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宅子是還沒有修好的,按照曲瀚文的意思,還要在加上回廊,修上花園,此時正在加緊修葺家有財妻。


    因為修宅子的是些外麵的工匠,因此連年輕一點的丫鬟都沒有過來,隻有一個負責工程的管家帶著四個家丁在這邊監工家有財妻。還有兩個婆子,都是鬆江府帶過來的,在這邊負責做飯。


    那兩個婆子住的一個院子,也是未來給下人住的,院子很大,房間也多,暫時的把廖淑琴安排在其中的一個屋子,收拾了住下。


    廖淑琴根本就不知道這邊的情況,沒人和她說什麽,她啥也不知道,看著這個宅子,就自己揣摩,是不是給自己準備的?難道是要把自己當成外宅……


    又想那天頭一次見曲瀚文的情景,沒想到這才過一兩天,自己已經……成了他的人了……


    想著害羞,把袖子裏的紙包拿出來看,打開了,裏麵果然是兩個紙包,一紅一白,她就好像是燙手一樣又趕緊的揣回袖中。


    一個婆子走進來,不冷也不算熱的道:“姑娘睡吧,這邊晚上冷,多蓋兩床被子。”說著關上門就出去了。


    廖淑琴有心問問,七爺什麽時候來,但是那個婆子已經很快的出去了,她還沒來得及問。在這邊呆呆的坐了一會兒,等到了三更天,外麵已經夜深人靜了,她隻能吹燈上床,滿懷孤疑的睡了。


    這一晚她哪能睡得著,輾轉一晚無眠,且不提。


    再說府裏。


    這邊的崔雪被曲二太太不冷不熱的攆了出來,她看曲二太太是絕不會管。無奈哭著出來,站在院中想了想,無論如何咽不下這口氣,就發了狠,扯散了自己的頭發,跑到封管家那裏大鬧一場。


    封管家住的是個下人院子,三四個管家住一個院,不過倒是一人一間屋子,這會兒,兩個婆子正幫著封管家布置屋子。一看到崔雪瘋子一樣衝進來。婆子趕緊都跳到一邊看熱鬧。


    他們下人之間,最愛傳閑話,就是主子的事情,還要每天嚼上一嚼,更何況是他們自己下人之間的事情!因此崔雪和封管家的事。大部分人都知道,這也是崔雪要大鬧得原因。


    崔雪進去將美滋滋剛換上紅衣裳的封管家揪著耳朵揪出來,就一屁股跌坐在院中放聲大哭。邊哭邊罵。


    封管家心虛,隻能低著頭聽著,慢慢的圍了半院子的人,全都是丫鬟、婆子、下人、小子來看熱鬧。封管家臉上掛不住,隻能給坐地上的崔雪又是作揖又是告饒的。又去給旁邊看熱鬧的兩個有臉一點的婆子作揖,求她們給說說情。


    再說立春這邊,六月帶著婆子來了一說,她就知道,此事是難以挽回的,而且她也早知道,早晚有這麽一天!那時候拖著,當然是想保住自己姨娘的地位,同時看看能不能有機會和七爺圓房,但是現在……


    她倒是很冷靜。還問了問六月,去主院謝賞行不行,六月當然的搖頭。她就在自己這裏跪下謝了賞,然後收拾了收拾。跟著六月和婆子出去。這邊她的小丫鬟,幫著她把賞給她的一匹紅絲綢,還有她的一些又重又大的東西抱著,跟在眾人的後麵。


    六月和婆子一直盯著她去了管家的院子,在外麵就聽見裏麵崔雪聲嘶力竭的哭喊,六月看了一眼立春,立春連眉毛都沒有抬一下。


    這件事,她們都是心知肚明。


    六月和婆子可不想趟他們這趟渾水,看著立春道:“東西都給你了,自己進去吧,今後七爺的院子,沒事別過去!”


