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天就到下元節,曲二太太還沒有看到自己的兒媳婦過去布置,又氣又急,也抻不下去了,這才明白,這次兒媳婦們是成心不管這邊了家有財妻。


    而公主那邊-說實話,公主是不操心這些事的,而身邊的劉嬤嬤和留下的十來個宮女,都是近身伺候公主的,除了公主的事情,其他的她們根本不管,也想不到要管,來的客人怎麽招待,在她們看來,這些都是外間粗使奴婢下人該準備的,應該說,自有人會安排妥當!


    再說,也輪不到她們管。公主是住在這邊了,可是銀錢方麵,曲二太太把的死死的,平常公主的吃喝都不管!


    這也是劉嬤嬤一開始沒處理好,頭兩天大廚房給公主做了飯菜,劉嬤嬤覺著不精細,比在城外的宅子吃的差遠了,好像是暴發戶吃飯的水平!心裏便不樂意,去查看了曲二太太的廚房,發現曲二太太也是吃這些東西,大魚大肉,燕窩人參的不斷,倒不是故意不給公主吃好的。而公主,那胃是已經養精了的,突然這樣的油膩大補,實在是吃不消,那幾天都沒胃口吃飯。


    劉嬤嬤想到了曲二爺曾經說過,駙馬爺那邊每年都有分紅銀子,於是便親自去府裏的賬房詢問,這一問還嚇了一跳,竟然有幾萬兩銀子了家有財妻!


    劉嬤嬤便以公主的名義,開始從曲瀚銑的賬上支錢,這邊的院子有單獨的廚房,她們幹脆就自己給公主做飯吃,也不去和曲二太太一起吃飯。


    賬房從劉嬤嬤第一次取錢開始,就去跟曲瀚銑匯報了。曲瀚銑也知道公主花費大,何況已經是自己的媳婦了,花自己的錢天經地義,於是還吩咐賬房,公主那邊支錢。要多少給多少!


    結果,曲二太太樂得省了這一塊,不用管公主的吃飯問題。那麽慢慢的,連穿的用的,也不在供給。劉嬤嬤偏還看不上!現在有銀子了。自然是自己買!


    公主其實什麽也不知道,也想不到這些小事。


    曲二太太因為下元節將近,著了急,命人再去找方氏過來,下人去了半天,回轉來,依然是沒找到人。那邊的幾位奶奶,這幾日去了寺廟上香。府裏根本就沒人。


    曲二太太大怒,再看這邊的公主一行人,什麽事也沒有的樣子。很自然的等她安排,曲二太太又氣又急。心疼銀子,可是也不能不辦事!隻能吩咐人快去買些東西備上。


    廚房的東西可以臨時買了備上,但是其他的東西卻不行,何況,曲二太太銀子盯得緊,這些年隻有她去別人那裏,很少有人來她這裏,即便是過年過節,也有兒媳婦們給她布置安排,她都不知道該準備什麽。


    到了下元節,可想而知,一團亂!


    一大早,就來了一家子重量級的人物,王巡撫的夫人、老太太、還有少夫人,三個女兒。


    三小姐是不想來的,但是老太太和夫人硬是逼著來了,公主那邊知道你之前和駙馬議親的事,你要是在做出這幅病怏怏的樣子來,一副沒忘了駙馬的樣子,那公主能輕饒了你嗎?!不但叫她來,還要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三小姐心裏難受,卻也隻有她自己明白。


    幾位夫人一來,先進去拜見公主,陪著公主聊天說話,這邊曲二太太就有點慌張。公主屋裏待客的一些小點心、茶水,公主的嬤嬤宮女自己準備了。但是外間的,卻缺東少西的。


    曲二太太身邊的丫鬟婆子,也沒有敢上前來找問的,原本還有幾個想巴結上曲二太太,撈點好處的婆子,可是曲二太太本身是個難伺候的人,動輒打罵,再加上這段時間心情不好,更是對下人苛刻嚴厲,婆子丫鬟的早死了湊上前的心,全都袖著手,太太吩咐了,我就辦,你不吩咐,我也不上去找罵。


    曲二太太來到待客的院落,看到這邊的丫鬟婆子坐成一堆一堆的還在聊天,氣就‘蹭蹭蹭’往上竄,厲聲吩咐:“趕緊去端些果子點心上來!茶泡上了嗎?”


