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要去看曲二太太,袁瑜蓉一臉為難的看著他,曲瀚文笑著道:“你怕什麽?我跟你一起去,寸步不離家有財妻!”


    袁瑜蓉歎口氣:“好吧……我也該回去看看她老人家了。”


    曲瀚文看她答應了,笑著點點頭。


    曲瀚文剛剛叫掌廚現在過來,袁瑜蓉看著已經很晚了,問道:“明天再說廚房的事吧,一會兒各院門該關了。”


    “叫來叫來!用不了多長時間!”曲瀚文道:“把今天禦醫給的調養方子給我。”


    袁瑜蓉隻好拿出來給他,命丫鬟把掌廚叫進來。


    禦醫給曲瀚俠的調養方子,袁瑜蓉看過,她倒是覺著這個挺有用的,比吃藥強,想著這個方子留下,今後就算是沒生病,常常吃也有好處。


    曲瀚文看了看方子,上麵寫著藥材名字和應該多吃的菜品,根據這個方子,袁瑜蓉已經定了菜單,基本上都是海鮮和豆類,翡翠魚骨小豆腐、竹筍燒海參、海參桂圓燜豬展、銀絲枸杞扇貝、歸地海參等等這一類的,他抖著方子道:“看這方子,就知道大哥這一次是真的虧了身子。”


    袁瑜蓉道:“幾乎每道菜都有一味藥,定下這個菜單,一定能把虧損的補回來。”


    曲瀚文也不嫌囉嗦了,一道一道的定了每日的菜單,按照每個人的,曲瀚俠的菜是哪些,方氏的是哪些,邱澤媛的是哪些,就連袁瑜蓉的都給定了。掌廚鼻尖都冒汗了。


    “就按這個菜單,每個小廚房各做各的。”曲瀚文道:“不能有一點閃失。”


    掌廚急忙磕頭答應了,拿著菜單去了。


    這邊兩人這才收拾進內室上床睡覺家有財妻。


    第二天兩人起身,袁瑜蓉換了一件淡藍織錦緞交領對襟衫,一條繡著蝴蝶蘭的如意月裙。吃了飯吩咐了筱玥好好寫字,叫奶娘看好了筱蕊,兩人出門坐車。往城內而來。


    “別擔心,母親現在真的是轉了性子了。”曲瀚文看袁瑜蓉紅殷殷的嘴不自覺的微微撅著,一臉的無奈和擔心。不由好笑,伸手將她的手握住輕聲道。


    “我沒擔心。”袁瑜蓉有點訕然的道。她不承認自己擔心了,曲二太太這兩年確實沒有找過她的麻煩。


    曲瀚文失笑,不在跟她辯,隻是輕輕的婆娑著她的手。


    馬車還沒有進城門,突然前麵一陣喧嘩,銀鐲在外麵大聲道:“哎呦,這麽多人!二爺、二奶奶……”


    曲瀚文已經掀開簾子看。隻見城門口黑壓壓的人群正在往外走,有些還打著幡兒。


    曲瀚文急忙的喊:“往邊上讓讓!”


    車夫急忙的往路邊讓,袁瑜蓉從曲瀚文掀起的車簾子往外看。那彩幡五顏六色的,一張張精致漂亮,彩幡上麵畫著各種觀音菩薩的圖像,有些是踩著蓮花,蓮花瓣兒粉嫩嫩的嬌豔欲滴,有些是凝神禮佛,身後的胳膊漫天飛舞的千手觀音,有些是踩著祥雲。手持淨瓶往下點水……


    有的懸著鮮豔的流蘇,有的垂著長長的飄帶,彩線滿繡的流雲海水,隨風飄舞。豔麗至極。


    而擁著這些幡兒的百姓們,穿的也是衣著光鮮,顏色鮮豔亮麗。就這樣的隊伍從麵前浩浩蕩蕩的過去了。好像是被特意的分割了一般,隊伍後麵跟著的一叢人,依然是擁著前麵觀音畫像的百姓,但是這一叢,卻衣著普通,大部分都是粗衣布裙,短打扮的窮苦人。


    這樣兩隊人浩浩蕩蕩過去了,袁瑜蓉等吵雜的聲音小了,這才問曲瀚文:“剛剛那是做什麽?”


    “拜觀音菩薩的……”曲瀚文遙望著走遠的隊伍奇怪道:“一般是求雨才有這樣的場麵,不過看著舉著觀音菩薩的畫像,那是求什麽,這麽多人?”


