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瀚文手裏的茶壺滾到了桌上,幸好沒摔破,他驚得臉上赫然變色,根本就來不及和誰說什麽,跳起來就往外跑去家有財妻!


    香雲抹著眼淚跟著,那孔少東家急忙叫住準備要走的小豆,將茶壺遞給他:“把這個拿著!”


    小豆急忙過來接了,對他一揖道:“少東家別見怪,我們爺失禮了。”


    “去吧!”孔少東家點點頭,帶著些關切的看著曲瀚文跑出院的背影。


    曲瀚文跑到外麵,自己跳上車搶過車夫的鞭子用力一甩,那馬冷不丁的被實打實的甩了一鞭,登時揚蹄長嘶,放開蹄子奔跑起來!


    慌得車夫驚叫一聲,急忙扶住了車框危險的站起來大聲喊著行人:“走開!快走開......馬驚了......”


    多虧了他一路上嘶聲呐喊才沒有撞到人,曲瀚文駕著車到了府門,跳下車衝進了院子,看到丫鬟就大聲的問:“大夫來沒來?奶奶怎麽樣了?!”


    偏偏碰上的是個上房院的丫鬟,好像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兒一樣,被問得一臉癡呆,曲瀚文心中的急躁憤怒就好像是烈火碰到了火油一樣!‘騰’的就生成了衝天大火!上去就給了那個丫鬟一腳,怒罵道:“滾!”


    丫鬟滾倒在地,曲瀚文跑著回院子,進自己的院子看到方氏帶著奶娘在院中站著,他急忙的衝了過去問道:“嫂子!蓉妹妹怎麽樣......”


    他看到方氏的臉上毫無輕鬆之感,登時就覺著頭重腳輕了,臉也變得更白了!


    方氏急忙的安慰道:“沒事,母親在裏麵呢!”


    曲瀚文臉上的緊張更甚了!他不在問方氏。匆忙的點了點頭就往屋裏走去。到了門口,聽到裏麵傳來母親的說話聲。


    “......去不了,難道還不叫瀚文去!”


    “我沒有......”袁瑜蓉聲音微弱的說著。


    丫鬟喊了一聲:“七爺!”


    裏麵的聲音斷了,曲瀚文走進去,看到**的袁瑜蓉雖然臉色蒼白,但還是睜著眼睛,曲二太太坐在床邊,沉著臉。看到他進來,曲二太太道:“大夫說了沒什麽,就是吃多了!”


    曲瀚文走過去。蹲在床邊身後摸了摸袁瑜蓉蒼白的臉,輕聲問道:“哪裏還難受?”


    袁瑜蓉搖搖頭。


    曲二太太就道:“明日去寺裏上香,看來兒媳婦是去不了了!但是你必須去!上香也是給你們求子!”


    曲瀚文慢慢的仰頭看著曲二太太,看了半天。曲二太太都被看怒了,厲聲道:“你看我做什麽?!難道是我讓她吃多的?!”


    曲瀚文輕聲道:“娘。蓉妹妹需要歇著,您先回去吧。”


    曲二太太臉變得難看至極,她也了解自己的兒子。曲瀚文說話緩慢,但是眼睛裏卻泛著紅光,是心裏已經是惱火的很了!再要是說下去,她害怕這個兒子蠻勁上來。連她也敢頂撞!她不是沒被曲瀚文頂撞過,但是她不願意當著兒媳婦的麵被頂撞!


    冷哼了一聲。站起來道:“收拾好東西,明日就走!”說完出去了。


    曲瀚文立刻坐在她坐的床邊,伸手將袁瑜蓉的手拉過來,嘴裏吩咐著:“香菊,去找我的下人小豆,叫他去請紀大夫。香梅,去請大嫂回去吧,就說沒事了。”


    兩個丫鬟答應著去了。


    曲瀚文這才福身靠近袁瑜蓉,輕聲問:“到底怎麽了,突然腹痛?還有沒有別的難受?大夫來怎麽說的?”


    袁瑜蓉蒼白的臉有點泛紅。搖了搖頭:“突然的疼了起來,大夫來看,說是吃多了......”她訕然道:“我真沒吃多少......”


