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位心理醫生妻子的懷抱裏,菲爾·海爾姆斯總能很快的恢複平靜。就像這一次,短短的幾分鍾裏,從他的臉上,就再也看不到那份失敗的沮喪了。


    “是的,你變了。”盡管已經輸給我兩千四百萬美元,海爾姆斯卻依然用那副高高在上的口吻對我說,“連續打完wsop和hsp的比賽,整個九月都是巨鯊王們最疲累的季節,我也不例外。所以,竟然在連續進行了三天的牌局後,我才發現這一點……甚至於要不是今天那張牌桌上,坐著的是東方快車,可能我還一直發現不了!”


    他走到我的麵前,像是在牌桌上一樣,盯著我的眼睛,接著說了下去:“小白癡,你自己沒發現嗎?你現在玩牌的時候,好像都不用思考了。就像東方快車一樣,每個決定都那麽快!就像趕著去救火一樣!”


    “還在wsop的時候,我就說你是這世界上最差的牌手,我說得一點也沒錯,你根本就不會玩牌!”海爾姆斯越說越快,他指了指正在那張牌桌上玩牌的陳大衛,“你真以為自己是他了?還是你在用屁股決定怎麽叫注?小白癡!”


    我坐在座位上,靜靜的看著他。如果是在以前的話,我還會為他的這些話,而發怒,而反唇相譏,比方說一些“這和你無關”之類的話。但現在,我卻感覺到,他的這些話,完全和我無關!


    無論他怎麽對我指手劃腳、指責、或是謾罵……這一切,都像是發生在遙遠的銀幕上的事情,而我,隻是一個坐在電影院裏,看電影的人。


    他一直喋喋不休的嘮叨著,可是,直到最後,我也和最初一樣無動於衷。


    菲爾·海爾姆斯終於也說累了。在發泄完自己的怒火之後,他終於忍不住疑惑的問我:“這個月你也沒玩牌,怎麽看起來。你比玩了一個月hsp的我還累得多?”


    我淡淡的微笑著,沒有回答。


    沒錯,我的確很累!尤其是我的心,很累、很累……我隻想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躺在一張**,再也不用起身。可是,我是一個男人!隻要還有一口氣,就永遠都要去戰鬥!再苦、再累。也都必須一個人去承擔!


    更新,更快,盡在16k文學網,.16k,手機訪問:wap.1 6k全文字閱讀讓您一目了然,同時享受閱讀的樂趣!而且這累,是永遠都沒法對別人說出來的。我能對海爾姆斯說:我的爸爸已經不在了,而我的母親也不要我了……這些事情嗎?當然不!我不需要別人廉價的同情,更不需要別人“慷慨”的施舍!


    菲爾·海爾姆斯結束了演講,和他地妻子離開了大廳,坐在我身前的辛辛那提小姐也早就睡著了。觀眾席上,就隻剩下了陳大衛夫人還會偶爾和我說說話。但我和這位慈祥的老婦人之間,又確實沒有什麽共同語言。彼此在攝像機的鏡頭前敷衍著微笑、說了幾句話後,她也就扭過頭去,認真的看陳大衛的戰鬥了。


    這段時間裏,隻要離開牌桌,走出攝像機和聚光燈的範圍。我就會忍不住開始回憶那無窮無盡的往事,並且一個人默默的痛苦……但現在。攝像機還對著我。我還不能這樣做。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座位上,看著麵前地大屏幕。那裏。還在播放著我和菲爾·海爾姆斯戰鬥地畫麵。


    在海爾姆斯的提示下,很快的,我就從這些重播裏發現了——確實,海爾姆斯說得一點也沒錯,經過了那一場網上牌室拚功績積分地戰鬥之後,我現在的玩牌速度,比起以前的確快了不少!而我還發現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


    整整三個多小時的戰鬥之中,甚至於走下牌桌之後,我的臉上,就一共隻有兩種表情!


    要不就是淡淡的微笑,要不就是整張臉上平靜如水……


    無論是在被海爾姆斯加注後、選擇棄牌的時候。還是在贏得他所有籌碼的一刻,甚至是在聽到那句“親愛的”的瞬間……我地臉色,都是那樣的平靜!


    而我的心底,也是一樣平靜!似乎無論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不能再讓我的心底再起一絲波瀾,也不能再讓我這張臉略微動容……


    對一個牌手,尤其是一個正在進行著史上最高賭金的牌手來說,無論如何,這並不是一件壞事。而玩牌速度的變化,就說不上是好是壞了……是的。比起以前,我可能會有更多考慮得不夠周全的地方,但菲爾海爾姆斯也同樣會被我影響到、他固有地節奏!


