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你真的不打算回城了?”


    “樂樂,你真的在山下找了個對象?”


    看來,老爹更關心我立業,老娘更關心我成家。


    於樂撓著頭傻笑,這一關總是得過啊。


    老爹老娘做為當事人,果然是最晚才知道消息的。此時村裏已經傳遍了,老於家的樂樂,找了個飯店女服務員,據說是長得很漂亮,樂樂都不肯回城了,這大學也是白念……


    這兩天,於樂一直早出晚歸的,也是在琢磨說辭,卻是琢磨不出什麽來,最終還是得實話實說。


    “爹,娘,我長大了,會考慮自己的事情,做出正確的選擇。至少是今年上半年吧,我不想回城了。其實不是為了那個女孩,她也不是我的女朋友。”


    於樂說完,又傻傻地一笑,轉身進了院子。


    老爹本待說什麽來著,老娘卻摁住了他,壓低聲音訓斥,“你少說兩句!你沒覺得,樂樂心裏麵有包袱?”


    “那麽高的大小夥子,哪來的……哎,這兩天,樂樂好像得空就折騰大黃?”老爹恍然有所悟。


    “是啊,我聽見好幾次呢,樂樂不會出了什麽毛病吧。”老娘透過窗子看著於樂,很擔心兒子的心理健康問題,事業如何倒是得往後排一排了。


    果然,樂樂又蹲在了大黃的狗窩邊上,好像在喊“你會摔個跟頭”什麽的?


    老兩口子麵麵相覷,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不解,還印證了彼此的憂慮。


    “瞎擔心啥,能吃能睡的!”還是老爹心大。


    樂樂一定是在跟狗開玩笑!


    “也是呢。”老娘也覺得兒子應該沒問題吧,還有點知子莫若母,“咱樂樂吧,打小就臉皮薄。他特地說了不是為了那個女孩,沒準兒還真就是為了那個女孩。”


    老娘打開了嘮叨模式,老爹插嘴的機會就不多了,“到頭來還找個農村媳婦?說是山野小店的服務員,端盤子伺候人的。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應了村長呢,也省得這些年勞累。”


    “勞累我樂意!”老爹就瞪了眼,“為了自己舒坦,把兒子的前途搭進去?”


    他倒是沒敢說,樂樂去山野小店,其實是有原因的……


    一時間老爹壓力山大。


    “這是啥話!我還不是因為那個服務員才這麽說的?再者說了,小芳那孩子我也挺稀罕的,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一準兒能生個大胖小子,還不缺奶水。”老娘嘖了嘖嘴。


    “那也得樂樂稀罕!”老爹對老娘的功利性審美觀表示了質疑。


    “你怎麽知道樂樂不稀罕!”老娘不小心就提高了聲音,“樂樂心底下壓著事兒呢,就是從二蛋家喝喜酒回來的第二天……你看看,樂樂以前啥時候養過家雀兒了?吃家雀兒就差不多。啥時候他管過大黃了?”


    “你給我小聲點!”老爹也趴在窗戶上往外看。


    樂樂果然是在收拾大黃。


    大黃是一條七八歲的田園犬,已經狗過中年了,身體機能逐漸下降,狗生經驗卻是豐富。


    瞧著自家的少主,大黃好心塞。


    這兩天,少主沒事就在本座麵前吟詩作賦,唱念做打,可謂抑揚頓挫,聲情並茂。


    詩一定是好詩,賦一定是好賦,跟肉骨頭那麽好,雖然本座沒聽懂。


    聽不懂卻可以給跪。


    “噗通!”


    大黃莫名其妙地摔個了大跟頭,摔得塵土飛揚,姿勢不是很帥。


    抬頭卻見,自家少主雙目圓睜,繼而喜形於色,就如同得到了一塊新鮮的肉骨頭!


    那麽小一塊,還黑乎乎的……


    出息!


    本座剛才怎麽沒站穩呢?大黃翻了個白眼,劃拉了兩下站了起來。


    沒承想,少主又唱了一句什麽,大黃又“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大黃是個好脾氣的,趴在那兒朝著少主瞪眼。


    少主也是個好脾氣的,蹲著上前挪了兩步,伸手來拉大黃。


    大黃說不起來就不起來,少主卻偏要讓它起來,一人一犬就在地上撕扯起來。


    最終還是大黃讓步了,本座給你個麵子吧。


    回憶起昔年的爭勇鬥狠,大黃隻會感慨一句,本座也有過少年輕狂的時候啊。


    大黃猛不丁地往起一站,正蹲著憋大勁的少主,就四仰八叉地摔了出去。大黃護主心切,急忙上前探視,走的卻是中間路線……


    “樂哥,樂哥!”


