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瀚文的茶葉鋪正在裝修期間,就來了幾波人查看了,他心裏也有數,知道是同行來打探消息的家有財妻。他大大方方的也任由人家看。不過擺櫃台、上樣品的時候,就關了門謝絕參觀了。


    而他自己當然的也沒閑著,在裝修鋪子的同時,也轉了轉鬆江府其他的茶葉鋪子。


    其他的還沒什麽,在他茶鋪子同一條街上首尾,新開了兩家茶鋪子,倒是叫他注意上了,因為風格很熟悉,太熟悉了!


    待到要開業的時候,他換上件絲綢衣裳,帶著個新招的夥計,來到其中的一家茶鋪子。


    這個茶鋪子,裏麵收拾的很簡單,進鋪子迎麵就是個大櫃台,櫃台上擺著幾十個小碟子,裏麵都是茶葉的品類,每個碟子前麵都擺著價錢,曲瀚文掃了一眼,全是中低等的茶葉。


    掌櫃的在櫃台後麵,看著他麵色都不善,也沒有主動的招呼,曲瀚文也知道他認出來自己了,也沒說話,背著手將人家的鋪子轉著看完了,過去對掌櫃的道:“你們東家姓宋吧?估計也知道我要開茶鋪子了,跟他說,今兒我來過,明日我的鋪子開張,他要是想來看看,我也歡迎。就算是做同行,也正大光明地,背地裏使壞,那是小人!”


    他敲了敲櫃台:“跟人家學要學個透徹,這茶碟子擺成這樣難看不難看?東施效顰!”


    那個掌櫃的瞪著他一聲不吭,曲瀚文轉身就出去了。等他一走,掌櫃的立馬往後麵跑去了。


    曲瀚文早料到,首尾這兩家茶鋪子是宋憲博開的。自己在看的好了鋪子下定的時候,他應該就已經知道了。於是搶在自己前麵,在街頭街尾開了兩家,就是想把自己路子堵死。不過他也上了個小當,快手快腳的將茶鋪子簡單修繕,上了中低等的茶,卻沒料到,曲瀚文大肆裝修,裏麵精美別致,準備賣的可是上等中的上等的好茶!


    第二天曲瀚文的鋪子開張。宋憲博果然也來了。


    還沒有進門,在外麵看到曲瀚文的招牌,就有些變臉。上等紫檀木做的招牌,鑲了金邊,中間三個大字:品葉居。


    進了茶樓。看到裏麵的擺設,已經明白,這裏不是像宣城一樣賣低等茶。而是上等茶!路子沒堵死。


    他正在店裏轉,曲瀚文已經出來看到了他,走過去直接就道:“宋掌櫃,身子好了?沒落下什麽毛病吧?”


    宋憲博臉色有些難堪。頓了頓才道:“曲掌櫃,你這個鋪子倒是精巧。”


    “精巧談不上。不過比宋掌櫃的鋪子要高那麽一點!”


    宋憲博冷哼:“賺錢才是正經。”


    曲瀚文失笑:“這個還用宋掌櫃的說?掄起做生意,曲某不托大,宋掌櫃也得叫聲師傅!”


    “哼,誰是師傅,還要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別說我欺負後輩,宋掌櫃,你的鋪子地方要改改了,街頭街尾開茶鋪子,那是禁忌!”


    宋憲博甩袖子走了,曲瀚文在後麵冷笑。


    他們倆這場官司。袁瑜蓉是一點都不知道,她忙的也是每天腳不沾灰的跑。


    幸好美甲店也不著急,不趕什麽節氣。因此領著幾個丫鬟先收拾新宅子,買家什用具。布置院子,順便還要找畫樣兒,叫丫鬟們學著往指甲上畫,互相就做模特兒。


    這樣忙了整整一個多月,天氣完全的暖和了,宅子也收拾出來了,她的美甲店正式開張了。丫鬟們勤學苦練了一個月,有幾個畫得還不錯。就全都放在店鋪裏,家裏反倒隻留了一個香椿。


    袁瑜蓉也知道,這個年代,女子開鋪子已經很叫人側目了,店鋪在這麽另類,當然少不得會有麻煩,因此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不過曲瀚文因為他的茶鋪子已經安穩度過開業期,自然是全力幫著老婆的鋪子開張,怕人搗亂,開張這天,還特意請了衙門的幾個公差來他的茶鋪子做館。


    就是那幾個城管,曲瀚文賣了通棉布,倒是跟鬆江府的城管關係處的火熱,茶鋪子開張,幾個城管就來喝了通茶,說笑了半日,今天一請,立馬就來了。


    在這邊看到對麵的鋪子先是掛出來一塊牌子,寫著:男子勿入!