    “回二太太的話,茶水已經泡上了,點心果子也準備上了。”一個婆子回道。


    曲二太太這才滿意,誰知道進屋一看,登時就氣壞了,果子就是幾個大鴨梨,一把香蕉,點心更是慘不忍睹,就是廚房的廚子們自己用麵粉做的,雖然做的還算是精巧,但是……一看就是自家吃的!曲二太太就算是在暴發,也知道這樣的東西待客,那都不是待客,是趕客!


    氣的渾身亂戰著,轉身會自己的院子拿錢趕緊叫人去買!


    這邊王老太太、王夫人等人已經出來了。當然看在公主的麵子上,不能馬上就走,怎麽也應該坐坐的。


    隻是出來了,就沒人招呼了,幾個丫鬟將她們領到了客院,也沒個主人出來。


    “二奶奶她們沒過來?”老太太奇怪的問道。


    袁瑜蓉料定今天這邊失禮是失定了的,提前和王夫人打了招呼的,王夫人便道:“昨天二奶奶倒是派人來說過,駙馬那邊,今天老爺要過去,還有知府知縣、各個藩台衙門的官員,人不少,她們就在那邊照應了,若是老太太有功夫,就請您去那邊坐坐呢。”


    老太太聽了這才點點頭。


    王夫人看桌上的東西,茶水倒是準備上了,但是點心、果子什麽的,看著實在是差太多。


    而且到了此時,依然沒見戲班子唱戲,也不見主人過來敘話,幾個人就傻呆呆的坐著,老太太的臉拉長了,王夫人氣的臉鐵青!扭頭看了看,周圍站著的幾個丫鬟,木呆呆的,一點都沒有靈活勁兒!


    看到老太太和婆婆都不高興,王少夫人低聲勸道:“好歹看在公主的份上……這邊要是能好點,兒媳婦和兒子們能不一塊兒住嗎?!”


    老太太不是很清楚。就問:“怎麽回事?”


    王少夫人便將曲二太太在曲二老爺死了之後的所作所為,還有分家的事情講了。不過她是聽得傳聞,自然是水分不少,就好像是說書一樣,演義的成分很大。老太太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而曲二太太此時也是火上房了!王老太太一行人來,不是空著手來的,帶了十足的厚禮!給公主的單獨一份。給她的也不遜色,曲二太太現在好歹是公主的婆婆呢!


    來了禮就要回禮,她命人去翻找庫房。除了一些綢緞。別的什麽都拿不出手!就是那些綢緞,也是過了時的,顏色和花色都不新穎了。曲二太太自己過去看,都看不下去,不敢拿出來的。


    丫鬟來稟報,王老太太已經從公主院裏出來了,在客院呆了挺長時間了!曲二太太一看不能不過去了,隻能撂下這邊。陪著笑臉去和王老太太聊天,還沒坐下,那邊丫鬟就來稟報家有財妻。這位夫人來了,那位夫人來了。都是先去見了公主,然後出來坐的。王老太太臉拉得老長,曲二太太也隻能告罪,去看看別的客人。都是官太太,她一個都得罪不起啊!


    忙的屁股都坐不下,這邊陪著笑臉說兩句,又去那邊說兩句,結果,沒有一邊心情好了!反而眾人心裏都在嗔怪這曲二太太太不懂禮數!


    丫鬟婆子流水介的來找她,這個婆子問:門口送這些夫人小姐來的轎夫和車夫,怎麽打賞?


    不打賞!


    哎呦,太太,不打賞不行!在門口吆吆喝喝的,故意搗亂也不快點去院裏等著,反而把轎子、馬車停了一院門!擋著後麵的人進不來!


    曲二太太氣得要死,抖著手命人去房裏拿紅包,每一個裏麵包十文錢。打賞轎夫和車夫的。


    婆子撇著嘴走了,隻給十文錢!這丟的不是公主的人?!


    後麵排隊的婆子上來一個:太太,跟著這些人來的下人怎麽安排,還有那些貼身伺候的丫鬟,總是找她們要這個要那個,很多東西都沒有,怎麽辦?!還有,最重要的,這麽些客人,中午飯怎麽辦?!廚房因為要做下元節必須準備的糍粑,連正經的飯菜都沒有準備!


