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知時立馬掙脫克洛諾斯懷抱,跳起來轉過身與他相向而立,像隻護崽子的炸毛老母雞,戟指怒目:“你要是敢……”


    克洛諾斯挑眉:“怎樣?”眼底閃過一道寒光。


    她個膽小如鼠的弱女子,是能煎了炒了,還是烹了炸了他個凶猛非常的變態蛇?


    但輸人不輸陣,知時梗著脖子:“我就餓死我自己,讓你從今往後沒得吃。”說完之後,連她自己都臉紅了一下——這個威脅,它實在是弱爆了。


    克洛諾斯無所謂的笑笑:“我現在也沒的吃。”


    知時默默安慰自己:逞一時之快是笨蛋才會幹的事,遙想當年,男子漢大丈夫的韓信褲襠都鑽了,她這默默無聞的小女人跟強權服個軟還能掉塊肉咋的?於是她慢慢蹲下來,習慣性的把自己縮成一顆球,就像遭遇天敵的小動物一樣楚楚可憐:“你不是說過,要嚐試著接受這個世界的生存方式?”


    克洛諾斯似笑非笑盯著她:“嗯?”


    “殺人是犯法的,這就是我們的規則。”


    “如果有人違背它呢?”


    “那就等著接受法律的製裁。”


    “但也有例外吧?”


    知時搖頭:“不可能。”


    “譬如……當年殺人焚屍的那位。”


    知時的臉白了,聲音也弱了:“那種僥幸心理要不得,總有一天,他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嗬……”克洛諾斯朝她伸出手:“看來你真的很在意那個家夥呢!”


    知時的臉一點血色都沒有,她馴服的順從他的牽扯坐到他腿上,這回是麵對麵:“克洛諾斯,你覺得我還可能懷著那種不切實際的念頭麽?”沮喪的低下頭:“就連過去的我都配不上他,何況現在……”


    克洛諾斯一手摟緊她的腰,讓她更貼近他的胸懷,另一手兜住她後腦,讓她的腦袋舒服的枕在他頸窩,然後像給小貓順毛一樣輕撫她散下來的頭發:“腦子本來就不夠用,還總愛胡思亂想,繞到後來,離題萬裏。”


    明明相處那麽久,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他身上聞到,並不是傳說中蛇妖怪的腥臭味,而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好聞味道,然後知時又跑題了:“你身上怎麽有股怪味道?”


    克洛諾斯輕笑出聲:“因為我成年了。”


    知時愣了一下,抬起頭:“原來你還兼具雄麝鹿的功能!”


    “嗯?”


    “等長大了,生殖腺就會分泌麝香。”脫口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麽,又掙紮著想要從他腿上跳下來。


    這次克洛諾斯沒有鬆開她,反倒雙臂齊上,將她牢牢的禁錮在他懷中:“這次偏得更離譜——好了,乖乖回答我的問題。”


    “什、什麽問題?”


    “烤‘男神’的問題。”用研究烤地瓜一樣輕鬆的語調說這麽驚悚的話題。


    直覺告訴她,此刻的克洛諾斯並不危險,所以她冷靜的思考了一會兒,決定實話實說:“如果你真的殘害了他,即便怯懦的我沒辦法對你做些什麽,但我在心底肯定會仇視你的,從今往後再也做不到像此刻這樣坦然的麵對你,並且就算過去很多年,我慢慢淡忘他,可要是有人跟我提起來,我還是會討厭你!”


    一鼓作氣說出心聲,再抬頭看克洛諾斯,發現他隻勾著嘴角淺笑。


    知時看著克洛諾斯的笑臉,莫名想起餐館老板娘那張義憤填膺的臉,腦子裏慢慢浮出一個念頭——適齡男女,單位同事……喃喃重複當時老板娘說過的話:“年輕帥氣,那麽好的一個人……”說完之後一拍額頭:“難道那個老板娘和季春波之間有什麽關係?”


    克洛諾斯含笑的目光掃過知時期待的臉:“因為討厭卡俄斯和我,所以就會主觀放大我們的缺點,有意或無意忽略客觀事實,到了最後,我們在你記憶裏,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混蛋對吧?”


    放鬆下來的知時忍不住吐槽:“我老爸就愛兜圈子,你比他還能兜。”


    “嗬……”


    這天晚上,知時趁克洛諾斯洗澡的時候,把門窗統統鎖緊。


    當然,如果克洛諾斯真想進來,這種小手段絕對阻止不了他,但她發現克洛諾斯似乎並不像看上去的那麽蠢,那即是說,他應該可以理解她的拒絕,如果他足夠自律,就乖乖去睡另一個房間——開什麽玩笑啊,都“成年”了,萬一突然發~情,不用想都知道,這絕對是條比禽獸更禽獸的畜生!


