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繡麵上一笑,道:“好。”


    心裏卻是納悶,適才楚江南與桑木森兩人劍拔弩張。那形勢必得是一場暴風驟雨。可眼前又像是風平浪靜,難道二人在不知不覺間達成默契?


    趙錦繡下意識地掃一眼桑木森,他還是站在剛才的位置,姿勢沒有一絲的改變,臉上卻是高深莫測的表情,帶著淡淡的諷刺。


    趙錦繡不知他這副表情到底為何,可出於禮貌,也向他略略欠身,道:“木公子,多謝這幾日的照顧。告辭。”


    行完禮,抬眸看他。他還是那麽站著,神色未曾波動。


    這男人到底是怎了?自己方才說的話,有那麽傷人?權貴之家的男人,怎麽可能有顆玻璃心呢。趙錦繡慢慢轉身,跟在楚江南身後往渡頭走。


    楚江南走得很慢,腳步有輕微的虛浮,趙錦繡又不好上前去扶他。


    如果一扶他,無異於對木森等人宣布楚江南現在受著極重的傷,毫無還手之力。


    趙錦繡密切地注意著楚江南的步伐,深怕就在這關鍵時刻出一點岔子。


    這人間的事是越擔心什麽就來什麽。趙錦繡一顆心都懸在嗓子眼,祈禱著楚江南能順利登船。可這楚江南偏偏腳步一踉蹌。


    趙錦繡暗叫不妙,立馬跨一步上前拉住楚江南的胳膊,以便支撐著他的身子,有些擔憂地問:“當家的,這次生意的損失,不會是如月一人承擔吧?”


    楚江南趁勢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趙錦繡,慢慢調戲。


    趙錦繡則是表現出十分關心自己扣錢與否,一臉擔憂地看著楚江南。


    楚江南蒼白的臉上浮上一絲感激的笑容,緊抿的雙唇還是未能全力壓住翻湧的血氣,唇角滲出一絲血,好在這邊臉沒有對著木森等人,算得有驚無險。


    趙錦繡甚是擔憂楚江南目前身體狀況若不能上得船,便不能全身而退。如果這刻,木森他們看出端倪,李卿然、靈慧、容先生、木森,任何一個人來攻擊楚江南,楚江南必死無疑。


    二人就那麽對視著,良久,楚江南才緩緩地說:“非你所願,自然不會,”


    “真的?”趙錦繡撲閃著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問。


    “自然。”楚江南語調裏充滿寵溺,微微一笑,道:“從今往後,你就隻是如月,並非鳳樓三公子。自然不需承擔。”


    趙錦繡咯咯一笑,語調歡快地說:“奴家謝過楚公子。”


    楚江南就那樣安靜地看著趙錦繡,不再說話,那向來清冷的眼角眉梢,都有著淡淡的溫暖。


    趙錦繡則是與他對視一眼,故作嬌羞地低頭。


    這幅場景在任何人看來都是一對男女的情愫在眉目之間流轉,決計想不到這般的舉動隻是為了楚江南能盡力調整自己的傷。


    趙錦繡這刻終於知曉楚江南那一掌是絕地反擊,而自己的婦人之仁卻是破壞了他最後的計劃。之後,他不走,並不是不想走,而是他的身體狀況根本走不了,一走就露了頹勢,必死無疑。


    好一會兒,楚江南才慢慢地說:“好了,走吧。”


    趙錦繡鬆口氣,這句話傳達出他已經可以上船。


    “嗯。”趙錦繡乖巧應答,跟著楚江南走到渡頭邊緣,他的船隻有一艘是栓了在渡頭的木樁上。


    楚江南要蹲身去解那繩索,趙錦繡跨了一步,笑道:“還是我來吧。這些錦河一線,可都是我在跑,這船上的事,水中的事,怕是比當家的要懂得更多。”


    趙錦繡笑著閑話家常,很自然地蹲下身去解那繩索,爾後使力氣將那船拉了過來。


    這船雖說是拉到岸邊,但因為船與岸高低不一致,那船上又無人,自認不會搭上板子,讓楚江南從容走過去。趙錦繡四下裏看看,這個野渡頭上的備用腳木板早就不知所蹤了。


    趙錦繡這下頗為為難地說:“當家的,這渡頭小,連個木板都沒有,這下子——”


    楚江南輕輕一笑,近乎寵溺地說:“傻丫頭,我又不是嬌生慣養的,沒木板就不坐船了?”


    說著,便輕輕一躍,穩穩落在甲板上,趙錦繡提了提裙子,準備跳過去。卻聽見一直沒說話的木森,突然開口喊:“月華,今日,就算我會死在這渡頭,你也要走嗎?”


    這話讓趙錦繡硬生生沒有起跳,憋得一股勁沒發出去,心裏很是煩躁。


    這男人又發什麽瘋?盡說這些煽情的台詞。他又怎麽要死了?難道重傷?