    曲二太太焦頭爛額!


    這些事情沒解決,卻還不放心去包紅包的婆子,怕她趁亂貪銀子,又命一個丫鬟跟著,去數數!給了多少人,都是哪家的,數清楚!丫鬟婆子一臉的憎惡走了。


    曲二太太這才轉過來,吩咐將那些下人領到前院叫管家接待,丫鬟馬上就道:“管家那邊剛剛還問,沒茶、沒果子、沒點心,怎麽招待人哪?!”


    這邊還沒有攪合清楚,那邊去包紅包的丫鬟婆子又回來了,銅錢不夠了!曲二太太氣的尖聲怒罵:“不夠你不會去換!你們倆是死人啊?!”


    可是你曲二太太不給整銀子,人家去哪裏換?被罵了一頓,兩個人也不敢再去找曲二太太,隻能將手裏有的銅板包了,先來先得,後麵沒有的也不管了。


    這些小事已經亂套,曲二太太現在還發愁兩件大事,一件是這些人中午吃飯的事,還有一件是回禮!這怎麽辦?


    身邊的丫鬟也沒個出主意的,曲二太太想了半天,還是想到了兒媳婦的鋪子,現在也顧不得了,馬上叫人去水竹居,命他們送過來十桌酒席,再去昌鼎禮品行,叫他們備好禮物,一樣一樣包好,分成幾十份送過來!


    下人倒是去了,過了半個時辰又空著手回來了,問曲二太太要銀子:“那邊的掌櫃都準備好了,說可以給送過來,不過要先交銀子。”


    曲二太太怒氣直衝腦門!尖聲怒罵:“她跟我當婆婆的要銀子?!連她整個人都是我曲家的,竟然敢跟我要銀子?!”


    下人在那邊撇著嘴聽著,曲二太太怒罵了半天,命下人再去!


    “你去跟她說!要銀子沒有!我當婆婆的跟她要點東西,竟然敢跟我要銀子?良心叫狗吃了!”


    下人看看這位曲二太太,實在不願意一趟趟的空跑了,隻能陪著笑臉小心的道:“太太,小的去一趟沒關係,可是剛剛兩位掌櫃的已經把話說的很絕,隻要見銀子就給,不見銀子絕不給東西!小人再跑一趟,這邊可就過了午時飯點了。”


    曲二太太氣的太陽穴‘突突突’的跳,臉上青筋暴露,實在是有點駭人。還想耍賴,但是現在是她著急!人家不急,你不給銀子,他們不給東西!


    隻能從懷裏掏出來一錠銀子扔過去:“給!換開了給兩邊送去!不要臉的,竟然跟我要銀子……”


    下人撿起來,站著沒動。


    曲二太太一嗓子尖叫:“快去!”


    下人雙手把銀錠子托起來:“二太太,實在是不夠啊!”


    “十兩銀子還不夠?!”


    “太太!您可能不知道……水竹居的一桌酒菜,要紋銀八百兩!”


    “什麽?!”曲二太太的尖聲能把天給捅個窟窿!氣的渾身打顫:“吃吃……吃什麽……要八百兩?!”


    “太太您不知道,自從公主去過水竹居之後,那邊的生意就好的很,最低的一桌菜,也要一百兩銀子!還天天爆滿!”


    “一百兩……”曲二太太嘴唇哆嗦著,十桌菜就是一千兩!想了好久,才下定決心,肉疼的道:“那就要一百兩的……”


    “早沒了!”下人道:“小人走的時候,五百兩一桌的已經隻有幾桌了,全是八百兩一桌的,還有上千兩的!您要是在耽擱一會兒,說不準八百兩的也沒有了!”


    “放你娘的屁!一千兩一桌,難道是吃龍肉?!”


    “哎呦!太太,說話可得小心,咱們府裏可住著位公主,您這樣說,小心被治個大不敬!”旁邊的婆子趕緊提醒。


    下人無奈的道:“確實是這樣!太太不信就親自去看看!”


    “別的館子呢?去別的地方定!”曲二太太怒道。


    婆子又提醒:“太太,王老太太那邊,還有藩司衙門的幾位太太夫人,咱們不能糊弄,本來已經怠慢了,吃的要是在糊弄,不是徹底把人得罪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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