    “算了,別管了,去看婆婆吧。”袁瑜蓉看他還在看著,便道。


    曲瀚文搖搖頭:“還是進城打聽一下,咱們做生意的人,不能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麽事。”


    袁瑜蓉聽了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好,那就進去問問吧。”


    曲瀚文皺著眉頭放下了車簾子,馬車進了城,一進城門,就覺著跟往常不一樣,既不是年節,也不是趕集,城裏的人卻格外的多,城門附近布棚林立,小販雲集,各種賣小吃點心的攤子星羅密布。各種吆喝聲嘈雜無比。


    馬車靠邊停下,曲瀚文下了車去一個賣菱花鏡的攤子前,因為這個攤子人少,他問那攤販:“今日什麽日子?剛剛那拜觀音的是些什麽人?”


    攤販聽他的口音也是本地人,便道:“這麽大的事小官人竟然不知?”


    “什麽大事?”


    “咱們宣城好些人得了一種怪病,大部分都是孩子,也有大人,久治不好,死了兩個孩子了,那些得病的人家,今日一起去西山靈華寺求神拜佛,求菩薩保佑家裏得病的人早日康複。”


    “病?”曲瀚文心中一沉:“什麽病?!”


    “不知道,反正大家都說是怪病,大夫也不知道……”


    袁瑜蓉看到曲瀚文臉色怪異的上了車,急忙問道:“打聽出了什麽事?”


    曲瀚文皺眉沉吟著道:“說是求神祛病的……很多人得了種怪病。”他看著袁瑜蓉道:“我懷疑跟大哥的病有關。”


    袁瑜蓉道:“一會兒去回味居問問夥計吧,他們應該知道,不知道叫他們打聽打聽,回府給咱們回稟一下。”


    曲瀚文點點頭:“對!就這樣。”


    這半個來月,曲瀚俠病了,曲瀚文除了請大夫和買藥根本就沒有進過城,而各個鋪子的掌櫃和夥計也知道大爺病了,小事都自己處理了,就是去回稟一些處理不了的大事,也沒有說有時間閑聊,說說最近城裏出了什麽新鮮事。


    因此這些天,他們就好像是與世隔絕一樣。


    兩人都是帶著怪異的心思來到了曲二太太的府門。曲瀚文命門房把側門打開讓馬車進去。門房還猶豫了一會兒,直到銀鐲上去厲聲嗬斥:“大膽!二爺的話你竟敢怠慢?!”


    那門房這才去開了側門,曲瀚文心裏一直惦記著剛剛那求神祛病的事。也沒有責怪,而且他今天來也不是來吵架的。


    扶著袁瑜蓉下了車,袁瑜蓉就吩咐銀鐲:“你去找幾個人把車上的料子搬下來。”


    銀鐲會意。立刻就跑到院門上喊婆子:“來幾個人!快快快!把料子搬下來……你們幾個不夠,在找幾個!”


    她在那邊大聲嚷嚷。果然不但有婆子來幫忙,別的院的丫鬟也有探頭探腦出來張望的。


    曲瀚文和袁瑜蓉佯裝不覺,兩人直接進了曲二太太的院子,來到屋門口,曲二太太的丫鬟將簾子掀起來笑著道:“二爺、二奶奶來了!”


    曲瀚文和袁瑜蓉進了屋,看到曲二太太依然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本經書。此時剛剛合上,好像他們來之前正在看家有財妻。


    兩人上前行禮,曲二太太神情淡然,點頭道:“坐吧。”吩咐丫鬟:“上茶。”


    袁瑜蓉笑著道:“好久沒來看婆婆了,婆婆身子可還好?”


    曲二太太點點頭:“很好。”


    “這個月的月錢給婆婆帶來了,還帶了十幾匹料子,想請婆婆選選,做下一季的衣裳。”袁瑜蓉笑著道。


    曲二太太矜持的點了一下頭,外麵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就放在廂房吧!對,就這裏!”是銀鐲刻意提高的嗓門。曲二太太頓了頓道:“何必大呼小叫?”


    袁瑜蓉怔了怔,沒想到曲二太太連這樣的聲音都嫌吵了,她急忙道:“我去說說她。”站起來出去了。


    來到屋門口房簷下站著,對銀鐲道:“聲音小些。”


    銀鐲急忙福身:“是!”


    袁瑜蓉看向院門。銀鐲的大嗓門已經起到了效果,那劉王氏帶了兩個花枝招展的婦人正在進門,看到她一點也沒有退縮,笑著迎上來:“弟妹!好久沒見了!”


    袁瑜蓉冷聲道:“什麽弟妹?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劉王氏臉色一變怒道:“劉慶是你相公的表哥!你竟然不認?!”


