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盛的年會跟想象的不太一樣。


    作為一個在地產圈浸淫已久的職業人,徐婭本已經漸漸習慣了這個奢華的圈子。


    正如剛入行時的師傅說的:這行業相對來錢容易,所以人容易浮躁。


    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月月自省,以防變成好高騖遠的女人。


    但裕盛的年會卻並不奢華。


    或者說,不及那些比他弱的同行年會奢華。


    酒店當然是最好的,反正這最好的也就是自己的。


    菜品酒水當然也沒得說。


    但是從頭到尾竟然沒有明星助陣,沒有媒體大拿上台捧場,甚至連蘇毅信上去說話的時間也不過兩分鍾!


    而且這兩分鍾裏沒有自吹自擂和畫餅充饑,除了滿滿的對員工的感謝,就是讓大家吃好喝好。徐婭恍然像是回到了縣城的喜宴上。


    主家端著酒杯挨個敬酒,挨桌感謝,客人們隻要負責吃好喝好就可以了。


    “這也太接地氣了一點。”徐婭不禁戳了戳身邊的蘇揚。


    他今天格外捯飭了一下,徐婭也才知道之前看到的帥氣,竟真的隻不過是人家的日常帥度。


    “那必須,裕盛本來就是白手起家的,能有今天的產業,全靠這些員工,老爺子的感謝是發自肺腑的。況且,三十年前還是赤腳漢子一條,現在有什麽好裝13的?”


    蘇揚之前出去敬了一圈酒,雖然麵色不太看的出來,並且他回來之前去漱了口,但那眼神,卻明顯是醉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徐婭決定換個話題。好端端地來玩開心的,憶苦思甜就沒意思了。


    她往出抽了抽被蘇揚攥在手裏的手。


    沒抽動。


    “想跑?”蘇揚醉眼迷離。雖說站在那裏還是身形板正誰也挑不出來一點兒錯,但那懶洋洋的眼神,還是看的徐婭直想掐他。


    “我能往哪兒跑啊?你們這年會可倒好,放在山裏,拿大巴把幾千號員工都拉來,還給開了房,誰也別想中途溜號。打的是這個主意吧?”徐婭抿著杯子裏的酒,口中果香彌漫,讓她也感覺有些醉,“我說你們這麽搞,算不算非法集會呀?”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是不是討論一下台上各分公司送來上的員工節目,為哪個更有趣而爭執一番。


    徐婭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跟男朋友是這個相處模式,不過……還挺有意思。


    “你剛才說還有更帥的時候,那什麽時候呀?”徐婭幾乎想不出來,作為裕盛集團的接班人,還有什麽場合,能比集團年會更重要的。


    蘇揚欺上身來,故作神秘地說:“這個怎麽能告訴你呢?告訴你豈不是沒有驚喜了?沒有驚喜了,那我以後拿什麽哄老婆呀?”


    他這沒羞沒臊的話,徐婭還沒來得及評論,卻已經被一個員工聽了去。那女生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尖叫著起哄,引得周圍一群人都跟著起哄。


    鬧了半天,才終於有人問:“大家這是叫喚什麽呢?”台上的節目並不好笑,台下也不像是發生過什麽事情的樣子呀!


    徐婭鬧了個大紅臉,努力往蘇揚身後躲,卻終是躲不掉,被開始那個女員工拉了出來。


    “咱們蘇總這麽多年終於找到女朋友了,還是這樣一個大美人,大家說怎麽慶祝一下呀?”


    徐婭這才注意到,這女員工看起來有些年紀了,穿著打扮雖然低調,但看得出來也很講究。如今從這說話的架勢來看,應該是個看著蘇揚長大的元老了。


    果然,蘇揚上來撈過徐婭的手,把自家女朋友搶回去,說:“魏姨,有您這麽欺負侄兒媳婦兒的嗎?這要換成個臉皮薄的,當場坐地上哭給您看您信不信?”


    “哎呦,這就媳婦兒上了?人家同意了沒有呀?”被叫做魏姨的女人看起來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主兒,又上前拉過徐婭的另外一隻手,笑道,“你別怕,不願意就跟我說,我就不信,他們蘇家還敢強娶不成?”


    徐婭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


    這若是平時朋友之間玩笑的場合,她當然二話不說便跟著一起為難蘇揚,但如今,四周圍著的都是他們家的員工,若是一不小心玩過了,會不會下了他的麵子?


