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生意上的事,香憐趕緊的稟報:“奶奶,七爺又來了家有財妻!”


    袁瑜蓉心就漏跳了一拍,顫聲問:“什麽時候來的?”


    “來了兩三天了,把奴婢和香椿叫去問話,就是問奶奶的下落,看那樣子,好像是知道奶奶已經到了鬆江府了。”


    “你們……怎麽說的?”


    “奶奶吩咐不叫說,我和香椿還是沒說,就是一口咬定,沒見到奶奶家有財妻!”


    袁瑜蓉有點失神,半天了才點點頭。


    “奶奶……七爺看著好憔悴!人都瘦了一大圈!而且……奴婢覺著……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袁瑜蓉皺眉失神的想了半天,才擠出點笑容:“香憐,你曆練了兩年,果然見識也不一般了。”


    這句話輕柔的很,並沒有什麽責怪的意思,但是卻把香憐嚇的立刻磕頭:“奶奶恕罪!奶奶恕罪!奴婢是一時多嘴!奴婢該死!”


    袁瑜蓉其實是真沒有什麽多餘的想法,隻是感慨了那麽一句,看香憐嚇成這樣,倒是怔了一怔,想了想才明白,苦笑著道:“起來吧!我也不是那刁鑽的人,說不出那樣富含深意的話!”


    香憐怯怯的抬頭,看袁瑜蓉嗔怪的看著自己,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想岔了,不由的訕然,訕訕的起來,低聲道:“奴婢……想多了……”


    “你如今真的是伺候官家小姐太太的人!”袁瑜蓉想了想,突然的笑了:“今後你倒是一大幫手!”


    香憐沒明白的看著她,袁瑜蓉笑著歎口氣:“沒事了,你就回去吧……七爺是個不省心的。你下次不要自己來了,估計已經懷疑上你們倆,也可能會叫人跟蹤你們。”


    香憐急忙的點點頭:“是!”


    她回去了,袁瑜蓉又開始胡思亂想,曲瀚文來……還是沒放棄?隻是,為什麽回去了半個月?回宣城是……是找自己,還是……想新人了?


    她站了起來,努力的平複心情,手放在腹部,盡量平和的想這件事。


    自己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到底是對還是不對?自己到底想幹什麽呢?就這樣走了,等於是放棄了他……


    新人在身邊溫柔體貼,舊人絲毫不省心,不但走了,還帶著他的孩子……


    高下立現!這樣用不了多久。曲瀚文的心就會慢慢的偏到新人那邊,在等不了多久,就會忘記自己……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


    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結局嗎?


    袁瑜蓉坐下了,怔怔的看著窗外,放棄……一切?


    這還不包括這個年代的因素,這個年代。自己的這個舉動是不是驚世駭俗?已經屬於是不守婦道?就算是曲瀚文還能接受,那世俗眼光。還有那刻薄的曲二太太。


    也許他的心中並不是不愛自己了,真的隻是因為自己懷了身孕,他需要個……需要個人伺候?


    也許真的是因為宋憲博?搶他的女人是因為生意上的事情?


    正是因為還愛著自己,才找了個相像的女人?


    也許……自己應該回去?回到他的身邊,忍氣吞聲……


    ……


    袁瑜蓉又站了起來,她知道,那樣是不可能的,自己做不到,不管曲瀚文是因為什麽,說的再好聽。也沒用!


    她不能接受,不能忍受!


    也許,自己的舉動太懦弱。應該揮著棒子去把那個女人趕走,應該把自己的男人搶回來!


    應該運用手段。保衛自己的婚姻,現在有孩子了,要給孩子一個溫暖的家庭,所以,運用一些手段保衛自己的家庭……


    ……


    可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一個出過軌的男人,就算是在愛她,她也接受不了!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也許今後的生活會艱難很多,也許自己的選擇會令自己失去一切……也許,這樣的選擇大多數人會認為是錯誤的……


    可是,這就是袁瑜蓉的選擇。她傷心、痛苦,想到自己放棄了曲瀚文……自己深愛的曲瀚文,痛心到了極點。


    但是……這就是她的選擇!