    立春低聲的答應了。


    六月又轉頭看那個小丫鬟:“幫著把東西放進去,就回來到七月姐姐那裏等著聽用。”


    小丫鬟也答應一聲,立春看著六月和婆子走了,這邊才轉過臉,看了看院子,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


    那兩個婆子被封管家求的無法,正笑著要上去勸勸,就看到立春姨娘手裏挽著個包裹,站在了院門口。


    院裏笑鬧的聲音突然的停了,封管家的哀求和崔雪的哭號就很突兀的顯了出來,兩人也同時停住,轉頭看院門。


    立春咳嗽了一聲,看著封管家道:“封路,看我拿這麽多東西不來幫幫我?”


    那封管家一見新人,登時身子都酥了,趕忙的答應一聲屁顛屁顛的就過來,先接過立春手裏的東西,再把小丫鬟手裏的東西接過來。


    立春順勢對小丫鬟道:“你回去吧!”


    小丫鬟本來也是要走的,不過被她這樣說一句,答應一聲走了,院裏的人都感覺出她那原本高眾人一等的身份來。


    立春仰著頭走進了院子,斜睨了一眼地上坐著的崔雪,冷聲對封管家道:“封路,今天是你我的好日子,我原本不想多事生氣,可要是有人搗亂,我就去回了七爺,有人不願意咱倆成親,叫七爺收回成命吧!”說著昂首挺胸的進了屋去。


    這邊封管家趕緊跟著進去,順勢栓上門就不出來了!


    這邊自然婆子們上去勸崔雪:“還是走吧,七爺那是好脾氣的?知道你在這裏鬧,能給你好果子吃呢!”


    曲瀚文踢殺了張媽媽,還把老爺的兩個妾打的滿地找牙,現在滿院子的下人,提起七爺都膽寒!那崔雪也心虛,被勸了兩句,隻能抹了眼淚起來,哭兮兮的走了。


    這邊立春在屋裏看她出去了,心裏冷冷的。


    這邊曲二太太卻也心裏不痛快,自己的兒子沒有在新宅子洞房,卻跑回來鬧著把已經有的妾給送出去家有財妻!真不知道想幹什麽!要不是計謀已經成功了大半,她真的想找上門去再把兒媳婦給大罵一頓!懷了身子還不找人伺候相公!妒!這就是妒!老娘做主休了你都可以!


    因為自己準備的東西沒用上,曲二太太也氣的發昏。張媽媽趕緊的勸著,勸曲二太太不要因為一時生氣壞了大事……


    唯獨袁瑜蓉是什麽都不知道。晚上睡覺的時候檢查了一下曲瀚文的身體,並沒有哪裏受傷嚴重,這才安穩的躺下,笑眯眯的心情愉快。


    第二天,曲瀚文因為心裏有鬼,早早的就起來了,梳洗了就要出去趕緊處理掉那個心頭大患,袁瑜蓉偏偏晚上睡得好,也跟著醒了。


    “你再睡會兒吧。”曲瀚文坐在床邊柔聲的勸著:“那麽容易犯困,早上起來那麽早做什麽?”


    “可是睡不著了。”袁瑜蓉笑著道:“沒事。我一天都在家,困了就躺下睡唄。”


    “衣裳穿穿脫脫的容易受涼……”


    “可是人家睡不著了嘛!你叫我硬躺著?”


    曲瀚文隻好扶她起來,等著她梳洗了和她一起吃早飯。隻是心裏已經急得火上房了。


    他心裏著急,表麵上盡管沒有表露,但總有些魂不守舍。袁瑜蓉也覺出來一點不對,問他:“你怎麽了?”


    曲瀚文趕緊掩飾:“沒有!沒事……想著鋪子的事……”


    袁瑜蓉點點頭,不過心裏已經有些疑惑了。


    曲瀚文不是個才做生意的毛頭小夥子。他年紀是不大,但是做生意卻有五六年了,何況,宋憲博虧本打擂台。不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他也不是昨天才知道。可為什麽都這麽長時間了,突然的忍不住去宋憲博那裏打架生事?


    就連曲瀚旭去打架,他去幫忙都記得帶齊了人,可見不是個不理智的人,怎麽昨天隻和小道就去了?還吃了虧叫人打了?


    可是從昨天問到現在,曲瀚文的態度就是躲閃,袁瑜蓉也不好硬是問。她想可能是覺著沒麵子吧?不願意自己老提這件事?


