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白在結廬人境停留三日,終於還是回了大夏,因為對岸還沒有統一,還有許多的事情等待他這位君王去處理。


    而這一次,他並沒有帶走趙錦繡,依然將她留在結廬人境,由楚江南守護著。


    他離開的時候,是悄悄離開的。趙錦繡還在熟睡。手下躡手躡腳地上樓來通知他一切都準備好時,他已穿戴整齊多時,坐在床邊瞧了趙錦繡許久。他走到外間打發了前來稟告的人,又轉身回到屋裏,在床邊又坐了一會兒,替趙錦繡理了理被子,最後,在她額上輕輕吻了一下,這才離開,出門的時候,他吩咐紫蘭:“別去吵她,讓她自然醒吧。她昨晚累著了。”


    趙錦繡其實早就醒了,在江慕白還沒有睜開眼睛之前,她就醒了,一直看著他的臉,棱角分明,睫毛輕顫,眉目皆可入畫。她看著就舍不得離開移開視線,這張臉傾國傾城的容顏,理應說是陌生無比的,她熟悉的是那一張清冷淡然的臉,永遠都沒有笑容。可是,如今想的念的就是他,隻有他了。


    她忍不住伸手去撫摸他臉的輪廓,胡茬在指尖,有微微酥麻的觸感,她無聲地笑,覺得時間就這樣過去,那多好。


    後來,他忽然動了動,嚇得她閉了眼,這才聽得他窸窸窣窣地翻身,最後慢慢坐了起來,低聲喊:“錦繡,錦繡。”


    她沒有說話,也知道今天是他要回大夏的日子。昨晚兩人下象棋,連連廝殺了二三十局的快棋,都沒有說話。她就知道他心裏有事,最後,他終於說了:“錦繡,明天,我要回大夏,我想——”


    趙錦繡將一枚棋子放在河邊,隻瞧著一旁的燈花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自不必解釋。你隻需知道做任何事,都要保全性命,這荊城,還有我和孩子們等著你回來就好。”


    “錦繡。”他喊了一聲,一隻手覆在她拈著棋子的手上,另一隻手臂繞過腰,將她抱在懷裏,頗為憐惜地吻了吻,說:“我自是記得,從前,總覺得一切不那麽重要。人總是要死的,丟了命,也就丟了。可後來有了你,現在又有了孩子,便是會格外珍惜的。”


    趙錦繡一下子往他懷裏靠,頭重重撞在他胸口上,在他齜牙咧嘴抗議她要謀殺親夫的時,她又不爭氣地掉了眼淚。


    後來的事,比較微妙,他吻著她的臉,擦著她的淚,打趣著說:“倒越來越像孩子,以後怎麽教導瑜兒和綿綿。”


    “哦!你這麽快就嫌棄了。”趙錦繡嘟著嘴。


    “你這個家夥,說話可沒良心了。”江慕白將她抱起來,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窗外,夜色寧靜,因為下過雨,所以空氣中有著些許的土腥味,但月卻極其朗淨。


    “是你自己說的,對女人,隻喜歡身段和容貌,我現在懷孕了,身段會漸漸不好;以後年齡大了,容貌也會走樣。”趙錦繡最近越來越愛翻以前的舊賬了,江慕白笑她是以前裝淡定裝凶了,給壓抑出心理疾病了。


    趙錦繡說壓抑出心理疾病,也是因為你,你得負責。江慕白則是勉為其難地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不,趙錦繡又說這種話。


    江慕白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刮著她的鼻子,用方言說:“丫頭,這種做法,要不得哦。”


    “有啥子要不得嘛?我是實話實說得嘛。”趙錦繡也是回以方言,扭過身子,摟住江慕白的脖子。


    江慕白終於繃不住笑了出來,還是換回平常對話的口吻,說:“傻。忘記了麽,我以前說過:我喜歡的就是標準,還管鬼的容貌身段。你這丫頭,存心氣我。”


    趙錦繡翻翻眼,瞧著窗外的月光,“嗯”了一陣,說:“那你忽然不喜歡我了,那怎麽辦,如果——”


    “話多。”江慕白將她一把摟過去,狠狠吻住她的唇,她“嗚嗚”地說話,江慕白吻得更厲害,到後來實在擰不過他,不說話,隻攀著他的脖頸,和他唇齒嬉戲了好一會兒。江慕白才放開她,低聲說:“你換了這張臉,可隻是因為你是小錦繡,我才喜歡,否則,即使這張臉傾國傾城,也隻是一張臉而已。這世間傾國傾城有很多種,環肥燕瘦,小家碧玉,大家閨秀,多得很的種類,一個一個,對我來說,卻隻是女子,隻是一張張的臉。而隻有你是鮮活的。如果你走在人群裏,我便可以一眼認出來,如果你蹙眉,我就知道你心裏是難過還是高興。這就是不同,明白了?”


    趙錦繡靠著窗,抿著嘴,隻瞧著眼前的男人,月光從窗戶裏灑進來,撲灑在他的臉上,本來就英俊的男子在月光下顯得更加的好看。


    “怎麽?不同意我的說法。”江慕白摟著她的腰,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不是。”趙錦繡輕輕搖頭,抿了抿嘴,問:“華晨,你說我現在在想什麽?”