    接著看到幾個小女孩兒往門口擺了幾樣畫冊,用木頭架子支著,那圍觀的早搶上去看稀奇,小女孩們大聲的喊:“拿起來看都行,不過別拿走了,就是我們店蔻丹的圖樣兒,喜歡的回去和家裏的姐姐妹妹娘子的說說,請來我們店,就給染上圖樣兒上麵的蔻丹家有財妻。”


    一個城管都覺著稀奇,跑下去擠進人群將那圖樣兒看了半天。


    曲瀚文倚在這邊茶鋪子的門框上,笑嘻嘻的看著。


    袁瑜蓉的蔻丹店,跟曲瀚文的茶葉鋪子一樣,也取了個很雅的名字:指尖蔻。


    二樓的裝修,和一般的酒樓茶樓十分的不同。一般靠街的那一麵,酒樓或者茶樓會做成雅間,或者幹脆做成個露天的台子,這樣吃酒喝茶的人可以邊看著街麵上的人流,邊吃酒喝茶,也不寂寞。


    而袁瑜蓉的指尖蔻,二樓臨街一麵,全部用上了那種花房才用的玻璃。用了玻璃,卻又在裏麵用青絲軟紗做成幔帳遮擋。


    曲瀚文就特別的想不通,問袁瑜蓉:“既然用的是玻璃,就是為了透明,但卻又用幔帳遮擋,實在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袁瑜蓉笑得彎腰,推著他:“你就是個俗人!還是個粗俗至極的俗人!跟你說你也不明白......”


    此時曲瀚文倒是有點明白了,因為他現在篤定,袁瑜蓉正在樓上往下看,看看店鋪的反應如何。不過外麵的人可看不見她。他仰著臉衝著二樓笑。


    他想的沒錯,袁瑜蓉此時真的在二樓往下看,看到曲瀚文衝著自己笑,明知道他看不見卻還不由自主的回了一笑。


    “奶奶,咱們這個鋪子,能有人來嗎?”香憐在旁邊問。


    袁瑜蓉很肯定:“會.....可能這兩天還沒有,女子都怕被人說閑話,這兩天看熱鬧的多,就是想來的,也不敢進來。不過肯定有看到咱們店。記在心裏的人,等過兩天門口的人沒有了,自然有人悄悄的上門。”


    他們這邊開業,不遠的地方,行來了一輛馬車。馬車是準備出城的,車裏麵坐的,正是沈公子和連大娘子。


    沈公子聽見外麵熱鬧。便拉開了一點車簾子往外看,一看,‘咦’了一聲,把自己的手從連大娘子的衣襟裏拿出來。又去掀車簾子。


    連大娘子猛地感覺一亮,慌忙的伸手掩自己的衣襟。卻看到沈公子驚異的叫了一聲之後,竟然吩咐:“停車!”


    馬車停下了,連大娘子心裏還在怪異,不是說好了出城去野外......


    沈公子跳下車,站在人群後麵觀看,看招牌上寫著:指尖蔻。在看門口站著的那幫子小女孩兒,沉默了半響。


    曲瀚文在後麵看到這個馬車上下來的公子的,不過他不認得,沈公子隻是看並沒有什麽舉動,他也沒在意這個人。


    樓上的袁瑜蓉卻認識!這不是那天和宋憲博一起來的那個家夥嗎?!她立刻轉身叫香憐:“你從後門出去。和七爺說一聲,就說那個從馬車上下來的家夥和宋憲博是一夥兒的!”


