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絕大多數男人來說,“喜當爹”都是完全無法接受的事情。


    但林遲目前的狀況,卻是截然相反:隨從把自己當成了“逆流”的兒子。


    把湧進嘴裏的一口老血咽了回去,林遲對著珍伸出右手。


    不過這次,他並非是居高臨下的俯視對方,而是和對方站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來吧,我帶你去父親那裏。”林遲說。


    現在自己當然也可以解釋,但在衛隊成員們麵前說出真相,很可能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對於珍的誤會,他是打算私下解決。


    “……”


    看著“領主”的友好表示,珍並沒有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無視了林遲的握手,轉身走到一旁:


    “帶路吧。”


    這家夥平時是這樣的嗎?


    看著“冷酷”的少年,林遲差點笑出聲。


    一直以來,自己在這孩子眼中都是救命恩人般的存在,他總是表現得非常順從,可謂是有求必應,完全看不出軍人的特質。


    但現在,在錯看了自己的身份時,這名來自於蘇聯超能力部隊的少年,也終於回歸了原本的正常形態。


    林遲知道,現在自己看到的並非是逆流的忠實仆人,而是軍人模式的珍。


    不過,在目前即將開戰的情況下,這種狀態的珍說不定更加有用。


    前提是,這名少年的人格沒有再次發生變化……


    才走出沒幾步,珍突然打了個噴嚏,小臉上的表情頓時茫然起來,用焰風語發出困惑的聲音:“這……是哪兒?我在打獵啊……”


    “嗨,是我。”林遲對切換了人格的少年揮了揮手。


    “但我不認識你啊?”那孩子撓了撓頭。


    聽到少年前後矛盾的話語,不明真相的沈文衝沉著臉問道:“你是在裝蒜嗎,小鬼?”


    “你又是誰啊?”珍疑惑的凝視著沈文衝,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的弓呢?”


    “你忘了,是我邀請你過來的。”麵對暫時失去記憶的珍,林遲輕車熟路的開始扯淡:“我是本地的領主,平時也喜好狩獵,收藏了不少戰利品,還有弓箭和刀劍,要來看看嗎?”


    “啊,你也喜歡這個啊!”擁有超能力的孩子,綠眼睛裏真的放出了光芒,嚇了護衛們一跳。


    “我很喜歡在西伯利亞的森林裏打獵,經常能碰到熊和狼……”珍興致勃勃的說著。


    這孩子眼裏的光芒不停閃爍,令旁邊的護衛們都看傻了眼。但他卻像是完全沒注意到,隻是盯著林遲的手:“你的手太光滑了,不像是獵人啊?”


    “我一般是派出部下狩獵,自己等著戰利品送上門。”林遲笑道。


    “這樣太沒意思了吧,還是親自狩獵比較好啊?感受著獵物的生命隨著流出的血液一起消失,很開心的!”


    珍的表情看起來天真懵懂,嘴裏說出的言論卻非常危險,看著對方開心的樣子,林遲繼續趁熱打鐵:“跟我回去看看吧?”


    雖說不知道這個狩獵者人格,自己以前是不是遇到過。但現在的珍似乎非常容易哄騙,若是把他帶回宮中,說不定還有機會直接得到技能的傳授。


    “啊,好好!我們出發吧!”少年揮動小小的拳頭。


    聽著這二人的對話,旁邊的護衛們可謂是集體懵逼,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情況。但是,領主下達的命令,他們依然會忠誠的執行。


    在衛隊成員的護送下,二人很快便抵達了焰風宮。看著佇立在道路兩旁的焰風軍士兵,以及宮殿前院裏隨處可見的武器架,少年瞪大眼睛發出羨慕的聲音:


    “好帥氣……”


    比起珍的主人格,這次的人格貌似更符合古代地圖的特色,他的“人設”應該是活躍在西伯利亞森林中的狩獵者,而且應該是長期居住在密林中,很久沒有和那邊的“現實世界”交流過了。


    意識到自己可以輕鬆的忽悠現在的珍,林遲帶著那孩子走向大殿後方的安全屋,站到門前對沈文衝揮了揮手:


    “我有點兒私事要和他說,你在外麵等著。”


    “遵命。”沈文衝有些擔憂的看了珍一眼,但也沒有多問。


    二人進入少主的臥室,在珍伸手撫摸地上的狼皮地毯時,林遲開口提問了:


    “你殺過人嗎?”


