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廬人境的宅子確實清幽,即使是炎熱的七月天,也十分幽涼。江畔的風吹得放肆,周遭的樹使勁搖曳,風中帶著植物香,帶著江畔城市特有的濕潤。


    趙錦繡斜倚在自己小樓的二樓窗下一方竹榻上,眯著雙目瞧著雙方。方才,白喜的敘述,讓她感慨千萬。


    這刻,她恨不得自己能立馬回到江慕白身邊,掐著這個可惡男人的脖子,惡狠狠地說:“長能耐了。竟然敢在這樣的時刻,將我放在你之外。”


    可是,隻要想到這個男人為自己做的一切,趙錦繡就不能自持,眼淚就會溢出來。就連趙錦繡也不由得捫心自問:趙錦繡你何德何能,讓這個男人對你這樣好。


    眼淚在眼裏打轉!白喜與楊進二人還站在一旁。趙錦繡實在是怕失態,於是慢慢轉過身,背對著二人,假裝閉目養神。


    周遭隻有風吹著竹林的聲音,像是波濤此起彼伏。


    靜默良久,白喜終於按捺不住,小聲問:“夫人,您是不是還有別的吩咐?”


    白喜這句問話很怪。一般來說,江慕白吩咐什麽,他們就會做什麽,從來不多言語。即便白喜是將軍,職位比楊進高很多,並且他跟趙錦繡說話也相對隨意,可他也是恪守著自己的職責。


    可這時候他問了這句。趙錦繡自然知曉他的心思,是想趙錦繡有別的吩咐。


    於是,趙錦繡聽得這話,才慢騰騰地坐正了身子,伸手去將那半卷的窗簾拉起,看著對麵的院落,碧綠的竹林掩映中,一襲紅衣的楚江南在那裏撫琴,風聲太大,琴音也斷斷續續,聽得不太清楚。


    趙錦繡沒有轉過身,而是背對著白喜二人,漫不經心地問:“白將軍與楊統領,九少給你們的任務是什麽?”


    二人一遲疑,才異口同聲回答:“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夫人安全。”


    趙錦繡這才緩緩轉過身,瞧著二人,麵如秋水長天,平靜無比。她將二人掃視一番,才問:“那麽,二位認為,誰能給本夫人一輩子的保護?你們二人可能做到?”


    白喜與楊進麵麵相覷,好一陣,白喜才恭敬地回答:“屬下二人隻能護得了夫人一時的周全。若是一輩子的保護,自然是九少。”


    趙錦繡“嗯”了一聲,倚著窗欞,纖細的手指在窗欞橫木上有節奏地敲擊著,醞釀了一番,才慢慢地說:“二位也是通透的人,看得清形勢。知曉隻有九少才能真正護得了本夫人周全。那麽,九少讓你們保護我的安全。首先,便得是要護住九少了。”


    趙錦繡說著,斜睨了二人一眼,楊進眉頭微蹙,神色十分顏色,白喜則是相反,神色十分放鬆,唇邊還有淺笑。


    趙錦繡瞧著這情況,咳嗽兩聲,話鋒一轉,問:“楊統領,這一次,你在荊城,主要擔任什麽任務?”


    楊進一愣,顯然沒有料想到趙錦繡會突然轉話題,他瞧了瞧趙錦繡,立馬又垂目,畢恭畢敬地回答:“負責夫人的貼身防護,以及周圍的布控工作。”


    趙錦繡點點頭,道:“楊統領做事向來細致謹慎,也聰敏機警,九少也常常誇讚。有楊統領防護,我便是放心了。”


    楊進被趙錦繡一誇,有些不好意思,倒是不知該說什麽,臉上頗為尷尬。


    趙錦繡知道這是好時機,立馬對楊進說:“可是,這結廬人境畢竟是楚江南的地盤,雖然九少與他合作,但我們還是謹慎為妙。你是不知此人,我昔年曾是鳳樓三公子,與他相處五年,都不曾看透此人一絲一毫,所以,我們要格外小心。”


    楊進一聽,像是如釋重負般,立刻說:“夫人放心,屬下一定會密切注意。”


    趙錦繡點點頭,道:“你再帶人將我住的院落周圍查看一番,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楊進大約也覺得趙錦繡說得在理,立刻應聲往樓下去。


    楊進一走,趙錦繡一下子站直身子,沉聲對白喜說:“白將軍向來是通透的人。我方才的話,白將軍可是聽清楚了?”


    白喜果然是人精,立馬回答:“請夫人明示,隻要不違背九少的吩咐,屬下在所不辭。”


    趙錦繡輕笑一聲,道:“九少不就是讓你們護得我周全麽?你自己也說了,普天之下,真正能護得我周全的,隻有九少。而今,江城的形勢危急,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九少身邊到底有多少可用之才,白將軍跟著九少也有些年頭了吧?”


    “跟著九少十二年,不過受到重用則是前三年的事。說句實話,從前,屬下不了解九少,對九少所謂頗有微詞。後來,得蒙九少看重,在他身邊伺候,這才發現九少的厲害。無論多棘手的問題,九少總是可以輕描淡寫地解決。無論多麽恐怖的危機,九少總是漫不經心地布局,就能渡過。他對於我來說,怎麽說?”白喜思考了一會兒,恍然大悟般說:“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白喜的語氣與神色都透著萬分的佩服。


    趙錦繡心裏一動,無論哪個時空,他都有著神邸般廣博的智慧,絕對的領袖氣質,讓周遭的人不得不折服。


    前世裏,他的發小對於他的驚天才能,卓越的處理方案,總是恨得咬牙切齒,每每罵罵咧咧地說:“許少,你丫的就是蕩漾分子,還是不是人?”