    因為店裏男子勿入,就算是曲瀚文也不好光明正大的進來。雖然從後門可以進,但是袁瑜蓉也不願意開這個頭。要是有客人來,看到男子在裏麵,那會認為那塊牌子形同虛設的。


    香憐急忙的去了。


    沈公子仰著臉看著招牌,他聽宋憲博說過,曲瀚文在這裏租了兩家店麵開茶鋪子。


    宋憲博還以為曲瀚文要像在宣城一樣,門對門全開茶鋪。而且還是低價茶,因此才會在街頭街尾開兩個店的。


    沈公子也知道對麵曲瀚文的茶鋪已經開張了,但是現在看到這一家,分明開的是蔻丹胭脂店!


    沈忠明還在想,用不用去給宋憲博招呼一聲?說曲瀚文這個家夥狡猾之極!根本沒有開兩個茶鋪子,而是開了一間買蔻丹的店!


    門口的幾個小女孩兒還在介紹著,沈忠明停了一會兒,倒覺著有些新鮮,不像是賣蔻丹的,他抬腿就要往裏麵走。


    袁瑜蓉給新來的五個小女孩兒,分別得取名為玉秀、青秀、明秀、紅秀、桂秀。


    紅秀看到沈忠明上來,急忙上前阻擋,指著牌子道:“這位公子,我們的店是給小姐、婦人們染指甲的蔻丹店,男子不能進去的。”


    沈忠明身為鬆江府布政使老爺的公子,充分的發揮了他官二代的無賴和蠻橫無理,梗著脖子道:“什麽店敢不叫本公子進去?”


    “不是不叫您進去,是男子都不能進去,進去也沒什麽用,難道您要染指甲不成?”玉秀口齒伶俐,兼著還有點膽子大。


    官二代怒了:“本公子就是要進去看看!誰敢攔?”


    曲瀚文正在聽香憐給他匯報情況,那個下去看熱鬧的城管一看,正是自己出頭給曲老板幫忙的時候!可憐他一個小小的城管,實在是沒見過大官,更不用說大官家的公子了,因此上前去攔著沈忠明道:“我說小子!認識字不?沒瞧見人家已經寫得清楚,男子勿入!人家都說清楚了,給婦人染指甲的店,你梗著脖子非進去幹嘛?我看你小子誠心搗亂的!”


    沈忠明被他兩聲‘小子’叫的大怒!伸手就去推他:“你哪個衙門的?!”


    城管更怒了,你還敢推我?!正要上前給他一拳,沈忠明的下人已經衝了上來:“我們公子是布政使老爺的大公子家有財妻!你敢動手?!”


    樓上看熱鬧的城管本來是打算下來幫忙的,一聽是布政使老爺的公子,登時全都縮著不敢出頭了。那個跟沈忠明較勁的城管一聽,更是嚇得呆了!


    曲瀚文已經上前去了,急忙將那個城管從下人的圍攻中拉出來。示意他趕緊走,城管急忙的跑了,這邊下人還不依不饒,曲瀚文上前去攔住:“行了行了,人家已經認栽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下人罵罵咧咧的,這邊沈忠明更是得意,還是要往店裏走,玉秀、紅秀一聽這家夥有來曆,也有點不敢攔了。但是卻不能叫他進去,就愣在了那裏。


    曲瀚文上前了,繞過那幾個下人攔在沈忠明的麵前:“沈公子,就算是布政使老爺的公子,也要講理。這個店已經說了,男子勿入,你何必找麻煩?”因為看他是個官二代。曲瀚文才稍微的客氣了一點,不過橫勁還沒上來,沈忠明要是把他的橫勁惹上來了,管你是官幾代……


    沈忠明一看老板出麵了。便不再往裏走,而是站住了衝著曲瀚文陰笑:“原來是曲老板!你說這個話。我倒要問問你,你身為男子,卻開了個男人不能進的店鋪,你懷的什麽心?隻讓女子進去,整個店裏隻有你一個男人,這要是不清楚的,哪家小姐上了當進去了,你豈不是在店裏為所欲為?誰又能知道?”


    他轉頭得意的看著身後已經**起來的人群大聲道:“我身為布政使老爺的公子,看到如此明目張膽、拐騙良家婦女的陷阱,豈能不管!”