    “一個打秋風的,說什麽表哥?!張狂成這樣……”


    外麵的婦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了起來,曲瀚文不動聲色的看著曲二太太,曲二太太屁股下麵又被放了針,扭來扭去的極不自然,聽著劉王氏聲調越來越高,終於忍不住了,站起來走了出去。


    “吵什麽呀?當著下人的麵,一個個的還有點主子的樣沒有?”曲二太太板著臉說道。


    袁瑜蓉扭過頭來給曲二太太行禮:“婆婆責怪的是,媳婦失禮了。”


    曲二太太一聽她承認了錯誤,臉色緩和了,點點頭轉身想進屋,袁瑜蓉急忙的叫住:“婆婆!料子已經搬進來了,您去選選吧?”


    那劉王氏就好像是演變臉一樣,剛剛還怒氣勃發的準備大吵一架,此時卻立刻火氣全無,笑著對曲二太太道:“是啊,姑母,兒媳婦給您送了來,您就去選選吧。”


    曲二太太腳步頓了頓,有些無奈的進了廂房,袁瑜蓉在旁邊也是不動聲色的看著,看著那劉王氏率領兩個弟媳婦緊跟著曲二太太的腳步走了進去。


    十幾匹料子,也是袁瑜蓉精心選的,她還記著,曲二太太以前喜歡穿鮮亮惡俗顏色的衣裳,她選了緋紅、蔥綠、靛青幾種,又選了幾種影青、墨紫等她現在長穿的顏色,然後選了幾種正常婦人喜歡的顏色,月牙白、清水藍、洋紅、茶青、紫羅蘭色等等。


    袁瑜蓉進屋站在門口處看著,果然見曲二太太拿了匹影青的布料正在看,那劉王氏和兩個弟妹好像給自己選衣裳一樣,幾個人嬌聲笑著,互相的問著:“嫂子,您看這匹顏色如何?”最小的那個將一匹洋紅色的絲緞斜比在身上,笑著問劉王氏。


    劉王氏上下的打量著,笑著道:“這顏色,還是冬天做襖子好,若是秋季的衣裳,還是嫌鮮亮了些。”


    “嫂子年紀也不大,做什麽隻看那灰的、白的顏色?”


    劉王氏笑著道:“這你們就不明白了,這鼠灰色,乃是正經的尊貴人穿的顏色!好料子才有這樣的顏色,一般的棉布,染不出這樣正宗的鼠灰……”她笑著看袁瑜蓉:“你說是嗎?弟妹?”


    袁瑜蓉不置可否的一笑:“尊貴人穿什麽顏色的衣裳都尊貴,不是因為衣裳,而是本身的氣質,就算是普普通通的棉布料子穿在身上,也依然氣質高雅。”她看那小一點的弟媳婦不由的在打量自己身上的衣裳,抿著嘴一笑道:“就好像那些打秋風的,穿的料子再好,也畏畏縮縮鬼鬼祟祟,形容猥瑣一樣!”


    劉王氏的臉一下子又變得紫漲,大怒的正要回嘴,曲二太太很煩的道:“挑料子還是吵架?吵架就別在屋裏,出去吵去。”


    袁瑜蓉抿著嘴急忙福身道歉:“婆婆責怪的是,兒媳婦錯了。”


    劉王氏勝利的哼了一聲,斜睨了袁瑜蓉一眼,好像是自己把袁瑜蓉斥責了一頓一樣,繼續去挑料子了。


    袁瑜蓉也不說話,笑著看著。


    “鼠灰色的不錯,洋紅的也可以留著……”劉王氏喃喃的說著。


    袁瑜蓉看曲二太太眉梢微微在抖動,心裏忍著笑一直沒出聲,那劉王氏和兩個弟媳婦百般的挑揀著,為了一匹清水藍的,兩個弟媳婦幾乎爭了起來,劉王氏將兩人說了一頓,叫兩人:“一人半匹!這樣還爭不爭!”


    兩個弟媳婦這才不爭了,各自再去看別的。挑挑揀揀,袁瑜蓉看那劉王氏的意思,最好全都留下算了!


    曲二太太摸著影青的道:“就這……些吧。”她看了看劉王氏雙手劃著的圈,除了一匹蔥綠的沒要,其他的都收下了。


    袁瑜蓉笑著點頭一揚手:“來人,把料子搬上車去!”


    銀鐲進來很清脆的答應了一聲,她帶的丫鬟玉鐲、嘉鐲就好像是地底下冒出來一樣,全跑了進來,將所有的料子一批不剩的搬到了車上。


    別說劉王氏和兩個弟媳婦呆了,就是曲二太太都有點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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