    山裏的秋夜,靜的可怕,隻有一個人在的時候,會感覺格外孤寂,好在現在她又有消遣品了。


    知時像過去那樣,無聊了就掏出手機來,她總能在這小小的方寸空間裏找到樂趣,但這次卻不盡然——聽歌覺得煩,玩遊戲頻頻失誤,看書讀了下句忘上句,索性關掉頁麵,想想它最原始的功能就是打電話,抬手按了個“1”之後,又停住,下午的時候,扁柏給她打過電話,告知路上平安,所以沒必要再打過去;除了扁柏外,她隻記得兩個號碼,但這個時候打給陸倩,估計自己除了哭之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倒是給原本就擔心她的陸倩添麻煩,還是算了吧;至於郝宇,怎麽可能打過去呢?


    煩躁的撇開手機,呈大字型仰躺在鋪好的被褥上,抬起雙手使勁揉搓自己的頭發,不經意看見擱在炕櫃上的手提袋,那裏裝著她爸帶回來的抱被。


    知時眨了眨眼,猛地爬起來,來到炕櫃邊把它拿下來,倒出來展開,鋪在炕上,她盤腿坐在一邊,雙手撐腮盯著它看:“那年,我就是被包在這麽小的一條被子裏,然後被老爸撿到?”


    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伸出一手翻看這條老舊的抱被,是那種原始的手工縫製品,針腳細密均勻,看得出做它的人很用心:“這是專門給我做的麽?如果是的話,究竟是誰做的呢?會是媽媽給我做的麽?”一連串的疑問,不知道能從哪裏找到答案——當事人,統統不在了啊!想到這裏,心就一抽一抽的痛起來。


    “媽媽她……真的會是白眼狼麽?”連連搖頭:“不會的,肯定是他們亂說的。”又翻了翻抱被:“設身處地想一想,假如,呃,這不是詛咒,隻是假設,要是那件事發生在我和郝宇還有蕭米身上,蕭米和她男朋友把郝宇搞得那麽慘,然後畏罪潛逃,十幾年之後,再提到蕭米,我會是什麽樣的態度呢?”


    重重的點頭:“我肯定不會說她半個好字。”


    “扁豆,過來睡覺。”


    身後傳來克洛諾斯懶洋洋的聲音,知時咬著牙轉過頭:“我都鎖上房門了,你怎麽又進來了?”看著掀開被子一角笑眯眯等她去鑽的家夥:“果真你要是懂自律,太陽都能從西邊出來。”


    他微微笑著:“假如又餓又渴,而你麵前擺著一碗最喜歡吃的打鹵麵,因為某種原因不能吃麵,但喝湯還是可以的,你喝是不喝?”


    知時看著他的笑容,頓覺毛骨悚然,雙手護住脖子,連連搖頭:“我不吃也不喝,憋著。”


    結果他又開始跳脫:“剛才你在衛生間脫衣服的時候,我有認真看過。”


    知時雙手改護脖子為夾胸:“你看什麽了,還認真看過?”


    “雖然比之前瘦了點,但還是很健康的,應該勉強可以提供一場特殊旅行的營養。”


    知時總是很容易就被帶動,然後遺忘上一刻的防備:“特殊旅行?要去哪裏?”


    克洛諾斯不答反問:“說說看,你現在最想去的地方是哪裏?”


    知時抬頭想了一會兒:“我想登月,你能帶我去?”


    克洛諾斯居然一本正經的和她討論起那種可能性:“你確定自己可以適應真空環境?”


    知時撇嘴:“那就沒什麽想去的地方了。”其實她就是隨口說說而已,那上麵既沒嫦娥又沒玉兔,上去又有什麽意思呢?


    “既然如此……”


    知時斜眼瞥他:“怎麽?”


    克洛諾斯把被子掀得更開:“過來睡覺。”


    知時隨著他的動作看過去,眼睛倏地瞪圓,接著想也不想,拽起身邊的抱被就往克洛諾斯身上摔去:“死~變~態,暴~露~狂,給我滾出去!”


    克洛諾斯伸手輕鬆接住抱被,看了一眼後,說:“這個媒介很方便,不要弄壞了。”


    知時沒聽懂:“啥?”


    但克洛諾斯已經等到不耐煩,蛇尾從被子底下伸出來,卷住知時的腰把她拖進被窩,伸手摟住:“睡吧。”


    知時扭擺掙紮:“等等,剛剛分明還是人模人樣的,怎麽一轉眼就變身了?”


    克洛諾斯按緊她:“不要吵,讓我好好休息,你也放鬆一下,明天咱們吃頓飽的好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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