    許華晨也不說話,隻是淡淡地笑,果真是一臉的蕩漾。


    趙錦繡自然也覺得這人的表情太過於無良,絕對屬於最頂級的、最容易激起民憤的欠揍表情。有許多次,在許華晨輕描淡寫地為趙錦繡的困境找出最佳解決方案時,她表麵上萬分感謝,心裏卻是很無良,她還真想恩將仇報地將這男人打一頓。


    這男人到底是怎麽養出來的啊?同樣是權貴之下,那些發小也受同樣的教育,同樣的訓練,那些人也算人中龍鳳,但與他相比,這差距也是顯而易見的。


    這人聰慧得近乎妖邪,性子雖沉靜,但在一幫發小中,也是蕩漾得不得了。每每此時,一幫人都恨不得將他打一頓。


    趙錦繡那時,也是跟眾人站到一邊的。每當那時,眾人的心意都是相通的。尤其是老六和他的流氓律師發小老雲,這兩人還對趙錦繡說:“嘿,真想將許華晨那小子揍一頓。”


    於是三人還設計過方案如何揍這人,當然最後都沒有實施,因為許華晨很好心地一一替他們否決了。


    “你們三人就是再下輩子也打不過我。”許華晨語氣淡然,話語的內容卻是蕩漾得不得了。


    三人一合計,依照許華晨的功夫,三人確實打不過。於是老六不死心地建議:“你別用武力。”


    許華晨斜瞟他一眼,說:“呔,你看我樣子像SB嗎?等著被人揍?”


    老六搖搖頭,趙錦繡兩眼放光,說:“我們決定灌酒,灌醉了,再打。”


    許華晨又換了個姿勢靠著沙發,漫不經心地說:“你們三人的酒量,算了。何況,你們知道,我不會醉。”


    三人沒說話,趙錦繡也知道確實是,從他的職業來說,他從來不會容許自己喝醉的。


    “那你假裝醉一下。”趙錦繡建議。


    許華晨微眯著雙眼,恨鐵不成鋼地說:“小錦繡,認識六七年了,你竟然這麽不了解我。真是悲劇。”


    趙錦繡撇撇嘴,老雲將趙錦繡往外一推,哈哈一笑,道:“英雄難過美人關,用美人計。”


    趙錦繡臉上一紅,許華晨卻隻是淡掃趙錦繡一眼,道:“指不定誰對誰用美人計呢。是吧,小錦繡。”


    趙錦繡一聽,更是羞得不得了,隻當是沒聽見,假裝從衣兜裏掏出電話來,大聲地接電話。


    趙錦繡如今想起以前,倒是不覺露出淡笑。老六、老雲雖然一直嚷著要揍許華晨,其實,他們不過是與趙錦繡一樣,覺得這家夥簡直就不是人,是神一樣的存在。


    而今,白喜竟也這樣來評價他。


    “夫人,您認為呢?”白喜問。


    趙錦繡點點頭,這才緩緩地說:“我認識他比你久,自然也是這般感覺。但即便如此,如今江城形勢危急。你在他身邊這樣久,也知曉他有驚天才能,但更應該知曉,他之前並沒有問鼎王座的心思,更別說這天下了。所以,他到底有多少信得過的人可以調動,想必白將軍比我更清楚吧?”


    白喜眉頭一蹙,低聲說:“好牌不多。大夏的派係之爭太過複雜。就是在桂城軍中,也有大少、八少的人,何況這次訂婚宴,來的人可不少。國內外的勢力盤踞。”


    白喜的語氣裏不由得露出深濃的擔憂。


    趙錦繡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沉聲道:“白將軍,本夫人要你回去,助九少一臂之力,如何?”


    白喜抿著唇沒有說話,隻是瞧著趙錦繡,緩緩地說:“夫人,極少吩咐屬下保護夫人。”


    趙錦繡一字一頓地說:“白將軍,若九少不在,本夫人毋寧死,也不獨活。試問,你又怎麽能護得了我周全?所以,如今你回去,恰恰是聽九少的命令。”


    白喜思考片刻,一咬牙,低聲說:“好。請夫人放心,白喜就算是拚了性命,也定會確保九少安全。隻是,今晚怕不太平。這裏雖是荊城,但到底還是有人對夫人不死心。”


    “怎麽?”趙錦繡一驚,聽白喜的口氣像是有什麽情況,不由得問出聲。


    白喜緩緩地說:“夫人應該記得,您從令州來到江城找九少,途中一直有個少年在我們之前。那少年是楚江南的人,他當時拿到任務跟屬下和蒼穹劍客一樣的,就是確保夫人安全。所以,夫人應該知道,那一路上,其實一直有人要對付夫人。後來在寧園,九少將夫人防護得太好,想必此人不便下手,而今夫人到底是離開九少身邊了。”


    趙錦繡心下也是猜到幾分,立馬揮手,道:“白將軍不必擔憂,今晚,我自有去處。你且去吧。”


    她說著,瞧了瞧那竹林掩映的小樓。白喜也不多說什麽,拱手一拜,說了一聲“夫人保重”,然後轉身匆匆下樓,走入茂密的碧樹叢裏。


    (嗯,令狐跳出來了,最近寫書不易啊,天氣過寒,天天都要不定時停電,最近又臨近期末考。悲劇啊,抓狂啊。嗯,誰來點書評安慰一下令狐哈!!對了,順帶替《嫁給極品太子》那本書求一下粉紅票~!~大家多多支持小葵和許少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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