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瀚俠從身上翻出來一塊玉給他,子岩滿懷希望的眼睛暗淡下去,撅著嘴接過來,還說了一聲:“多謝父親家有財妻。”垂頭喪氣的。


    突然一陣急促的蟈蟈聲響起,曲瑾靖和曲瀚乾瘋了一樣跑進來,曲瑾靖大聲叫著:“大哥大哥!你看,你看!”


    子岩好奇的去看,隻見這一次的蟈蟈不是放在籠子裏,而是直接被繩子穿了一串,個個叫的聲嘶力竭的。子岩大叫一聲:“怎麽繩子從肚子裏穿出來啦!它們不疼嗎?!”


    曲瑾靖大聲喊著:“這是我爹抓的!我爹給我抓的!”


    曲瀚乾在身後手伸的長長的:“我看看,給我看看!”


    孩子們都沒有見過蟈蟈直接穿成了一串兒的,再加上父親從外麵回來了,他們幾個全都興奮異常,大呼小叫的。


    玥兒的聲音突然從外麵響起:“四叔要去抓蟈蟈了!要給我也抓一串!”


    孩子們一聽,又瘋了一樣跑出去,曲瀚俠一眨眼的功夫,幾個小子都不見了,自己給子岩的那塊玉掉在了地上。曲瀚俠苦笑著過去撿起來,認真的想了想自己小時候喜歡玩的東西。


    一會兒看到曲瀚旭躡手躡腳的從院門經過,身後跟了一串兒同樣躡手躡腳的小人兒,曲瀚俠看子岩也跟在後麵,長衫的下擺居然還記著拉起來塞在腰帶裏,賊頭賊腦的樣子說不出的好笑。最好笑的是,在這一串人後麵,還跟著十來個丫鬟小廝,不得不也躡手躡腳做出一副賊呼呼的樣子。


    把曲瀚俠都逗笑了。


    方氏從側院急匆匆的走過來。身後跟了幾個婆子,她一指地上的箱子:“這幾箱就搬去院裏的小庫房。”


    幾個婆子答應著兩人一個將箱子抬走了。


    方氏沒注意到曲瀚俠看著院門口發呆,對他道:“幸好你們回來了,再等兩天就是乞巧節了,事情多得很家有財妻。我好些事拿不了主意呢,三弟妹那天搬來,還祭祖不祭祖。若是祭祖,現在就要開始準備。”


    曲瀚俠笑著看著她,突然的問道:“洛柔。小時候你哥哥們都玩什麽?”


    方氏一愣:“什麽?”


    “玩什麽?喜歡玩的東西。總不成也喜歡蟈蟈兒?我小時候,沒玩過什麽,記事的時候已經進了綢緞行了,那時候就喜歡看人家剪絲綢,聽‘撕拉’的那種聲音……”曲瀚俠邊回憶邊說著。


    方氏滿臉詫異的走近了他仰臉看他的臉色:“你說什麽呀?!”


    曲瀚俠低頭看她一臉的茫然,長長的睫毛忽閃著,麵容白皙精致,眉眼如畫。此時正詢問的盯著自己,便伸手在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問你哥哥們小時候玩過什麽玩意兒!你怎麽傻乎乎的?隻管什麽什麽的問我!”


    方氏冷不防他大白天在院裏竟然伸手……滿臉通紅的急忙後退,有些結巴道:“爺……你怎麽啦?!”


    曲瀚俠笑著還待要欺上前去。院門口有人在回稟:“二爺、二奶奶回來了!”


    曲瀚俠站住腳看向院門,方氏紅著臉又看了他一眼。


    曲瀚文和袁瑜蓉從院門進來。笑著道:“我覺著應該這幾天回來的……大哥,那邊的事情都辦好了?”


    曲瀚俠點點頭:“好了……等會兒再說這個,瀚文,你記不記得咱們小時候喜歡玩什麽?”


    曲瀚文被這天外飛來的一句問的愣神,眨眼半天才道:“打架!”


    曲瀚俠連同方氏、袁瑜蓉全都‘噗’的一聲笑了。


    “喜歡玩的玩意兒!”


    “呃,我想想,好像有一種滾地圈、打陀螺、蹴鞠……什麽的。”


    他一說曲瀚俠想起來了,一拍腿道:“陀螺!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我還玩過!”他問曲瀚文:“城裏有賣的麽?”


