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瀚文被她那有些淒幽的神情弄得也有些幽思起來,笑著道:“你這樣的心境,去遊敦煌倒是很符合那邊的景致……漫天黃沙,一個渾身綾羅綢緞的女子,臉上被輕柔的白紗遮擋,隻露出一雙幽怨深邃的眼睛……”


    袁瑜蓉不理他的調侃,自顧自的沉吟在自己的感慨中,輕聲吟道:“雲散金波初吐家有財妻。煙迷沙渚沈沈。棹歌驚起亂棲禽。女伴各歸南浦。 船壓波光搖夜櫓。貪歡不覺更深。楚詞哀怨出江心。正值月當南午。”


    曲瀚文真沒辦法了,失笑著道:“你這麽喜歡那裏啊?”


    袁瑜蓉點點頭:“是啊,你忘了?那時候咱們才成親,你跟我講你出門做生意的事情,有一次講到了陝西那邊的茶馬古道和絲綢之路,這首詩還是當時你念給我聽得,我後來又翻書找出來,結果就看到上麵講敦煌的那一部分……我就向往的不得了。”


    曲瀚文輕拍一下手道:“好啊,你既然這樣的向往,今年咱們就去!”


    “什麽時候?”袁瑜蓉馬上問。


    曲瀚文一窒,失笑道:“等你生了孩子……出了月子,就可以去。”


    “你真的帶我去啊?”


    “真的!”曲瀚文笑著,看向下麵的燈火,輕聲道:“次東入瓜州界。州南有莫高窟……其東即三危山。西即鳴沙山。中有自南流水。名之宕泉。古寺僧舍絕多。亦有洪鍾。其穀南北兩頭有天王堂及神祠。壁畫吐蕃讚普部從。其山西壁南北二裏。並是鐫鑿高大沙窟……其色翠碧。有赤文古字雲。卜世三十。卜年七百。今人呼為李廟,州西有陽關。即故玉門關。”


    袁瑜蓉聽的心中澎湃,激動地道:“這是敦煌錄!我從不……我很久以前,就算是那時候不大看古書的,都看過這個,很認真的看過,太向往那個地方了。”


    “嗬嗬。看你激動地……好啊,我就帶你去!”


    前院中,熱鬧依舊,方氏和朱曦、邱澤媛全都坐著不動,穿梭來往的調節氣氛的,就交給了筱玥。筱玥雖然年紀小,不過禮數很周到,今日打扮的也格外鄭重。穿著大禮服,儼然是一副當家的派頭。循規蹈矩,盈盈說笑,十分的周到。


    今天他們也請了一些客人的,不過都是些和他們一樣年紀的半大孩子,今晚上的猜燈謎,放煙花,全都是他們喜歡的節目,這些孩子也大多是族裏的兄弟姐妹,不出曲姓的。正月十五,人家外人也不來,唯一不是姓曲的兩個,還姓袁,就是今天筱玥去接的表哥表妹。是袁大哥的大兒子袁書銘,二女兒袁書黛。


    筱玥自從北京回來之後。迅速的成為了曲家族裏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們的榜樣,她穿什麽衣裳,戴什麽首飾,馬上就會成為流行。如今她在府裏辦正月十五燈謎宴會。族裏的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們全都來了。


    待天色再晚一些,花廳的宴席撤了,方氏妯娌們來到了前麵和曲瀚俠他們一起吃了元宵,便來到院中,這裏已經擺上了一排排的椅子,大家說笑著坐下家有財妻。


    閣樓上的曲瀚文和袁瑜蓉也吃了元宵,銀鐲端著空碗走了,曲瀚文看到十幾個人影在前院特意打掃出來的空曠地方忙碌,笑著道:“要開始了。”


    今晚上曲家放煙火炮仗,曲子岩、曲瑾靖、曲瀚乾三位少爺還有袁書銘並幾個族裏的少爺,帶領著十幾個下人小廝,在院中安放好各種架子和枝幹,這才挑挑揀揀,哪些先放。


    袁書銘的妹妹袁書黛跑了來,她不肯在後麵光看著,也要跟著放炮仗,曲子岩當然覺著不行,倒是袁書銘笑著道:“你就讓她在這裏吧,她沒準比你放的好!”


