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日,曲家開祠堂家有財妻。


    這也算是給長房院的人一個交代,除了大老爺病重來不了,長房院的人全都去了。再加上各個房院的,也足有五六十人。


    曲瀚俠在家斟酌了很多天,決定帶著子岩、瀚乾、瑾靖、瑾廉去。叫他們看一看,犯了錯是應該接受懲罰的。


    曲瀚俠一早先過去了,曲瀚文、曲瀚旭領著孩子們到的時候,曲家祠堂門口已經黑壓壓的全是人了,祠堂門前擺著祭祀的案桌,上麵擺著香爐,祭祀的物品,曲瀚俠正在叩拜,身後跟著此次事件的主角曲瀚寅和曲瀚慶。


    叩拜完畢,打開了祠堂,祠堂正中擺出一隻長條凳。


    曲瀚俠站在祠堂門口對著下麵站的曲家族人道:“什麽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曲瀚慶今天來到這邊,當著列祖列宗的麵,承擔他自己該承擔的。今日過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給兄弟都留點麵子,誰也別再提了。”


    他示意一下,曲瀚慶自己過去撩起長衫露出屁股趴在長條凳上麵,曲瀚寅的兩個兄弟曲瀚風和曲瀚東動手,一人手裏拿著一隻寸把寬,三尺長的板子,你一下我一下的打起來。


    旁邊曲瀚鬆數著,按照衙門對這種事的刑罰,打九十板子家有財妻。開始曲瀚風和曲瀚東一點不留情,狠命打了幾板子,等屁股上一見血,兩人就有些手軟。


    畢竟都是沒出五服的兄弟,這屁股上一見血,曲瀚風和曲瀚東就已經手下輕了很多,又打了二十板子左右。曲瀚鬆喊數的聲音都有些哆嗦,再打了不到十板子,有人喊:“算了,饒了他吧。”


    曲瀚慶的弟弟九爺、十三爺,全都哭著跪下求情。願意替哥哥挨這剩下的板子,十三爺是曲瀚慶同父同母的親兄弟,跪在曲瀚寅的麵前哭著喊:“五哥。饒了我哥吧!”


    曲瀚寅這口氣算是出了,在族人麵前也挽回了點麵子,不過他也不會給曲瀚慶求情。隻不過不在一臉憤慨了。十三爺跪在他麵前求情,他還扭開了頭。


    這邊還打著,有五十板子的時候,曲瀚慶就打昏了,曲瀚風嚇得也不敢打了,直看曲瀚寅,曲瀚東自己一個人打不起節奏來,順勢也收了手。


    曲瀚俠一看打昏了。問曲瀚寅:“剩下的叫老九和老十三代挨了吧?真要打死了還得吃官司。”他說的沒什麽感情,不像是給曲瀚慶說話,隻是單純的商量一下而已。曲瀚寅聽著也舒服,他心裏也明白。都是兄弟,別把事情做的太過了,留一線今後好見麵,於是便點頭答應了。


    剩下四十板子,九爺和十三爺各挨了二十板子。打他們幾乎就是走過場了,打完了,老九和老十三居然還能自己穿上褲子,過來把昏迷的曲瀚慶攙起來整理好。


    看著終於打完了,下麵的族人都鬆了口氣,曲瀚俠又告誡的大家一頓,領著曲瀚寅等人叩拜祖宗牌位,關上祠堂門。大家夥這才慢慢的散了。


    老族長和簡大爺一直都在看著,老族長看曲瀚俠辦事公道,而且也不失仁厚,曲瀚寅那樣的莽漢,如此難辦的事情,大家都能服氣了,自己真的是沒有找錯人,估計這件事之後,曲瀚俠在族人裏麵的威望能提升不少,他也完全能放心了。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祠堂門口停的車上依然還有哭聲,曲瀚俠過去掀開簾子,裏麵坐著方氏和四奶奶,曲瀚俠伸手把方氏扶下來,笑著對四奶奶道:“四弟妹,扶了老四回去吧,好好過日子。”


    四奶奶哭的哽咽難抬,曲瀚風背了曲瀚慶過來放在車上,終於也回去了。


    這邊方氏笑著道:“總算是圓滿了。”


    曲瀚俠點點頭,轉頭吩咐曲瀚文和曲瀚旭:“你們去鋪子吧,我把你們大嫂送回去就來。”