    曲瀚文想了想道:“都是些小販貨郎挑著擔子走街串巷的叫賣,專門的攤子倒是沒見過。”


    袁瑜蓉雖然不知道曲瀚俠為什麽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不過道:“我前些日子叫人問過,咱們前麵的鎮子裏有個木匠做這些玩意兒,我還命人去給玥兒做了幾個盆景,還做了乞巧節用的磨喝樂。”


    曲瀚俠聽了精神一振,馬上吩咐道:“二弟妹,你明日叫這個木匠到府裏來,我要給兒子們做些玩意兒。”


    袁瑜蓉急忙答應:“是。”


    曲瀚俠笑著伸手搭在曲瀚文的肩膀上:“走,我給你說說鬆江府的事!”


    兄弟倆勾肩搭背的去了書房。袁瑜蓉有些失笑的問方氏:“大哥這是怎麽了?”


    方氏茫然的搖搖頭:“爺還是沒說到底祭祀不……”


    袁瑜蓉料想兄弟們回來,晚上肯定是一起吃,因此回去吩咐小廚房不要做飯了,自己在這邊洗了個澡,換了身家常穿的棉布衣裳,這才命奶娘抱著蕊兒來到上房。


    曲瀚旭抓蟈蟈的本事果然很厲害,就這麽會兒功夫,已經抓了十來隻,勻了勻每人穿了三隻提在手裏。袁瑜蓉看到玥兒居然也提了一串兒蟈蟈兒,而且毫不害怕的用手捏著最上麵的一支,衝著自己跑過來,吃了一驚道:“這姑娘這樣下去可怎麽了得!”


    身後傳來笑聲,袁瑜蓉回頭看邱澤媛站在身後,她的小女兒曲筱筠牽著她的手,文靜的站在一邊,看到她便上來行禮:“二嬸娘。”


    袁瑜蓉急忙的攙扶住:“筱筠乖。”對邱澤媛訕然道:“這才是大家閨秀……”


    邱澤媛笑著道:“玥兒畢竟是和那幾個小子一塊兒長大的,總跟他們一塊兒玩。”


    “可也太淘了。”


    妯娌倆說笑著進了上房。


    隻有方氏在,曲瀚俠和曲瀚文卻又不知道去了哪裏,妯娌便坐在一起先商量乞巧節的事。


    “三哥的院子需要開始收拾了,家什用具也全都準備了新的。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上。”邱澤媛道。


    “還是和上次一樣,先叫三弟提前半個月搬出來住到我們側院,”方氏道:“半個月收拾夠了吧?”


    “應該夠了。”邱澤媛點頭。


    還好曲瀚俠及時趕了回來,不然的話,曲瀚銑必定不能過來住在上房側院。在家的兄弟隻有曲瀚文,隻能住在曲瀚文這邊的側院。


    “都準備的什麽?”


    “家具還是成親的時候那一套黃梨木家具,當時也沒用。三哥說先收起來,他自己還是用舊的那一套。”


    邱澤媛道:“被褥帳子等物全都備了兩套新的,這些都準備的妥妥的。大嫂、二嫂放心。如今我倒是覺著三嫂自己的東西該準備一下。”


    “什麽自己的東西?”方氏奇怪道:“她的嫁妝一直跟著她,可不再三弟這邊。”


    邱澤媛歎口氣道:“我這些日子因著要給他們準備,去找了她幾回,沒想到就看出來一些事家有財妻。”


    “什麽事?”這下連袁瑜蓉都感興趣起來。


    邱澤媛搖著頭道:“說起來都不相信,三弟嫂手頭竟然還沒有咱們鬆快!”


    方氏聽了吃驚:“這話怎麽說?她好歹也是公主……進了咱們門,每個月的月例一百兩,分文不少的給她不是?”


    邱澤媛點頭道:“是,可大嫂你不知道她花錢的地方。那些跟著出來的宮女,在宮裏的時候,月例都是十兩。嬤嬤是二十兩,打賞一次都是十兩往上。還有那些侍衛,月例二十兩。出個門都要有一些打賞,也是每次十兩以上。”


    方氏和袁瑜蓉齊齊吃了一驚,方氏道:“這……這是宮裏的規矩,咱們這裏也不是宮裏……”


    “三嫂已經改規矩了,剛嫁過來,就把宮女送出去一大半,這兩年慢慢的又送出去五、六個,如今身邊剩下的也就八個,這也是必須要用的人手,不能再減了,跟在她身邊的嬤嬤如今也就一個,還有十個侍衛。宮女的月例改成了五兩,嬤嬤的月例十二兩,那些侍衛要養家糊口,不能給的太少,每個月是十五兩,隻是出門沒有打賞了。即便是實在需要打賞的,也不像從前那樣十兩十兩的。”


