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白在荊城停留三日,一直陪著趙錦繡,兩人自然是耳鬢廝磨,打趣鬥嘴,足不出戶,儼然世間最平凡的夫妻。


    然而,即便是幸福,還是要分離。雖說是暫時的,但趙錦繡心也是空落落的。


    每一次相聚都幸福得不得了,可每一次分開,總是這樣讓人惆悵。自然,江慕白離開的方式跟曆次一樣,都是趁著趙錦繡熟睡時離開的,而趙錦繡則與以前一樣,也是假裝熟睡。


    當然,他離開後,眾人也是鬆一口氣,因為他畢竟是一代帝王。之前,桑駿之死,就讓桑國直接跌入任人宰割的深淵。


    所以,大家都十分擔心江慕白,這樣一走,回到大夏,各方防護都鬆了一口氣,就是趙錦繡雖然不太開心,但也是鬆了一口氣。隻要他活著,即便不能與他在一起,知道他好好的,也就足夠了。


    她在惆悵之餘,生出這等心思來,靠在高樓上望著遠處。這樣一分別也不知猴年馬月相見。


    天氣越來越冷,趙錦繡的身子越來越笨拙,年底了,大家都在為過年做準備。雖然是在外麵,到底不是在自己的宅子,但還是忙得人仰馬翻。


    準備過年的各種祭祀用品,各種糕點,還有每人兩身的新衣裳。到了年關,一直陰沉的天終於放晴,日光有了暖意。


    紫蘭、明雲歡、楊進等人將小院落的樹木刷了粉,又打掃了院子,重新刷漆。杜先生也是親自寫了對聯,卻又笑著說:“夫人的字甚為漂亮,不如這‘海棠春睡早’‘映花入簾裏’讓夫人來寫?”


    眾人都拍手叫好,趙錦繡也是扶著肚子走過去,紫蘭連忙磨墨,趙錦繡執筆,先是用魏碑寫了大門口的對聯,然後又用歐體寫了幾個花窗處的貼花。


    明雲歡與秋棠又弄了紅燈籠。眼看著除夕一天天近,趙錦繡越發思念江慕白。


    自從上一次冬至,他來陪自己過節後,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他都在外麵奔走。因為江慕白的火器橫掃了東南沿海的寇匪,這也震驚了各國,尤其是令州盆地的世家,通過暗中接洽,也是默許了大夏國進駐桑國。


    隻是大家都按兵不動,等待著車薑大舉進攻桑國,這樣一來,大夏師出有名,就可以將整個桑國收歸了。


    所以這一個多月,倒是四處都按兵不動,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總讓人惴惴不安的。


    至於楚江南更是黃鶴一去不複返,杳無音訊,就在那一次一別後,連鳳樓的人都似乎不見了蹤影。甚為詭異。


    就在這平靜的關口,大夏卻是風雲突變,先是曝出江慕白早年在林州和回江早就有秘密的船塢場,早些年就大量生產船隻。現在這些船隻全部投入使用,之前羽家練的水師編了艦隊在海上航行。江慕白還不顧大臣的反對,以白喜和十少江慕寒為遠征軍,橫渡南海,遠征更遠的島嶼。


    趙錦繡也不知他這到底是怎樣的舉動。老實說,未來的戰爭,自然要經曆海上的爭奪,二戰中,英國之所以一敗塗地,完全在於德國潛艇如刺客般的掠殺,切斷了英國的運輸供給線路。


    但是,這個時候遠征海外,還派出精銳水師顯然是不太明智的舉動。


    不過,這個男人每一步都是神來之筆,他總是有他的打算。認識這麽多年,她總是信任他,就是以前工作上遇見解決不了的事,總是跟他講,他聽完,總是三兩句話就抓住本質然後給出可行的方案。


    所以,她不能太擔心,於是也便不多想,再加上孩子越發大了,她便越來越困倦,經常想睡覺。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忙到除夕。


    除夕一大早,照例是祭神,然後一堆人一起吃福橘,年糕之類的。


    趙錦繡一大早就盼望江慕白來。可是自己又十分清楚:除夕時,江慕白作為大夏的帝王,自然要大宴群臣,還要與後妃家宴,自然不可能脫身過來。


    所以,她一直不太舒服,對除夕夜並沒有任何的期望,早早吃了飯,便是睡去了。


    半夜裏,覺得有些響動,睜開眼,一下子就看到江慕白,一襲的藍色袍子,紫冠束發,坐在床邊笑著瞧她。


    “小錦繡,新娘快樂。”江慕白低頭吻在她的額頭上。


    趙錦繡有些恍惚,覺得這事不太真實,廣城到這裏至少要四天,今天除夕夜他還要大宴群臣的。所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摸了摸他的臉。


    江慕白將他的手握在手中,嗬嗬一笑,說:“傻瓜,是我。”


    “可是——”趙錦繡還是有些恍惚,覺得這個情況不應該。


    “易容術了,笨。”他捏捏她的臉,低聲說:“白將軍在幫我大宴群臣呢,不過還是遲了一些,路上臨時有事,取道去了桂城一趟。”


    他一邊說,一邊將一旁的大氅拿過來給他披上,將她輕輕抱起來。


    “去哪裏?”趙錦繡攀著他的脖子問。


    “去了就知道。”江慕白笑而不語,一臉的神秘莫測。


    他抱著趙錦繡來到窗前,將她放在軟榻上,又蓋了被子,旁邊早有紫蘭提過來的小火爐,爐火正旺。。他則是將扇窗全部推開。


    趙錦繡問:“做啥?”


