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問題,大小姐到底在什麽地方?”


    先生的回答經曆了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她就在屋子裏啊,你不就是為了這個才來的嗎?”係統一巴掌扇上去:“動動你的腦子。我們現在離那個屋子隻有十幾米遠,你覺得我過去確認有沒有人的時間你就能逃跑了嗎?你真的是智障嗎?”


    第二階段:“對,對不起,她其實在北二街一間無主的空房子裏,有兩個我們的人負責照顧她。”係統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隻有智障才會想把別人當智障一樣騙!問答環節不允許你說謊。”“對不起,其實是在南三街……”又是一拳,殷紅的血液從鼻孔中如同山泉一般流淌出來。“……好吧,是在南五街——”一拳。“……”一拳。


    第三階段:“她在城東!我隻會說這麽多了。”一拳糊上來。“唔——呸。”先生帶著血的唾沫吐到了那張屬於文萊思的臉上,也許是事不關己的緣故,係統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又打了好幾拳,抬起膝蓋,猛地頂了一下他的肚子。先生的身子猛地一縮,卻沒能彎下去,係統抓住他衣領部分,抓起來,露出了非常契合“和藹”這個詞的笑容。


    “很好,看來你已經理解了問答的基本規則。不許說謊,想要硬撐的話會遭到懲罰,但是我不那麽想知道的問題,你用絕不配合的態度,嗯,至少是不會死的。”


    “那麽,第二個問題。靈徽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這回先生的回答非常及時和配合,看來盡管是個死硬分子,係統那一頓不必要的毒打還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對於靈徽,現在大家都沒有一種確切的定義。能夠確定的隻是靈徽持有者的表現。據他們描述,有時候會聽到自己的魔法之徽說話。大部分時候都若有若無模糊不清,但通常會在持有者產生某種激烈的情緒的時候變得清晰起來,附和這種情緒。”


    先生說到這裏頓了頓,喘口氣,結果係統一腳踹到他小腿麵上:“話還沒說完吧?愣著幹嘛,趕緊繼續啊,你難道想太監嗎魂淡!”


    先生吃痛慘叫,一聲“啊——”還沒叫完,就強行刹住,用有點驚恐的眼神看了係統一眼,得到了係統讚許的目光,有點無奈地咧了咧嘴:“所謂‘有靈智’的魔法之徽就是這麽回事,這方麵你自己應該比我清楚。除此之外,靈徽持有者之間存在共性。”


    “首先,也是最奇怪的一點,就是通常情況下靈徽持有者都會盡可能隱藏自己持有靈徽的事實。由於魔法之徽本身是作為法師與外界通過魔法溝通的橋梁存在,具有靈智的魔法之徽往往對持有者施法的過程很有助益——拋開並不確定的靈徽持有者通常會早熟、聰明這些特征不談,他們基本上都是天才施法者,‘靈徽持有者’的身份通常會得到人們的尊敬和信賴。這也就讓他們刻意的隱瞞顯得非常古怪。”


    “其次,靈徽持有者作為底牌使用的手段——也就是你現在所使用的手段。要我詳細說嗎?好吧。他們將意識沉浸在靈徽之中,讓自己與靈徽合為一體——這是幾個靈徽持有者自己的描述,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對魔法的駕馭會更加得心應手,消耗更少的精神力,產生更強的效果,甚至可以簡化包括咒語、手勢在內的一部分施法環節。按照他們的說法,這種狀態不能持續很長時間,事後會感到相當疲勞,而處在這種狀態的時候,他們的性格通常也會產生非常鮮明的變化——也不一定是你這樣從極端內斂到過分張揚,反過來,或者向其他方向變化,都是有可能的。”


    “最後,靈徽持有者在18歲左右的時候有時會產生比較明顯的性格轉變……在我們所了解的幾個案例當中,這種性格轉變都是向‘融為一體’時體現出的性格導向趨同的。”


    【……】


    係統鬆開了先生的領口,先生表情有些僵硬地把衣服擼平,飛快地向側邊的樹林瞟了兩眼。月光下勉強能看清樹林中的道路,崎嶇,凹凸不平——不過就算在平整的大路上,先生自忖也沒有光憑體力逃脫的可能,於是他重新轉回過來,低下頭思索。


    而係統則抬手在下巴上來回摩挲,文萊思在過去的快一年裏養出了絨毛一般的短須,不過在接下斯卡麗的侍衛工作之後,按照斯卡麗的要求“注重儀表”,就給剃掉了,現在摸起來十分光滑,係統仿佛有些不滿意似的眉頭微皺,咂了咂嘴:“嘖。原來如此,是那個啊。”


    【那個是哪個?你知道靈徽是什麽東西了嗎?】


    係統輕蔑地冷哼了一聲,看著先生,害得他渾身抖了一下,之後俯下身子,在先生一頭柔軟的銀發上輕輕揉了揉,滿意似的嘿笑一聲,再次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做得好。所以你看,我也不是那麽不講道理的人,你好好配合,不就少吃了很多苦頭?”