    江慕白刮她鼻子,不悅地說:“還說同意,這會兒就來考我了。你這家夥,這模樣,當然是被朕感動得稀裏嘩啦的。”


    趙錦繡聽聞,低下頭,終於繃不住,噗嗤一笑,笑出淚光。是的,她確實是感動的稀裏嘩啦的,也不知為何在懷孕後,總是這樣的多愁善感,動不動就流淚。


    “那相信我了?”江慕白低頭來瞧她的表情。她自然不肯,一邊躲閃,一邊擦眼淚,不讓他看見。終於以一張笑臉對著江慕白,又在他的注視下不太好意思,最後終於是害羞地一下子過去,吻在他的唇上,學著他那樣輾轉的流連,像是蝴蝶飛躍花叢一般。


    江慕白身子一怔,僵直在那裏,好一會兒,才聲音也僵硬地喊了一聲:“錦繡。”


    “嗯?”趙錦繡略略離開他柔軟的唇。


    “會出事的。”江慕白低聲說。


    趙錦繡“嗯”一聲,身子挪動了一下,江慕白重重地喘息一聲,她才知道什麽事,這會兒有些慌了,想到肚子的娃,伸手去摸肚子。


    江慕白卻是將她抱起來,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極其壓抑地說:“錦繡,現在不行,會傷著孩子。”


    這話本來是她想說的,可是這會兒被搶了台詞,她一愣一愣地瞧著江慕白,隻得鄭重其事地點頭,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話不是暗指她.....


    趙錦繡想到這個問題,不由得臉一紅,低著頭。


    兩人就這樣,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各懷心事過了好久,氣氛才緩過來。


    江慕白率先開口,說:“夜深了,你懷著孩子,身子也不好,我們就寢吧。”


    趙錦繡也是點點頭,兩人一並去躺著,還是橫豎的不自在,又有些把持不住,最後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坐起來,對視了片刻,不約而同地笑了。


    前晚,昨晚,都不是這樣。他一直在說要對寶寶好,不能有別的逾矩行為之類的,兩人拉拉雜雜也是睡著了。可今晚,不知是不是因為即將而來的長時間分別,竟然是這樣的纏纏綿綿的。


    “好吧,我們許久沒有對弈了,來下對弈幾局吧。”最後,江慕白提議。


    趙錦繡披了衣衫去翻圍棋,江慕白點了香薰,又為趙錦繡穿好衣衫,雖然是七月末,到底還是說夜裏涼,給她多加了幾件。


    兩人擺開圍棋,廝殺一番。這段位本來就差很多,一開始,趙錦繡還能運籌帷幄,跟得上節奏,走得遊刃有餘,走了一陣便是走出了差距,見招拆招,最終一看,四麵楚歌,殺不出一條路,死棋了。


    “夫人輸了。”江慕白興致頗好,落了最後一子。


    趙錦繡一下子攪了棋局,撒嬌地說:“不依了,這不算,擺明欺負我,明明段位就高。”


    “是你不用心。”江慕白敲敲她的腦袋,竟然開始講什麽亂七八糟的圍棋天元戰,火災杯,還分析那些棋手的成敗,與趙錦繡爭論了好一陣子,最終字字都在指趙錦繡在於一個懶字。


    “你以為我不知?布置給你的功課,你用了幾分的心?”江慕白義正言辭地說。這會兒,趙錦繡想到“功課”二字,很不純潔地想歪了,耷拉著腦袋。


    江慕白說了幾句,也是意識到什麽,咳嗽幾聲清清嗓子,轉移話題,又說了許多懷孕的注意事項,後來覺得說都不放心,就動手磨墨,一邊說一邊寫,不一會兒寫了洋洋灑灑幾大張清江白。


    趙錦繡在一旁,無比幸福,不過,她幾乎都要懷疑這江慕白是不是自己親自懷過孩子,生過孩子,每個細節都說得那麽清楚。


    “可記住了?你這個懶婆娘。”江慕白在說了N遍後,又將晾幹墨跡的清江白折疊起來,遞給趙錦繡。


    趙錦繡最後扶著肚子一直在那裏笑得前合後仰的,後來,她靠在江慕白的懷裏,一起看著窗外的月,說了很多的話,有過去的,有反複叮囑過的,不知不覺睡著了。


    但是,也許是因為他天明就要回大夏的原因,趙錦繡雖然困,但是睡得不沉,他抱她上床的時候,她就醒了,隻是一直沒睜開眼而已。


    後來,他睡著了,她偷偷地瞧了他好久。等到他醒來,她才閉上眼裝睡。


    他醒來,輕輕穿好衣衫,就在床邊坐著。她雖然閉著眼,但是知道他在看她,就這樣過了許久,她維持一個姿勢,已經有些僵硬,他才起身離開。聽到他對紫蘭說這讓人誤會的話,又是氣又是惱,終於是睜開眼睛,笑著流淚。哎,這男人——


    (月底了,月底了,過年了,過年了。大家都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像錦繡和慕白一樣甜甜蜜蜜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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