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官府打上交道,其中的好處他們豈有個不清楚的家有財妻!兩人都是生意場上打滾了多少年的人!


    但是和官府打交道,就好像是柄雙刃劍,一個駕馭不好,很有可能反過來傷了自己。其中的利害關係,兩人也清楚的很,正是因為有了這一層,再加上曲家的家規,因此之前曲瀚俠、曲瀚文就算是想過,也隻是泛泛的想想,根本沒有當回事,但是今天既然袁瑜蓉正經的提了出來,兩人確實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確實,指尖蔻的關係擺在那裏。這就是最好的商業資本,別人想要搭上關係,勢必會要找門路、托關係,費上十倍、百倍不止的精力,可指尖蔻這樣好的資源放在那裏,卻是白費著。


    兩人的眼界豈是個窄的?不過這種事情就是這樣的微妙。道理都懂,就是需要一個人去捅開那一窗戶紙,現在,袁瑜蓉就是在做這個。


    這並不是說,袁瑜蓉在眼界上就比他們寬,膽量比他們大。而是因為,袁瑜蓉是個現代人的思想,沒有那麽守舊,家規還有其他的顧慮方麵,她是小很多,說句不中聽的,甚至都沒有放在心裏去。


    “我知道,商人是最不願意跟官府打交道的,但是,凡事有利有弊,不能光看到不利的一麵。其實和官府連上了線,很多事情都好辦了。聶老板能搭上官府消滅自己的對手,咱們也可以,沈忠明這樣的人,在官府中連個小鬼都算不上,可是還不是把咱們整的死死的?!”


    曲瀚文看著曲瀚俠道:“其實這也是個理……”他轉頭看袁瑜蓉:“隻是因為曲府家規……咳咳,”他又瞟了一眼曲瀚俠:“一直都是敬官府而遠之……”


    袁瑜蓉道:“跟官府搭上,好處總是多。而且,官府也不是都不講理,他們其實也需要咱們商人。互相利用唄!”


    曲瀚俠和曲瀚文都在沉吟,曲瀚文是已經讚同了袁瑜蓉的話了的,隻看曲瀚俠的意思。商量事情,就是要大家能有個同樣的認知。不然做事心不齊。


    曲瀚俠想了很久,袁瑜蓉說的也有道理,他到了宣城,是要放開手腳大幹的,若是還沒有開始做,就已經自己把自己束手束腳了,那還有什麽意思?


    想到了這裏豁然開朗。終於笑了:“弟妹說的很有道理!這樣的眼光真的連我都自愧不如……咳咳,弟妹有時候真叫人……”他看了曲瀚文一眼,餘下的話沒說,但是心裏已經說了,難怪二弟這樣紈絝又有心機的人,卻對她死心塌地。


    袁瑜蓉還沒有來的及臉紅不好意思,曲瀚文已經一拍大腿道:“對呀!做生意都知道靈活多變,怎麽這件事上麵就是個傻得?”


    他看曲瀚俠,曲瀚俠已經笑著點頭:“嗯,就這樣。宣城的指尖蔻開了,你們和內眷先處關係,慢慢的牽出我們和官紳打交道……隻是為什麽還要你嫂子為主,你為輔?”


    袁瑜蓉早知道曲瀚俠舍不得方氏拋頭露麵!她笑著道:“因為我還要做生意啊!由前麵的那件事。我又想到了一個生意!”


    “什麽生意?”


    “和官紳太太往來,少不得互相送禮,這一次寧王妃來,人人都往上湊,偏咱們往後躲,是!咱們現在說不上話搭不上茬,可是真的要是有心的,送點禮總行吧?就算是寧王妃看不上咱們的禮,可下麵的人總有能記住咱們名字的,那天王妃要是問起來,也許就能提到。或者要是送的禮合了寧王妃的心意,說不準當時就把咱們記住了!而布政使搞砸了咱們的生意,也是為了送禮,今後你們和官府中人來往,更少不得禮!咱們和親戚朋友往來,送禮更是家常便飯,”囉囉嗦嗦的一大堆,最後才道:“我想,開個專門的禮品鋪子。”


    她一說出來,那兩人已經立馬的在心裏盤算開了。


    “禮品鋪子?”曲瀚俠道:“這有點難!送禮的千奇百怪,為著什麽事情送什麽禮,也不盡相同,你能做幾樣啊?”


