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商量著,已經到了家了,小道已經在院門前等著,袁瑜蓉將香梅的進貨單子給了小道,命他明日準備一天,後天就去進貨,小道急忙答應、


    袁瑜蓉又問道:“你這次去帶九月嗎?”


    小道愣了一下,急忙笑著道:“這次不帶了,香梅姐這匹貨要得急,小的就快去快回家有財妻!”


    袁瑜蓉沉吟了一下道:“你帶上她吧,再急也不急一天兩天的路程。”


    小道很吃驚,但是奶奶的話不敢不聽,隻能答應了,心裏卻摸不著頭腦,往回走的時候琢磨了一路也沒想明白。


    袁瑜蓉看他走了,又命人將竹媽進來,吩咐道:“府裏年紀大一點的媳婦,有沒有寡居的?”


    竹媽躬著腰問道:“有兩個,大的四十多了,還一個是三十多家有財妻。”竹媽頓了頓,急忙解釋道:“按理說這樣的應該趕出府的,那三十多的,相公原是前院的管家,得了急病剛挪出去幾天就沒了,她在外麵辦了喪事,因著是有喪之身,沒有馬上叫回來,過了半年才回來,四奶奶叫撫恤了五十兩銀子,這幾天正要送出去。那四十多的,相公去世已經十來年了,進府的時候就是寡婦,當時還沒有定規矩不準寡婦進門。因此一直在府裏。”


    “都是幹什麽的?”


    “四十多的張媽,是後院廚房的。三十多歲的黎嫂,是繡坊的繡娘……因著在府裏做繡娘好幾年了,四奶奶格外開恩,才賞了五十兩銀子。”


    袁瑜蓉點點頭,溫言道:“知道了。那個黎嫂,你先暫時不要放出去,過兩天我給你話。”


    竹媽急忙答應。


    袁瑜蓉又將香菊叫來,吩咐她查看一下這兩個人,看看性子是否溫順等等的。香菊也答應了去了。


    這邊曲瀚文先回內院,抱著蕊兒親了半天了,聽了玥兒顯擺她今天跟著三叔學的詩了。才看到袁瑜蓉進來。奇怪的道:“你怎麽這麽半天?忙什麽呢?”


    袁瑜蓉笑著道:“有點事吩咐小道,結果又想起別的,叫香菊她們來了一趟。”說著進了盥洗間。一會兒就傳來水聲。


    曲瀚文想進去跟著一起洗。可玥兒蕊兒都在,要是這會兒把孩子抱出去,又怕玥兒傷心,一天沒見爹娘了……很是猶豫了半天,沒等想出辦法,袁瑜蓉洗完出來了,叫丫鬟換了水,讓他也去洗洗。


    曲瀚文隻好打消了洗鴛鴦浴的想法。哀歎著爹不好當,進去了。


    袁瑜蓉哪裏知道他的想法,出來了又吩咐丫鬟將飯菜端上來。今天終於把開藥鋪子的事情定下來了。她也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曲瀚文第二天去和朱知縣說了,朱知縣果然非常高興。曲瀚文不但是弄明白了他的意思,還想的及其的周到,朱知縣很是欣喜。把一半的精力放在了這件事情上,他的衙門卷宗裏本身也有管轄地的情況,而且朱知縣還算是個盡心的父母官,這幾年將他管轄的鄉鎮情況摸的都很熟,知道特別窮的幾個地方,哪個村有赤腳大夫都知道。立刻就派了能吏下去和這些大夫接觸,詢問是否願意歸到曲家的藥鋪子名下。


    長房院的老五夫妻來了。


    曲瀚俠做了族長,曲瀚寅就眼巴巴等著他來給自家分家,可等了兩天不見來,那五奶奶就開始多想了,二房院老大才當上族長,難道是開始拿架子?等自己這邊去人請他?


    有點不甘心,但是轉念一想,曲瀚俠是剛當上族長,正需要大家捧他的時候,自己要是這時候去捧捧他,絕對沒有壞處,跟族長搞好關係,還是很有必要的。


    想到了這裏自以為得計,將自己的想法和老五一說,曲瀚寅覺著很有道理,立刻就和她備了兩份禮,來找新族長聯絡感情,順便叫他趕緊過去分家。


    曲瀚俠這幾天一直閉門不出,方氏都很少出來,聽見曲瀚寅夫妻來了,別說曲瀚俠,連方氏都稱身子不舒服,沒出來見。


    三爺曲瀚銑進了城,二爺曲瀚文和二奶奶袁瑜蓉去了鋪子,下人隻能去請當家的邱澤媛。


    邱澤媛聽了頭疼,卻也無奈,總不能滿府的主子都沒時間吧!隻能來到待客的院子來見見兩位。


    五奶奶原本以為直接去長房院的內院呢!可領路的婆子將她帶到了這裏,這個院子她倒是第一次來,看到整個一個待客廳沒幾樣擺設,不由撇嘴,心裏想,真是的越有錢越摳門!這樣寒酸的待客廳,丟不丟人哪!


