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刃是在荒野上的一間小酒館中,遇到格雷茲.杜龐的。


    那是她第一次匹配到這張地圖的時候,當時她攜帶的隨從已經死在之前的戰鬥中了,無能的隊友也早已掛掉,隻剩下傷痕累累的女孩,獨自一人在荒野上遊蕩。


    用短刀和細長的鋼針“處理”了幾名牛仔的眼球之後,血刃把屍體丟進灌木叢,來到附近的一間酒館,打算按慣例尋找情報。


    即使是在遊戲裏“名震天下”的殺人狂,平時的行動模式也和普通玩家差不多。除了在“治療敵人”的時候會享受很久,平時的血刃基本都在遵循效率至上原則,選擇效率最高的方式行動。


    ——在酒館裏收集情報雇傭隨從,也正是這款遊戲中最高效的方法。


    血刃推開酒館的破木門,進入悶熱的木屋中,酒精夾雜著汗臭的難聞味道開始刺激鼻腔。


    一群野蠻粗魯的牛仔,正醉醺醺地晃動酒杯。看到血刃進屋之後,也隻是稍稍瞥了她一眼,便把目光轉回到原本的位置去了。


    這些牛仔喜歡的不是小女孩類型,而是那種身材火爆的成年女性。對於血刃這樣的瘦小家夥,他們是半點兒興趣都沒有。


    血刃從背包裏取出幾張鈔票,正要到老板那裏打聽情報,隱藏在角落裏的一個老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身體佝僂,衣衫襤褸的老者,臉上的溝壑深得像東非大裂穀,渾濁無神的眼球不停轉動。看起來就像是西部荒野上的常見的流浪漢。


    若是在平時,對這種典型的弱者,血刃甚至連多看一眼的功夫都沒有。奇怪的是,在看到那名老者的時候,她卻察覺到了微妙的危險預感。


    “是錯覺麽……”


    血刃盯著那位老者,卻發現老人顫巍巍地抬起頭,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慢慢地張開嘴,在喧鬧的酒館裏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離開這裏。


    即使讀不出對方的唇語,血刃還是明白了老人的意思。鬼使神差地,向來不會聽從npc的她,開始轉身向酒館的大門走去。


    離開之前,她留意了一下酒館裏這些牛仔們聊天的內容,發現這些人似乎都在向著同一個目標努力:


    “找到那個罪犯了嗎,他應該就躲在這邊才對啊?”


    “你們都別搶……那罪犯的賞金……是我的!”


    “你喝多了,崽種,錢絕對都是老子的。”


    “不如我們抓活的,一人帶一塊肉過去,也可以分錢!”


    “你腦子進水了吧……”


    ——聽起來,這裏的牛仔們都是衝著罪犯的賞金過來的。意識到這一點,剛到門前的血刃也變換了路線,打算轉身向酒館老板詢問情報。就在這時……


    死亡的琴弦收緊了。


    血肉撕裂聲,屍塊落地聲,內髒流出的聲音依序響起,酒館裏除了血刃以外的所有人,在一瞬間全部變成了碎塊!


    “……”


    即使是在遊戲中向來殘酷的血刃,也從未見過這種難以置信的“絕景”。她用力的揉了揉眼,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白日夢。


    如此夢幻的屠戮方式,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在血刃驚愕目光的注視下,屋子角落裏的那位老者,扯掉身上的破布站了起來,整個人直接高了二十公分,從老人模樣變成了瘦高的男子。


    那男人的臉上蓋著蒼白的麵具,從手中伸出的細絲還沾著血肉。在扯掉偽裝的同時,他的名號也出現在血刃眼前:


    “無麵者”格雷茲.杜龐,英雄級npc(首領級),不可招募。


    ——這種地方竟然會出現boss?


    目睹了對方華麗無比的殺人手段,血刃激動得幾乎無法呼吸,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下意識的問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們實在太煩了。”格雷茲.杜龐微微一笑,伸手扶了扶臉上的麵具,打開身邊沾滿血漿的包裹,從裏麵取出一襲白衣披在身上。


    那男人就像是擁有變形能力,在穿上白衣的瞬間,身高又降低了十公分,體型仿佛也纖瘦了許多,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變成了柔和的女聲:


    “我要走了,小姑娘。”


    “等一下……”血刃伸出手想要挽留對方。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還是省省吧。”


    偽裝成女性的格雷茲.杜龐轉過身,棕色的假發在背後搖曳:“但你如果真的想這麽做,或許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


    “什麽機會?”血刃立刻提問。


    “如果你能再次找到我,我會加入你的麾下。”格雷茲.杜龐說著從酒館後門離去:“再見了,小姑娘。”


    “女子”的聲音伴隨著馬蹄聲逐漸遠去。血刃卻還僵在遍布死屍的酒館裏,低頭凝視這片堪稱藝術的畫麵。


    剛才的史詩級殺戮場景,依然在血刃眼前不斷回放。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回過神來,彎起眼睛露出興奮的笑容:


    “我會找到你的,格雷茲.杜龐。”


    ……


    在那之後,為了尋找那名殺人如同藝術一般的罪犯,血刃曾經多次來到開拓者的荒野中,但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這次她之所以拉上了林遲,也正是為了尋找那名神一般的殺戮者。在血刃看來,可以把格雷茲.杜龐收為隨從的機會,是絕對不能錯過的。


    也正是在目睹了那男人的殺戮之後,血刃對於殺戮的要求愈發嚴格了,對她來說,雇傭賞金獵人收人頭這種事,實在是過於低級。


    但是……


    “你就是,那個人?”


    血刃發出誇張的笑聲,輕蔑之情溢於言表:“別逗我笑了,格雷茲.杜龐才不會使用你這種卑劣手段。”


    “那隻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妄想而已。”斯賓塞先生轉過身,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血刃:“你把格雷茲.杜龐當成了聖人,以為他是華麗的傳奇犯罪者。但我當時隻想趕快解決那些蠢貨,把他們切成碎塊,就是當時最快的方法。”


    “你幻想中的那個‘聖人’根本不存在。格雷茲.杜龐也隻是個普通罪犯,他也會雇凶殺人,也會自己處理屍體,偶爾還會留下錯誤的線索誤導賞金獵人……”


    “閉嘴。”血刃低頭握緊了左拳。


    “那時候我還沒有獲得如今的力量,隻能以犯罪者的形象逃亡。但現在不一樣了……”


    斯賓塞先生對著三人抬起左手,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本人加入了‘綠洲軍’,才能有今日的成就。現在,也是代表綠洲軍邀請三位前去做客。”


    “綠洲軍是你的大學社團?”林遲譏諷道。


    “請三位不要緊張,本人沒有惡意。”斯賓塞先生轉過頭看向林遲:“隻想向三位展現我們的未來罷了。”


    “聽起來像是把人騙到小黑屋裏做傳銷。”林遲笑了笑。


    由於還不知道這個“綠洲軍”是什麽東西,他自然不會如此輕易的答應對方的邀請。


    但是,當血刃再次抬頭的時候,卻給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我要去看看。”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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