    隨著一疊聲的叫喚,二蛋興衝衝地推門進來,而後目瞪狗呆,“……樂哥?”


    張大吉跟著二蛋進來,一張官司臉此時也綻開了菊花,“於樂兄弟,真是不好意思打擾您,我……”


    李英俊是最後一個進來的,左手兩條好煙,右手兩瓶好酒,笑得鬼鬼祟祟的,“對不起於哥,都是小弟我不對,您……”


    他們看到的場景是這樣的。


    於樂呈“大”字形仰躺著,田園犬的兩條後腿卡在於樂的兩腿之間,兩條前腿分別搭在於樂的腰部兩側……


    大黃見來了外人,當然要忠於職守,當即扔了於樂跳將起來,嗓子裏咕嚕嚕作響,怒瞪著三個不速之客,叫得煞是威猛,“汪!汪汪!汪汪汪!”


    小北風颼颼的。


    大棗樹沒了葉子,枝椏顫巍巍地伸向天空。


    天空瓦藍瓦藍的。


    這樣的天色城裏可不多見。


    有多久沒有望天了呢……


    終於,於樂腰腹一挺,一個完美的仰臥起坐,然後盤腿坐在了那裏。


    有一種鬱悶叫做日了狗,有一種悲催叫做被狗日了。


    張大吉笑得很僵,巴巴地趕過來賠禮道歉,爭取寬大處理,結果來得不是時候?


    李英俊緊張地看著張大吉,現在去關門是不是晚了點,可他自己怎麽不知道關門呢?


    “樂哥,張警官找你有事呢!”二蛋覺得於樂坐在狗窩門前不說話,好像有點失禮了。


    也是,客人都站著,就我坐著,這樣不合適。


    於樂手撐地站了起來,拍打著褲子上的灰土。


    嗯,褲子好好的呢,你看,你看!


    呃,我為什麽想說這個……


    老娘慌裏慌張地跑了出來,“警察同誌,警察同誌!”


    老爹緊隨其後,連鞋都沒顧上穿,陪著笑臉詢問,“警察同誌,你們是不是誤會了?”


    張大吉一臉的便秘,“大叔,大嬸兒!”


    老兩口子再次麵麵相覷,警察哪有這種語氣說話的?


    看來,這事兒還不小?


    李英俊趕緊上前幫腔,“大叔,大嬸兒,確實是我們不對!打擾了……”


    於樂使勁地搓了搓臉,隨後把手伸進口袋裏,捏著墨玉牌,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跟你說過了,你會摔跟頭的,會摔個大跟頭!”


    “噗通!”


    李英俊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卻是沒留神腳下,正踩上了一塊小石頭,這一跤摔得結實。


    好煙好酒都扔出多遠,一陣濃鬱的醬香酒味隨風飄來。


    張大吉臉上直抽抽,卻也沒敢去扶小舅子,“於樂兄弟,是我做差了!”


    於樂睥睨著張大吉,手裏仍舊捏了墨玉牌,“你也會摔跟頭的!摔個大跟頭!”


    張大吉:“……”


    他怎麽老是這兩句?


    我是不是應該……配合一下?


    李英俊那貨確實是混街麵的,關鍵時刻他豁得出去!


    可是我頭頂國徽代表王法……


    “樂哥你鬧什麽?人張警官好心好意地找過來,很客氣的!”二蛋覺得自己應該發揮點作用。


    警察都是大人物呢,二蛋曾經有幸陪酒,在村長家裏招待派出所來人。


    這位張警官還是領導呢!


    “回去好好做人!不要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於樂斜睥著張大吉,懶洋洋地說道。


    二蛋:“……”


    樂哥這是在跟警察說話?


    張警官臉上抽得厲害,但態度擺得很正,“是,是!我記住了,多謝於樂兄弟!”


    二蛋:“……”


    警察這是在跟樂哥說話?


    他倆拿錯劇本了吧?


    “於哥,謝謝您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李英俊坐在地上沒敢起來,不但態度很端正,姿勢也很端正。


    老爹老娘又一次麵麵相覷,今天傍晚可把彼此的老臉看得太熟了。


    這到底是咋回事?


    大棗樹上有小隻麻雀在“唧唧”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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