    打量了好一會兒,將守著他們的這邊的丫鬟打發去看看大爺和大奶奶什麽時候來,便對五爺道:“你瞧瞧這一家子的吝嗇鬼樣!如今那麽有錢的人了,也不知道在屋裏多添幾樣擺設!瞧這寒酸樣,來了人看了丟人不丟人哪!”


    曲瀚寅畢竟是見過世麵的,搖著頭道:“你別這麽說。待客廳的擺設,太奢華了隻能叫人厭棄,覺著是暴發戶,擺出一兩樣,真正看得懂的人就知道你這一家子是什麽水平了。”


    五奶奶聽了還不服,眼珠子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看著他:“你倒說說,這裏頭哪兩樣能拿得出手!”手指頭好像是癲癇一樣將屋裏轉著圈兒點了一遍。


    這個待客廳,靠牆擺著一隻案幾,案幾上放著一隻青銅三足獸形香爐,裏麵點著熏香,輕煙嫋嫋,邊上擺了一隻帽筒。案幾上方懸中堂一軸,再無其他。


    曲瀚寅看她一點眼力都沒有,搖著頭站起來點醒她。伸手一指靠牆案幾上的香爐,道:“這支香爐,我要是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漢朝時候的物件。”


    此言一出,五奶奶已經眼睛瞪圓了,曲瀚寅又一指案幾上方選著的那副字,道:“這是東漢名家蔡邕的真跡。上麵的辭賦翠鳥也是蔡邕有名的辭賦。”他轉頭看五奶奶:“蔡邕還有個典故,就是倒屐相迎,是說他熱情好客的,這幅字掛到這裏,實在也有歡迎的意思。能看懂的人。都是讀書人,自然明白這裏麵的深意。誰會說這裏寒酸,隻能是她自己沒見識。”


    五奶奶知道自己看走了眼丟了人。正覺著麵上無光,聽他毫不客氣的嘲諷自己,登時怒上心頭。臉漲得發紫。正要和他吵,丫鬟掀簾子進來了:“四奶奶來了。”


    緊接著一個丫鬟掀起簾子,邱澤媛走了進來。


    五爺臉上不太好看,五奶奶更是臉拉得老長。邱澤媛全當看不見,笑著上前行禮:“五伯,五嫂家有財妻。”


    五爺點點頭道:“不必多禮吧。二哥呢?怎麽沒來?”


    邱澤媛笑著道:“五伯五嫂請坐……實在是不巧,二伯前天受了些風寒,還給二嫂染上了。兩人現在都病著。”


    曲瀚寅很沮喪的道:“原來是這樣……”


    五奶奶剛剛受的一腔氣又找到地方出了,冷笑著道:“這麽巧?!我們來了他們兩口子全病了?是當了族長不把人放在眼裏了吧!”


    邱澤媛笑著對五爺曲瀚寅道:“五伯請喝茶,若是沒有重要的事情。等二伯二嫂好了,我便跟他們回今天你們來過的事情。若是有重要的事,或者七伯行嗎?我派人去把七伯請回來?”


    曲瀚寅搖搖頭:“不必了,就是來找二哥的。”


    五奶奶看邱澤媛不搭理自己,本來三分的火氣,猛增到了七分!聲音不由的尖利起來:“不過就是的族長!給大家調節糾紛拿個主意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成了官了!擺這麽大的架子,也不怕把人的大牙笑掉了!”


    曲瀚寅聽她說的不像話,皺眉道:“你少說兩句!”


    邱澤媛笑著看向五奶奶:“五奶奶這些話想來是說給二伯和二嫂聽得,弟妹記下了,等二伯二嫂好了,一定將這話原封不動的轉達。”


    五奶奶臉更紫了,一時怔住不知道如何回答好!