    “不是我做,我買!從有東西的人手裏買!”袁瑜蓉說的,其實就是百貨店,但是不一樣的是,專門賣禮品的百貨店,她道:“我之前和幾個太太來往,準備禮的時候,總是要丫鬟跑好幾個地方,比方說,需要絲綢,就要到絲綢店去買,需要時令果子,要去賣果子的地方,跑來跑去的很不方便,還有,這一次在王府。”


    她看著曲瀚文道:“王大奶奶要給隨寧王妃來的幾個側妃、郡主還有官員備禮,官員們互相送禮,那就不是送送果子、點心這樣的,也不是絲綢、茶葉這樣常見的東西,他們送的各種東西都有,但卻要跑很多地方,有些還要跑到鄉下去找一些土產……”


    曲瀚文擺著手:“慢來慢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比方說,杭州的土產,不是吃的,那樣放不住,而是能放住的東西,水磨竹骨的折扇、皮絲煙、蘇繡方娟!再比方說,陝西的土產,愉麋墨……”


    曲瀚俠也明白了:“京城出的良藥,紫金錠,活血散,八寶奇珍。還有大內細密灑金五色粉箋,印金花五色箋……”


    袁瑜蓉高興的點頭:“對對家有財妻!就是把各個地方名產收羅起來,開那樣鋪子!想想吧,宣城與江浙兩省接壤,從東南和內地接壤的交通要道!南來北往的客商多少?”


    曲瀚文已經很興奮的站起來道:“這主意太好了!蓉妹妹,你是怎麽想出來的?!”


    “嗯……就是這次寧王妃來……”


    曲瀚俠笑著道:“確實是好主意……弟妹的意思,是想把本錢算進去?”


    袁瑜蓉點頭:“是啊,提前算進去……不知道行不行……”


    這樣的話,銀子就有點緊張,雖然說,銀子多有銀子多的做法。少有少的做法,但是三個人各有各的想法思路,要是想都展開。銀子少了還真的不行……


    “這個宅子要不賣了吧?”曲瀚文道:“留著蓉妹妹的那個小宅子,咱們來做生意,哪會來一大家子?總是一個兩個的來。那個宅子也夠住了,這要是喜歡這裏。等寬裕了在來買就是了!”


    曲瀚俠想了想,也是!放著這麽個大宅子,一兩千兩上下的銀子,擺著基本用不上,還不如拿來做生意。


    於是點頭道:“也好。”


    “可惜那時候費得心了。”曲瀚文笑著道。


    曲瀚俠道:“沒費多少心……倒是這一次要蓋的宅子,得費心!”


    三人都明白什麽意思。


    蓋宅子,就需要有人先回去盯著。沒有一兩個月,兩三個月是蓋不起來的,而且那邊的生意,需要開始著手準備。於是大家商量了,依然是曲瀚文和袁瑜蓉先回去,曲瀚俠和曲瀚旭在這邊收拾善後,搜羅資金。


    袁瑜蓉又去買了六個十歲的女孩兒,交給香椿等人在指尖蔻先練著,和大爺他們一起回宣城的時候,選三個帶上。


    他們是坐船回去的。


    離宣城越近。袁瑜蓉就越沉默。曲瀚文已經暗示了他的意思,袁瑜蓉今後在對待曲二太太的問題上,似乎是不用顧忌曲瀚文這一層了,但是。真的要是發生了對峙,曲瀚文作為兒子,真的能無動於衷?


    “想什麽呢?”曲瀚文從船艙出來,笑著摟著她。


    他們此時坐在船的甲板上,袁瑜蓉害怕曬黑了,叫三月打了個油紙傘在頂上,用繩子固定住。


    曲瀚文過來就坐在她身後,最近因為肚子越來越大了,摟著很不方便,於是習慣了坐在身後,從後麵摟著她。


    “沒想什麽……”說了這一句,卻又立刻問:“我這樣回去,婆婆會不會找我的麻煩?”