    曲子岩吃驚的瞪大眼,隻能點頭。


    放炮仗也有講究的,先是連著放了十幾串震天響,這震天響確實很響,這是提醒宣城的百姓,曲家要放煙火了,大家的注意力都要轉過來嘍!當然還有吉利的各種說法。


    接著就是放煙火,這煙火,在明朝的時候已經非常的好看了,做出了很多好看的煙花,例如最多的滿天星、連響炮、九龍入雲、一聲雷,還有碎花胭脂等等的,眾人仰著頭看著,煙火照耀著大家喜笑顏開的笑臉。


    閣樓上,曲瀚文摟著袁瑜蓉的肩膀,兩人頭挨著頭,也是咧著嘴笑著看著。


    城裏,袁老爺和袁夫人這邊是得到過曲家的知會的,知道晚上曲家要放煙火,此時兩人也坐的高高的,袁大哥和袁大嫂坐在兩旁,仰著頭看著笑。


    ……


    熱鬧的年終於過完了,新的一年算是開始了,大人們依然是忙碌著自己的各行生意,而曲子岩這群半大的少年,今年對他們來說,是很特殊的一年,因為他們要自己做生意了,大人們要徹底放手了。


    幾個少年包括小一點的曲瑾廉湊到了一起,進行了一場很嚴肅的商談,商談做什麽生意合適。


    “就在城裏找鋪子!找到鋪子在商量做什麽。”曲瀚乾道:“城裏各個地段不同,生意的分布也不同,若是現在商量好做什麽,可找不到合適的地方,豈不是白搭?”


    曲瑾靖搖著頭道:“這不是正好反了?!應該先想好做什麽生意,再到合適的地段找鋪子!生意重要還是鋪子重要?”


    “我認為是鋪子重要!地段重要,隻要在好的地段,做什麽都能賺錢。”曲瀚乾理直氣壯的說道。


    “你說的……”曲瑾靖不屑的反問道:“叫你在吃飯的那一條街開個剪頭發的,你的生意能好了?看人家不合起夥來把你轟走!”


    兩人相持不下,便去看曲子岩,曲子岩看他們終於看過來,便笑著道:“我早都想好了,你們不用爭。咱們開一個禮品行!就是昌鼎禮品行的分行,在咱們住的這一片,不去城裏!”


    曲瑾靖和曲瀚乾全都愣了:“啊?!”


    曲子岩道:“你看咱們這一片,早都和前麵的城郊連了起來,那時候開曲家藥鋪的時候,大人們說話你們沒聽嗎?這一片遲早會和城裏一樣熱鬧!做生意人,就要眼光獨到!別人沒看到的時候,咱們就注意到了,趕在人家前麵把鋪子開起來,就能賺錢!”


    曲瑾靖沉吟著道:“這主意……倒是還行,首先,昌鼎禮品行已經有了名頭了,咱們借助聲威,不說別的,賠的幾率首先就很小了。其次,昌鼎禮品行的進貨、出貨已經形成了規模,進什麽貨大概都有數,從哪裏進,價格多少都知道,咱們不用費神,也減少了上當受騙的機會!”


    曲瀚乾道:“那這樣大人們能同意嗎?叫咱們開鋪子,就是為了鍛煉咱們,學做生意人的基本!這個主意……不是偷懶嗎?”


    曲子岩搖著頭道:“這怎麽是偷懶?咱們家的生意你還不知道?雖說是建立分行,肯定是賬目分開,各負盈虧!而且這畢竟是重新開一個鋪子,於我們的鍛煉目的,是一點都沒有少的。該做的帳是要做的,該跑的進貨地方,也是要跑的,雖然全是禮品,但是城裏城外住的人不一樣,城裏人送禮的習慣和城外的人絕不相同,城外的人也沒城裏的人那麽有錢,自然買的東西不一樣,貨物當然也不能全都一樣!做生意人的基本,咱們一樣沒少,全都要幹了,怎麽是偷懶?”


    一番話將曲瀚乾說服了,默默地點了點頭。曲瑾靖本來就覺著這樣可行,聽曲子岩的分析,更覺著是個好主意了,拍著腿道:“就這麽辦了!”


    說幹就幹,幾個人進行了分工,曲子岩去找鋪子問價格,曲瑾靖找工匠,詢問做貨櫃架子的各種價格。曲瀚乾市場調查,先進城去昌鼎禮品行的總店取經,看看那邊的什麽禮品賣得好,然後在出城打聽周圍的人家,互相的走親串友,一般都送什麽禮。


    曲瑾廉跟著別人,曲子岩不放心,怕別人隻顧著忙自己的,把他忽略了,出個門辦個事,給弄丟了可就要命了,於是命他就跟著自己跑。


    找鋪子是很不容易的,又要地段好,又要價格合適,曲子岩雖然在曲家商鋪子曆練了好幾年了,但是自己出門尋鋪子還是頭一回。


    先找他知道的房屋經紀,跟他說了自己大概想找什麽樣的鋪子,經紀答應給他尋去了,這邊他領著曲瑾廉出門在周圍親自轉轉看看。


    他們曲府是沿著大湖邊蓋房子,整個湖幾乎是占了大半,湖對麵才是別人的宅子,另一邊就是官道,沿著官道兩旁,原本都是郊外的土路、田地的,現在全都蓋起了宅子,住了不少的大戶,也有傍著他們住的鄉下人,在周圍就聚起了兩個鎮子,鎮子周圍更是住的緊密,這邊的宅子也多。而從他們府那邊到城門口這段路,更是一點不比城裏遜色,開的各種鋪子,他們的水竹居和曲家藥鋪就在其中,這一片儼然已經成了一個小鎮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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