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易辰臉上的得意早就被那兩下拍的不見了,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白皙的臉上還留著清晰的巴掌印家有財妻。曲瀚文的話更是嚇得他張皇失措,求助的看向曲二太太。


    曲二太太臉上也是青一陣紫一陣。


    曲瀚俠也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長衫,輕聲道:“家產我能給你,自然也能要回來!做事要有點分寸,不然,老了去姑子庵呆著,那時候你想怎麽布置屋子,還真沒人說您!”


    兄弟兩出了門,互相看了一眼,全都氣的臉色發青!


    現在他們就好像是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環境中一樣,回到了自己的宅子,舒心,高興,孩子們的笑聲環繞在周圍,嬌妻迎上來,溫柔的詢問,累不累?渴不渴?好像是天堂一樣。


    但是一回到城裏的老宅子,就好像是從天堂掉到了地獄,曲二太太陰陽怪氣,見了他們,不孝子,忤逆子的總是要大罵幾句,而且每回都不省心,總是有些叫人氣悶不已的事情發生。每每兩人都是一肚子氣的出來。


    這一次更是不同,曲瀚文一想到雲家竟然能把雲易辰派來弄銀子,真是氣的發昏!


    隻是現在卻也顧不到那邊的雲易辰,先把皇上送走,接著就是過中秋節,這個中秋節與以往的不一樣,因為家裏住著個公主,中秋節一過,馬上就是曲瀚銑的婚事……


    曲瀚文當然也很清楚,就憑自己那兩句威脅,叫雲易辰不惦記曲二太太那邊的銀子,那恐怕是癡人說夢話。雲易辰一家子愛錢到了何種地步,應該是和曲二太太不相上下的,人為財死,他們能把兒子都派到曲二太太身邊,估計也是策劃了許久。準備這一次不撈個滿意不會走的。


    皇上走了。


    沒什麽大動靜,畢竟他現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威武大將軍這個頭銜上,很想做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例如打仗。而江南水鄉溫柔地,人的性格都是溫文儒雅,一點打仗的氣息都找不到。皇上在這裏很是找不到感覺。


    袁二哥跟著一起走了家有財妻。在走之前,抽空來到這邊,和曲瀚文、袁瑜蓉談了一晚上,把這一次進京的計劃講了一遍。


    和袁瑜蓉想的差不多,袁家確實是要經營官場了,不是為了將來能夠飛黃騰達,就算是為了還在前線的父親和大哥,也要將後院清理幹淨了。


    袁瑜蓉聽了這個。當然讚同。父親不在執拗,幾個哥哥能放開手腳,不求封侯拜相。自保總是沒有問題。


    二哥一家子走了之後,這邊就忙著過中秋節了。


    再說那王巡撫一家。到頭來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卻也怨不到人家曲家頭上,曲家從頭到尾,一直都是讚同的!是自己家的小姐三番四次的反對,還在公主麵前失禮。


    這樁婚事,隻能用陰差陽錯來形容了。


    陰差陽錯,皇上看中了曲翰林,橫刀將曲翰林奪去給公主了……


    王巡撫嗟歎了幾天,也就放下,另尋接近陳大人的方法。


    隻有那王三小姐,倒真的是傷心了,這婚姻的事情,為什麽就不能如意呢?自己不願意的時候,偏偏就硬是叫自己嫁給他,等自己願意了,那個他卻又已經有了新人……


    王三小姐傷春悲秋,把自己弄得大病了一場。


    不過卻也沒人關心了。


    再說曲府這邊。


    公主的行轅少了很多,因為公主出嫁,是有規製的,侍衛不能超過二十名,宮女二十到三十人,嬤嬤兩個,而宦官,是不允許陪嫁的,他們這種人,一輩子隻能呆在一個地方,就是皇宮。


    多餘的,都隨著皇上回去了,回宮之後另行分派。


    一下子走了將近一百人,曲府的壓力驟減。這幾天就忙著善後,還要準備過中秋的東西。


    依然是分工,不然太忙。方氏就負責善後,而袁瑜蓉就負責過中秋節的一係列事情。


    其實中秋節也是應景,全是因為家裏多了個公主。但是公主現在哪裏好意思出來,每天呆在曲瀚銑的院子也不露頭,就算是中秋節那一天,也是沒有出來。曲瀚俠帶著大家要去給公主請安,倒被嬤嬤搶先過來說道,實在不需要如此的客套行禮,今後過年過節的也不需要,就廢了那一套禮節,在家隻守家規禮儀。


    這就算是認成一家人,既然下嫁了,又有那樣的祖製,公主這樣也算是聰明的了。不然,下嫁給平民百姓的公主,卻還每天端著公主的架子,皇家卻又基本上撒手不管,那不是後宅不寧,妯娌不和嗎?