    “看風景。”江慕白回答。


    趙錦繡撲哧一笑,覺得這人真瘋,大半夜的看啥風景。


    “嘿嘿,自然有好風景。”江慕白賣關子。


    楊進卻是蹬蹬跑進來,氣喘籲籲地說:“君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恩,去吧。”江慕白輕輕揮了揮手,在趙錦繡旁邊坐下來。


    屋外是茫茫的夜色,幢幢樹影,這家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趙錦繡掃了他一眼。


    “乖,專心點。”他坐過來,將她摟住。


    正在這時,“砰”地一聲,墨色的夜空綻放著美麗的煙花,映亮了整個天空,火樹銀花不夜天。這個時空第一次綻放了美麗的煙花。


    “呀,你——”趙錦繡驚喜地看著江慕白。


    “送給小錦繡的新年禮物,喜歡吧。”江慕白將擁著她。


    她靠著江慕白,癡癡地瞧著那些綻放的美麗,不由得想起二十歲那一年元夕,他在蘇州,元夕前一天,他突然回成都,將她從大學裏挖走。然後很難得地說:“我帶你去看花燈。”


    兩人在古街上走,起先隔著一段距離,街上人很多,都是年輕的男女,如果身著古裝,還真有點穿越時空的感覺。


    兩人一言不發地走著,偶爾趙錦繡問他燈謎,他瞟一眼,輕描淡寫地說了答案,竟然就是正確的。


    然而,趙錦繡卻不能像電視裏的那些女子那樣去誇他好棒。因為許華晨的性子太冷,渾身的氣場讓人難以靠近。


    兩人一直走,走到後來,一前一後,他走在前麵,她走在後麵,他也沒有說等一等她。


    到後來,人漸漸多起來,他們終於被人群分開,失散。


    他回過頭在人群裏找她,遍尋不著,這才開始著急。她也被這人群嚇到,一直退到一旁的老樹下,準備給他打電話,摸出手機來才發現手機沒電。


    她就像個迷路的女孩一般,可憐兮兮地站在一旁。站了一會兒,便瞧見許華晨走過來,三步並作兩步,將她一拉,責備:“為什麽不跟著我?”


    趙錦繡沒有說話,隻是瞧著他。這時候,周圍開始燃放焰火,霹靂巴拉,夜空五顏六色。兩人卻是對視著。


    過了一會兒,許華晨拉著她便回去了。那一晚,他在房間裏抽了很多煙,趙錦繡在一旁瞧著,不一會兒,他去睡了。


    趙錦繡洗了上床睡著,半夜裏,略略醒來,發現暗夜裏,他俯身來輕吻她的唇,溫柔的唇落在她的雙唇,輕輕一觸碰,像是一片羽毛那麽輕柔。


    “丫頭,你在想什麽。”江慕白忽然問。


    “沒有想什麽。”她笑,那些都是屬於她內心中的秘密檔案。


    “不誠實。”江慕白刮刮他的鼻子,一下子吻過來,也是這樣柔軟的觸碰,輾轉流連。


    “有話對你說。”趙錦繡招招手,江慕白乖乖地湊過去,她一扭頭吻在他耳朵邊,惹得江慕白身子一怔,她卻是在他耳邊低聲說:“華晨的禮物,我很喜歡。”


    江慕白一笑,將她抱起來,說:“我們上床去純粹睡覺。”


    趙錦繡聽聞,哈哈一笑,十分高興。不過,有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似乎生活有他才有了色彩,才有了陽光。


    “瞧你樂得,傻妞。”江慕白說,將她抱到床上,吻上她的額頭,輾轉摩挲了很久。後來又為她揉腿,然後又將最近的賬本拿出來宣讀了一陣,趙錦繡也將她寫的賬本來證明他上輩子對她犯下的錯罄竹難書。


    就這樣,江慕白在結廬人境留了十來天,陪著趙錦繡過完了年,這才悄然離開荊城回去運籌帷幄。


    而直到這個時刻,各國都一片太平,仿若這個時空從來沒有兵禍一般。


    (謝謝一直支持我的人。這本書成績慘淡,我一直寫,算是我寫的一個童話吧,許多的愛情要到最後才能看清楚,經曆過死亡的泅渡,才知道我們真正不能放手的是哪一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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