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易祥說,他願意個人出資,幫助王小媛翻蓋瓦房,按照他自己家的標準。我估摸著,怎麽也得十來萬吧。”


    張大吉終於吭吭哧哧地說明了來意,卻也是先把自己撇清,“於哥你千萬別誤會,我就抽了他兩條煙,絕不是來幫他做說客的。”


    “那你的意思呢?”於樂給鴨子抹好了泥,轉臉笑了笑。


    “我?”張大吉倒是吃驚非小,“我沒意思,我什麽意思都沒有!”


    “當村長很賺錢嗎?”於樂有些好奇。


    就山裏人家來說,有個萬把塊的存款,已經算是家境殷實了吧。


    “鎮駐地上的村長,一年也就兩萬塊的工資吧。不過河西村以前有個集體企業,做塑料玩具和日用品什麽的。早先還滿紅火來著,現在已經黃了。村集體肯定是剩不下什麽的,賺點兒錢都到村長腰包裏去了。”張大吉有一說一。


    於樂點點頭,倒是聽王俊凱說起過塑料廠的事兒。老人的意思是讓於樂自己去廠裏買存貨,不必讓他賺倒手的錢。殊不知於樂壓根就不在乎這仨瓜倆棗的。


    “販賣兒童不是刑案嗎?”於樂是個遵紀守法的愛國青年。


    “嚴格說來,王千禧這個情況吧,叫做犯罪中止,尚未造成嚴重後果。警察這邊的裁量權還是滿大的,怎麽做都合理合法。”張大吉撓了撓頭,笑得很有內涵。


    “你媳婦的病情怎麽樣了?”於樂突然就換了話題。


    早先張大吉被李英俊慫恿著敲詐勒索,起因就是老婆病重。於樂拿下張大吉以後,交由薑晚做主處置了。


    薑晚為了落實情況,還特意去醫院看了看。結果就沒有追究張大吉,反而拿了十萬塊給他,也沒說過要還。


    “於哥,情況好多了,後麵還要慢慢地養。太感謝於哥和薑姐了!”張大吉一陣激動,“薑姐的錢,我一定想辦法還她!”


    “還不還的也無所謂。”於樂往火坑裏扔了些柴火,慢條斯理地說道,“這樣吧,就按王易祥說的辦,把小媛的房子及院牆翻修好。比王易祥家的差了,我可是要拆他家房的。嫌犯先不著急放,不讓他吃點兒虧,放出來也是坑人的貨。你可以把他家的家底掏空,就變成跟其他村民一樣吧,掏出多少來都給你媳婦瞧病用。但這都是你自己的事兒,與我無關。”


    “啊?”張大吉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或者蹲久了腿麻吧,險些一頭紮進火坑裏去。


    “啊什麽啊,說是。”於樂悶好了火,背著手轉到後麵去了。


    “是……”張大吉艱難地站直了,默默地給於樂的背影敬了個禮,決定再也不琢磨這位爺心底下的想法了,完全琢磨不清楚啊。


    不如照做。


    那邊,雲逸跟薑晚聊得挺歡實,見張大吉回來,也就起身告辭。張大吉倒是趁機搭了個話,“薑總,你們早認識啊?”


    “嗯,我們是親同學。”薑晚笑笑。


    “哦!”張大吉再次意外,水太深了點兒啊,“那小雲你再聊會兒吧,反正所裏也沒什麽大事。”


    “不了張所,我跟你一起回去。”雲逸摸了摸小媛的光頭,“要乖乖的哦!”


    小媛沒什麽反應,小朵倒是很有禮貌地起身送行,“好的,警察阿姨再見!警察叔叔再見!”


    薑晚看著警車開出大門,不覺中嘴角苦笑。


    這都什麽事兒!


    卻被旁邊的白浮雲看在了眼裏。薑晚沒好氣地瞪了白浮雲一眼,“看什麽看!過來講故事!”


    說完就洋洋灑灑地往後麵走去。


    白浮雲拍了拍腦門,果然抱起了小媛,把孩子們攏到自己周圍,抑揚頓挫地講了起來。


    “……像往常一樣把剛打開的罐頭拿到鼻子底下聞聞香味兒,她的眼睛突然一動不動地盯住罐頭裏:罐頭裏有五個像火柴棍兒那麽高的小人兒……”


    月老太太無疑是個完美主義者,賜下的馬紮子有如藝術品,僅僅是因為被於樂坐了一下。


    牛犇的複製品也相當成功,果然是全卯榫無釘無膠,透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薑晚走進牛犇的工坊時,卻看見了這麽一幕。


    於樂把馬紮子拿到了鼻子底下聞聞香味兒,牛犇則滿臉熱切地仰視著於樂,分明是期待著師父的表揚。


    薑晚:“……”


    牛犇:“……”


    於樂訕訕地放下馬紮子,威嚴地掃視了一周,“我說你這工坊弄得也太幹淨了吧,怎麽連點兒木屑都沒有,做個馬紮子還得無塵車間嗎?”