    趙錦繡轉過身,看到靈慧扶著木森站在一旁。而木森正微笑著看著她。


    趙錦繡眉頭一蹙,仔細打量他那張臉,看起來微微泛青,難道是中毒了?莫非楚江南方才那一掌,是下了毒?


    趙錦繡憑著這幾年的江湖經驗,仔細看木森的眼角眉梢,確實是中毒之相。趙錦繡心裏一緊,甚是擔憂。爾後小聲地說:“你中毒了?”


    木森還是微笑著,低低地說:“要不然,我怎麽會容許別人帶走你。”


    這男人又說胡話,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滿嘴的胡言亂語。趙錦繡很狠瞪他一眼,轉過頭看著站在船頭的楚江南,說:“公子,這事關重大,咱們鳳樓可不能代表蕭月國啊,一旦有變,兩國開戰,多少家庭破碎,黎民百姓流離失所,這責任咱們鳳樓可擔不起。所以,您看,這桑將軍的解藥?”


    “如月,你太天真了。你以為他不死,桑駿就會停止對付蕭月國嗎?蕭月國與桑國遲早會有一個了斷,不是今日,也是明日。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的事。今日解決此人,才是為蕭月國子民著想。”楚江南負手立在船頭,一臉冷然。


    趙錦繡啞口無言,楚江南說的也並沒有錯。如果木森一死,桑國便再也找不到像木森這樣出色的領軍人物。即便是兩國開展,蕭月國未必會輸。


    “可是,這不應該由鳳樓來做——,畢竟我們隻是商賈。”趙錦繡還是做了無力的反駁,爾後看著楚江南的臉色變得陰沉,他甚為不悅地伸出手,道:“過來。”


    趙錦繡站著不動,隻是看著楚江南。自己雖然覺得楚江南說的很有道理,但直覺桑木森不可以就這樣死去。


    思量再三,趙錦繡忽然想到小白,能將江家老八從名不見經傳的庶出子弟弄到江家老頭繼承人的不二人選。小白這人真的甘心做江家老八背後的人麽?何況老八一旦榮登大位,能不對付小白?


    像小白這樣心性的人,必然不會容許別人先對付他。那麽,未來的大夏,怕就是江家老九的天下。


    雖然目前,大夏也會經曆一場內戰,有所消耗。但是錦河南岸盡是富庶之地,要恢複元氣,也是很迅速的事。


    如果蕭月國與桑國兩敗俱傷,那大夏怕就是一支獨秀,成為南方霸占,錦河流域便就是歸江家所有。或者,北地連國、車容國、南車薑如若有一支獨大的,也可直接取了蕭月國。


    那今日楚江南所作的一切,實際上就是加速蕭月國的滅亡。一個國家的滅國,必然意味是無數的人淪為奴隸,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


    也許是自己想象力太過豐富,將情況想得太過驚悚。可是,這種可能也是存在的。


    如今,既然要接手林希的家國天下,那麽自己的原則總得要擺正。


    自此,趙錦繡豁然開朗,抬眸看著楚江南,緩緩地說:“戰爭是對國家最大的消耗,無論是戰敗者,還是勝利者。蕭月國不可能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桑國,那麽,蕭月國即便拿下桑國,也守不住。楚公子,你說在商人的立場上來說,為人作嫁衣的事,我們能做嗎?”


    “我說過,從今以後,你就做許如月,這國家朝堂的事,是男人的事,你還管什麽?快點過來。”楚江南很是不悅,到最後近乎是冷冷的命令。


    他這一番話,無疑是宣布並不會放過桑木森,無論是什麽理由。


    趙錦繡的執拗勁兒卻也上來了,在黎民百姓的問題上,在關係國家安危的立場上,是一步也不能退。


    如果許華晨在這裏,也必然是不會退的。許華晨雖然出身權貴之家,但由於家族世代軍中,軍隊的紀律嚴明,也讓許華晨向來鮮少公子哥習氣,有著嫉惡如仇的性格,對百姓民生也頗為關注,且總以國家為上。


    許華晨身上這些閃耀著奪目光芒的特質,一直影響著趙錦繡。與他相處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就具備了與他相同的三觀。


    “如月,別固執了,你知道我的情況。”楚江南不覺家中最後一句話。


    趙錦繡頗為為難,卻還是搖搖頭,道:“楚公子,今日這件事絕對不能這麽做,請你教出解藥。”


    楚江南眸光一淩,從未有過如此怒意的臉上,浮出陰鷙的狠戾,他一字一頓地說:“你以為有人可以改變我的決定嗎?”


    趙錦繡毫無畏懼與他對視,心裏咯噔一下,有些猜測,自己一直不願地證實,這會兒,卻也不得不問出來:“你非得置桑木森於死地,到底意欲何為?”


    楚江南一臉痛楚,眉頭糾結得極其難看,神色卻是空洞,隻是呆呆地盯著趙錦繡,好一會兒,才冷冷地說:“如月,我曾給過你很多機會。”


    (對於DT,實在無語。看到那麽都人支持DT,實在沒有什麽動力。算了,爬走了,從今往後,不說一句這種話了。多說無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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