    以前,一個小時裏,我們大約能玩二十到三十把牌;也就是平均一天兩百把牌左右。但隨著我的速度明顯提升,這幾天裏,我們每一天都會玩上超過三百把牌!對我來說,這些手數並沒有什麽很大的區別,但對海爾姆斯來說,他大腦的工作量就不得不增加到原本的150%!


    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之前,我並沒有覺得最近幾天的牌局有什麽不同。但當我發現了這一點之後,我就似乎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妥,越是深想,這脈絡也就越清晰……沒錯,這不妥並不是對我本人的,而是對菲爾·海爾姆斯!


    即便是在wsop和hsp,這兩個世界最高級別的mtt、和現金桌的比賽裏,牌手們每天都不得不進行十到十六個小時的比賽。但因為每張牌桌上都坐著六到十個人,玩牌的把數被大大降低,每天也就能玩不到一百把牌。而單挑對戰裏,每天兩百把牌的數量,也已經算是很多了,像堪提拉小姐的那張牌桌上,除了陳大衛出場之外,每天通常都隻進行不到一百五十把牌……


    這也就是說,隻要我能保持現在的玩牌速度,每天和海爾姆斯繼續玩三百把牌以上,我固然會不可避免的出錯,但海爾姆斯卻隻會犯下更多、更大的錯誤!就像今天這把順子碰順子的誤判!


    盡管我已經贏到了菲爾·海爾姆斯的兩千四百萬美元,但說實話,在此之前,我卻一直不敢對自己過於樂觀,也從來就沒有對最終勝利抱有太多的信心。我一直認為,能夠有50%的勝率,就已經非常不錯了。但現在……


    我看到了,擊敗他的希望!


    可是,擊敗海爾姆斯,又能證明什麽?又能挽回什麽?能讓我的父親起死回生麽?能讓我的母親回心轉意麽?能讓我的姨母健康複元麽?既然這一切都不可能,那就算我勝利了,又有什麽意義?


    就算是古羅馬競技場的那些奴隸角鬥士們,也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麽而拚命戰鬥,可我呢?我到底又是為了什麽而戰鬥?


    我能夠找到擊敗海爾姆斯的方法,但卻找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攝像機一部接一部的停止了運轉,聚光燈一盞接一盞的漸漸熄滅,夢幻金色大廳裏的人們也一個接一個的離開了……堪提拉小姐和陳大衛這一天的戰鬥,也結束了。


    “我被他贏去了五百萬美元,而你贏到了一千萬……也就是說,現在巨鯊王六人團,還有一千六百萬美元,而海爾姆斯還有兩千五百萬。這真是個很不錯的成績。遠遠超出我們當初的預想。”坐在假日咖啡館裏那個靠窗的位置上,堪提拉小姐啜飲了一口橙汁後,微笑著對我說。


    “說正事吧。”我也喝了一口咖啡,然後麵無表情的看著堪提拉小姐,並且問道,“這筆五千萬美元的投資,給你惹到麻煩了?”


    她微微低下頭去,輕聲的說:“是的。”


    我們都沉默了一小會,堪提拉小姐接著說了下去:“阿新,我想我有必要向您描述一下我們家族的管理模式。如您所知,畢尤家族是一個大家族,祖父的每一個兒女、或者別兒輩的成年人,都在不同的產業裏,占有一定的股份。而最後,這些股份通過遺囑的形式,被全部確定下來。”


    她停了下來,自嘲般的笑笑,繼續對我說:“我聽說過你們東方有句諺語,叫做‘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而畢尤家族也是一樣。即使祖父在生前,已經把那些產業全部交到了他的兒女們手裏,但總有些貪心不足的人認為,他隱瞞下了另外一筆更多的錢,而這筆錢最後的歸屬……就是我。”


    “我一直很得到祖父的寵愛。他生命中的最後十年,基本上都是和我共同度過的。可是,除了遺囑上留給我的那些股份、現金,以及這四千萬的賭金之外,他確實沒有留給我其他更多的錢。可那些人一直都很嫉妒我,總是想從我這裏掏走那筆不存在的巨款……而這一次的五千萬美元投資,就給了他們最好的借口。”


    “下個月的五號,畢尤家族就要召開例行的家族季會了。而現在,我已經得到消息,兩個姑母和一個叔父,將在這次季會上,聯名提出一個議案,要求查清這筆五千萬美元投資的……資金來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底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阿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阿梅並收藏底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