    “師父,這可是沉香啊!我哪舍得浪費一丁點兒,都收在這裏麵了。”牛犇端出了一個銀光燦燦的金屬桶,裏麵果然都是木屑和小塊的下腳料。


    “小氣樣!”於樂就生氣了,“把這塊木頭全都做成馬紮子,明天早上我要驗貨。”


    牛犇哪跟爭辯,今晚又沒得睡了……


    於樂回頭朝薑晚諂笑,“我讓他先練練手,嘿嘿,練好了給咱們打結婚家具。”


    結婚這個詞,直接打中了薑晚心底的最柔軟處。


    可是,我有點害怕啊……


    溫潤如玉,憨傻如豬,陽光明媚,器宇軒昂。


    即使隱藏了驚天動地的異能,也會被群狼環伺的吧?


    可是,他明明是我先發掘出來的啊,那時我完全不知道他有這麽多神奇的東西啊,那時他的氣質也沒有這樣子,隻是老實敦厚罷了。其實也不怎麽老實……


    可是,這也不關他的事啊!雲逸來時,他明明是躲到了後麵來。


    雲逸不是第一個,也肯定不是最後一個。


    我跟他結婚,真的好嗎,能走到最後嗎?


    突然間,薑晚就有些不自信了,需要問一個,為什麽是我……


    “小晚,有心事?”於樂果然瞧出了不對勁兒,探手摸向薑晚的額頭。


    “哪有!”薑晚下意識地往旁邊閃了閃。


    “哦!”於樂想摸哪裏躲得開,反倒是把薑晚攬進了懷裏。


    “別!當著孩子的麵……”薑晚很無奈。


    “放心吧,孩子懂事著呢。”於樂不依不饒地親了親薑晚的額頭,繼而嘴唇往下滑。


    薑晚終於激烈地響應起來,忘情地投入進去。


    他們的孩子,也就是年過不惑的牛犇,使勁地撇了撇嘴,躡手躡腳地消失不見。


    二老先忙,孩兒告退……


    整個下午,工坊裏都是電鋸的轟鳴。


    牛犇要趕在入夜之前,把原木破成板材,而後加工成尺寸合適的木條。


    晚上孩子們睡覺時,不準有噪音啊!


    結果,牛犇的趕工計劃還是被打亂了。


    下午李英俊開車過來,沒拉著高小米等工作組成員,他們還在整理搬家呢,卻拉來了陪著小心的王易祥。


    “牛總,我想盡快翻蓋房子。但裏麵還有些家具和雜物,應該怎麽處理呢,倒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王易祥一張老臉上綻開了菊花。


    而後,於樂就帶著原班人馬,再次返回了河西村。


    王易祥心情有所放鬆,這時才覺得不太對勁兒。牛總怎麽會住在這麽破爛的地方呢,雖然越野車不是假的,派頭更不是假的。


    好吧,問題在於,牛總當司機拉著他們?


    好吧,愛誰誰吧!


    反正張所說了,他磨破了嘴皮子才說服了對方,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這倆小錢,要的是個態度!何時把房子翻蓋好了,何時考慮把王千禧放出來……


    薑晚抱著小媛,小媛牽著狗,跟著於樂進了屋。


    且不說破家值萬貫,這是小媛熟悉的家啊,是她的念想。


    就這麽給拆了翻蓋了,好像不太合適吧。


    回頭小媛再想家了,三間大瓦房可解決不了問題。


    “我改主意了。”於樂回頭看向謹慎作陪的王易祥,“這房子不翻蓋了,就這麽保留著吧。”


    “啊?”王易祥的笑臉頓時變成了苦瓜,這是要坐地起價嗎?


    兩眼不由自主地看向李英俊,李英俊卻懶得搭理他,高深莫測的樣子。


    王易祥又可憐巴巴地看向牛犇,牛犇威嚴地回應,“於先生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於先生……”王易祥就覺得人為刀俎。


    “這樣,你把南牆拆了,原地蓋起三間瓦房來,就按前頭那間小賣店的標準來吧。”於樂說道。


    “哦,好!”王易祥當場答應。那就是門麵房了,造價跟三間瓦房,好像也差不多吧,沒準兒還能少點……


    那邊牛犇卻有了新發現,仔細地端詳著靠北牆的八仙桌,“於先生,這好像是個老物件哎!”


    桌上倒是放了些亂糟糟的東西,李英俊和王易祥殷勤地收拾了一下,按牛犇的要求抬進了院子。


    雖然陳舊破敗,局部有腐朽跡象,卻能看出做工精細來,分明是老木匠的傳統手藝。


    牛犇感覺,這至少是民鬼時期的物件吧,沒準兒還能追到晚清去。


    與普通八仙桌不同,桌麵下還隱藏著小抽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牛犇伸手摸索,卻是不得要領,打不開。


    直到小媛指使著薑晚抱她過去,探手在桌角處下沿摁了一下。


    “吧嗒”一聲輕響。


    “小媛,好樣的!”牛犇向小媛挑了個大拇指,小抽屜果然被打開了。


    裏麵倒也沒藏著什麽傳家之寶,一直沒找到的戶口本在這裏了,還有一些老照片,以及拿塑料袋包裹著的小衣服,看著像是嬰兒服。


    李英俊跑回車上,取了個手提袋回來,把這些東西收了進去,給小媛拎在手上。


    ps:值此中秋佳節之際,夾襖在廣寒宮向您致以親切的問候!祝闔家團圓,月餅噴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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