    曲瀚寅滿肚子的沒好氣,沒見到二哥,五奶奶還說這樣難聽的話,十弟妹的回話又叫他不安,急忙對邱澤媛道:“你五嫂什麽樣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那話都是沒意思的話,弟妹還是不要跟二哥說了……”他站起來:“既然二哥、二嫂都不舒服,等我下次再來吧。”


    說著急匆匆的往外走,五奶奶隻能趕緊也站起來,對邱澤媛狠狠的哼了一聲,跟著出去了。


    邱澤媛安靜的看著她,半天才道:“真是不知死活,那麽丟人的事叫人知道了,居然還這樣囂張。”她是怎麽都想不明白的,搖著頭進去了。


    五奶奶出去了在府門就朝五爺發火了:“你跟那個女人說什麽?!我是什麽樣的人?!”


    曲瀚寅踩著府門口的上馬蹬上了馬,理都沒理她就先走了,把五奶奶在後麵氣的真想跳著腳大罵!轉眼看到門房伸著頭再看,怒罵了一聲:“沒教養的東西!”上了馬車走了。


    曲瀚寅如今真有些後悔。


    當初父親受了個小風寒,在**躺了兩天,那大夫說,風寒也會要人命,意思其實是叫兒子媳婦們小心伺候著,誰知道自己老婆聽到了耳中,就認為父親快不行了!


    他們田契、地契、宅子、鋪子的也不少,不過田契、地契還算好分,分了六份,六個兄弟一個人一份便罷。唯獨兩樣難分,一個是現在住的這個老宅子,這宅子現在在宣城也值五千兩銀子了。還有一樣就是那些鋪子,鋪子的生意有好有壞,兄弟四個要想公平的分很難。尤其是那個客棧,生意很好,他們家每年的收入銀子,客棧能占了三成。


    五奶奶一聽到大夫說那話,馬上就給他吹枕邊風。說了很多,什麽分家的事一定不能拖著,要是拖到了父親咽氣,母親向著大哥,肯定分家不公平。還有曲家的規矩,就是雙親都在的時候分家!你在看看,現如今大哥和三哥走的多近!原本客棧是你和大哥說了算,現在連三哥也常常的去那兒一坐一天!說什麽也要插手進去!三哥把大哥哄得高興,沒準分家的時候,三哥也要把客棧分一份出去!到時候能分多少給咱們?等等等等的。


    天天這樣日講夜講,曲瀚寅終於被說得有些動搖了,便去找大哥商量分家的事。大爺一聽就火了,父親好好的!不過受了點風寒,你就要分家?!簡直不可理喻!


    大爺如此生氣,實在也是因為沒想到老五會這樣。可是那態度對待曲瀚寅,曲瀚寅就惱的不行了,一時以前的怨言全都泛了出來,再加上五奶奶知道大哥把分家的提議駁了,在曲瀚寅的耳邊天天的說,天天的鼓搗,終於把曲瀚寅挑唆的和大爺大鬧起來。


    大老爺病才好一點,突然知道了二兒子和大兒子因為分家的事鬧起來了,這不是盼著自己早死嗎!人老了對兒女的態度特別**,而且特別脆弱,這樣一想,剛好了的身體馬上又病倒了,這一次確確實實,大病不起。


    曲瀚寅跟大哥鬧了一通,見反而把大哥鬧得和三哥更親了,再加上父親突然病重,他出去誰都說是他的不是,曲瀚寅心中也慢慢的後悔了。


    兄弟中有真心勸他的,含含糊糊叫他管住了自己的媳婦。他大哥拉下臉和五奶奶爭吵到幾乎動手,這些曲瀚寅都看著聽著,慢慢也覺著自己真的是被挑唆了,實在是不應該被挑唆。


    有了這個想法,五奶奶在說什麽做什麽,在他眼裏就全是有目的的,不過五奶奶確實也有目的,曲瀚寅看得清楚,心裏這惱恨就慢慢的轉移到了自己老婆身上。就因為這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婦人,自己在族裏的兄弟中間都被人說閑話!不睦兄弟這一條大罪,就要跟著自己一輩子了!


    他今天能答應和五奶奶來找二哥,其實也是想在兄弟中間挽回自己一點聲譽,他準備了一篇長篇大論,打算跟曲瀚俠痛哭流涕的表示一下,自己確實不是為了氣死父親,不是為了和大哥爭家產。曲瀚俠跟自己是一輩人,隻要他能明白自己的心,在別的兄弟麵前替自己說說話,那別的兄弟們慢慢也能明白的。


    可是萬沒想到居然吃了個閉門羹,曲瀚寅一開始的羞怒,又叫五奶奶幾句沒水平的話氣的將今天的責任全都記在五奶奶的身上了,覺著今天自己受冷遇,全是因為她!


    曲瀚寅想好了,再不和老婆一起來了,明天自己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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