    身後看熱鬧的百姓已經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原來是這樣!”


    “難怪!我是說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店麵……”


    袁瑜蓉在樓上聽著不對。已經往下衝了,她害怕曲瀚文跟沈忠明打起來,她害怕曲瀚文吃虧。


    曲瀚文忍住怒氣道:“沈公子是從哪裏聽說我是老板的?沒弄明白哪兒跟哪兒你就出頭?真有這好心。那城外麵多的是窮人百姓,聽說官府今年還要低價定老百姓的生絲。你怎麽不出頭?要是給老百姓把生絲價提上去,那才是真的功德一件!”


    那看熱鬧的人裏就有養蠶的百姓,一聽這個確實啊!真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商人敢對著布政使公子說這個話!其中有一部分百姓就立刻轉向,心裏又向著曲瀚文了。


    沈忠明冷笑:“你少在這裏蠱惑人心!告訴你,就衝著你這句話,我就能把你送到衙門辦了!”


    曲瀚文還沒說話,身後已經傳來一聲:“哪位是布政使老爺的公子?”


    曲瀚文一聽是袁瑜蓉的聲音。


    看熱鬧的一看出來個年小的婦人,更是聚精會神的等著接下來的發展。


    袁瑜蓉走上來,問曲瀚文:“相公,誰在我的店門口吵鬧?就是這個布政使公子?”


    曲瀚文其實不願意她拋頭露麵,但是這個官二代,他還真沒辦法,便點點頭配合道:“是啊!”


    袁瑜蓉就去看沈忠明:“就是這個人?他竟然是布政使老爺的公子?怎麽有一天我看到他和一個男子在街上攔人家良家婦人?分明是個潑皮,怎麽今天成了布政使老爺的公子了?這不是往布政使老爺臉上抹黑嗎?”


    沈忠明身後的下人一聽這個小婦人一點都對自己的公子沒有尊重,紛紛大喊:“大膽!再要胡說,就把你送到衙門辦了!”


    袁瑜蓉冷笑:“布政使公子敢情今天來我的店門口時耍威風來了?一會兒把我相公送衙門辦了,一會兒又要把我送衙門辦了?衙門原來就是給布政使公子出氣的地方?布政使公子把衙門當成是自己家的了?”


    那下人裏早有忍不住的,上前欲要抓袁瑜蓉,袁瑜蓉往後退一下,曲瀚文上前揮開他的手,沈忠明已經喊了:“住手!”


    眾下人被噤住,隻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裏想,今天公子怎麽轉性了?一對生意人夫妻罷了,收拾他們還不是小菜一碟?!


    不過別人不知道,沈忠明卻清楚的很,這位母老虎的父親可是個將軍,比他爹還官高半級!


    正巧袁瑜蓉想的也是這個!哼,你是官二代,不巧得很,本美女也是!平常都是你耍威風,裝什麽高帥富,今天本美女非要叫你這個偽高帥富結結實實吃個癟!不讓你知道知道人民群眾的力量,本美女還算白穿|越這一回了!


    沈忠明笑著對袁瑜蓉道:“世妹……”


    袁瑜蓉就‘呸’了一聲:“布政使公子可千萬別亂叫!我是曲門袁氏,叫我曲夫人!”她心裏恨沈忠明對曲瀚文不禮貌,如今緊繃著臉,半點客氣都沒有!


    沈忠明心裏又氣又恨,可誰叫人家的爹比自己的爹高半級呢?官高半級壓死人啊!他心裏感歎,嘴上至少還得客氣著:“好吧,曲夫人……原來是你開的店,誤會……”


    “誤會?”袁瑜蓉冷笑:“幸好你布政使公子大人明察秋毫!知道是誤會了!不然我相公都被你送到衙門辦了!這位布政使公子,既然知道這個店不是黑店,你打抱不平的就歇了吧?”


    沈公子滿臉通紅,他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氣!要不是看在這個母老虎她爹的份上……


    隻能忍著氣笑著道:“那就祝曲夫人生意興隆,財源廣進!”說著轉身要走。


    袁瑜蓉喊了一聲:“等會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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