    慶喜公主這一點上,倒確實看得清楚,心也放的很平靜。


    隻是曲瀚銑心裏別扭,守孝三年,就算是再不孝的人,也懂這個道理,自己還是身為翰林,卻守了幾個月的孝而已,這叫他今後怎麽出去見人?


    中秋過了,慶喜公主的鳳駕啟程去了應天。


    應天是陪都,那裏也有皇宮,公主就在那裏待嫁,不然呆著曲府,成何體統?


    之前說到的,給曲瀚銑應給蓋個駙馬府的事情,暫時的擱下了,不管蓋不蓋,現在也來不及,光忙著辦婚事的事情,已經都忙不過來了,誰叫皇上他老人家定的時間這樣的倉促!


    時間飛一般的到了九月十八日,提前兩天,曲瀚銑就整裝去應天接新娘子,來回正好兩天。


    現在不用避什麽耳目了,宣城府的人都知道,曲家的三爺成了駙馬,娶了皇上的幼妹為妻。


    鑼鼓喧天,震人耳膜。


    公主出嫁的規模依然是空前絕後,光花轎前後走著的二十個威風凜凜的侍衛,已經將宣城人震得目瞪口呆了。再來二十個同樣宮裝的宮女,個個千嬌百媚,人們看的眼睛都直了。不住口的再誇:“曲家三爺真的是好福氣啊!”


    “天大的福分!”


    “這也是人家自己掙得!十六歲就中了舉。十七歲就中進士,點了翰林!誰能有這本事?!”


    “曲家這一下徹底翻身了!”


    一路上熱鬧無比,到了曲府門前停了轎,一番嚴謹的下轎、進門禮儀,吉時到了拜天地。


    曲二太太穿著絳紅的對襟錦緞衣裙。端坐在上首,臉上的笑容看著很難受,好像是硬擠出來。違心的很。她雖然已經絕了拿捏兒子媳婦的心,可是來了個公主,這樣強勢的媳婦。她心裏怎麽能舒坦了!


    今後更是不來這邊!就算是她們要去給自己請安。也盡量叫少去!少見這些人!曲二太太心裏暗自的決定著。


    袁瑜蓉幾個妯娌,全都穿著或紫紅,或緋紅的衣裳,全都避開了大紅,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拜了天地,自然是應該送入洞房,不過新郎官曲瀚銑正要牽著紅綢和另一端的新娘子進新房的時候,公主身邊的嬤嬤突然笑著道:“駙馬爺請等等家有財妻。”


    曲瀚銑站住腳。有些吃驚。


    曲家的眾人全都吃驚的看著這位嬤嬤,難道現在公主就要給瀚銑出難題了?當著這麽多賀客的麵?


    蓋頭下的公主,看不清楚神情。不過聲音清朗的很,說道:“此樁婚事乃是皇上指婚。君命不能不從,但是夫君還要為父守孝,這是人之大倫,更是不能不尊。現已成婚,從了君命,今日為妻就去城內與婆婆同住,侍奉婆婆。夫君依然住在新宅,等滿了孝期,為妻再來與夫君團聚。”


    曲瀚銑真的是呆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公主會這樣做!這完全是-----成全了他忠孝之名!既不違背皇上的旨意,也不用背上不孝的罪名!


    周圍的賀客中,有很多的書生文人,首先就頻頻點頭,大聲稱讚:“公主高義!”


    “確實高義!佩服佩服!”


    “公主聖明啊!”


    有些老文人甚至激動的熱淚盈眶,也不知道他們激動個什麽勁。


    這邊袁瑜蓉等人也全都呆了,不過她們呆的是-----公主要求去和曲二太太住在一起?!