    兩人答應了去了。


    這事過去才幾天,大老爺就去世了,長房院辦喪事,曲瀚俠又跟著忙了幾天,晚上受了涼,病倒了。


    曲瀚俠他們幾個兄弟身體一直挺好,不過越是平常身體好不常生病的人,一旦病了反而不容易好,曲瀚俠躺了幾天吃了藥,不但不見好,反而越沉重了。


    曲瀚文此時就不能離開了,要看著曲瀚俠的病情,還要看著生意,隻能叫曲瀚旭自己下去收絲。帶了二十二個護衛,四五個小廝,曲瀚旭滿懷擔心的自己去了。


    方氏衣不解帶的在曲瀚俠身邊伺候,邱澤媛也要在屋裏養著,袁瑜蓉也忙的腳不沾地。


    時間在朱曦這裏,覺著過得太慢太慢了,她幾乎天天數著日子等著曲瀚銑回來。而時間在袁瑜蓉那邊卻是過的飛快。她剛剛把筱玥、筱蕊、筱筠身邊的丫鬟定了,給子岩他們挑小廝的時候,曲瀚俠的病突然就沉重了。


    四奶奶扶著曲瀚慶來的時候,曲瀚文正好去請大夫了。進了屋,一股子藥味,方氏出來迎,四奶奶都認不出來。方氏一下子瘦了好幾圈,眼睛紅腫著,走路都輕飄飄的。


    曲瀚慶給方氏行了禮,急忙進屋去看,曲瀚俠躺在**,半睡半醒著,麵色蒼白無力,也是人瘦了好幾圈。


    “……這是怎麽……突然就病的這樣重……”外麵四奶奶輕聲詢問。


    曲瀚慶進去看了看,沒打攪就出來了,見方氏坐在椅子上,眼圈紅著話都說不出來,便上前去輕聲安慰道:“二嫂,想來是這些天累著了,歇幾天就沒事的,你不必太過擔心。”


    方氏勉強的點點頭,四奶奶看著心酸,若是在這樣下去,恐怕方氏也撐不住要病了……


    七奶奶袁瑜蓉走了進來,看到他們急忙行禮,四奶奶起身拉住她:“怎麽樣呢?”


    袁瑜蓉這幾天也憔悴了不少,對四奶奶道:“好幾個大夫診了脈。都說是受得小風寒引起的,隻是為什麽還不見好,誰也說不清……三弟妹說這附近有個告老還鄉的老禦醫,瀚文和她去請去了。”


    曲瀚慶急忙道:“必定會沒事的,二哥……向來身體好。必定會沒事。”


    袁瑜蓉點點頭,對方氏道:“是啊,大嫂。請來了禦醫,大哥必定會沒事。”


    方氏點著頭,眼淚就怔怔的往下掉。


    曲瀚慶和四奶奶心酸的不行。看她們也實在沒精神待客。坐了一會兒便出來了。


    那老禦醫家就是宣州的,朱曦親自去請,就是害怕老禦醫告老還鄉,不肯出來診病了,誰知道去了一看,老禦醫在家就開這個醫堂,看公主親自來請,二話沒有急忙跟著來了。


    袁瑜蓉還在勸方氏。叫她上炕去歇一會兒,在這樣撐下去,方氏也非病了不可。方氏哭的停不了。又不敢大聲哭出來,叫裏麵的曲瀚俠聽見。哽咽的幾乎要昏過去。


    丫鬟疾跑著進來說禦醫請來了,袁瑜蓉跟方氏全都精神一振家有財妻!袁瑜蓉攙扶著方氏去府門口把禦醫迎進來,屋裏的丫鬟早就準備好了,放上凳子,桌上鋪好了筆墨紙硯。


    禦醫給曲瀚俠診脈的時候,邱澤媛親自端了一碗藥進來,看到禦醫來了,趕緊把藥放在一邊,等著診脈的結果。


    屋裏幾個人幾雙眼睛緊緊盯著禦醫的臉色,不過老禦醫見多識廣,麵色一直很平靜,一點看不出來病情是輕是重,把周圍的人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禦醫好不容易診完了脈,又要那碗藥看看,曲瀚文過去把藥給他端過來,輕聲道:“大夫,要方子嗎?以前吃的藥,方子都在。”


    老禦醫笑著搖搖頭:“我嚐嚐便知。”說著聞了聞藥味,在伸舌頭舔了一口,咂了咂,搖著頭道:“病情是耽誤了。”


    方氏這幾天的精神都是緊繃的,全身緊張的盯著老禦醫,一聽他一開口就是這一句,連聲都沒出,直接就暈倒了,驚得袁瑜蓉和朱曦急忙扶住,曲瀚文也被驚得渾身發軟,顫聲問:“到底……是什麽病?”