    “就這樣,每個月公主要倒貼她自己的私房錢。那時候出嫁,明麵上咱們知道的,皇家公主出嫁,陪嫁都在十萬兩上下,不過銀錢可能也就一半,其餘的全是綢緞首飾一類的……我算了算,估計就這兩年多,公主把她的陪嫁已經花了一半了。”


    袁瑜蓉吃驚的搖著頭。


    “三嫂還是個有成算的,一下嫁馬上就改了規矩,咱們這邊還用了她一個嬤嬤,十個侍衛,這些人的月例便全都跟了這邊。不然,她那邊左支右拙,不知道成什麽樣了。”邱澤媛道:“有幾次我是發月例的那幾天過去的,正好就把她的月例帶了過去,看到她沒進自己的手已經發出去了,追著問了幾次,才問出來。”


    “三弟的錢呢?”方氏問道:“我記著她們那邊的吃用都是支三弟的錢不是?”


    “開始是的,我查了一下,用了一年,突然停了,在沒有從三哥的賬上支過。我問三嫂身邊的劉嬤嬤,劉嬤嬤支支吾吾的說,公主原來一直不知道她那邊吃的全是用三哥的錢,後來知道了,不肯再用了。”


    “這樣花可不行。”袁瑜蓉道:“等三弟妹嫁過來,要和她說說,既然嫁進府裏,還是要和府裏的一樣,那些宮女嬤嬤,還是要改了。”


    “我也和她說過,三嫂說,畢竟是跟了她出宮的人,她不好太刻薄。尤其是身邊的四個大宮女和那位嬤嬤。”


    “侍衛到咱們這邊月例是多少銀子?孫嬤嬤呢?”


    “都是和咱們這邊的規矩一樣,護衛十兩銀子,孫嬤嬤因為是之前沒有舊例,我給她八兩銀子。”


    “他們沒說什麽?”袁瑜蓉問道:“和公主那邊的肯定比過,難道沒有個有意見的?”


    “我叫來管家問過,護衛那邊開始有兩個有意見,他們自己的領頭就給他們換了,換了兩個過來,再就沒有聽說鬧得了。公主那邊的人都私下裏有些不安,公主的宮女慢慢的送走,他們怕把自己也送走了,那就沒差事了,現在反而那些侍衛都希望能跟著過府來,畢竟跟著咱們這邊穩當。恐怕跟著公主,哪天支撐不了了,飯碗都沒了。”


    “怎麽公主這些事……難道他們都知道?”


    說到這個,邱澤媛又好氣又好笑的搖著頭:“嫂子們看跟著三嫂的那個劉嬤嬤精明強幹的不得了吧?竟是個不會過日子的!三嫂那邊的事情全都是她說了算的,開始有三哥的銀子撐著,還大手大腳的,後來沒有了,日子過得緊巴,有兩個月現銀跟不上,就去當東西,領著侍衛,可不就叫下麵人全知道了。”


    袁瑜蓉搖著頭:“這劉嬤嬤生來分明就是個宮鬥的高手,你叫她成天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可不是大材小用麽?!”


    逗得邱澤媛笑起來,方氏笑了一會兒,又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怎麽現在才說?”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東打聽西打聽才知道全了,這才跟兩位嫂子說。”


    “等三弟妹過來了,你就跟她說,身邊的宮女和嬤嬤,月例還是要按照咱們這邊的一樣,不然亂了規矩。其他的居家過日子,就是按居家過日子的辦。”


    邱澤媛點頭:“知道了。”


    “你剛剛說三弟妹自己的東西,是不是她缺什麽?”


    邱澤媛點點頭:“三嫂的衣裳,除了宮裏帶出來的,就是這兩年咱們每逢換季的時候做的,已經是穿舊了,去年八月裏做的幾身,她倒是沒穿過。”邱澤媛笑了:“想來是自己也準備著今年這個時候穿,免得這會兒隻能穿舊衣,可是到底是去年的舊樣式。首飾也一樣,這兩年就沒有買新的,雖然貴重,卻樣式不新了。”


    方氏和袁瑜蓉全都搖頭:“怎麽就至於到了這樣……”


    方氏便道:“四弟妹,這樣吧,你叫瀚旭領你去綢緞行選十匹最新最好的料子,給三弟妹做六身衣裳,乞巧節的時候穿。咱們妯娌每人也做兩身吧,免得三弟妹不好意思。再去賬上支一些銀子,叫金琳琅的掌櫃來一趟,將他們鋪子最好的首飾帶來,咱們妯娌選幾樣。”


    袁瑜蓉笑起來:“跟著三弟妹占了不少便宜。”


    妯娌三個全笑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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