”劉辯差點笑出聲來。“這可真的是神的後裔啊。”


    “人本來都是女媧所造


    造,可不就是神的後裔。”


    “好吧。那這個重黎後人又是誰?”


    “司馬氏。”蔡琰又道:“不過,世家重傳承,冒稱先賢後人的可不在少數。司馬氏的來源又多,是不是重黎後人很難說。就算是,他們也未必知道這個秘密,知道也未必肯獻與陛下。就像陳氏藏有玄刀和《風後書》一樣,如果不是陛下孵化巨龍,與玄刀產生感應,這個秘密不知道還要守護多少年。”


    劉辯傻眼了。“那我豈不是要把天下的司馬氏都查一遍?”


    “這倒沒必要。”蔡琰胸有成竹的說道:“重黎是帝嚳高辛時的火正,又稱祝融。也就是說。重黎其實和我們現在追查的鳳係血脈其實是一家,找到了鳳係血脈的來源,也就找到了重黎。”


    “這麽說,還要把希望寄托在戲誌才身上?”劉辯想了想。笑了一聲:“看來我是歪打正著了。”


    “陛下。這就是直覺的神奇之處。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劉辯放聲大笑。


    ……


    益州,綿竹。


    戲誌才昂首闊步的走上了大堂,打量了一下正襟危坐的劉焉。又四處看了看,眉頭一皺:“天師道嗣師夫人何在?”


    劉焉臉上矜持的笑容頓時僵住了。聽說潁川戲誌才求見,他以為戲誌才是來投奔他的,已經做好了禮賢下士,笑臉相迎的準備,沒想到戲誌才的目的是找盧夫人,眼中根本沒有他劉焉。


    這無異於當麵抽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得他的臉上火辣辣的。到他的府裏來找盧夫人,豈不是向所有人宣布他覬覦一個修道的婦人。這讓他情何以堪啊。


    “你找天師道的嗣師夫人,自去鵠鳴山便是,為什麽來我的州牧府?”劉焉沉下臉,厲喝道:“虧你還是讀過書的士子,怎麽如此荒唐,也不怕丟了讀書人的臉麵。”


    戲誌才詫異的瞟了劉焉一眼,笑了起來。“虧你還是劉氏血脈,漢室宗親,天下大亂之際,不思藩衛皇室,卻妄圖割據益州自立,哪裏還有忠孝二字,也不怕丟了儒門中人的臉麵。”


    “你……”劉焉的臉漲得通紅,卻無言以對。他惱羞成怒,厲聲喝道:“來人,將這個狂徒拿下。”


    “喏!”站在堂下的甲士轟然應喏,圍了過去,堂上頓時刀光劍影,殺氣騰騰,令人不寒而栗。坐在一旁的屬吏們嚇得臉色發白,戲誌才卻無動於衷,他慢慢的轉過身,目光從甲士們的臉上掃過,也不見他如何猙獰,被他看到的甲士們卻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戲誌才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盯著劉焉。“刀兵相向,恐怕不是待客之禮吧。”


    “客既然不遵為客之道,我這個主人又何必遵待客之禮。”劉焉不苛言笑,眼神森然。“你如果就此離開,我可以饒你一條命。”


    “哈哈哈……”戲誌才放聲大笑:“饒我一條命?”他笑吟吟的看著劉焉,緩緩伸出雙手,掌手向上,一團火焰從掌心升騰而起。“你自稱是劉氏血脈,炎漢傳人,卻不知道自己是在玩火。今天就讓你看看,究竟是誰饒誰的命。”


    說著,他輕輕一揮手掌,兩團火焰射出,掛在牆上的牆帷立刻燒了起來。蜀中產錦,劉焉既然有自立之心,當然不能太寒酸了,四周掛的全是上等的蜀錦。一旦著火,立刻燒得絲絲作響,火熱迅速蔓延開來。


    劉焉大驚,那些屬吏也嚇得麵無人色。有的目瞪口呆,有的驚慌失措,卻沒有人敢去攻擊戲誌才。


    戲誌才信手揮舞,火球不斷從他掌中射出,富麗堂皇的大堂頓時成了一片火海。


    “快救火啊,快救火啊。”劉焉急得直跳腳,瘋了一般的推攘著發愣的甲士和屬吏。甲士們如夢初醒,也顧不得保護劉焉了,紛紛去取水滅火。可是他們取水的速度根本趕不上戲誌才放火的速度,火勢越來越猛,不僅吞噬了州牧府大堂,還向四周的建築蔓延開去。


    “住手,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一個聲音響起,盧夫人出現在大火之中,在熊熊烈焰的映襯下,靜靜的站在戲誌才麵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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