    袁瑜蓉扶著方氏往那邊的炕上躺,聽那禦醫說:“這並非是受了風寒,而是邪毒入腦,腦中積了膿毒。”


    “那是……那是什麽?”曲瀚文顫聲問。


    “病人是不是頭熱不退,疼痛不止,昏睡,卻常驚厥?”


    “是!正是!”曲瀚文聲音抖得好像在大風中的說話一般:“大夫,求求您,一定要治好我哥哥的病……”


    “庸醫!以前看病的全是庸醫!腦中的病,卻當成風寒治,原本不重的病,拖到現在,確實耽誤了一些病情。”禦醫話鋒又一轉道:“不過病情尚可控製,以前的藥別再吃了,我重新開個藥方。”


    說著走到桌子旁,揮筆寫好道:“照此方每日吃三劑,現在盡快去買來。”


    曲瀚文急忙答應著,雙手接過來,顧不上跟任何人說話,跑著出去了。


    這邊袁瑜蓉她們已經把方氏掐人中掐醒了,袁瑜蓉急忙對方氏道:“大夫說病情不重,可以控製!瀚文已經去買藥了!”


    方氏一聽,渾身舒了口氣,眼淚就不停的往下滾。袁瑜蓉叫邱澤媛過來陪著她,自己跟過來聽朱曦和那禦醫說話。


    “……能徹底治好嗎?”


    “這個……公主,此病症在唐宋時,確實無藥可醫,不過到了我大明,太祖朝,皇曾孫曾得過這病症,當時的禦醫便治好了的,藥房在宮中的禦藥房保存……”


    “我問你能不能徹底治好!”朱曦著急的道。


    袁瑜蓉卻知道,大夫一般是不能給病人家屬保證,一定能治好,這話大夫不能說的,她急忙道:“多謝禦醫。”她拉住朱曦,輕輕搖頭:“三弟妹,這樣逼問,叫大夫如何回答。”


    老禦醫感激她解圍,點著頭道謝。


    袁瑜蓉命子岩請禦醫去客房歇息,今天他們是趕不回去的,來的時候已經準備住在這裏。


    子岩如今跟個小大人一樣,恭敬的請老禦醫去了客房,又在門口安排小廝侍候。


    曲瀚文親自騎著馬去自家的藥鋪子抓了藥,又飛奔回來,不敢大意,拿著藥去老禦醫那邊請他看過,確認全都對,這才趕緊的命人去煎藥。


    這邊方氏精神都好了些,叫她躺著,她也躺不住,起來來回的走,過一陣就問:“藥熬好了沒有?”誰勸她坐一會兒都不行。


    家裏的孩子在曲瀚俠病了之後,就沒有再去上學,子岩和瑾廉每日守在父親身邊,兩人時常寬慰母親,經過這一場父親大病,倒懂事了不少。


    藥熬好了端過來喂曲瀚俠喝下,眾人依然提著心,觀察曲瀚俠的情況。


    晚上的時候又熬了一碗喝了,曲瀚文勸大嫂去別處歇息,他守在身邊。妯娌們也勸了半晌,終於把方氏勸去休息。


    袁瑜蓉回到自己院子,那要回事情的內管家、婆子就已經站了一院子了。她頭痛欲裂,卻隻能撐著,把能解決的事情解決了,實在不能解決的,隻能等明天抽時間再說了,就是這樣,等人走完了,已經接近子時了,洗了個澡,急忙躺下休息。


    第二天醒來,已經快到午時了,袁瑜蓉驚得急忙詢問丫鬟怎麽不把自己喊起來,玉鐲趕忙的回答:“二爺來吩咐的,不讓奴婢喊奶奶起身。”


    “前麵情況怎麽樣了?”


    “二爺說大爺已經好多了。”玉鐲道。


    袁瑜蓉雖然鬆口氣,卻又害怕是曲瀚文安慰自己,也擔心曲瀚文連著幾天沒休息了,不知道能不能撐住,趕緊的穿了衣裳梳洗了,過來上房這邊。


    進屋就覺著氣氛比昨天好了很多,曲瀚文迎出來,雖然一臉的胡子碴,不過臉上卻帶著微笑,看到她便笑著道:“燒都退了,昨晚上一晚睡得很安穩。剛剛禦醫也來過了,說情況不錯。”


    袁瑜蓉看他滿臉笑容,不由得也露出笑來:“真的?!太好了!”看著他道:“這會兒都起來了,這邊有人陪著,你快去睡會兒吧。”


    方氏正好從屋裏出來,看著精神也好了些,點著頭:“是啊,二弟,你去歇會兒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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