    曲瀚文趕緊點頭:“那現在什麽感覺。還疼不?”


    袁瑜蓉伸手在肚子上壓了壓,搖頭:“不疼了......就是渾身沒勁。”


    “你臉也蒼白的很。”曲瀚文道:“母親......你別理她。我明天不回去。”


    袁瑜蓉歎口氣,去,就是給那兩個表妹機會,不去......曲二太太定然饒不了自己......


    香雪端著一碗藥進來,道:“藥已經吹涼了,奶奶快喝了吧!”


    袁瑜蓉掙紮著要起來,曲瀚文伸手從後麵將她托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卻又伸手擋住了香雪遞過來的碗,問道:“是那個大夫來看的?”


    “就是長給咱們家看病的齊大夫。”香雪端著碗道。


    曲瀚文示意了一下:“放在桌上,我一會兒喂給奶奶喝......對了,你去外麵看看,香菊找的大夫回來沒!”


    香雪將藥碗放在桌上,怔然道:“香菊去請大夫了?”


    曲瀚文點點頭:“我不知道大夫看過了,進門前叫她去請的......既然請了就叫看看吧!”


    香雪這才點頭去了。


    袁瑜蓉也有點怔,想回頭看看他是什麽表情,曲瀚文已經拿過旁邊的被子放在她身後,扶她靠在被子上,自己抽身起來,走到桌前端起那一碗藥,過去窗邊倒在了花盆裏家有財妻!


    袁瑜蓉吃驚的看著他,看他將藥碗放在桌上,衝自己走過來,臉上的表情很自然,好像他剛剛倒得是一碗茶一樣!


    看著袁瑜蓉吃驚的表情,曲瀚文坐在她的床邊,低著頭想著怎麽說,袁瑜蓉有些吃驚的道:“你幹嘛把藥倒了?”


    曲瀚文頓了頓,才道:“我沒親眼見大夫給你診病......不放心!”


    袁瑜蓉看著明顯心裏想的和嘴上說的不一樣的曲瀚文,心中的吃驚可想而知!他這樣做,是不相信......


    曲瀚文急忙的伸手在她臉上摸著:“別胡思亂想,我隻是想萬無一失!”


    袁瑜蓉咬住嘴唇。萬無一失什麽?什麽萬無一失?!


    但是看曲瀚文的樣子,自己怎麽能問?他......心裏怎麽想的?那樣想,他該多難受......


    曲瀚文找的大夫來了,是個年紀不大的年輕大夫,把了許久的脈,站起來出去了,曲瀚文立刻跟到外麵,說的什麽,袁瑜蓉沒聽見,但是曲瀚文進來了之後。臉上帶著輕鬆的神情,安慰的對她道:“大夫說沒事,也不用吃藥!”


    袁瑜蓉點點頭,卻心裏更孤疑了,前麵來的那個大夫。年紀一大把,還是曲家常看病的大夫,開了藥。這位是這樣年輕的大夫。曲瀚文卻選擇相信這個大夫......


    曲瀚文扶著她叫她躺下歇會兒,一下午,曲瀚文在沒有離開,曲二太太命人來問怎麽樣了。曲瀚文叫人回稟,已經好了!


    袁瑜蓉睡了一會兒。晚上醒來的時候,看到曲瀚文還在床邊坐著,看到她醒來就趕緊問:“怎麽樣,還難受嗎?”


    袁瑜蓉感受了一下,身上不難受了,還是渾身沒勁,想睡覺,雖然覺著肚子餓了,但是也不想吃飯不想動。


    她搖搖頭,露出笑容道:“沒事了......”


    曲瀚文看她一臉的疲憊。趕緊道:“再睡會兒吧!”他可能是害怕袁瑜蓉不放心,又道:“我不會去的,一直在你身邊守著!你放心睡吧!”