    ……


    曲瀚文一來到鬆江府就到處的找人,並且還把這邊的丫鬟仆人包括店夥計、織機女工都給派了出去,這一兩天還行,過了幾天,曲瀚俠就撐不住了。


    茶葉鋪子沒有了夥計,有時候客人多,曲瀚旭和掌櫃的兩個根本忙不過來,再要是碰巧有了別的事,那就隻能耽誤生意。曲瀚旭被曲瀚文練得成天上躥下跳,現在真成了個夥計了,來了貨也是自己去扛,稍微有一點不滿……他也不敢有不滿,而且看到曲瀚文難受的樣子,曲瀚旭更難受!


    曲瀚俠這邊更不行,織機停一天那都是銀子啊!並不是說,找人的事沒有生意的事情重要,但是,得有個限度吧?


    曲瀚俠忍了好幾天,月底了,茶鋪子也斷了貨,絲綢一天不織就少生產出來好多!來定絲綢的商人排著隊要貨,都給不出來。


    曲瀚俠沒辦法了,隻能找曲瀚文談談。


    曲瀚文的心情大家都理解,但是,天還沒塌吧?生活還是要繼續吧?


    曲瀚俠當然不會這樣說,找,還是要派人找,但是,不能這樣漫無目的四處撒網,用的人多,還沒有用處家有財妻。


    曲瀚文聽了默不作聲,他知道,自己確實過分了,尤其是用織機女工,可是,自己焦慮的心情,有誰能理解?也許,大家都能理解一些,可是……


    曲瀚文自己最清楚,這樣的感受對他來說,太痛苦了,生不如死,他確實體會到了……


    “大哥,叫她們回來吧……後麵,我自己找……”他艱難的說著。


    曲瀚俠趕緊道:“夥計和女工叫回來,咱們府裏的管家和下人依然去找。”


    曲瀚文點點頭:“好……”


    曲瀚俠歎著氣。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瀚文,你也幹點別的吧,去四川進茶吧!光這樣每天瘋找……我怕你身子吃不消。”


    曲瀚文搖著頭:“不不,我不去四川,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裏找……”


    曲瀚俠無奈的隻能道:“你要找也行,不過自己的身子自己要注意,不能找到了弟妹,你垮了……”


    曲瀚文點著頭:“明白……我明白,大哥。”


    月底,香憐和香椿去給曲瀚旭交賬。曲瀚旭現在根本沒心情看,給了賬房,賬房把這樣一個月的帳拿出來對了對,沒有問題。


    兩人提著的心這才放下,回到了這邊。立刻就拿出來一百兩,給袁瑜蓉送去。


    袁瑜蓉在家也準備好了,等著銀子一到就出門。


    三月和四月有些不放心。害怕路上在勞累了,上一次不是大病了一場嗎!


    “奶奶,要不您和我說說是什麽樣的?我去進吧?!”四月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袁瑜蓉歎口氣,苦笑道:“我知道你們是不放心我。其實,有身孕的前幾個月是關鍵。那時候胎不穩,容易有事,如今我已經四個月了,胎穩了就沒事,何況,這一次就是坐在船上,去一天,回來一天,在再寧波呆一天!攏共三天時間!”


    三月、四月畢竟是黃花丫鬟,那時候這種知識根本不普及。她們哪知道!三月還特意去問了那個婆子,婆子點頭:“確實有這樣一說!”兩人才放心。


    那個婆子姓李,男人已經去世了。也沒有孩子,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原本是青秀家的一個鄰居,青秀在指尖蔻之後,門上缺個婆子守門,便跟香椿和香憐推薦了她,香椿和香憐求的曲瀚旭的同意,就叫她來看門,每個月能給八錢銀子,這樣也能養活了她自己。


    李婆子自從跟了袁瑜蓉到宅子這邊,感覺比在指尖蔻好了很多,最起碼,主子沒有那麽多了,在指尖蔻,誰都能指使她幹活,到這邊隻有一個袁瑜蓉是主子,脾氣還挺好。而且吃得、穿的、用的也全都比以前好了,李婆子當然是一心一意跟著這邊了。


    門口來了個小男孩,七八歲的樣子,在門口喊:“李婆子!李婆子!”