    曲瀚文沉默了,在身後半天沒說話,隻是輕輕吻著她的臉頰。


    “是不是會?你已經知道會了?會怎麽說我?不守婦道?你跟我說說,我才好應對……”袁瑜蓉索性靠在他的寬闊的懷裏,找個舒服的姿勢,半躺著。


    曲瀚文歎口氣,低頭看她,輕聲道:“蓉妹妹,要不我去捐個官吧?”


    “捐官?做什麽?”


    “捐個五、六品的官,你就是官夫人,在家裏……可以拿官夫人的架子。”


    袁瑜蓉奇道:“還有這樣的說法?那你不做生意了?要去做官?”


    曲瀚文搖搖頭:“你不懂了,我大明朝有捐官的,不過捐了官並不是就一定要做官!”


    “什麽意思?真的不懂了!”


    “捐官,其實就是買個官職,一般捐官的有兩種人,一種就是我這樣的,做生意的生意人,手裏有銀子,但是沒身份沒地位,商賈總是被人瞧不起,富而不貴,因此捐官,隻為能有個官名,提高身份的。還有一種,官家的子弟,讀書不成,考不上科舉的,想做官隻能捐。這一種人和咱們沒關係,不說了。”


    曲瀚文低頭看著她:“但是捐官都是虛銜,若要補實缺,須得給官員報效銀子,做生意的人捐官一般是隻要虛銜,因為他捐官是為了提高身份,而不是為了改行,商場、官場不是一道,貿然跨行的很少的。”


    袁瑜蓉明白了:“你想捐個官,成了官身,做生意也好做,我也……提身份?”


    曲瀚文點點頭:“對,官身和布衣是截然不同的人,你家是官紳,這個應該清楚啊,就算是內眷後院,男人沒有官職的內眷,見到幾品太太也要行禮……”


    袁瑜蓉完全明白了,想了想道:“七哥哥,你其實早就有這想法了吧?為什麽現在才說?”


    曲瀚文看著她,半天才道:“你怎麽知道我早就有這想法?”


    “嗯……感覺……感覺你有這個想法。”


    曲瀚文苦笑一下:“你感覺的還真準……第一次被逼的出門的時候,就想過了,隻不過那時候太窮,沒說而已,後來……”


    袁瑜蓉搶著道:“後來有錢了,但是又不願意了……不是。是你其實心中一直都不願意這樣做!”她笑著看他:“我還是能明白一點你的想法,你且聽聽我說的對不對!”


    曲瀚文看她的樣子,不由自主在的也笑了:“說來聽聽?”


    “曲七爺從小雖然是個頑劣子家有財妻。但是心高!比一般人都心高,打心眼裏就從來沒把誰看的比自己高過!咳咳,就是說。沒覺著那官紳的身份就比自己要高一截,當然。表麵上該低頭低頭,該說什麽說什麽,但是心中依然是平起平坐的。”


    袁瑜蓉笑著道:“娶了個將軍的女兒,一開始的時候又是跟丫鬟調笑,又是納了一堆妾示威,也有想把將軍女兒的囂張氣焰往下打壓打壓的意思……”


    “咳咳咳,這話……扯遠了啊!沒有的事……”


    袁瑜蓉笑著。追著看曲瀚文的眼睛:“真的嗎?”


    曲瀚文躲不開,故意嗔道:“你不說我走了啊!”


    袁瑜蓉笑著道:“好好,繼續說……因此,曲七爺從來沒想過要捐官,因為本來為官一途,對他來說就是另外的,不相幹的事情,所以,更不屑於掏錢捐官!不是憑自己的真本事而是掏銀子買的,他更是瞧不起。同時心裏也憋了口氣,誰說生意人就必須被人看不起?生意做到一定程度,成了一方豪富,控製一個地方的半壁財政。那時候,恐怕是當官的轉過來要求你呢!”


