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是簡單的。玩牌是這樣,控製自己的眨眼頻率、以及其他一些表情、泄露底牌的說話、毫無必要的小動作等等等等,當然也是這樣!


    在薩米·法爾哈簡略介紹了那位前克格勃給他安排的訓練課程之後,我就已經認識到,沒有經過一個月以上的專業訓練,光憑我自己的努力,那幾乎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過好在,在接受這種專業訓練之前,我還有一個簡單的方法,而這也是很多巨鯊王常用的手段——想必,大家都應該還記得,菲爾·海爾姆斯的那個大墨鏡。


    陳大衛告訴我,凱撒皇宮娛樂場外,就有一個賣墨鏡的店鋪。於是,在匆匆的吃過午餐後,我就走進了那家名字叫做“偽裝專賣場”的店鋪裏。


    這裏出售從一美元起,直到三百美元的、各種不同檔次的墨鏡。但毫無例外的,它們都隻有一種顏色——純黑色。


    “這副墨鏡很適合您呢。”當我拿起一副墨鏡戴上後,一直跟在我身後,陪我挑選墨鏡的那個年輕女服務生,嬌笑著對我說道。


    “是嗎?”我一邊隨口問道,一邊走到更衣鏡前,抬眼往鏡子裏看去——


    或許是我的臉孔比較小的緣故,這副墨鏡戴在我的臉上,顯得稍許有些大,從眉毛的位置,一直遮到了顴骨,沒錯,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透過漆黑的鏡片,我所看到的一切,仿似都染上了一層深深的黑色——黑色的西裝、黑色的皮帶、黑色的皮鞋……


    可是!在這黑色中,卻有一線灰白,是那麽的清晰。


    我輕輕伸出手去,摘下了那根白發,控製不住地,長長歎了口氣


    我才十八歲,過完年也才十九。可是,我敢說。任何人都已經看不出我的真實年齡了!即便我自欺欺人的拔掉這根白發,也是一樣!


    這一年來,我經常熬夜,而生活和飲食也毫無規律,過量的吸煙、喝咖啡……這所有種種,都讓這張臉不再光滑,從這鏡子裏,我可以看到,我的臉上已經有了很明顯的溝壑。由於經常皺起眉頭和板著撲克臉的緣故,我的額角處。也已經起了細密的皺紋。


    其實我早就已經感覺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些變化。最早發現的,是我說話的聲音,從大半年前,就開始變得有些低沉而嘶啞。就連剛才歎出的那口氣,聽在自己的耳裏,也讓我感覺到那份滄桑……那份不曾經曆過,就永遠不會明白的滄桑。


    可是,現在不是可以沉浸在這份感傷裏的時候!一個小時之後,還有一場艱苦的戰鬥在等著我!我輕輕的搖了搖頭,問那位女服務生:“好吧。這副墨鏡多少錢?”


    “兩百七十八美元。先生。”女服務生微笑著對我說道。


    但就在我掏出錢包地時候,她又輕聲問我:“先生,如果我猜得沒錯地話。您是準備去玩牌嗎?”


    “是的,怎麽了?”


    “那樣的話,我想給您一個建議。”


    “哦?什麽建議?”


    “我建議您不要急著為這副墨鏡付款,而是先看看我們賣場裏的其他產品……”女服務生微笑著說道,“您一定聽說過hsp吧?就是這幾天正好在凱撒皇宮娛樂場裏舉行的,那場全世界水平最頂尖的比賽。”


    “當然。”我淡淡的回答道。


    女服務生伸出右手食指,指向賣場裏懸掛著的小型電視屏幕——在那裏,正在播放著hsp的宣傳錄像,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臉孔,或大笑、或微笑著,一閃而過。


    但她很明顯沒有看出來,我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個。她隻是帶著一種驕傲和自豪。對我說道:“先生,首先,我想建議您買一頂鴨舌帽,二十年來,丹·哈靈頓先生的帽子,都是在我們這裏買的。您不妨試一下,當您感覺自己要好好思考的時候,就壓低這帽子的帽簷,它可以和這副墨鏡,成功的連成一片。任何人都沒有辦法看到。您在思考的時候,究竟有沒有皺眉頭。”


    然後她馬上補充著說道:“當然,如果先生您喜歡道爾·布朗森先生的那種大草帽,我們也可以提供。不過,在那位曾經的世界賭王剛剛去世的現在,我並不建議您這樣做……不管怎麽說,我們應該對他保持最基本的尊敬,不是麽?”