    上首端坐的曲二太太更是完全的傻了!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惹不起這個兒媳婦,我還躲不起嗎?本來是這樣想的,可是現在躲都躲不起!還衝著自己來了!曲二太太臉上青一陣紫一陣在紅一陣,簡直叫人不忍再看。


    劉嬤嬤笑著道:“駙馬爺,進新房掀了蓋頭,公主就要移駕了。”這是催促曲瀚銑了,曲瀚銑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拉著紅綢那頭的公主進了新房。


    新房中還有一套規矩,照著辦完了,嬤嬤領著宮女先出去,給新郎新娘一點說私話的時間。


    曲瀚銑伸出顫抖的手掀了蓋頭,看著公主羞紅的俏臉,呆了半天,才起身深深一揖:“公主大義,為夫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公主羞紅了臉,看都不敢看他,低聲道:“已為君妻,自當是君為首位。”


    看著含羞帶怯的公主,曲瀚銑心中就說是百感交集也不為過,感激和吃驚,這是最初的感覺,現在還夾雜了心動,微微的甜蜜,總之,曲瀚銑現在的心情,實在是難以描述。一直都一本正經的好像老夫子的他,如今也想說些心裏的話,說些叫公主聽了喜歡的話……


    隻是……確實沒時間說,因為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說!


    “公主若是去住在母親身邊……母親,咳咳,呃,怎麽說呢……”


    夫君突然磕巴成這樣,就算是公主在害羞,也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滿臉的為難,隻能解釋道:“若是住在別處,實在說不過去,隻能住在婆婆身邊,才是正理。”


    這個曲瀚銑當然知道!隻是你的那位婆婆……


    曲瀚銑一回來,就碰上分家,曲二太太的所有嘴臉,他是銘刻於心啊,真不知道這話怎麽和還蒙在鼓裏的公主說!


    “公主……”


    “朱曦……我叫朱曦……小名喜兒……”公主含羞道:“莫再叫我公主了……”


    曲瀚銑現在就好像是站在大太陽底下洗冷水浴,或者是在下雪天裏泡溫泉一樣,很甜蜜卻又有點煎熬,這件事……怎麽說?


    “……喜兒……”這樣叫了一聲,兩人的臉都紅了,半天,曲瀚銑才下定決心:“母親那裏,你有個準備,母親……不是個好相與的人……”這是他能說出來的,最嚴重的話了。


    朱曦抬頭看著他,臉上的羞澀少了一些,鄭重多了一點。自己這個婆婆不好相處,這在之前就已經聽嬤嬤匯報過了,不過卻遠遠沒有自己夫君的這句話叫她警惕!因為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的夫君,已經是個人中龍鳳,謙謙君子,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儒雅學士!


    可提起自己的母親,夫君也是那樣的難以啟齒,警告的話語雖然很少,但是卻如此的鄭重其事!她的心中沉了沉,難道婆婆那裏……竟然恁般難纏?!


    不容她多想了,外麵的嬤嬤已經出聲催促了:“公主……”


    朱曦看著曲瀚銑,點了點頭,露出甜甜的笑:“知道了,夫君。我會小心伺候的!”


    曲瀚銑還想說什麽,最起碼警告她一下,叫她小心,或者叫她有數……隻是什麽話都不好開口,不知道如何開口!


    外麵的嬤嬤又叫了一聲,公主答應著,叫她進來,劉嬤嬤進來了,手裏拿著一套公主平常穿的衣裳,既然沒有了洞房花燭夜,那大紅的嫁衣也不用穿著過去了。


    另一個嬤嬤對駙馬爺福身行禮,請他出去,曲瀚銑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公主,轉身出去了。


    公主換好了衣裳,出來上了轎子,直奔城裏曲家老宅。駙馬爺新郎官曲瀚銑一路護送。而一同跟著回去的,是震驚的無以複加的曲二太太,還有曲瀚文和袁瑜蓉,他們倆過去,是幫著收拾一下公主的住處的。


    是曲瀚俠叫他們過去的,因為這邊的這個宅子,曲瀚俠他們誰都沒有住過,不太熟,隻有曲瀚文夫妻倆在這裏住過。知道哪裏是哪裏。


    曲瀚文也想好了,叫公主住在自己和蓉妹妹原來的院子,那邊當時自己是經過一番特意的修葺,算個單獨的院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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