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慕白照例很忙,用完早膳,為趙錦繡施完最後一次針,便又匆匆出去,說是要去再查看一下江城的布防。


    雖然知道江慕白會處理得很好。趙錦繡卻也是擔心,掛著受傷的胳膊,一路送他到蘭苑門口。卻還是不放心,又叮囑了一番,問衛戍可有帶夠。


    江慕白麵帶微笑,瞧著她不語。趙錦繡有些惱,問:“我在問你話呢?”


    江慕白嗬嗬一笑,道:“好好養好身體,晚上侍寢。”


    趙錦繡聽見這話,立馬閉嘴,臉上一陣陣發熱,支支吾吾地說:“今天天氣真熱,九少要注意防暑啊,如月先進去了。”


    她一說完,就轉身往回廊裏踏。走了好幾步,才敢回過頭來瞧,隻見江慕白已轉過照壁不見了身影。


    她這才舒了一口氣,覺得傷口有些隱隱的痛,想到該去換藥了,這次自己就親自去西廂後院走一趟,會一會杜秉。


    這才剛走兩步路,忽然聽到衣袂飄飛的聲音,連帶著極其輕微但很急促的腳步聲。


    趙錦繡暗叫不妙,一下子快步往廊簷拐角處一繞,想利用那拐角處的廊柱擋住來人。誰知自己是繞過去了,但是背後那人也是早看出她的意圖繞過來,竟是從背後將她抱住。趙錦繡一掌向後,往他命根處劈去。


    這招是許華晨曾經教的防狼招數之一,那時,趙錦繡還在一旁頗為不屑地撇嘴說:“呀,沒想到許大少居然用這麽下流的招數。”


    許華晨臉色沉沉的,慢騰騰地說:“這是你,不是我。我才不會那麽失了格調。”


    趙錦繡雖然一隻手受傷,可這另一隻手也算是出招頗狠。誰知,那人卻是一把抓住趙錦繡的手,哈哈一笑,道: “架勢不錯,身手有進步,出掌太慢。”


    趙錦繡聽得竟是江慕白,不悅地說:“江慕白,你幹什麽又突然出現?”


    江慕白將趙錦繡一摟,放到回廊的石台上坐著,說:“我就是想起應該告訴你,今天若有人在我不在時來到蘭苑,你要一概擋駕。”


    趙錦繡聽到這話,嗬嗬一笑,打趣道:“九少倒是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女人也調教得不夠好,幺蛾子一撥一撥的。”


    江慕白沉了臉色,道:“你這丫頭,自己清楚,你現在是風口浪尖上的人,我又不能時時刻刻都在你身邊,自己機靈點。”


    趙錦繡看見他眉宇間的擔憂,心裏疼惜。這個男人向來閑雲野鶴,沒有想要這天下,可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卻必得要這天下,如今手中的好牌不多,四處被掣肘,能將自己護成這般,已經很不易,而今卻還要為自己擔憂。


    她抬起手撫著他的額頭,笑著說:“不要擔心。我的能力你向來清楚,何況我已經不是五年前的我,這四年在鳳樓的商賈生涯,可也是給我不少曆練的哦。”


    江慕白微微點頭,眸光柔柔的,有些依依不舍地說:“萬事小心,不要出蘭苑。還有記得換藥。”


    “知道了,你剛才已經說過了。”趙錦繡笑得分外開心,心裏暖暖的,他去而複返竟就是為了叮囑自己這個。


    “一定不要任性。”江慕白又有些不放心。


    趙錦繡瞧見不遠處的照壁邊,韋管家與幾名衛戍等在那裏,也像是竭力憋著笑一般。她驀然覺得害羞,偏著頭瞧著廊簷外,花圃裏的花紅豔豔的,在晨光裏舒展,有幾朵還滾動著晶瑩的露珠。


    “這就嫌我煩了?”江慕白見她不說話,低聲問。


    趙錦繡轉過臉來,還沒說話,臉頰就被江慕白印上一個輕吻,然後他在趙錦繡耳畔輕語:“今晚侍寢,記得準備。”


    趙錦繡聽到這廝又提這事,分明就是有意逗自己,於是狠瞪他一眼。江慕白嗬嗬一笑,已經快步走開,藍色的親王服衣袂飄飛,頗有些不羈的瀟灑。


    江慕白走後好一陣子,趙錦繡才從廊子的石台上跳下來,往西廂那邊去。楊進與幾名衛戍自然是跟著。


    西廂後院,衛戍們像是雕塑一般站在那獨立的小房周圍,見到趙錦繡前去,皆欠身行禮,爾後有衛戍替趙錦繡打開門。


    那屋內,杜秉正在一堆書中翻刨著,旁邊散亂地放著黃紙、毛筆,藥罐裏還熬著藥,撲撲地冒著熱氣,滿室的藥草香。


    杜秉見到趙錦繡,連忙放下書站起身,整理著衣衫行禮,問道:“趙姑娘怎麽還自己來跑一趟呢?遣人來便是了。”


    趙錦繡一笑,在凳子上坐下,道:“無妨。我也沒什麽事。所以四處走走,也便想著來看看杜先生對此是否滿意。”