    要想派遣現在的珍去戰鬥,首先要弄清他究竟能否戰鬥。按照林遲之前的經驗,這孩子的其中一些人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擁有超能力,更別說是要戰鬥了。


    林遲現在想問的,便是這孩子能否殺人。在他提問之後,珍晃了晃自己的長發,小臉上再度露出困惑的表情:


    “這還需要問嗎?”


    “啊?”


    “當然殺過啦,而且還不止一個呢。”


    說到這裏,珍驕傲的豎起兩根手指擺出剪刀手:“要在西伯利亞狩獵,殺人是必須的!”


    “狩獵和殺人有關係嗎?”林遲問。


    “當然有啊,那邊有不少流放者,還有該死的偷獵者,每天都在和我搶。一開始我還想和他們講道理,但後來發現還是用刀比較快!”


    “你這也太暴力了。”林遲笑道。


    “誰妨礙了我,我就要殺掉誰,這不就是規則嗎?”長發少年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完全不覺得自己錯了:“他們想要我的命,大家互相傷害,我才不會手下留情呢。”


    “嗯,這倒是很有道理。”林遲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狩獵?我想和你學打獵技巧。”


    從情報機構那裏發來的資料裏,提到了遊蕩在焰風城外圍貧民區的匪徒組織。


    那些匪徒一直在城外的貧困帶裏搶劫,舒逍和舒瑤似乎也是想要模仿匪徒們,才會埋伏在城外試圖劫道。


    現在雖說有陷陣團的士兵在城外幫忙開墾,但那些匪徒可謂是神出鬼沒,本來想要順便剿滅匪徒的陷陣團,晃了幾天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也隻能選擇放棄。


    不過,在林遲看來,若是讓現在的珍出馬,或許可以引蛇出洞。


    “好啊,去哪兒?”珍立刻點頭。


    “城外就是天然的獵場。”林遲看著身穿軍大衣的少年,打開領主模式開始召喚傳令兵:


    “別穿這個了,出發前我會為你準備一套盔甲的。”


    人靠衣裝馬靠鞍,在脫掉軍大衣,換上一套銀色輕鎧之後,此時的珍可謂是英姿颯爽,與剛才那個麵色陰鬱的“熊孩子”,可謂是判若兩人。


    “你誰啊?”


    看著從少主房間裏走出的那名少年,沈文衝的眼睛瞪得溜圓。


    少年身上的銀色鎧甲熠熠生輝,手中的反曲弓烏黑油亮,一看就是上等木材,長發在背後微微晃動,綠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手裏的新行頭,不停發出感歎的聲音:


    “這也太強了吧?領主好厲害!”


    一直都用自製弓箭和木刀狩獵的少年,第一次使用如此高檔的裝備,激動得都開始結巴了:“我……我真的可以用這個嗎?可以嗎!”


    “當然了,這是我送給客人的一點心意。”林遲點點頭。


    這些裝備是他從秦將軍那裏索要的,原本是屬於陷陣團最精銳士兵的備用物品。林遲不敢保證這些裝備是質量最好的,但他可以肯定,這套裝備絕對是焰風軍火庫裏看起來最貴的東西。


    此時的他,也換上了同樣的銀色輕鎧,頭上還戴了自帶雙角的輕盔。盔甲上仿佛燃燒火焰的金色紋路,從肩頭一直延伸到腳踝。


    據說老領主還活著的時候,麾下有一位將軍非常的“華麗”,雖說是個男人,外形卻比女子還更加妖豔。


    那位將軍在戰場上甚至不穿鎧甲,而是穿著類似於舞者服裝的多彩薄衣。在被老領主訓斥了一頓之後,將軍命令工匠們打造了極度華麗的銀色鎧甲,用來裝備自己部隊的士兵。


    此時,林遲和珍身上的鎧甲,都是那位將軍的“遺物”。


    事實上,這身行頭對於打獵並沒有什麽幫助。但是,在吸引眼球方麵,這套護甲的能力絕對是最強的。


    若是看到兩個小孩子在城外出沒,身上還穿著如此奢華的裝備。那些潛伏的匪徒們,恐怕也會按捺不住直接動手。


    而林遲要做的,便是吸引那些家夥上鉤,然後直接把他們一網打盡!