    到最後,她還是紅著臉笑了一笑,說:“魏總您可別開我玩笑了,那麽多人爭破頭搶的一個鑽石王老五,我這好容易搶到手了,怎麽肯放手啊?何況他今天帥得晃花了我的眼,我早就不是我自己了~~”


    “哎呦呦……”


    人群又開始起哄。


    但哄了沒多久,看這倆人也挺沒意思的,便陸續抬頭去看上麵的節目了。


    台上似乎在表演一個關於指令和執行的小品,用幽默詼諧的表現形式,吐槽那些指令不清晰還埋怨下麵人執行不到位的老大。


    也不知道暗諷的是誰,但下麵一片笑聲,似乎並沒有人為此著惱。


    “你們公司的環境可真夠開明的。”徐婭忍不住讚歎。


    作為一個情商不夠用的人,她其實一直想找一個可以自由說話的公司,卻無奈總是不能如願。


    就算是在大1三1元那種隻要才氣夠用,基本就能生存的公司裏,麵對著那樣一個做事讓人捉摸不透的老板,她還是一樣得費盡心思去套秘書小苗的話,才能決定下一步該做什麽。


    這種模式她覺得很累,一點兒都不喜歡。


    “喜歡的話就過來呀,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說過,公司大門時刻向你敞開。”蘇揚笑著說。


    “你可不是這麽說的。”徐婭白了他一眼,說,“當時的蘇大老板可是很謹慎的,說的是,公司的大門暫時是向我敞開的,而且貌似指代的隻是安然而已。”


    “好吧好吧,那我重新說。”蘇揚好說話的很,幾乎讓人忘了,他起初那工作狂和虐工狂的形象。


    他說著,拉起徐婭就往台上走。


    徐婭嚇了一跳,台上的節目剛剛結束,這個人是想拉著她去演下一個嗎?


    然而並沒有任何準備呀!而且她還是一個藝術細胞為零的小白!


    徐婭試著掙了掙,但蘇揚似乎已經鐵了心要把他拉上台,她又怎麽可能掙得開?


    舞台上,燈光已經暗了下來,隻剩下一束追光打在舞台的中央。


    台下寂靜無聲。所有的人都仰著臉,看他們帥氣逼人的少東家打算去出什麽洋相。


    老員工都知道,每年的年會上,蘇揚都會帶來一個很特別的節目,有時候是自己上一段脫口秀,把自己黑的體無完膚;也有的時候會拉著一群人上台,跳一段燈光下的脫衣舞。


    也就是在這時候,大家才知道,平時那個不苟言笑的少東家,其實是個逗逼。


    這已經成了蘇揚的保留曲目,每年年會過後,都會被新老員工,津津樂道許久。


    而如今,他拉著一個容貌豔麗的大美人,是要表演什麽呢?


    舞台上,蘇揚身著深黑色的西裝,頭發打理得根根有型,而他拉著的美人,一襲同樣也是黑色的露背晚裝,拖地的裙尾上,同色的手工刺繡繡著大朵盛開的牡丹,隆重的不像樣子。


    這打扮,似乎,不是為出洋相而來?


    好在上了台之後,徐婭反而定下心來。就像小時候,每逢考試前,總是緊張的要死,但隻要試卷一發下來,她就一切都淡然了。


    反正已經站了上來,再出醜,也不會比扭扭捏捏更難看。頂多等會兒有人起哄讓演節目,她就高歌一曲好了,反正受罪的也是別人的耳朵,她也吃不了什麽虧。


    蘇揚看了看自家女朋友。很顯然,這個笨蛋雖然看似大方的站在他的身邊,實際上,根本就在那裏天人交戰,指不定在說服自己做什麽呢。


    他看著都有點不忍心,卻又忍不住想要再多看幾分鍾。


    台下終於有人開始喊:“節目節目節目!”


    然後就是經久不斷的掌聲。


    “什麽意思呀?”徐婭沒有轉頭過來,也沒有做出任何表情,隻是小聲嘟囔了一句,“要殺要剮快著點兒,本小姐有點兒想上廁所。”


    蘇揚差一點笑噴。這女人的思路,什麽時候能夠正常一點?好吧,隻當是她緊張的想上廁所了。


    徐婭剛準備再催,就見蘇揚突然單膝跪地,從口袋裏變出個首飾盒,深情款款地說:“大才女,嫁給我吧。”


    ???!!!!!


    徐婭不知所措了。


    這是完全想都沒有想過的情況。


    畢竟他們認識並沒有太久,畢竟在她的潛意識中,對於豪門婚姻本沒有太大的期待。


    隻是,恰巧遇到了這個人,恰巧他又身處豪門,便貪心的想要戀愛一場而已。


    “我會盡我所能對你好,不管是你才華橫溢的時候,還是像個白癡的時候,我都會愛你如初,不離不棄。你可願意嫁給我?”蘇揚在那裏說台詞,縱使之前排練了多少遍,他竟然還是有些哽咽。


    求婚,可真不是一件耍帥的事情。


    台下已經開始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而徐婭此時,根本就連“願意”兩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麽狗血的求婚,居然來自這個人?她拚命地轉移注意力,才能讓情緒從這巨大的震撼和感動當中平靜下來。


    終於,說了三個字:“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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