    等曲瀚文食不下咽的吃了早飯出去了,袁瑜蓉吐了口氣,喃喃的說了句:“這是有什麽為難的事兒啊?也不和我說……”


    六月走進來道:“奶奶,今天外麵太陽真好!要不曬曬屋裏的東西吧?潮了一冬天了!”


    袁瑜蓉起身看外麵。果然,太陽已經高高掛在天空,很有中午暴曬的樣子。她立刻點頭道:“好啊!”曬太陽消毒啊!


    “那些被褥子,還有衣櫃裏的衣裳全都拿出來曬曬。”她倒是來了勁。立刻吩咐道:“還有,那幾匹好的棉布,就是從鬆江府帶回來了,也攤開了曬曬。”


    “曬那個做什麽?”六月奇怪的問道。


    袁瑜蓉抿著嘴笑道:“嗯,我想現在做些小衣裳……”


    六月一下子就笑著趕緊道:“哪用的著奶奶辛苦!我們這些人還給做不了麽?奴婢們已經開始準備了!”


    袁瑜蓉笑著點頭道:“我知道你們開始做了,不過,我做娘的……也應該給孩子做兩身衣裳啊……”


    “哎呦,您現在的身子哪能太勞累!”


    “勞累什麽呀……還有將近七八個月呢,慢悠悠的做……”袁瑜蓉笑著。


    主仆倆說著話,六月已經手腳麻利的把衣櫃打開,找了塊布出去鋪在院中畫廊的廊椅上,接著去收拾被褥。


    袁瑜蓉就走了出去,看著她把**的被子褥子抱出去,攤開了搭在布上麵,正好全都暴露在陽光下。她立刻就覺著渾身暖洋洋的,現在都能感覺到晚上擁著被太陽曬了一天的軟乎乎的被子,那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她心情好的不得了,這樣的暖洋洋的天,很想出去哪裏轉轉,想了想叫:“三月!”


    三月急忙的過來:“怎麽了奶奶?”


    袁瑜蓉笑著道:“你去備車,咱們出去轉轉……去爺的鋪子看看!”


    三月急忙答應一聲去了。


    一會兒,和四月過來了,六月在裏麵聽到了,早給她拿了件披風出來,那十月也不知道從哪裏得了消息竄了出來,小臉幾乎笑成了一朵兒花兒,站在袁瑜蓉後麵等著出去玩。


    袁瑜蓉想了想,對十月道:“今天收拾屋子,你在家和幾位姐姐一起收拾,能幹什麽就幹點什麽!”


    十月一聽臉就垮了。隻能哭喪著臉蹲蹲身子答應一聲:“是……”


    很不情不願的,袁瑜蓉心裏搖頭,這年頭,真不能太慣著丫鬟……


    三月和四月和她一起出了院門,上了車往茶鋪子而來。


    曲瀚文本來是直接要去新宅子,趕緊去把那個廖淑琴送走的。可是想了想,不願意自己去,還是叫小道去辦行了!盡量少接近,免得生事端!這也是他從前麵雲綺妍的事件中得到的教訓!


    於是吩咐小道,命他再去找個婆子跟著。他們倆把廖淑琴送走,又給了他十兩銀子,送到了鬆江府,叫大奶奶給賣了行了!當然,盡量找個好人家家有財妻。最好能給直接配給誰更好!


    小道一一答應了。


    曲瀚文又想了想,吩咐暫時不要叫奶奶知道,他要在那邊看著這個廖淑琴配給人了或者賣出去了。再回來!


    他想的是,到時候再跟袁瑜蓉坦白交代……


    小道都答應了,看他沒吩咐了,這就磕了個頭轉身走了。先回府,打算找個婆子套上車直接去新宅子拉上人走。


    曲瀚文這邊安排好了。大鬆了口氣!簡直覺著這件事比宋憲博跟自己打擂台還叫他緊張!


    張普在那邊不出聲的看著他吩咐,等小道走了,這才上來道:“東家,您這是……”


    話還沒有講完,就被打斷了。


    外麵衝進來一個人,宋憲博!


    曲瀚文‘騰’的站了起來!


    宋憲博眼睛都是紅的,衝上來對著他大聲質問:“廖淑琴呢?!”