    袁瑜蓉點點頭。又閉上了眼睛,這一次。並沒有很快的睡著,可能是之前睡得多了。


    今天中午睡覺的時候,覺著突然的一陣腹痛如絞,痛得她一下子就醒了,捂著肚子叫人,香菊等人都在外麵,跑進來一看她的模樣,全都嚇壞了。


    袁瑜蓉隻是覺著肚子絞疼,好像是有人用手在捏自己的內髒一樣,她以前從沒有這樣的疼過,雖然不知道怎麽了,但是現代人多多少少都是具有一定醫學知識的,她的感覺,就不是那種吃壞了肚子的疼法!


    而且也很奇怪,大夫來了之後,疼痛就已經很輕了,等大夫把了脈出去開藥,基本上已經不疼了。從頭到尾,就一直沒有昏厥或者失去意識,很清醒。


    她自己也覺著奇怪,那感覺......怎麽也不可能是大夫說的,吃多了!而且中午吃了多少,她心裏很清楚!


    隻不過曲瀚文回來之前,她並沒有懷疑什麽,偶然的,人都會突然肚子痛如刀絞,或者出現什麽別的毛病,但是去醫院查一下,啥事也沒有。


    但是曲瀚文回來後,雖然一句多餘的沒說,但是做法......他分明是在懷疑某個人......


    這叫她挺驚悚的,馬上就聯想到曲瀚文被下毒的事件,這個家......到底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東西!


    曲瀚文看袁瑜蓉慢慢的睡沉了,就去把屋裏的油燈全吹了,隻剩下窗下桌上的一隻蠟燭,遠遠的燭光昏暗無比,屋裏的一切都朦朧起來,隻有袁瑜蓉那蒼白的臉,卻異常的蒼白起來。


    曲瀚文坐在床邊,看著窗戶上影影綽綽,心裏想著前幾天的事。


    那一天,是大哥曲瀚俠的兒子過滿月酒的日子。


    曲瀚俠卻在大家都忙得一塌糊塗的時候,將他叫到了他院裏一個隱蔽的屋中,屋子當時也是隻點了一支蠟燭,昏暗又神秘。


    曲瀚俠在屋裏背著手來回的走了幾圈,然後站住了看坐在一旁神情詫異的曲瀚文:“瀚文,你中毒那件事我查出來一點眉目......”


    曲瀚文驚喜道:“是什麽?那藥......是不是有什麽特別。”


    曲瀚俠知道曲瀚文心裏也有數,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麽,很猶豫的樣子,又來回地走,眉頭鎖的更緊了。


    曲瀚文怔然道:“老大,到底怎麽了,難道......”


    曲瀚俠道:“其實查不出來也就沒事,可是查到現在,卻叫我都為難起來。”


    “到底是什麽?!”


    曲瀚俠轉過臉來看著他道:“那藥確實有問題。”


    “什麽問題,治不死人?”曲瀚文心裏一直都隱約有這種想法,現在就問了出來。


    曲瀚俠頓了頓,意味深長道:“原來你知道。”


    曲瀚文挑眉:“我知道什麽家有財妻。我什麽都不知道!”


    曲瀚俠有點變臉:“你連我也防備了?”


    曲瀚文‘嗤’了一聲,把腳翹到桌邊搭著:“我防備你幹嘛?就是防備咱爹咱娘,我也不會防備你!”


    聽了這話,曲瀚俠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埋怨道:“別這麽說話!”


    “那藥到底怎麽回事?”


    曲瀚俠因為他剛剛的話而放了心,這才詳細的說道:“我先找的那個掌廚的女兒死了,隻好去找給你瞧病的大夫,那個大夫也覺著蹊蹺,說,不管是什麽毒物。要是就像你那樣的吃下去,怎麽著也不可能一天就什麽事都沒有了。我就問那是什麽毒物?但是那個大夫也是一知半解,我就隻好派人去登州問。”他解釋道:“你嫂子老家是山東的,我二舅子在那邊熟,我叫他回去了一趟。”


    曲瀚俠頓了頓道:“原本以為問不出來什麽。可是沒想到......常出海的人還是見識多呀,找到個出過海的大夫,他知道。說是一種叫什麽麻痹的藥物......”