    先生咳嗽了兩聲,滿臉苦笑地點了點頭。係統無疑能看出他並非出自真心,不過顯然對此毫不在意:“接下來,第三個問題,你和弗蘭克斯,你們兩個在為誰效忠?又是聽了誰的安排,為了什麽目的,綁架大小姐,把我引出來——做這麽一個拙劣的局?”


    “……哼。我們的目的隻是要確認你究竟是不是靈輝持有者而已。”之前一直頗有些畏縮的先生忽然平靜了下來,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麵龐在微笑的映稱下,居然顯得凜然起來,“而我和弗蘭克斯背後的主人的身份……嗬,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


    “啊噠!”先生話音未落,係統已經發出了一聲古怪的尖叫,淩空躍起,身體一扭,左腿一記鞭腿在半空中抽到先生臉上,先生慘叫一聲應聲而倒,在爬起來的時候,嘴裏已經控製不住地流血,說話也有些漏風,然而他仍舊隻是冷笑了一聲:“哼。”


    “小文萊思,你應該算著呢吧?嗜血術的效果是不是結束了?感覺動作有點滯澀啊。”


    【對,就在兩分鍾前結束了。不過,在沒有低階嗜血術加成的情況下,我的身體原來還能做到這麽高難度的動作啊……你別給我隨便就弄壞了。】


    “嘿嘿。”係統落地之後,又衝著先生邪笑了兩聲,抬起右腳,猛地一抬,又踢中了先生的下巴,先生身子猛地一仰,上半身直起,做出了像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時的動作,接著,便又好像順勢跪下來一樣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血,在黑夜中看起來,就好像將他麵部下方本就有些枯黃的草葉一瞬間染成黑色。


    文萊思說實話對先生並沒有什麽好印象,但看係統一直這樣毫不講理地毆打先生,心裏還是升起了一絲像是看人打小孩時會自然產生的惻隱之心。不過欺負弱小時的罪惡感無疑對係統來說毫無意義,甚至於恰恰相反,看起來係統對這一係列行動好像還相當樂在其中。


    證據就是係統再次擰身一記鞭腿,把先生踢得側躺在了地上。


    先生捂著最後被係統踢中的側腹部,另一條瘦弱的胳膊在地上支撐了好幾次,都沒能撐住,反而因此再次吐出了一大口血。就連文萊思都能很清楚地聞到血腥的味道。


    “第四個問題,你猜猜看,剛才那個大黑坨子落在了什麽地方?”


    先生終於放棄了無謂的努力,平躺在地上,轉動眼珠,用蔑視一般的神色看著係統,再次張口,可是這次說兩個字就要吐一口血,說的不大順利:“咳……嗬嗬……你已經放棄所謂的……咳……‘你問我答’的遊戲了嗎?隨便你吧……咳……不過,就算你找到了……弗蘭克斯,也沒有意義。他也絕對不會出賣我們背後的人的。”


    係統咧嘴笑著,抬起腳,猛地跺在了先生的胸口:“你沒有在回答我的問題。”


    “不過那也沒有關係,這次就饒了你吧。接下來是最後一個問題。”


    “根據藝術創作的定理,首尾呼應的原則,為了營造戲劇化的氣氛,並通過宿命式的劇情給原本淺顯的情節染上悲劇英雄般的沉重色彩,最後的問題,也就是最初的問題。”


    係統在說這一串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的同時,伏下身子,撿起了之前先生扔在地上的長刀,雙手握住刀柄,倒握著,選在先生身體上方,閉上一隻眼睛,像是瞄準一樣來回搖晃著閃爍幽藍寒光的刀身,接著,臉上露出無比陰寒的笑容,充滿惡意卻好像無比歡快地大聲喊道:“所以,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你這麽幹還我吃了多大虧嗎你這隻蠢猴子!”


    寒光一閃,先生也在一瞬間的吃驚過後認命似的閉上了眼睛。


    他的眼前也許劃過了自己並不算特別長的人生,想起了許久不見的青梅竹馬,想起了自己第一個殺過的人,想起了自己第一個幫助的人,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又或者,他什麽都沒想,隻是想要就這麽,讓意識沉入黑暗。


    總之,他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腦袋跟身體之間的柱狀物居然還保持著完整,內心的驚訝之情可想而知。而那個雙眼猩紅的怪物,卻早已經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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