    “一應俱全,屬下甚是滿意。”杜秉站在一旁,回答。


    “那就好,如果有什麽需要,就對他們說,他們自然會幫你辦的。”趙錦繡一臉微笑,紫蘭為趙錦繡將繃帶解開。


    “屬下多謝趙姑娘關心。”杜秉立馬拿來藥箱,一邊打開那包紮,一邊詢問趙錦繡傷口的疼痛情況以及感受。


    趙錦繡一一作答,杜秉在傷口包紮最後要打開時,倒上黃黃的藥膏浸泡了一會兒,才將那煮過的白布輕輕扯下,竟是一點都不痛。杜秉仔細檢查傷口,說:“這傷口不深,這一天的恢複比較好。看這樣子,比預計的還要好得快。”


    趙錦繡一聽,頗為高興,也是讚美了杜秉醫術了得,繼而又憂心:“我這小傷都能這般折騰,沙場上浴血奮戰的將士,唉!杜先生,你任重道遠啊。”


    杜秉立馬拱手行禮,表決心似的說:“屬下定當竭盡全力。”


    趙錦繡滿意地點點頭,又在他這屋內轉一圈,看了看藥草,以及他的研究,這才漫不經心地問:“如果讓你單從肌膚來鑒定一個人的年齡,不知你可否做到?”


    趙錦繡說完,便瞧著杜秉,隻見他臉色一凝,立馬說:“這一點,稍微有點醫術的大夫都可以做到。”


    “那不知,杜先生是否一直能做到?”趙錦繡淡淡地說。


    杜秉不語,而是轉身從架子上取下一個香囊,道:“屬下行醫,皆憑良心,自然始終如一。”他一邊說,一邊將香囊遞過來,說:“夏日曆來,蚊蟲鼠蟻較多。這個香囊裏裝的是香草,驅蚊趕蟻,甚為有效。江都一代的風俗,人們都喜歡杜蘅草。所以,有六月裏來配帶杜蘅香草的習慣。如今,屬下送給趙姑娘,請姑娘笑納。”


    趙錦繡微微一笑,這杜秉說到杜蘅草,其實是在回答趙錦繡先前的問題。他說到杜蘅草,其實是表明他知道趙錦繡是杜蘅的女兒,那句“人們都喜歡杜蘅草”,實質上是指他與杜蘅頗有淵源。至於那鑒定年齡的事,自然不在話下。


    趙錦繡說著“有勞杜先生費心”,正要伸手去接,一旁的紫蘭一下子抓過來,笑著說:“多謝杜先生美意。倒不知有沒有多的,也送幾個給我們姐妹。”


    杜秉頗為為難,隻說之前不知紫蘭姑娘要,所以並沒有多做。紫蘭在一旁哀歎可惜。


    趙錦繡也不多言,隻是一邊往外走,一邊對杜秉說:“這六月天怪熱的,但軍中之事,事關重大,還要委屈杜先生在這裏研究藥品。”


    杜秉一番客套,趙錦繡也隻是淡淡回應兩句,與一幹人等走出西廂,往東廂這邊來。


    不知不覺已是晌午十分,秋棠傳了飯。紫蘭在一旁伺候著,問那香囊如何處理。


    趙錦繡夾著一筷子的竹筍,頓了一下,說:“扔在那針線籃子裏吧,你不方才不也怕有詐麽?”


    紫蘭一怔,不好意思地說:“婢子方才是覺得應該萬事小心,所以,才失禮的。”


    趙錦繡挑著盤子裏的菜,笑而不語,從紫蘭方才的舉動來看,她倒是處處在表現出站在自己這邊。


    不過,趙錦繡從來都不盲目樂觀、輕信之人,所以對人倒是有著五分的拿捏。正在這時,奉命去取藥的紅蓮提著籃子回來,將籃子往旁邊一放,站在一旁一邊抬手抹汗,一邊說:“姑娘,這園子都傳開了,說梅莊恃寵而驕,竟敢闖蘭苑,來對付姑娘,活該。”


    趙錦繡擱了筷子,問:“還說了什麽?”


    紅蓮抿了抿嘴,有些猶豫地看看紫蘭,紫蘭有些不悅地說:“姑娘讓你去打探消息,自然是知無不言。”


    紅蓮這才小聲說:“九少一世英名就要毀在姑娘您的手上了。那梅莊好歹是誕下子嗣的姬妾,就那麽賜死,這九少的子嗣也是生死不知。所以——”


    趙錦繡早就料到是這結果,嗬嗬一笑,道:“看來寧園越來越需要規矩了。丫鬟婆子居然都敢質疑九少了。”


    紫蘭低聲問:“姑娘的意思是我們這就出去立些規矩?”


    趙錦繡瞟了她一眼,道:“那是九少夫人的事,跟我有什麽關係。好了,替我置榻,我去外麵看一會兒書。”


    紫蘭也甚是伶俐吩咐了眾人置榻,而她卻是跟著出來,悄聲問:“那這些事是不是需要讓西門公主知道?”


    “婢子們私下的話,我怎麽左右得了?紫蘭倒是越發不上道了。”趙錦繡有些不悅,便是快步往那園裏去。待眾婢女置好榻,燃上香薰,紫蘭前來稟告說:“回稟姑娘,婢子要去物品房領些東西。所以,要出蘭苑一趟。因為九少吩咐過,今晚姑娘要侍寢。婢子們得要做些準備。”


    趙錦繡臉一紅,“嗯”了一聲,便同意了紫蘭出去。紅蓮等人在一並出去,隻留了秋棠一人在旁邊伺候著。(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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