    “麻痹?什麽意思?”曲瀚文已經坐直了,瞪大眼問道。


    “好像是人吃了實際沒事,就是會出現和中毒一樣的情形......說是這種東西咱們大明朝是沒有,隻有番外有。”


    “實際沒事?就是說當時就算是大夫不救我。我也死不了?”曲瀚文奇道。


    曲瀚俠點頭:“確實!”


    這回曲瀚文坐不住了,站起來背著手走了個來回。曲瀚俠剛剛為什麽會那樣。他終於明白了。吃了藥死不了,但是卻能出現和中毒一樣的情形,那說明下毒的人並不想自己死,隻是想做的像中毒了要死了一樣。為什麽這樣?不用說,自己被下毒,能叫他達到什麽目的......


    什麽目的?那時候長房還有三房四房逼著自己分鹽池子,已經把老太爺都出動了......


    但是自己中了毒之後,各房的人為了撇清,就沒有在提那件事。


    這就是目的!為了保住鹽池子!


    曲瀚文的腦袋‘嗡嗡嗡’直響,卻一點都不糊塗!雖然他不想在想下去了。但是腦子自己已經把答案想了出來。


    是自己人幹的!


    這個自己人,不是說長房、三房、四房那些自己人,而是二房院的自己人!也就是說。是自己的親爹!或者親娘!或者親兄弟!因為鹽池子保住了,留在自己的手中。能得到好處的就是這些至親的人!


    他不敢相信!吃驚的張大了嘴看著曲瀚俠,曲瀚俠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查到現在,連自己都成了嫌疑人!他還能安慰他什麽?!


    曲瀚文坐在椅子上抱住了頭!腦子卻還在往下想!


    那件事的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想了一遍!


    如果說自己想到那件事還有些疑問的話,現在就真的全都明朗了!有些想不通的點,現在也全都想通了!


    他抱住頭很久,才抬起頭道:“大哥,可能是哪裏查錯了......這件事還是別查了,我......也不想追究。”


    曲瀚俠也不知道怎麽辦好,要是查下去......他點頭:“既然你說不查,我就不查了。”


    “那個鹽池子......我想送出去!”曲瀚文突然的下定了決心:“若是留著,沒準給咱們曲家帶些大災禍來,現在連族人都眼紅了,更別說那些當官的了。這陣子陝西那邊傳來消息,那邊的官兒也在打聽這個鹽池子的事,還有宣城府的布政司衙門,好像也在詢問。”


    曲瀚俠想了想,他說的也有道理,曲家一直都是做正經生意的人家,倒不是說鹽池子的生意不正經,但是畢竟相關著朝廷,是個危險之極的領域,那些收鹽稅的官員,聽說每去一次陝西那些出井鹽的地方,那些井鹽商們都要傾家蕩產幾戶......


    “這事是不是和父親還有兄弟幾個商量一下?”曲瀚俠道:“瀚旭、瀚銑也應該說一聲。”


    曲瀚文還沒有說話,曲瀚俠又想起什麽,立刻解釋道:“我並不是說鹽池子已經有他們的份了,隻是自己家的兄弟......”話沒說完,卻又說不下去了。


    曲瀚文苦笑:“大哥,你不必就小心了,我......一點沒懷疑咱們家的任何人,應該說一聲的。”


    曲瀚俠歎了口氣,點點頭。


    曲瀚文心中憋得難受,站起來道:“那我先回去了。”


    曲瀚俠點頭:“嗯。”看著他走了出去,腳步沉重,連後背都有些佝僂,曲瀚俠心中也難受至極,心裏暗自想著,還是要查!一定查清楚是誰!雖然他也難受,可是被親人蒙在鼓裏更難受!


    但是這話,他不會和曲瀚文說,就算是查出來了,確定是誰了,他也未必會說......


    現在曲瀚文就在想那天的事,曲瀚俠說的每一句話又重新想了一遍。蓉妹妹今天突然的腹痛,大夫來了又好了,下午自己找的這個大夫,也說查不出什麽,但不吐不拉,應該不是吃壞了......


    這一次,難道就是為了不叫她跟著去上香?隻為了......給那兩個姐妹機會接近自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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