    李婆子出來一看,是青秀的弟弟,背上還背了個大包裹,看著方方正正的。


    她急忙跑出去:“呦!小東子怎麽來了?”


    “我姐姐叫我來送東西!”小東子道。


    青秀家就是城裏的,不過是貧困的很,不然也不會賣了她,因此,青秀在指尖蔻生活好一點之後,就會把月錢給家裏捎去,她弟弟年幼,但是卻喜歡來指尖蔻找姐姐玩。不過因為不能進去,常常在門和李婆子玩,時間長了,指尖蔻的女夥計們需要出去辦什麽事,就指使他去,小家夥也願意,每天早上顛顛的報到,給姐姐們忙活一天。


    李婆子看他背的臉紅脖子粗的,顯然不是個輕的,不由得埋怨道:“這些丫頭,現在真把你當成個勞力使!”


    說著伸手去幫忙,誰知道小東子竟然還躲開了:“姐姐說,一定送到奶奶手裏!”


    “呦!”李婆子都笑了,道:“好心幫你……跟我來吧!瞧把你能的……”


    領著小東子進了院子,這邊宅子小,隻有一進,共五間房,後麵兩間,前麵三間。李婆子領著他穿過前麵的敞廳,站在門口喊:“三月姐姐?”


    三月聞聲出來:“怎麽了?”看到小東子問道:“這是誰呀?”


    李婆子趕忙笑著道:“這是青秀的弟弟!說是那邊的姐姐們給奶奶送了東西過來,說要親自送到奶奶手上!”


    三月眨眨眼,笑著招手:“那就進來吧!”


    小東子很喜氣,聽了這話瞅了李婆子一眼,意思是:看吧!奶奶說要見我!


    跟著三月進了屋子,小東子在堂屋就跪下:“小東子給奶奶請安!”


    一板一眼的,看著像是事前誰教過。袁瑜蓉在裏麵,聽三月說是個小孩兒,卻沒想到這麽小。不由的笑了一下,道:“起來吧。給我送什麽來了?”


    “香憐姐姐說,這是一百兩銀子,叫我一定交到奶奶手裏,這幾天爺叫了個府裏的婆子在指尖蔻盯著,姐姐們都不敢出來了,所以,叫小東子送來!”


    小東子邊想邊說,話倒是說的清楚。


    三月一聽‘哎呦’了一聲,趕緊的把小東子背上的包裹拿下來家有財妻。拎著真沉!


    袁瑜蓉也驚訝的出來了,看三月把包裹放在桌上打開,裏麵包著厚厚的幾件衣裳,不過衣裳不是疊好的,而是卷著。明顯的是包著東西,打開了,裏麵就是兩錠五十兩的紋銀。


    明時。銀錠的大小,民間流通的基本上三種,最大的大錠五十兩,中錠十兩。最小的小錠三、五兩都有。


    因為五十兩銀乃是最大的銀錠,給人的時候雙手捧著很有氣勢。所以,全都是做成兩頭翹起的形狀,就是‘元寶’狀。十兩的,也有元寶狀的,但是因為小很多,氣勢少了點,因此大部分是秤砣狀,而三五兩的那種,就是銀錁。生意人中,喜歡用二兩一個的銀錁子。便於攜帶,而且換算起來方便。


    看到了兩個元寶在裏麵,袁瑜蓉都吃驚了道:“怎麽叫你一個小孩兒送這麽多銀子過來?!”


    小東子一聽急了。生怕會被看不起,直起身仰著脖子道:“奶奶!你別看我小。我給姐姐們幹活都有好長時間了!好多姐姐的月錢都是我給送回她們家的!有一次還去了東莊呢!”


    “哎呦,這麽能幹呢!”袁瑜蓉的口氣純粹就是逗小孩兒。


    小東子可聽不出來,得到高高在上的奶奶的誇獎,樂得最都合不攏:“奶奶要是有什麽吩咐,也叫小東子去吧!小東子可能幹了!”