    曲瀚文冷冷的看著他,半天才道:“你還有臉來!”一想到自己聽到的那些話,恨不能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沒等宋憲博上來打他,他就先撲了上去!


    兩人登時就打成了一團!


    張普驚得大呼著上前去拉。夥計也趕忙的撲上來拉開!


    而門口,袁瑜蓉正在下車,剛剛宋憲博從她的車前跑進了鋪子。她都看見了,趕緊的下車!


    曲瀚文的夥計比宋憲博的夥計老實多了。昨天曲瀚文也是紅了眼自己衝過去的,可那邊的夥計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幾個人就圍毆他們兩個人,但是今天宋憲博也是紅著眼衝過來,夥計們卻隻是拉開了他們!


    宋憲博怒目圓睜瞪著曲瀚文:“你把廖淑琴藏哪了?!把人還給我!”


    曲瀚文大怒道:“你這輩子休想娶她!”


    “曲瀚文!你有本事衝我來!你趁著她們家遭了災,落井下石害一個女人,你算什麽男人?!”


    “你他娘的少跟我在這裏裝男子漢!”曲瀚文大罵:“你存了無恥的心!齷齪至極!我告訴你宋憲博,這輩子你休想如願!”


    “我的女人你是不是都要搶?!”宋憲博大喊了一句!


    “放你娘的屁!誰是你的女人?!”宋憲博的這句話叫曲瀚文怒不可遏!破口大罵了一句還不解氣,看準了照嘴巴就是一拳揮了過去!


    似乎傳來了一聲女子的驚呼,但是誰能注意了!曲瀚文現在完全被氣昏了頭,宋憲博也是紅了眼,兩人打在一處恨不能生吃了對方!曲瀚文那一拳結結實實打在了宋憲博的嘴上,宋憲博嘴角登時就流了血,宋憲博揮拳過來,曲瀚文卻不躲,依然狠狠的拳打他的嘴巴!恨不能把他的嘴打的不能說話!


    張普和夥計三四個人去拉,都拉了半天,眾人身上各挨了好幾拳才把兩人拉開!


    兩個人打的氣喘籲籲,全都兩眼血紅怒瞪著對方,牙齒俱都咬的‘咯吱咯吱’響!


    宋憲博先開口:“你把廖淑琴還給我!”


    曲瀚文冷笑著,腦子裏現在全是沸騰的血液!要說之前在得月樓聽到宋憲博說的那些話是給他身上燒了一把火的話,那剛剛那一句話就是給火上在澆了一桶油!


    他冷笑著,咬著牙看著他道:“還給你?廖淑琴已經是我的人了!爺我嚐過滋味了!你要是想要,等爺玩膩了扔了你再撿去!”


    門口傳來很明顯的抽氣聲!


    曲瀚文終於聽見了,望了過去,然後-----突然驚悚了!


    門口站著的是袁瑜蓉!


    她臉上是什麽表情?怔怔的看著他,就那樣眼睛睜得大大,淚水好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落下來,怔怔的往下落著……


    曲瀚文渾身就好像是被突然抽走了魂一樣,完全的驚呆了!他看著她,感覺她的眼淚就好像是熱油一般的滾燙,直接就燙傷了他的心!他的心抽搐了厲害,完全的傻了!


    旁邊的宋憲博已經怒吼一聲衝了上來,這一次,張普和幾個夥計都沒有拉住暴怒的宋憲博,他掙脫開來,衝向呆傻的曲瀚文,一拳打下!


    曲瀚文感覺臉上挨了一拳,但是他沒有感覺到疼,因為心裏被燙的太疼太疼了……他倒下的一瞬間,聽到了叫他更疼的話……


    “我-恨你!”


    堅決的像鐵一樣冷的話!他痛的團緊了身子……


    宋憲博發了瘋一樣的在曲瀚文身上打著,張普和夥計們玩命的把他往開拉,誰也沒注意到,剛剛發生了什麽。


    曲瀚文迷糊中,看到了袁瑜蓉轉身走了的背影,看到了依然吃驚的捂著嘴抽氣的四月,看到了……


    他猛地醒了!瘋狂的跳了起來,用力的掙紮開不知道是誰的糾纏,拚命的往外跑著,大聲的喊:“站住!蓉妹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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