    也許是我確實喜歡皺眉思考,也許是女服務生的最後一句話,觸動了我心底最柔軟地地方。我馬上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就買一頂鴨舌帽。”


    “那麽?您喜歡什麽顏色的?”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顏色無所謂,隻要不是和哈靈頓先生相同顏色的,就可以了。”


    女服務生也對我微微一笑:“好的,那就黑色的吧,這會讓你顯得很酷。然後呢,我建議您買一個耳塞,就是這種大號的。當您偶然緊張的時候,戴著它,別人就不可能看到,您的耳根有沒有變紅。您知道,即便是曾經的世界賭王道爾·布朗森先生,在牌桌上,也總是會遇上很多令他緊張的事情……對了,先生,您聽說過菲爾·海爾姆斯這個名字嗎?”


    我當然聽說過!不光聽說,還把他贏到破產!我想,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忘記這個名字了。


    在得到我肯定的答複後,她聳了聳肩:“海爾姆斯先生雖然沒能參加這一季的hsp,但前麵幾季,他都是從我們這裏選的耳塞。這種耳塞是專門為牌手設計的,對您的聽力毫無影響,您可以試試。”


    “嗯,還有別的嗎?”我接過她遞上的鴨舌帽和耳塞,輕聲問道。


    “如果您不覺得厭煩的話,我建議您再來看看這個。”女服務生帶著我,走向另一個櫃台,她似乎有些不經意的問我,“先生,您抽煙嗎?”


    “經常抽。”


    “可惜娛樂場裏不準抽煙,這真是個很糟糕的規定,不是麽?”她停下腳步,指著櫃台裏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口香糖,對我說道,“那麽,我建議您再準備幾盒這個,詹妮弗·哈曼女士,總會在玩牌之前買上幾盒,它們都是特製的,可以有效的緩解您對香煙的需求,更重要的是,當您嚼口香糖的時候,您自然就會較少說話。不過您要注意的是,嚼口香糖的時間和動作,一定要有規律,以免被人看出什麽……”


    “好的,那再給我拿五盒。”


    ……


    當我戴上了鴨舌帽、墨鏡、耳塞,嘴裏咀嚼著口香糖,再次走進比賽房間的時候。除了陳大衛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經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而原本屬於陳大衛的位置,現在坐著的,是一個東方人。他的麵前,大約還有七百萬美元的樣子。


    我敢肯定,我從未見過這個人,他絕對不是巨鯊王俱樂部的成員!


    看到我的樣子,大家都沒有惡意的笑了起來,就連古斯·漢森,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就在這笑聲中,那個新麵孔站起身,走到我的麵前,對我伸出右手,


    在我們握手的時候,詹妮弗·哈曼也站了起來,她指著那個東方人,對我說:“神奇男孩,這位是在拉斯維加斯大名鼎鼎的韓國賭王車敏洙先生……我想你一定聽過他的名字,對吧?”


    說實話,即便是從對巨鯊王們如了指掌的阿湖和龍光坤嘴裏,我也從來未曾聽說過這個名字!可是,在重重遮擋之下,沒人能看出我猶豫遲疑的表情,大家隻能看到,我們像兩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握手。


    “鄧先生在單挑對戰中,擊敗了巨鯊王海爾姆斯先生,和陳先生一樣,是我們亞洲人的驕傲。車某久仰大名,今天終得相見,真是三生有幸。”看上去,車敏洙比我大上至少三十歲,但他卻用一種很是謙卑的語氣,和我說話。


    他的說話驗證了我的想法,沒有哪位巨鯊王,是會直接稱呼對方名字的!我一邊想著,一邊隨口客套著說道:“哪裏哪裏,車先生的大名,我才是久仰之極……”


    直到說完這句話後,我才驚覺……我和他的對話,竟然用的是中文!


    “車先生的中文說得很不錯。”在彼此鬆開手後,我輕聲說道。


    車敏洙微笑著點頭說道:“是的,我到過很多次中國,也有一些中國朋友。”


    這個時候,詹妮弗·哈曼微笑著對我說道,“在我破產後,重新往上攀爬的那段時間裏,車先生也剛剛破產。他和我一樣,不斷向更高賭金的牌桌發起衝擊。我們在盲注20/50美元、和50/100美元的牌桌裏,戰鬥過很多次,不過從我升上盲注100/200美元的牌桌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在一張牌桌上玩過了。到現在,大約有十多年了……對吧?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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