    看到他這樣認真的口氣,倒把袁瑜蓉給逗笑了,這些天從來沒笑過的,如今一笑,滿懷的心事暫時也放下了。


    隻能暫時的放下,因為要為生活奔波了。


    小東子從屋裏出來,就滿院子跑著找李婆子,李婆子正在收拾出門的東西,小東子跑進去看到了立刻問:“李婆子!你為何把痰盂都要包起來?好哇,你偷東西!”


    倒把李婆子逗笑了,伸手打了他一下:“胡說什麽!我要隨奶奶出門!”


    小東子一聽,眼睛就亮了:“出門!你們要去哪裏?”


    “寧波……你小孩子問那麽多做什麽?!去去去,快回去找你姐姐去!小心回去晚了叫你姐姐湊你!”李婆子揮著手嚇唬他。


    小東子羨慕的問:“李奶奶,你帶上我去玩吧?”


    李婆子一聽,直接從李婆子改口稱李奶奶了!氣的笑道:“你多大點人就會看人說話了?!去去去!快回去!”


    小東子豈是好打發的?立刻上去扭麻糖一般的扭著:“帶我去吧!帶我去吧!李奶奶,帶我去吧……”


    李婆子被糾纏的什麽也幹不了,大聲嗬斥:“你這麽大點人出去被拍花子的騙去了怎麽辦?!我怎麽跟你們家人交代?!”


    小東子立刻道:“我不亂跑!緊拽著您的手!”‘您’都出來了,雙手吊著李婆子的一隻手來回的搖著。


    李婆子不理他,站起來還是去收拾,可這小家夥糾纏到底,走到哪兒跟到哪兒,嘴裏一直念叨著:“帶上我吧,帶上我吧!”


    最後李婆子實在是被糾纏不過,隻能道:“你回去問你姐姐,要是你姐姐能答應,你就來!”


    小東子高興的答應了一聲就跑了!


    李婆子其實就是推脫之詞,青秀怎麽可能同意,那麽大點的孩子跟著出遠門!


    第二天一早,李婆子去雇了頂轎子,領著轎子到了家門口,就看到小東子背著個小包袱在門口等著,一臉的期盼。


    李婆子吃驚的怪叫一聲:“你怎麽來了?!”


    小東子還奇怪:“不是你昨日答應的,帶我去玩?”


    “你姐姐答應了?你跟你姐姐說實話了?!”李婆子質問!


    小東子點點頭,還把背上的包裹量了一下:“姐姐給我收拾的!說是叫跟著奶奶學學做生意!”


    “什麽?!”


    ……


    袁瑜蓉出來,看到小東子固然吃驚,但是以為是李婆子帶著的,就沒說話,他們是鄰居,小東子又常在指尖蔻和李婆子玩耍,李婆子帶他出去玩,也不奇怪。


    倒是三月、四月心裏嘀咕,隻不過當著奶奶的麵不好說,等到了碼頭,雇好了船,扶著袁瑜蓉上了船,船開了,四月才把李婆子拉到後艙埋怨:“咱們是跟著奶奶出去辦事的,怎麽你還帶著小孩兒去玩啊?”


    李婆子冤枉的趕緊道:“哪裏是我要帶他!這孩子昨日見我收拾東西,就非要跟著,我被糾纏不過,推脫說隻要他姐姐同意就帶他去,誰知道青秀竟然說,叫他去跟著奶奶學學做生意!”


    四月聽了都很嚇!張大了眼:“這麽小的娃……學做生意?!”


    李婆子一臉的苦相:“誰知道青秀怎麽想的!”


    四月不知道說什麽好,搖著頭回中艙了。


    袁瑜蓉坐在船艙的窗戶邊,很偶然的往外麵望了一眼,看看船是不是開了,就吃驚的差點叫出聲來!


    隔了兩條船,不遠處的一隻船上,一個人正在上船,卻不是曲瀚文是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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