    袁瑜蓉眨著眼看著他:“曲七爺?小女子說的可對?”


    曲瀚文閉著嘴,半天才嘟囔:“你這個女人,有時候真叫人心驚!”


    袁瑜蓉笑著:“我成天呆在屋裏沒事幹,可不就琢磨你麽?”


    “說那麽多,咱們商量捐官的事……”


    “不用。”袁瑜蓉笑:“七哥哥心裏不願意,我也覺著沒必要,憑那個在府裏就算是得到了表麵上的尊重又能怎麽樣?我要靠自己的真本事!”她笑著看著他:“和你一樣的想法!”


    曲瀚文薄唇抿的緊緊地看著她,袁瑜蓉笑:“怎麽了?不希望我太囂張……”曲瀚文就湊過來低聲道:“太愛你這女人了……心疼,怎麽辦……”吻住了她……


    “你不是還擔心家裏嗎?怎麽說著說著跑題了?”過了好久,曲瀚文才道。


    袁瑜蓉想了想道:“我就是想問問你,我前麵的那個舉動……叫什麽名堂?”


    曲瀚文都失笑了:“你跑了一通,失蹤了幾個月,現在問我叫什麽名堂?好吧,我告訴你,嚴重了,可以說你私奔,休了你。就算是不嚴重……呃,好像沒有不嚴重的說法,因為你這個舉動很嚴重!”


    袁瑜蓉訕然:“真的?”


    “當然是真的!母親……咳咳咳,絕饒不了你!”


    袁瑜蓉悻悻然,半天才道:“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嗤!”


    到了宣城碼頭,上了車,曲瀚文才對袁瑜蓉說了一句:“蓉妹妹,其實我挺佩服你的,一直很淡定……咳咳咳,你懷著孩子,今後還是要淡定下去……”


    袁瑜蓉點點頭,心裏想:蛋定也是被逼的……


    到了府門口,門房來開門,看到了兩人特別的高興,喊道:“七爺、七奶奶回來了!”趕緊打開中門,迎上來行禮。


    曲瀚文點點頭,扶著袁瑜蓉下車,隨口問道:“家裏最近有事嗎?”


    那門房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猶豫了一下,曲瀚文看了他一眼,明白了,可能是有事,但是門房不好說,他沒有在說話,和袁瑜蓉進去了。


    先回自己的院子,這邊已經沸騰了!因為曲瀚文走的時候,弄得氣氛很淒涼,而且下人們還一直奉命在尋找,自然是沒找到,大家的臉色、脾氣當然都好不了。


    現在奶奶平安無事,跟七爺和好如初的回來,可不把大家夥樂壞了!十月奔出來簡直都想撲進他們倆的懷裏!把曲瀚文嚇得伸手攔了一下。


    五月、六月的興奮也是溢於言表,上來趕緊的給袁瑜蓉行禮:“參見奶奶。”


    袁瑜蓉點頭:“府裏沒什麽事吧?”


    五月笑著道:“咱們院沒事。”


    袁瑜蓉和曲瀚文相互的看了一眼,看來曲二太太或者是曲二老爺那邊可能有什麽事情發生。


    兩人進了屋子,曲瀚文馬上吩咐:“燒些水預備上,做些精致的飯菜。”


    丫鬟們答應著去了,曲瀚文往外走:“蓉妹妹,你先呆著,我出去一下,等我回來咱們一起去見母親。”


    袁瑜蓉答應了,她知道,曲瀚文是去問下人,府裏有什麽事了。這邊她也有話問,叫來六月道:“我們走了之後,太太那邊叫沒叫你們去問事情?咱們院的廚房、還有其他的地方,太太有沒有派進來人?”


    “沒有,太太前一陣將給奶奶診脈的大夫叫來過幾回,咱們院倒是沒派人。”


    “叫大夫?”袁瑜蓉皺眉自言自語。


    “奶奶,廚房沒什麽東西了,現在去買嗎?”


    “去買吧,總要吃飯呐。”


    “是。”丫鬟們出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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