    “我們兩個要出去打獵了。”林遲對沈文衝晃了晃手中的反曲弓。


    “衛隊會貼身保護。”沈文衝的表情很嚴肅。


    雖說不知道少主為何突然要去打獵,但衛隊的成員們早已習慣了少主的特立獨行。對於這次的行動,也沒有任何疑問。


    “不用貼身保護,你們離我遠點,不要被發現。”林遲下達了新的指令。


    “但貧民區還很危險。”沈文衝說道:“那邊好像有匪徒出沒。”


    “我帶了機關術裝置,沒問題的。”林遲笑了笑。


    ……


    換裝完畢,林遲和珍以及幾名護衛,向著城外出發了。


    與剛來時的破敗狀況完全不同,隨著領主下令幫助建設貧民區,環繞著焰風城外的貧困帶,明顯煥發了一些生機。


    城外的居民們依舊是衣衫襤褸,但他們至少不用擔心會餓死了:從城內的糧庫中送來的大量糧食,每天都會被分配給他們。


    林遲當然知道,目前的焰風城可以說是正在燒錢燒糧,再這麽下去的話,經濟大概用不了多久就會崩盤。


    但是,在戰爭一觸即發的態勢下,完全不必擔心經濟的事。


    城內的軍隊補給還十分充足,士氣也要比之前高昂許多。隻要能徹底擊潰戰痕城的軍隊,占領那片領地的話,就可以獲得那片領地的大量糧草,以及戰痕人在高原上飼養的牲畜。


    一直以來都是戰痕狼騎兵在掠奪焰風城,那些家夥也該嚐嚐被掠奪的滋味了。但是在那之前……


    “就是這兒嗎?”


    看著前方的一片密林,珍再次兩眼放光:“我嗅到了獵物的味道……”


    “嗯,就是這裏。”林遲凝視遮蔽了陽光的樹冠,以及下方陰森的暗影。


    當然,他不會選擇藏匿著上古之神克蘇恩的那片森林作為獵場,這片森林的位置正好在古神的反方向,還算是比較正常的。


    在林遲的要求下,沈文衝以及其他幾名護衛都潛伏在百米開外的地方。兩名身披華貴的銀色鎧甲的小孩子,緩步走進幽暗的密林。


    珍把弓背在身後,手裏緊握著焰風軍火庫出品的短彎刀,割下旁邊的一塊粗糙樹皮,舉到眼前仔細端詳著:


    “這兒有野狼……”少年小聲說。


    “我沒看到什麽爪印。”林遲湊上來看著那孩子拿著的樹皮。


    “不是爪印,是毛皮的氣味,老練的獵人能嗅出來的!”


    少年挺起胸膛,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開始教育自己身邊的焰風領主:“你還是年輕……”


    “是是是。”林遲敷衍的應和著,通過極限狀態查探周邊的狀況。


    附近的林地裏並沒有什麽埋伏,應該是很安全的。而且,既然有珍在身旁,也沒什麽可擔心的。


    嬌小的“職業獵人”,輕手輕腳的向密林深處走去,扒開地上的一堆落葉,很快便發現了泥地上的爪印。


    “看,我就說有狼。”珍回頭對林遲眨了眨眼,像是考了滿分等待誇獎的小孩子。


    “嗯嗯,好厲害。”林遲繼續敷衍。


    接著,他突然注意到了旁邊的異常之處:


    自從在機關城的那局遊戲之後,林遲對於各種機關和陷阱,可謂是異常的敏銳。落葉堆裏一根不自然的豎立樹枝,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這裏沒有人的腳印,陷阱應該是很久以前設下的。既然野狼從這裏經過,沒能觸發這個陷阱。也就是說……


    “別動!”林遲厲聲說。


    “怎麽啦?”正要往前走的珍回頭看著他:“這裏沒有獵獸陷阱的!”


    “的確沒有獵獸的陷阱。”林遲指了指旁邊的落葉:“但這個陷阱並不是用來獵獸的,而是獵人的。”


    “什麽獵人?”珍困惑的看著他。


    “我的意思是:用來狩獵人類。”林遲輕聲說:“對於這種陷阱,我應該比你更有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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